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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学霸的救赎

    失去了所有的桃花运,我着实清闲了几天。

    太阳也终于忙完了她的论文,等着答辩。

    “我可真心酸啊,”太阳说:

    “听说我们这批答辩的都有亲友团来助力,有的还请了一大家人来,只有我,孤寡老人。”

    我遗憾地说:“去BJ至少需要3天假,我估计不能过去了。”

    “没关系。高晓猛有说要来,我没让。”

    “为什么不让?就当作一个朋友来加油也是好的。”

    “我不想再把关系搞这么暧昧。”

    “你上次说让高晓猛别再来找你,他有再去吗?”

    “没有,只是在微信找了我几次,我都没怎么搭理。”

    我同情道:“唉……可怜的高同学。”

    “你觉得他可怜?”太阳说:

    “其实并不,我听一个同学说,高晓猛身边一直有女生在追他的。”

    “什么?……那他肯接受吗?”

    “不知道。看我同学发我的照片,有个女生我居然还见过。之前好几次听讲座都遇到,她还坐在附近跟我们说话呢。我以前完全没把她当回事。”

    “什么样的女生?”

    “矮。”

    太阳又改口道:“不对,应该说是娇小玲珑。就是跟高晓猛站一块,能把他衬托得高大威猛的那种。”

    “……那确实挺矮的。”

    “那姑娘好像是附近学校的本科生,不仅娇小玲珑,还天真美丽,睁着无辜的大眼睛一直问他:真的吗?这样吗?好厉害哦~~应该能让高晓猛饱尝被崇拜的滋味。”

    “……我脑补出了段绮窈的样子。”

    “其实也没那么表气……主要跟我完全是两种类型。”

    太阳说:“我也没有责怪高同学的意思,他确实很优秀,被小女生崇拜完全正常。从男人的角度考虑,我觉得他确实应该选择崇拜他的女生。而跟我,更像是兄弟情吧。”

    说完她又补了一句:“更何况,跟他相比我的家庭太差了一点……”

    我似乎从太阳的话里听出了一丝丝自卑感,这可不是个好现象啊。

    ……

    跟太阳聊完,我思索了良久,感觉太阳其实是比她自己以为的,要在乎高晓猛。

    我想我得去找高同学聊聊。太阳真的处理不好这段感情,而作为发小,我觉得自己有义务帮她把这段关系理一理。尤其还是我把高晓猛卷进她生活的。

    虽然我自己的感情都还没理明白==,但为了太阳,我硬着头皮也要试一试。

    于是在晚饭之后,我点开了高晓猛的聊天窗。

    高晓猛躺在我的微信联系人里真的好多年了,从未说过话,从未点过赞,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屏蔽了我。

    我给高晓猛发信息:

    “嗨,你好呀,我是沈溢。”

    我紧张地开始了自我介绍:

    “你可能不认识我,其实我小学、初中、高中都是你校友……”

    我对这位大学霸一直是仰慕的,是从小听老师夸到大的人物,北航空气动力学的高材生,连太阳形容他像只壁虎,都没法打消我对他的敬畏。

    就是不知道人家是不是认识我。

    “我知道,你是黄佳澄的好朋友。”高同学回复道。

    “嗯,对的!”

    我怎么就没想起来这么简单有效的介绍呢……

    “谢谢你还记得我啊。”我欣慰地说。

    “当然记得。”

    高晓猛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请问有事吗?”

    “啊其实也没什么事……”

    我赶紧东拉西扯;“那个啥,黄佳澄下个月不是要博士答辩了吗,作为她好朋友我却没时间去,她爸妈也没法过去……请问你能去吗?”

    “我想去的,但她不让。”

    “为什么呢?”我明知故问道。

    高同学没说话。

    过了一会,他直接问我:

    “是不是黄佳澄跟你说了什么?”

    ……看来我跟这位学霸是耍不了什么花招的。

    “……是。我其实经常听黄佳澄提到你,显然她非常欣赏你。”我赶紧说。

    高同学没说话。

    “你应该也很欣赏她的……对吧?”我问道。

    高同学还是没说话,可能不习惯跟陌生人聊感情。

    我尴尬极了,责怪自己实在不会聊天。我只能给自己打圆场,解释道:

    “黄佳澄是我发小,我们感情很好。我非常欣赏她,因为她实在太优秀了,又正直。只是我这个发小不太会处理感情的事……”

    高同学终于说话了。

    他引用了我前面问他是不是欣赏黄佳澄的那句话,回复:

    “是的,确实很欣赏。她这个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嗯,对的!”

