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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的碎片(其二)

    008

    枫凌没追上那辆车,不过迟到的十多分钟把不易得来的机会泡了汤。所幸的是,枫凌不需要再经历一次那个满脸横肉的面试官的羞辱。只不过从那之后,他再也没有朋友了,因为最后的最铁的那个也对他失望了。同样枫凌也逃过了再经历的痛苦。

    杂音如约而至,不似平常般不速,更应该说是枫凌在等着它的来临,第一次如此呢。

    009

    ——杂音——

    身处一个广场上,那是这座城市最大的广场,正对着政府门口共用一条中垂线,中间一条不宽的小道横穿广场,将其一分为二,两个绿地中央铺下一片小池,两个小池配上各自的亭子,一个点缀中央便东让西边的留白扯住池子的重心让其向广场中央靠拢,而另一个亭子在较小的那个池塘的岸上突出来,那是这个国家最大的广场。

    枫凌坐在亭子里。哼起了蒂兰最爱的那首歌,两行泪痕中几点晶莹折射谄媚的春光,湿润在木板上盈余。

    亭中的游人几个躲走了,亭口老人指指点点,贵族的仆人粗鲁地想赶他走,没有人给予这个五六十岁的人一点关怀。

    而外面几个手脚不干净的“佛爷”想从贵族的身上佛些东西的举动倒是引起人群(这是一群贵族)相当强烈的“公愤”,其中有人就在正在离开的枫凌耳边大叫道:“砍了他们那偷东西的手。”

    为了展示绅士的宽宏大量,被偷了东西的贵族只是让仆从教育了那几个佛爷,教育之后的成果当然有十足的成效,他们再也动不了手了——既于偷东西的行当,也于字面的意思。

    枫凌依旧远去,心中充满了愧疚与不甘,他的骂名早就在贵族和平民之间打成共识。这是最失败的结果,他的努力没有一丝奏效。

    ——杂音——

    010

    ——杂音——

    时间又回到了蒂兰死后的不久,枫凌在家中沉默,在大闹了葬礼后的一个多月中他都在家里,现在他掌控着身体没有一点阻力,他在家中翻找蒂兰的任何一点信息,就像个贼,极力地探着极欲霸占自己所无法享受的福分。

    终于他翻出了蒂兰的日记,字体从陌生到熟悉,大概是从很小就开始写了,陌生的那部分被枫凌跳过,直接翻向相识的那个时间——1050年。

    ——日记——

    1050,3,17

    今天真是难忘的一天,据说学院为了庆祝我们的毕业打算开办的一次舞会,相信吧,可乐的还在后面呢!

    另外,今天在图书馆拿书时不小心让掉落的书本砸到了一个同级生身上,是个陵歌太人,万分抱歉下,我们简单地留了个电话号码,希望他的肿包快些好。我让他好了给我打电话报声安好,却被姐妹们说是故意要人家联系方式,还唏嘘了一路,可恼。

    1050,3,25

    现在的科技发展越来越让人抓不着头脑了,手机居然又要换新了,据说信息的传播速度更快了,而交通呢?同城中却只能靠马车和人力车拉拉,一直说在调试中的富德电力车迟迟不肯开售。结果今天晚上的晚会迟到了半个小时,真丢人。

    不过我知道上次被我砸到的那个男生的名字了,他叫枫凌,虽然说当初他有说过来着,可能是我忘了,不过他挺有礼貌这一点倒是挺讨我喜欢。他的舞姿不太好看,或许是因为是陵歌太人的缘故吧,脑子好手脚笨。可是被我作弄的样子也不要太可爱。不过就是我玩得开心时,姐妹们在议论些什么,好像有事情瞒着我。

    另外我还认识了他的一个朋友,忘了叫啥了,我分别和两人跳了几支舞,总的来说很开心。

    1050,5,6

    我现在才缓过来,我已经毕业了。

    更神奇的是我和枫凌成了好朋友,虽然在不同的城市,但和他聊天从来没有不愉快,他办事也极其可靠,他的那个哥们似乎对我有意思,可是每次聊天都支支吾吾的,半天憋不出一句话,让我特别尴尬,所以常常礼貌地拒绝他的邀请。

    姐妹团的动态渐渐少了,塞西丽谈了个又高又帅的男朋友,桓野新也找了位有地位的绅士,这两个平时最活跃的都谈恋爱去了,我和琳达、崔莺又聊不来,那团别提有多冷了。

    1051,1,1

    新的一年应当有新的发展,可喜的几个变化:我换上了更好用的触屏手机,火车被淘汰了换上了新的列车,就连我一直期盼着的福德电力车也正式发售了。虽然很贵,价值足有一尊半身金雕那么高,但是我爸妈还是决定让我在成人那天成为世界上少数拥有电力车的人。

    新的目标:找个不错的对象。

    1051,3,24

    我回到母校为毕业生们做演讲,枫凌也一起当然还有他的那个朋友——林渊乾。

    枫凌总是能在我意想不到的地方给我带来惊喜,当我和他跳舞时可以明确感受的到,不仅仅娴熟,还和我一起跳出了新动作,他一年间的成长不小啊,我愈发佩服他,我从他眼里看到的自信远比当年的害羞更使人沉醉,我开始思考一个问题:他喜欢我吗?

