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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西楼楼主江月涎

    “当然是好奇嘛,中原真是人才多!”路行止哈哈一笑而过,打发走跑堂小哥,忽而略一思索,“这中原江湖怎么有点像……”

    若见真当即会意,十分默契沉吟道:“庙堂有一位皇帝,各州分诸侯;”

    路行止愉快一笑,与若见真碰了个杯,“江湖有一位盟主,各地分五道。”

    来来往往,月满西楼的宾客又来了不少,然楼内小有规模,并未感觉到拥挤。

    楼阁内,正有一侍者经楼深处去,视线穿透层层旋梯向上,越过一条蜿蜒玉带似的廊子,急急跑着,却在即将到达一间阁子前,脚步逐渐放轻放缓,轻拍自己胸口微微喘气调匀气息,长舒一口气,轻手轻脚走进阁中。

    阁中迎面扑来淡淡香料,清淡的木制桌椅窗栏,惬意安放,精简素净,有些许书卷花草做摆件,算不上高端,也没有任何雍容华贵的东西,极为干净舒适。

    阁中窗侧,书案前正端坐一女子,背对侍者,青丝乌长,几缕精致编发,编入几串细小玲珑的珠玉银链连着几个小银铃作饰,珠串星点自然垂落,化银线隐于腰间发尾,白袍雪衫,背影温婉,亦是素雅柔美,与这阁中景融在一起,几近静止。

    侍者没敢上前去打破,隐约略见她几缕青丝顽皮拂于纸上,极似她书侧砚墨色,江月涎轻将青丝撩去,素手执笔:

    大哥亲启。多日未晤,系念殊殷。平昔近日占算天道,惊觉妖族异象,魔世将开,念及苍生有难,五道理当义不容辞,望早做准备,小妹不日也将前往相助……

    身后那侍者犹豫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开口一礼唤道:

    “楼主。”

    江月涎笔未停,只淡淡应:“何事?”

    二字若窗外枯叶从树枝间突然掉落,清清簌簌,坠入地面又悄然无声了。

    侍者道:“有位公子请书求见,说是前来求医。”

    女子停了笔,微微抬头,牵动了青丝间银铃一串细小叮咚声,方将实现离了书案,向窗外望去。

    月满西楼脚下,正是人间纷扰,皆是布衣平民,一片安逸祥和。

    路行止与若见真的菜上齐了,搓搓手正打算品尝一番中原第一顿饭,忽闻闷闷一声鼓响。

    “咚——”

    众人的目光立刻都被吸引了过去,鼓点渐近,楼内中通,只见一面纱美人携琵琶自天而降,落于薄雾似的纱幔之间,怀抱琵琶,一曲奏出,潺潺而来。

    跑堂人向路行止与若见真解释道:“楼中每初一十五便有美人奏曲弹唱,二位可是赶上了正好的时候。”

    台上和着鼓点继续,面纱美人柔骨弄琴,四周纱幔也随之轻舞,一片朦胧春光,让人移不开眼睛,沉浸在乐曲里面自醉,不愿再醒,恍然间似见美人走下来,娇软一笑,香气四溢。

    “啪!”

    若见真猛然扇了路行止一巴掌。

    路行止猛然睁眼,看向纱幔缭绕间,透过薄雾背后一闪而过的,是一双凛冽的眼,极其杀气。

    若见真眉头一紧,“妖气。”按住路行止险些要站起的肩旁,四目相对,眼神交流,当即了然,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只闻那鼓点愈发急促,只见那手指转动飞快,凌乱不清,宾客也都出现幻觉般,目光呆滞,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若见真与路行止也玩闹似的装作中了幻术的样子,暗中观察,那面纱女子目光流转,似乎在找什么,忽而,目光与路行止对视一瞬,瞬间犀利!

    被发现了!

    面纱女迅速指尖勾弹,锁定这一处,旋律急雨般噼里啪啦打击过来,半空一道红光化作利刃,直劈而来!

