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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赤霞断尾

    一夜平静,当晨光洒进室内,小羊睁开眼睛的时候,晏芝已经不见了,枕边留着一张字条,上书:“漓香,皇宫布控完备,吾跟金鹧鸪将军已回摘星楼布防,你与逍遥下午再回来,切记上午不可出行,以免遭受火焰鸟伏击。晏芝。”“先生总是这样,不带着漓香在身边。”小羊叼着纸条,拱开门就去找乐逍遥,乐逍遥在霓虹法师的禅房里睡得像小死狗一样,霓虹法师端着一碗醒酒汤进来,就见小羊叼着一张字条立在门口,霓虹法师问道:“漓香公主,这是晏芝先生留下的字条吗?”

    乐逍遥听见她们说话,一下惊醒,坐起身来道:“漓香,晏芝先生怎么了?”

    小羊忙跑几步,窜到床上,将字条放在乐逍遥手里,道:“我们又被先生抛弃了,这次,我们下午再启程,我讨厌火焰鸟。”

    乐逍遥看了一眼字条,道:“我也讨厌。只是,晏芝先生怎么又跑了?真是个独行侠。”

    “逍遥,快喝碗醒酒汤吧,昨晚喝了那么多酒。”霓虹法师将醒酒汤放在乐逍遥手里,道:“我记得逍遥的酒量很好,秦钰说过,你即使喝最烈的酒都没醉过,怎么昨晚就醉了呢?”

    乐逍遥喝下醒酒汤,摸着晕沉沉的头,不好意思地望着霓虹法师笑笑道:“可能是太高兴了,不知不觉喝了太多的酒,我的酒量哪有秦钰说的那般厉害。”乐逍遥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摸怀里,那只黑色的梦玄密盒居然不翼而飞,她身上只有一张纸,字迹乃是晏芝的,上书:“国之利器不可视于人,梦玄密盒吾已替尔追回,代为收存。另有小丹药一丸相赠,可助尔报答深恩。晏芝。”

    乐逍遥一见之下,冷汗都下来了,忙道:“法师,这是晏芝先生的字条,酒里难道有迷药,我的梦玄密盒也不翼而飞,幸亏先生代为找回,让我下午去摘星楼去,昨晚,您带我回来时,身边可有旁人?能在酒里下药,说明王宫里也不安全。”

    “竟有此事?我抱你出来时,并无旁人,只有在花园回廊处与曾彤父子相遇,当时两人正在争吵,我从他们身边经过,也没发现有何异样啊,然后除了门外伺候我的小徒弟们,再没见过其他人。”霓虹法师立即转身出去召集昨夜当值的徒弟,道:“你们几个昨夜是否一直在外面看守?可曾有人进来过?”

    门外十几个徒弟一看法师这样问,定是出了状况,吓得脸色发白,道:“师父息怒,我们一直在门外值守,就算是只苍蝇,也能看见,绝对不可能有人进去。”

    “都去面壁,三年不许出关。”霓虹法师平静地说,转身进屋。她一进屋,就吩咐侍者道:“传召曾彤来见我。”侍者忙去召唤曾彤。

    门外弟子吓得大气不敢喘,都灰溜溜地退下,师傅的话从不重复第二遍,也没有商量的余地,这三年只能面壁,只是每个人都感觉好冤枉呀,明明一个人都没进来,怎么出现这样的事情呢?

    乐逍遥手里的算盘噼里啪啦地一阵响,她听到霓虹法师下令传召曾彤一下停下,道:“法师也认为是曾彤?”

    “不会是曾彤,曾彤这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一个非常好的孩子,只是,就怕他已不是曾彤,这才是我最担心的。”霓虹法师这听上去就自我矛盾的话,让小羊听得一脸懵懂,它没在现场听曾彤讲述恶之花,所以,并不知道里面的事情。