    1051,3,26

    两天一夜的重游母校勾起了我们的不少回忆,学弟学妹们也那么让人羡慕,要是我还在学院该多好。至于学弟学妹们,有许多都是早就认识的了,还有一些是发小,之前一起在我父亲的庄园里玩过,那时还是乘着马车呢……又开始回忆了,得改改了,不能总活在过去。

    从学院的河上回来,我依旧心跳不已,刚刚他又从门缝塞了张小纸条进来,说要邀请我去他所在的城市游玩,我认真地考虑怎么回复他——我接受邀约。

    1051,3,28

    在稍微跟父亲请示后,我和枫凌来到克希亚力,这里同他口中说的一样,很新,路也是以更宽的四路道为主,这里是我最喜欢的福德汽车的总部所在地。

    枫凌答应我说要带我去参观富德的总部,他是福德老总的长子,看来我一直都忽视了他的姓氏——福德。他还说城的北边要建一个新的列车站,第一条线路就通往常恩,我父亲的城市。

    1051,4,15

    今日非常重要!!!

    他向我求婚了!

    枫凌的求婚方式太新奇了,居然是坐在我礼物——福德电力车里,趁着我生日和我父母串通好来求婚,这个笨蛋太狡猾了,太可爱了。

    虽然近来潮流新型戏剧中的自由恋爱,我也想尝试的。不过,这样更好,既能和喜欢的人一起,又护住了家里的声誉,两全其美!

    枫凌啊枫凌,你成了我的未婚夫,今后我们就要更加多多关照啦,伴随一生!

    ——日记——

    枫凌放下日记本,向上瞟瞟,右手捂住哽咽的口,嘴角上扬,眯缝的眼睛挤出略甜的泪流过他高挺的颧骨。又长又大的鼻子不住地抽抽,不觉中心头上绽满血泡,随心跳疼着,右手却不向下捂心而转向上盖过眼睛捂头。

    ——杂音——

    011

    ——杂音——

    那是枫凌第一次看蒂兰的笔记,也是枫凌第一次看别人的笔记,。在杂音里,枫凌的脑海里不断地涌出与蒂兰的回忆,回想起了和蒂兰在学院那条号称世界最美河里的泛舟明白彼此心意,回想起了一起做的失败的实验,回想起了跟随着新车一起赠送给蒂兰的惊喜。现在都不在了,而枫凌所想的无非就是再见蒂兰一面,不然他也不至于和无定名者签下那契约,更不会像现在这样陷入杂音和痛苦中,想到这里他便下意识地抱头痛哭。

    一只手伸过来轻拍他的肩膀,再缩回去,伴着一声长叹:“兄弟?”

    枫凌保持着低头极力抬眉,让对方的样貌压着他深深的眼框上沿进入眼球——林渊乾——他的发小之一也是最铁的那一个。

    “蒂兰的死,我很抱歉。”枫凌只看到林渊乾深吸气往后仰了仰,“算了来聊聊以前吧,聊聊我们的学生时代。”

    “......”

    林渊乾给侍从眼色一瞟,包间那厚重的木门便开合了一次,少了二三人影:“还记得吗?那时,才步入学生的那时,第一次的夏令营。你、我和公爵赫克列的二公子一起,我们的队名叫——探索。对了,那时他还不姓赫克列,这点你应该是知道,他是公爵的私生子,凭借着公爵的血统进了我们的贵族孰,你或许也听说了他后来在能源方面有了成就,在发布会上给赐回了赫克列这个姓。

    “我先认识的他,然后才再和他一起认识的你。我作为高个子,当时在塾里常受人笑话,而你是第一个要求借我身高拿东西时而不戏谑我的人。

    “兄弟,请你一定要相信你自己,你是很有能力的,打小开始你的领导能力就不凡,能在躲与寻中通过计划来抓住躲藏者。请你正视自己吧!你的方向感总能带我们前往胜利,你使那时的自由时间充满意义,你让我知道了栗子在树上的模样——那砸疼了我的美味。”

    枫凌的身体僵着,他已经习惯这一段必然的情节,不期待杂音把它从这段里带走,他期待过,但不过几次便开始不再期待着了。眼前的这个没落的贵族又是新兴的保守派,无论是在当时的枫凌或是现在作为旁观者的枫凌看来都是一个样。

    “......”