    高同学的形容很恰当,太阳确实是闷声干大事的人。

    “尤其这几年读她的科研论文,就越发敬佩,因为每一篇都很惊艳。”

    我十分开心,看来学霸对学霸的欣赏更加深刻呢。

    只是,既然两人互相欣赏,为什么就是走不到一起呢……我不想绕弯子了,直接问高同学:

    “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

    “那除了黄佳澄之外,你身边还有其他欣赏,或者有好感的女生吗?”

    高晓猛没说话。

    “有?”我追问道。

    “没有。”

    高同学干脆地说:“其实我身边也时常会出现一些人,却都没法交流。这些年,异性朋友中只有黄佳澄能跟我谈得来。她对事情的见解很睿智,跟她聊天总能产生灵魂共鸣。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

    我替太阳感到高兴。原来高晓猛根本忍受不了SB,只有聪明又优秀的女生才能达到他的精神高度。

    “既然这样,为什么要退缩呢?你在介意什么?”我问他。

    高同学没有马上回答,可能这个话题让他有点敏感。

    我担心我们的聊天又卡住了。

    还好过了一会,高同学回复了我。

    “身高。”

    高晓猛坦诚地说:“你应该也能想到,我跟她的身高差比较尴尬。”

    好吧,果然是这个原因。

    我发小什么都好,唯一的问题就是比男人还要高大英俊……

    高晓猛接着说:“我的身高非常普通,与普通身高的女生站在一起都没有优势,更何况是黄佳澄。我跟她走在一起,身高差格外于引人注目。因此我身边的朋友经常拿这一点开玩笑。我去她们学校,看到她同门师兄妹们的态度也是如此,就觉得为难了她。所以,我有时会想,如果我们分别找适合自己身高的人,就能避免这种尴尬。”

    既然他这么说,我没什么好劝的了。

    身高差这个问题,是确确实实存在的,而且也改变不了。

    “那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放弃呢?为什么还三番五次去找她?”我问道。

    高晓猛又不没说话了。

    我却暗暗有些感动。

    我其实很理解他为什么不放弃。

    他不是不明白问题在哪,就是放不下。明明有其他选择,明明可以接受别人的崇拜,却甘愿自取其辱,一次又一次去找黄佳澄,宁愿面对同学和朋友的嘲笑。

    如果这都不算爱的话,算什么呢……

    感动之余,我不禁也有些感慨:

    “为什么在大多人的观念里,女生只能以弱者的形象被爱呢?”

    可能我这句没来头的话让高晓猛感到费解:

    “什么意思?”

    我只是想到了段绮窈,从小时候的冷傲变成娴熟地向人示弱,因为发现软、甜、嗲、糯是对付男人最讨巧的做法。

    “……也没什么。只是想不通为什么大多人都觉得,需要被保护的女生才是可爱的。可以保护别人的女生,却不够可爱。较小柔弱的女生才配得到爱,高大强壮的女生却不配得到爱。即使被爱,也应该匹配更高大更强壮的男人才正常……为什么会这样呢?难道女生只有以弱者的形象出现在恋爱里,才不会被嘲笑吗?”

    “确实。这是人类的陋习。”高晓猛说。

    我接着说:“我跟黄佳澄从小一起长大,非常了解她,对她简直有点崇拜。她不仅优秀,也很善于发现别人优秀,而且从不给人压力,跟她相处非常愉快。我一直觉得我发小配得上任何一个人。”

    “是的,我赞同。”高晓猛说。

    “至于你担心她同门对你们身高差的嘲笑会为难她,真是大可不必。我跟她无话不谈,知道她从未把此事放在心上。只要你自己不觉得为难就好,她不在乎的。”

    “嗯……”

    “还有,”

    我一口气接着说(希望太阳不要怪我多嘴):“黄佳澄思想很独立,并不是非恋爱结婚不可的人。她一个人能过的很好,如果不是因为欣赏和喜欢谁,绝不会轻易接受一个人。所以,她如果不是真的欣赏你,不会有兴趣跟你相处这么久。”

    高晓猛没说话,可能有点羞涩。

    但我想他听到自己钦慕的女生这样欣赏自己,应该挺开心。

    “总之,弱有弱的魅力,强也有强的魅力,自己欣赏就可以了,不用在乎别人怎么看。这也是黄佳澄经常劝我的,我们大概都需要这样的修行。”

    “嗯。”

    高晓猛回复:“很感谢你跟我说这些。”

    “不客气。”

    我回了一个笑脸,

    “也谢谢你听我说这些。”

    我自知表达能力一般,能跟学霸同频,让他听懂我的观点,也是挺自豪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

    如果能鼓励到高晓猛,令他继续追求就太好了。

    ……

    我以为我跟高同学的聊天到此就结束了,没想到他说再见前,却问了我一个不可思议的问题:

    “萧星杰最近有跟你联系吗?”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年前,他让我把你的微信推给他。”

    “??我的微信是你给他的??”

