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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漆黝兽

    乐逍遥眼底神情苦楚,道:“恶缘崖壁本是逍遥教的禁地,里面囚禁着的漆黝兽乃是先母祖师,而那漆黝兽的主人就是现在的假国王,筑梦祖师的弟子邪天锲卓。

    十三年前,母亲为解救漆黝师祖命丧断魂铃下,邪天锲卓将先母魂魄钉在白石桥上,让她每日看着花季少女被失去心智的漆黝兽吃掉,然后再残酷的吸食漆黝兽的灵气以为滋养。

    邪天锲卓法力深不可测,下在公主身上的诅咒,无人能解。她每天的饮食就是解药,只要公主一离开皇宫,就意味着生命终结。而这诅咒直到登仙大典前夜才会解开,因为他要为公主断食净身,让她身体洁净没有毒素。”

    “原来是这样。”晏芝微微蹙眉,掐指一算,面色一沉道:“邪天锲卓乃妖兽转世,生性残忍狡猾,寿命一千七百岁,而今所剩寿命不过几十载,所以需要借助婴儿、少年男女之灵魄续命,只要断其来源,就会遭到反噬,迅速衰竭。”

    “正如先生所说,漆黝仙人最近一年已经很少食人,邪天锲卓越是临近寿终,感觉就越迟钝,他吸食不到灵魄,性情极端暴躁。所以,才格外重视这次登仙大典之后的食物,在漓香公主身边设防严密,结界坚固,若非我们无意中发现漓香宫跟恶缘崖壁实乃一墙之隔,恶缘崖壁下面水域即逍遥门下碧波湖,才能救下那些宫女性命,否则即使登高山如履平地,下深海无需顾及呼吸的逍遥门,面对邪天锲卓所设结界,也是一筹莫展,无从下手。”

    “所以,你们想借助缥缈国幻影家族的法术跟兵力在登仙大典那日发动一场战争,一举歼灭邪天锲卓。”晏芝掐指计算,面上神色凝重,此刻,玉漓香、乐逍遥都紧张地望着他,在人世间,除了神算门大概无人能算出三界万物之盛衰寿命了。

    “先生,此事可能成功?”玉漓香声音微微颤抖地问,她满眼崇拜地注视着晏芝。

    乐逍遥看在眼里,心里不由一颤,暗暗道:“这晏芝果然命犯桃花,无论什么样的女子见了他都会心生爱慕,真是可恶。”转念一想,这不也是人之常情吗?哪怕是自己也很欣赏他,乐逍遥的男人岂是凡品?她目光里的小恼火,变得清澈平静。

    “勿往北门,邪神生克,全军覆没。”晏芝握紧拳头,盯着乐逍遥道:“乐小姐知道金鹧鸪的军队重兵设伏在北门吧?”

    “不可能。”乐逍遥豁然站起来,又坐下,拿起腰上的翡翠算盘,飞快地计算起来,只见她的指尖飞快地拨动玉珠,额头细汗淋淋,但似乎越算越迷糊,神情也不由焦躁起来。

    晏芝看着她的算盘,拿起盘子里的一片桃脯放在嘴里,慢慢吃起来,轻声道:“乐小姐,忽略了邪天锲卓的年纪······”

    乐逍遥闻言立即清盘重新计算,数字正落在北方死门之上,不由面色煞白,咬着嘴唇半天说不出话来。

    “还不快送公主回去,想办法联系金鹧鸪更改方案,时间紧迫了。”晏芝温和道,他看着乐逍遥挫败的模样,不由心生怜悯,毕竟她还是个孩子。

    “多谢先生。”乐逍遥起身抱拳道:“逍遥受教了,险些酿成大祸。”她拉着玉漓香就走,玉漓香眼睛一直盯着晏芝,忙道:“明日一早,漓香就迎接先生进宫,今夜委屈先生了。”

    “公主客气,你们快回去吧。”晏芝起身相送,他站在门口,望着乐逍遥跟玉漓香的背影,忽然心中一阵绞痛,晏芝捂住胸口,忙回到椅子里,掐指一算,不由叹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情劫又至,就像蝴蝶兰当年的情形一样。只是,现在晏芝早已不是当年的有心人,他的心被蝴蝶兰带走了,再出现一个或是两个命中情劫,也无所谓。

    晏芝坐在椅子里闭目养神,把所有信息都在脑海里整理一遍,默默地计算着,如何才能将玉漓香平安带出王宫。

    乐逍遥离开望月小筑,将玉漓香公主交给乌金太古送回漓香宫,就飞鸽传书将金鹧鸪约到画舫,金鹧鸪很准时,每次会见乐逍遥,他都像个交作业的小学生那般拘谨。

    “逍遥教主雅安。”金鹧鸪抱拳行礼,道:“您急着召见在下,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计划有变,放弃北门,走东门。”乐逍遥开门见山道:“幸亏晏芝先生提醒,否则就要全军覆灭了,三界兵劫夭寿,唯有神算晏芝可以洞察,我不及也。”