    乐逍遥却是清楚霓虹法师所指者何?废墟里只存活两个人,张医官吊死了,他是唯一的幸存者?巧合?幸运?死亡之花下从没有活口,为何留单单下他的性命?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话说晏芝昨晚一夜失眠,在地板上翻来覆去,突然感觉身下地板有一丝异动,很轻,但是晏芝的感觉相当灵敏,一下就坐起身来,掐指一算,穿上靴子连袜子都没套就跑了出去,若说晏芝神机妙算,他的速度更是无人能及,闪电一般,来到王宫假山后的御花园的美人蕉林后隐藏好,他刚蹲下身子,就见一个人影,仓皇的向美人蕉林跑来,那人气喘吁吁在晏芝前面的花丛前停下,只见他低着头,满怀心事地转来转去,借着月光正好看清他的脸,此人正是王宫宴会上讲述废墟之灾的年轻御史官曾彤。

    “你要的东西我带来了,这次可以放过我了吧,”曾彤低低嘶吼,像是极度痛苦地抓着自己的胸口,突然就见一条红色的小蛇从他胸膛里钻出来,曾彤痛苦地跪在地上,双手支撑在地上,道:“快杀了我吧,不要再继续折磨我了,我不想再苟且活下去,也不想帮你继续害人。”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黑盒,居然竟是乐逍遥身上的梦玄密盒。

    这条小红蛇正是赤霞蛇,他没杀曾彤的原因,就是他还有利用价值,可以帮他拿回梦玄密盒。

    “不过就是一壶迷药酒而已,神不知鬼不觉,而且无色无味无形状。并且没有毒,就是喝了酒的人自己都不会觉察,又有谁会发现呢?”赤霞蛇口吐人言,缠住梦玄密盒,道:“而且,这本就是我们的东西。”

    “作恶多端,都能振振有词,曾彤何时做过如此卑鄙之事。”曾彤扑过去,欲与赤霞蛇同归于尽。

    “想死还不容易,我成全你。”赤霞蛇宝盒到手,根本也没想再留下他性命,只见它一立头,那扁平滚圆的舌头上就现出一道红光,曾彤的胸口忽地生长出一大片黑色的花朵,晏芝急忙拿出竹笛吹奏起来,笛音哀婉,悠扬,显然是晏芝故意压低了声调,他不想把卫兵都引过来,即使如此,那赤霞蛇还是受不了了,当啷一声,一下松开宝盒,身子痛苦地蜷缩成一团哀求道:“晏芝先生饶命,赤霞也是身不由己,职责所在。还请先生手下留情。”

    曾彤闻言立即从地上爬起来,跪地道:“先生救我·····”他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胸前全部是黑色的花,五脏六腑地绞痛着。

    晏芝捡起梦玄密盒,望着赤霞道:“玄狐女王、筑梦老祖为何而死,赤霞难道不比任何人都清楚吗?为何还要助纣为虐,帮邪天锲卓继续害人呢?”

    赤霞蛇道:“先生不知,赤霞是以恶之花为食物的,以前只会寄生在蘑菇的菌类身上,所以我的体型很细小,不及现在的百分之一,可是邪天锲卓用毒咒改变了我的食物链,变成了动物跟人类,所以,我才一次次变大,未来我会变得更大,我不想变大,因为实在是太痛苦了,每变大一点,我都痛不欲生,跟撕裂整个身体一样,就像车裂之刑,可是我没有办法,我要活下去,就必须吃,必须完成邪天锲卓的命令。”

    “那要是我帮你解除这种痛苦,却需要你做出牺牲用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来救曾彤,你愿意吗?”晏芝征询赤霞蛇的意见。

    “先生居然跟我商量?我这个样子,您随时可以将我碎尸万段,我愿意,只要能够解除邪天锲卓的魔咒,我做什么都愿意。”赤霞蛇猛地咬断自己的尾巴,只见一股红光猛冲曾彤胸膛,那截断尾不偏不倚正堵在曾彤的伤口上,那些黑色的花朵瞬间消失,曾彤的眼睛一下明亮起来,他激动地不住磕头,道:“谢谢晏芝先生救命之恩。”

    晏芝拿出一方丝帕,包裹起赤霞的断尾,道:“我跟逍遥教主用完梦玄密盒除掉邪天锲卓之后,会将密盒放在摘星楼里玉佛殿的屋梁之上,物归原主。”

    “谢谢晏芝先生,我真的不会再受魔咒之苦了吗?”赤霞有点怀疑地望着自己的尾巴,除了一条洁白的手绢,晏芝什么也没做。

    “我研究医治你的办法已经有七年之久,你还在怀疑什么?难道没有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变小吗?”晏芝温和地道。