    “是妖法。”那利刃靠近瞬间,路行止辨识出了这一点,却奈何功夫低微,来不及躲避动作,甚至动弹不得,若见真急也无用,在大漠从没对付过这种类型的东西,只能硬看着那利刃直逼自己而来,猛然下意识闭上了双眼。

    【铮——】

    忽闻一声别处琴音,似弦裂帛,似水落静谭,似空气停止一瞬。

    路行止小心睁眼,蓦然又睁大了眼睛,只见一丝白光剑影挡住了红刃,正正停在自己面前,停了一刻,瞬间灌满半个茶楼。

    若见真急忙把路行止拉退一步,目光四寻,终于识得那二层楼上,珠帘背后,正有一白衣清醒之人抚琴,那古琴音便来源于此。

    忽听身旁那小哥惊呼一声,“楼主?”

    那琴音一声响后,便又来一声,忽如洪水巨浪,滔天席卷而来,几乎要吞没琵琶魔音,白光四散,化作万道光芒,向蒙面女子袭来。那蒙面女子也不甘示弱,腾空躲过利刃,一个转身轻功直上,琵琶在她手中翻了个空翻,后落于指尖,婉转似要生出花来,落花缤纷于画楼中,画面绝美,众宾客还沉浸于此。

    一时间,红光犀利,白光温柔,可怜了若见真与路行止二人正好夹在这两道杀招之间,对比幻境宾客,二人越是清醒反之越是痛苦,路行止一剑在前,划了个屏障护住二人,才不至于被挤压而死。

    四座杯中茶水益皆浮躁不安,剧烈抖动,众宾客沉浸幻境,竟都不知不觉拿起了身边携带的刀剑,转头,呆滞眼神齐齐一处,正是二人!

    紧随着鼓点越来越激烈,那琵琶声更是缭乱不堪,古琴抵挡相当,却无法分神来助二人,眼看众宾客都举起了刀剑,就要袭击而来,路行止握紧了剑:“虽说不能杀人,但为了自保伤一个两个的应该没问题吧?”

    若见真摇头,“有大问题,除妖师在赴任之前伤人,可是要坐牢的。”

    “可是这都什么时候了!”路行止不由分说,迅速拔剑起身,一剑指面纱女,“生……”

    然而却忽而全身僵住,又被打断,怔怔自语,“箫……萧声?”

    不错,眼下微弱细细探进来的,正是楼外箫声,虽微弱,却迅速制住了路行止与宾客整群人的刀剑动作,足以见此人功力之高。二人皆惊:什么时候来的?

    那箫声却懒懒散散,不成调子似的,楼外阶前,那吹箫人似是累了,忽停了音,叹口气,再次拿起,便直闯入红白二光之间,生生把那无形的东西在中间撕裂了个口子,将不相上下二人尽打回去,快,且狠。

    蒙面女子被自己的招式重重激回,口吐鲜血,一时间难以动弹,被楼中侍者擒住,楼主那边却被箫声化无,一曲终了。

    而蒙面女子身上窜出一股妖气逃跑,迅速没了踪影,空留女子发愣。

    茶楼瞬间恢复原本色调,宾客醒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瞬间安静下来,路行止先反应过来,忙窜出来带头鼓掌赞叹:“好曲!好琴!”

    宾客也都反应过来,只当是太沉浸乐曲了,纷纷跟着赞叹:“好曲!好琴!好茶!”

    若见真抢过生死剑,还未放松警惕,直盯着门口,方才那箫声能一招化解二人僵局,定不是等闲之辈。

    只见门外帘子随风微起,似有高手接近,一青袍人影隐隐现于帘后:

    “果真好曲。”

    一个男子的声音,有些暖意穿过人群,刺激着耳膜,众人无意一瞥,顿时一惊此人气质不凡。

    那声音的主人缓步走来,一袭青白便衣,闲散武客,腰间系一条淡青流苏,悬一白玉箫。

    梁言却只微微一笑,随便坐一空位,懒声道:

    “上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