    金鹧鸪本想询问因由,北门守卫最少,好攻易守,蓦然放弃,改成东门,岂不是庸人自扰,但他一听是晏芝的主意,当下连问也不问了,立即辞行道:“在下立即回去部署。”

    “幻影家族的法师们准备好了吗?”乐逍遥最不放心的就是结界,毕竟除了法术无法打开,而且玉漓国兵力雄厚,缥缈士兵就算再骁勇善战,也是以卵击石的伏击行动,不成功便成仁,今日,她亲眼看到龚潮生处决隐藏在仙客来酒店里的缥缈士兵,一袋袋死尸,仿若就在眼前。

    “逍遥教主放心,都是幻影家族的长老,曾经跟邪天锲卓交锋过得人。此战关系重大,国王严命,我们全部人的性命,都跟这次行动生死与共。”金鹧鸪面容凝重道。

    “没事的,我们一定赢。”乐逍遥灿烂地笑道:“您快去安排吧。”虽然她心里并没有十足把握,但是,她不想给比她还紧张的金鹧鸪压力。

    金鹧鸪一走,乐逍遥就叫道:“秦钰,酒菜准备好了吗?”

    “好了,小主人要亲自给晏芝先生送去吗?”秦钰拎着食盒站在船舱外。

    “你亲自送去就好。”乐逍遥在船舱里走来走去,少女的骄傲与矜持让她无法靠近他,她怕再次在他面前出丑,虽然他的眼神,声音里都没有鄙视嘲笑她的意思,但他那俯视天下的傲慢气质,让她感觉无比压抑,毕竟,她也是一位杰出的占者,逍遥门历来跟神算门并驾齐驱,怎么到了她这一代就熊成这样子呢?若是母亲在世,绝不会像自己一样窝囊,乐逍遥想到这里就浑身冰冷,汗毛直竖。

    “您真不去?”秦钰从小看着她长大,她眼珠一转,他就知道在想什么?就像娘亲了解自己的闺女一样。

    “当然不去,让乌金太古暗中保护晏芝先生安全。漓香公主未获救前,他的性命对我们至关重要。”乐逍遥走出船舱,看着秦钰跟太古两人相视而笑,只听太古,道:“一路上,漓香公主都在说晏芝先生出神入化的占法,我看她人到了漓香宫,心却留在望月小筑了。”

    “你们俩还待在这里,还不快去干活。”乐逍遥抓起陈凡端来的一盘雪梨,砸在乌金太古身上,乌金太古一下接住两个雪梨,给秦钰一个,咬了一口,口齿不清地笑道:“谢谢小主人赏赐,我们一定照顾好晏芝先生,您放心好了。”

    乐逍遥跺脚走进船舱,陈凡望着乌金太古,骂道:“你这找打的货,又惹我们家遥遥生气。”说着也弯腰跟着进了船舱,乌金太古跟秦钰上岸飞奔而去。

    乐逍遥不是小气的人,心里却像吃了苍蝇一般不舒服,想到玉漓香看晏芝的眼神,心里更是恼火,陈凡拿着水果刀,将盘子里的雪梨削皮切块,用一支雕刻小兔子的水果叉子,叉了一块雪梨喂在乐逍遥嘴边,道:“吃块雪梨消消气,那玉漓香久困囚笼,好不容易盼到救星,见晏芝先生这般厉害,想到自己获救有望,高兴是正常的,这人一高兴话就多了,小主人不要听太古那小子瞎说,他是故意气你呢?”

    “谁说我生气了,我是在想破解邪天锲卓毒咒的解药,这个药方是漆黝祖师给的,我已经调配出来,只是这药太珍贵了,如果使用不当,或是出了差错,天底下可没有第二份了,我若是交给玉漓香,她应该不会,不会······”乐逍遥没有说下去,她不敢想,可是,女人的第六感却让她心生恐慌。

    “当然不会,您怎会这么想呢?玉漓香公主是多么高贵的人,她性格清高孤傲,恐不在您之下,您想一个十岁的孩子,为了不受羞辱而死,就跳崖结束生命,她的性格何等刚烈,这些年,您与她交往,她每日都忍受毒咒摧残,可曾向邪天锲卓屈服乞讨过解药。”陈凡盯着乐逍遥,道:“没有吧?”