    赤霞蛇这时才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缩小到原来的模样,那条丝帕大的就像天空一样,它高兴地翻了一个跟头,道:“筑梦老祖说过,这世间若是有一个人可以对付邪天锲卓,一定是神算晏芝,只是,我等不到了。”

    “我会完成老祖遗愿,将邪天锲卓收在梦玄密盒里,免除人间一场浩劫。”晏芝望着钻入泥土里的赤霞蛇道,他弯腰捡起丝帕,折叠好放在口袋里,转身就走。

    “先生,请留步。”曾彤跑到晏芝面前,扑通跪倒,砰砰磕头,也不说话,一口气磕了几十个,晏芝也不说话,这两人可真是对付了,其实曾彤心里想什么,晏芝是知道的,曾彤为何不说?曾彤性格腼腆,怕被晏芝拒绝,但是他又无比倔强,自己认定的事情,十头牛也拉不回来,恰恰晏芝的性格从不受胁迫,不管是什么样的手段,所以,他看了一眼曾彤就走了。

    曾彤就在那里跪着,而且从晚上跪到天明,直到霓虹法师的侍者去找他,他还在芭蕉林里跪着呢?

    “曾大人,法师有请,请您移步。”侍者的声音很响亮,也很清晰,可是曾彤就像没听见一样。

    “您这是怎么了?”侍者纳闷道:“是皇上处罚您了吗?为何跪在此处磕头呀,您这额头都流血了,哎,您还是快跟我们去见法师吧。”

    曾彤丝毫不为所动,就像中邪一样,一句话也不说。侍者一挥手,道:“架他走。”

    曾彤也不挣扎,就被几个侍者架着押到霓虹法师的禅房,乐逍遥、小羊、都惊愕地望着满头是血的曾彤,霓虹法师看见他反而笑了,道:“曾彤,晏芝先生救了你的命,你想拜他为师,他没理你,你就成了这副模样,对不对?”

    “法师明鉴,曾彤是真心的。”曾彤终于开口说话,委屈得像个孩子一样扑到霓虹法师怀里哭起来。

    小羊惊愕地看着这一幕,心道:“霓虹法师真厉害呀,这是读心术吗?这个男孩子好奇怪,晏芝救了他,他就要拜人家为师,凭什么就觉得人家必须要收他呀,而且先生从来就不是个好说话的人。”

    乐逍遥见状扑哧一笑,霓虹法师安慰地拍着曾彤的肩膀道:“晏芝先生从不收徒,你不要难过了,这个世界上,想拜晏芝为师的人多如牛毛,为此事伤心的人也不止你一人,断了这个念头吧,快给我说说,昨晚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你给逍遥的酒里下了迷药?”

    “曾彤罪该万死,求法师治罪。”曾彤跪地道:“废墟之灾,曾彤在宴会上已经仔细说给晏芝先生听,只是不能将自己的遭遇当众讲述,其实,我的身体里也开满恶之花,被赤霞霸占,只不过它想借我之手夺回梦玄宝盒才留下性命。

    昨晚,我按照赤霞蛇的授意,给逍遥公主的酒里下药,并在法师将逍遥公主抱回禅房的途中将宝盒盗走,赤霞蛇眼看宝盒到手,我再无利用价值,正要痛下杀手,将我吃掉,晏芝先生突然吹起竹笛,那笛音克制住赤霞,令它痛苦不堪,像先生求饶,先生问它若是可以解除他的痛苦,是否愿意舍弃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来救我性命。

    当时,赤霞蛇已完全无反抗之力,见晏芝先生居然还征求他的意见,非常感动,自断尾巴将我伤口堵住,那些黑暗之花才消失,晏芝先生用手帕给它包裹尾巴,听晏芝先生的意思,他研究救治这条赤霞蛇的办法已经有七年之久,说来也怪,那条蛇一下就缩小了,缩小到像一根小线头。

    赤霞蛇告诉晏芝先生,它以前的食物是蘑菇上的菌类,微小的虫子,是邪天锲卓控制并改变了它的食物链,变成动物跟人类,然后它在一次次裂变中痛苦长大,我亲眼见证了先生神奇的力量,这一辈子都无法忘怀,所以,无论他肯不肯收我为徒,我的生命是他给的,我愿做先生的奴仆,一生追随先生,恳求法师成全。”曾彤详细的叙述,令众人甚为震惊,没想到恐怖棘手的恶之花,就被晏芝如此轻易地破解,尤其是听到他为梦玄密盒精心准备研究了七年之久,更是令乐逍遥、玉漓香震惊,感觉难以置信,难道七年之前,他就为今天做了准备?那让玉漓香变身的解药,晏芝会不会也有呢?