    “是啊。”

    ……我一直以为萧星杰是从QQ里加的我,但他那个Q真的好多年未上线,估计已经废弃了。

    “你跟萧星杰的关系很好吗?”我问他。

    “可能不像你跟黄佳澄那么好,但也是从小学就认识。那时虽然不同班,一起参加的活动比较多。”

    “嗯,我记得呢……”

    作为老师的宠儿,那时候但凡学校有活动,萧星杰,高晓猛,段绮窈……都是老师都必推荐的。

    “我跟萧星杰一直有联系,即使他高中转学去了上海,也没断了联络,只是不算频繁。”

    “哦,原来是这样。”

    看来学霸与学霸之间的惺惺相惜是真的。

    “年前他找我聊天,问我博士毕业之后有什么打算。然后我们聊到了一些从前的同学,也聊到了你。”

    “……聊我什么?”

    听到我居然能出现在学霸们的聊天里,不禁倍感荣幸。

    “他问我知不知道你在哪个城市,刚好我知道,就告诉他了。”

    “你怎么知道?”

    “我能看到你的朋友圈啊,经常发上海的航拍。而且黄佳澄有时候也会提到你,就了解了一些。”

    “哦……原来是这样。”我恍然大悟。

    “萧星杰后面是加了我,只是我们很少聊天。”我说。

    “嗯,他这段时间非常忙,忙着回国的事。”

    “我听说了。”

    “是听黄佳澄说的吗?”高晓猛问。

    “你怎么知道?”

    “哈哈,因为是我告诉黄佳澄的。”

    ……我有点无语,发现我们几个绕了这么久,居然是个圈。

    高晓猛接着说:“萧星杰家里不太支持他回国,所以比较麻烦。”

    “为什么不支持?”

    “因为他家人早些年就在计划移民,他们家的公司这些年也在把重心转到国外。”

    “那他为什么还要回来呢?”

    “怎么说呢,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觉得这几年国际形势不太好,大环境也不太好。加上在美国看过和经历过一些事,可能心态改变了。”

    “哦……”

    “有时候人是这样的,被环境推着向前走。只有亲自经历一些事,才会停下来想想,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萧星杰没跟我说过几次话,我不知道这些。”

    “哈哈,我比较了解萧星杰,他是很负责任的人。他虽然想回国,但因为还没有把家里的事情弄妥,公司也不肯轻易放他走,所以挺麻烦的。既然他不确定自己能回来,就不会空给人希望。”

    “……”

    听高晓猛的话里,似乎流露一点知道萧星杰对我有情愫的意思。

    我有点不好意思了,我也不太习惯跟陌生人聊感情。

    “……原来他还不确定会回来啊。我有个朋友在美国时与萧星杰同校,我也听他说萧星杰打算回国,以为是确定的。”

    “萧星杰在华尔街做的很好的,很快就能拿到绿卡。他这时候打算回国,大家都很惊讶,所以传得很开。”

    “……嗯。”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高晓猛又说:“总之,年前萧星杰问我关于你的消息,我刚好知道一点,就跟他说了。他问我有没联系方式,我还真有你的微信。虽然我也不知道你从前为何要加我,还是很高兴能帮上忙。”

    “哈哈……加你微信其实是个误会。”

    我发了个尴尬不失礼貌的笑脸:

    “……但还是很高兴能成为好友。”

    高晓猛也回了个笑脸:“嗯。”

    我不禁回想起年少的时候,那时因为怂,随手一指路过的高晓猛,说我喜欢的人是他,害得太阳为此瞎忙了十几年为我牵线……有时候真的不得不承认缘分这种东西。

    ……

    跟高晓猛的聊天结束了。

    我不知该做何感想,只感觉自己好像又能相信爱情了,又能相信男人了……

    原来人也不全是乌七八糟,是我这段时间太急躁了,加上生活中充斥着后宫、鱼塘、绿茶、出轨……这些乌七八糟的事。

    可是世界这么大,总会有人在认真生活的,总会有人在认真对待感情,能认真欣赏一个人。

    高晓猛是个不错的人,我的发小太阳更是个不错的人,他们确实值得互相欣赏。

    但我自己呢?

    我开始认真去想,我值得被欣赏的地方。如果真的有人跨越万水千山来找我,会不会失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