    “是的,玉漓香是我见过最刚烈、坚强的女子。”乐逍遥道:“哪怕一直在滴血,她也不会喊痛,更不会向邪天锲卓低头,所以,我这些年的信念就是将她救出去,让她回到新月夫人身边,获得自由。”

    “所以,她会珍惜解药就像珍惜自己的生命一样,尤其是美丽高贵的玉漓香公主,对于她来说,被诅咒变成一只山羊后,没有比恢复成人身更重要的事情了,这件事情,您实在不用担心,真不知道,您这奇怪的小脑袋里都想的什么?”陈凡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他注视着乐逍遥感觉她就像个不知将自己心爱的布娃娃藏在哪里才不会被抢走忐忑不安的小女孩。

    陈凡又叉了一块雪梨喂乐逍遥,道:“晏芝救了玉漓香之后,就会将她送往缥缈国与她母亲团聚,她还是公主,一呼百应,荣华富贵,不会比在玉漓国差,推己及人,小主人愿意放弃现在的一切,甚至人身,做一只山羊跟着晏芝先生吗?”

    “我肯定不会啊!我为什么跟着他,我还有你们,有逍遥门,就算这些都不重要,我什么都没有,我也不会为了一个男人,什么都不顾的,我就是我。”乐逍遥很快地说,她豁然开朗,抓住陈凡的手,拿过叉子,将雪梨盘子端在面前,大吃起来,哈哈笑道:“谢谢陈凡开导,我心里舒服多了,真是庸人自扰。”乐逍遥将身上的药瓶放在陈凡手里,道:“明日你亲自给玉漓香送去,告诉她这解药唯此一份,天地间再没有第二份了,让她一定珍惜,在获救之后,就服用,会立刻重获人身,与母亲团聚。”

    “小主人为何不去?”陈凡疑惑道:“您把我们都派出去了,您自己要去做什么?”

    “明日还会有宫女跟琴师去送死,她们的生命,除了我,没人会关心,我不能休息,不能坐视不理,所以,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乐逍遥一指船舱的小榻,陈凡立刻会意,小主人累了,她要睡觉。

    陈凡从竹箱里取出睡具,一条洁白的真丝织锦毯子,放在膝盖上,这个小祖宗从小就睡在他腿上,他就是她的大枕头,抚摸着乐逍遥长长的头发,轻轻给她按摩,乐逍遥躺在陈凡腿上,很快就进入梦境。

    龚潮生已经派出了几拨人,整个“仙客来”里里外外搜查了一遍,就连附近的小酒楼、茶馆、旅店,浴池,都查了个底朝天,晏芝就像水滴蒸发了一般,龚潮生冷笑道:“算了,咱们撤吧,这神算晏芝果然非同凡响,要是能让咱们捉住,或许才不正常吧?”只见他摘下白银面具,露出一张年轻、却无比苍白的脸,若说这张脸除了憔悴之外,其实还是蛮英俊的,只是眼稍眉底的冷酷就像毒蛇的芯子一样令人不寒而栗,他来的这短短一个时辰里,就从仙客来抬出几十条死尸。

    “龚公公,我们回宫吗?”一个铁面太监小心翼翼地问。

    “你想住下也行,十一楼的歌姬都很不错,可你也得能受用啊?”龚潮生尖尖的声音,说不出的诡异,那个铁面太监立即垂下头,看不到面具里的表情,但可以肯定,这些话就像一把刀子狠狠扎在他心上了,这铁面太监正常的反应,就是在心里也诅咒他,你也是个太监,你嘲讽我不行,难道你行吗?

    龚潮生盯着那个垂下头的太监,拍拍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轻轻道:“你心里想什么我知道,可是我还真就行,嫉妒吧?”说完就一阵刺耳地奸笑,扬长而去。

    灯火辉煌的“荣恩殿”是玉漓国王后酡颜素瑶的寝宫,她刚刚传唤了诸宫嫔妃,那些宫嫔就像营养不良一般脸色惨白,分成两队站在宫殿里,摇曳的灯火照着她们光鲜华丽的朝服上,熠熠生辉。

    这些宫嫔贵人一排小腹高隆,像是身怀六甲的孕妇,一排跪地瑟瑟发抖,酡颜素瑶一身明黄色刺绣凤栖梧桐的朝服,头戴珠冠,坐在宝座上,望着她们训斥道:“龚潮生都累成狗了,你们能不能争气些?”

    “娘娘饶命,我等一定会怀上的,只是龚公公一人之力,日渐衰微,实在是·····”一个贵人羞于启齿,却又惧怕死亡。

    “木香贵人,你说的可是实情?”酡颜素瑶阴沉的脸色像乌云一般黑暗。

    “妾身不敢非议,娘娘可以问问其他宫嫔。”木香贵人匍匐在地,摇晃着旁边的贵人、才人,美人们道:“大家不想喂漆黝兽就要跟娘娘说实情啊!”

    “求娘娘开恩,再给一次机会吧?这事跟龚公公没关系。”地上跪着的宫嫔齐声说道。

    “大胆木香贵人,竟敢诬告龚潮生,来人啊,刨开她的肚皮,看看她的心是不是黑的。”酡颜素瑶大声呵斥道。

    只见几个健壮的宫婢,一拥而上就把木香贵人按住,手举尖刀,木香贵人吓得魂飞魄散,惨叫道:“娘娘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