    这个问题,乐逍遥、玉漓香同时想到,他不拿出来,是怕漓香会死吗?或许他认为最大危机与难题,不是邪天锲卓的毒咒,而是自己的煞气吧,乐逍遥安慰地摸摸小羊的角,道:“听见了吧,你要对先生有信心,所有难题,都会被他破解的。”

    “我当然知道了,先生和逍遥都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人。”小羊无限崇拜地说。

    乐逍遥捂着小羊的嘴巴,望着霓虹法师不好意思地笑笑,道:“漓香,我俩在没人的时候,吹吹牛就行了,可不能当着霓虹法师的面说这话,多丢人呀。”

    霓虹法师微微笑道:“漓香公主金口玉言,说得没错的。”她扶起曾彤道:“我宽恕你的罪,就罚你做晏芝先生的奴仆,服侍、追随,你可愿意?”

    “曾彤愿意。谢谢法师成全。”曾彤再次跪地,谢恩!只是在霓虹法师的劲道一下,他根本无法跪下去,只听霓虹法师,道:“回去准备,跟家人告别,下午陪两位公主一起回摘星楼,从此,晏芝先生在哪里,你就在哪里,缥缈藏影家族再无御史官曾彤。”

    “是,曾彤明白。”曾彤深深一揖,转身离开,他走到门口,忽然回头,眼中含泪哽咽道:“法师,曾彤这些年整理了数百卷经文古籍,一一校对,批注,昨天已经完稿,我回去之后,就派人送到法师这里来,我怕父亲会以我为耻,藏影家族的子弟甘为奴仆,将丢尽他们的脸面,为此,一定会将我逐出家门,那些书籍恐也难保全。”

    “好。”霓虹法师只说了一个字,就静默不语,乐逍遥望着霓虹法师眼中竟也有泪水,轻轻道:“法师,他·····”

    霓虹法师目送曾彤的背影,黯然道:“这就是他的机缘吧,曾彤他不是老将军的亲儿子,而是缥缈国王跟先王后婢女的私生子,婢女怕事情败露后会被王后处以死刑,就暗中托人勾结老将军,允诺让老将军之女,当时仅为贵人的怡贵人之子成为缥缈太子,设毒计鸩杀了先王后唯一的儿子,盛邦太子。王后因此成了失心疯,不久坠楼而亡。

    老将军也按承诺暗中运作,以战功封赏为契机向先王后讨要了这名婢女为妾室,不久她生下曾彤后就给陛下留了一封血书,将自己的罪孽跟孩子的身世向陛下坦白,老将军震惊之余,做好自杀谢罪的准备,这样的丑闻,一旦公开,将是整个缥缈的笑话,更惨烈的是老将军之女,怡贵人那日正好回娘家省亲,不幸知道了真相,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回去之后就抱着七岁的儿子跳井去抵偿盛邦太子性命。”

    “怎么可以这样?怎么能这样呢?”小羊被这惨烈的故事震惊了。

    霓虹法师长叹一口气,接着说道:“先王后仁慈,对怡贵人乃至整个王宫的女人都亲如姐妹,她若是知道婢女怀的是陛下的孩子,也一定不会处死她,只是这婢女素来规矩,从不逾矩,她惧怕王后追究,也怕孩子被勒杀在未出生前,按宫里的惯例,的确不会让她生下曾彤,不然,陛下不可能不给她一个名分,据陛下自己说,那夜是跟王后饮酒过度,两人都喝醉了,醒来之后,发现跟这个婢女在浴厕发生了关系,之后,就没再见到过她。”

    “曾彤的母亲好深的心机,好毒辣的手段,为了曾彤,竟可以自己的性命为筹码,真是不择手段到了极致。”乐逍遥感叹道:“可惜了王后母子,也可惜了怡贵人母子,现在王宫的太子是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