    林渊乾捏起咖啡送到嘴边,没有声音,然后放下来,枫凌的视线转向一杯无色透明的液体,夺来一口饮尽,透明的液体出现在这里,无非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水,一种是酒,可惜全身麻木,根本尝不出。

    “这样对你的身体不太好,但或许心里会好受些,”他从内兜里取出一块硬币,但那不是现在流通的那种,“还记得这个吗?那次宴会上的游戏奖励。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你,你的父亲由于赚得第一桶金得到了参加宴会的许可证。没有人愿意和你们搭话,那些贵族不知道他们的美妙来自于斜阳,财阀们不知道自己金库里满是废土,政治领袖不知道他们的抱负该基于何处。于是你们爷俩孤零零地坐在会厅角落,连睥睨也收不到多少。那时你还认识了,”

    “不记得了。”枫凌听着自己说出了这话,他也的确不记得,但林渊乾的停顿存有些蹊跷,他却不愿意深究下去。

    “那更好,我不该往那方面靠,但是我的思绪却脱了缰,我也很难过、伤心、抱歉,

    “我们在贵族孰,我们在一个班呆了三年,然后我父亲利用最后的权利,把我转到了国立制的官塾。不过好在我们在学院又重逢了,然后我们又在一起度过了七年,可是跟我一同转走的赫克列·爱就没那么幸运了。在第六年的时候我们还,”林渊乾又停顿了,“对不起,我不该,我不想,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

    “那时你父亲的地位已经达到顶峰了,公司上的改革很成功,其中不乏你的功劳,那是你高光时段。而我们家却已是夕阳在山了,祖辈开拓的土地没有农奴来耕作,新兴的大批工作岗位需要人,有些恶棍就把他们骗走,待土地空了,又钻法律空子掠走了土地,卖给那些以另一种方式奴役农奴的人。

    “对不起,扯远了,总之对比之下,你已是远远地超过了我,但你并没有疏远我,还自己拿出钱来帮我创业,我感激你,所以我说那么多,我真的不愿意看到你这样颓废下去,请允许我帮帮你吧!”

    枫凌身为如此荒诞的一段的局外人,早就不在其中了,任其荒谬,多次的体验下,他早就清楚林渊乾对蒂兰的感情并不亚于他,他有过愧疚,他觉得自己如果没有被选中,可能并不会像林渊乾这般独身一人。枫凌几次想要回句敷衍的道歉的话,但都被规则驳回,这是真的有种痛苦,一种对自己无能的愤怒。

    枫凌不可选择地反问:“你这是在拖延时间吧?”

    林渊乾太过老实,马上就断了思路,连不上话了,白皙的脸上瞬间被染红。

    “是他们叫你这么做的?”

    “呃......嗯......”

    “我就知道,他们不打算让我参加葬礼,原谅是假的,把我当成疯子,当成傻瓜,难道山坤你也是这样吗?”

    “很久没有人这么叫我了……”

    “回答我!”

    “我不怎么认为……”

    “那你为什......”

    “这是为了你!你不知道你的错误有多严重!我一点也不认为你可怜。”

    “......”

    “你可悲,你碰了不该碰的东西;你可恨,辜负蒂兰和我;你可爱,天真地相信自己是受害者,你和那四岛之国的无赖又有什么区别”

    “闭嘴,然后躲开!”

    “我当然拦不住你,毕竟你我终究殊途,我也不求你苟且如我。”

    “……”

    “受人之托,且我不希望你去,真的!”

    “不,我得去。”

    “我知道,你是这样的,这样的一颗栗子,”

    “我会振作起来的,我保证,但我要见她最后一面。”

    “......我该相信你吗?我拦不住,唯一能的,去给你找个职位,至少饿不死.....”

    012

    枫凌的身影从木门两叶之间破出,“不必追了!”林摆摆手,侍从定住了。

    枫凌不知道怎么跑,但枫凌知道该怎么跑,哪怕是殡仪馆里错综的通道,每一个陌生的拐角,走错再从来,反正已经迟到了。

    只是:

    跑,脚下无源生力;痛,心头无缘染疾。

    脑中只有——她她她,无论何为——错错错,

    苦困于此难熬,岂期他日能脱逃。

    徒途碌路,将忘何求。

    013

    司仪主持官方而无味,台下满座者,无非权势人家,枫凌父母也在其中。正装质优色朴,庄严沉重,恰好的表情,描述着死了人的标准模样。

    蒂兰父母作为最大的受害者站在台上发言,或许下面坐着的有加害者在,但他们受害了,泪水流个不停,感染着每一个僵硬庄重的人,声明着至少在这段日子里再也成为不了加害者了,这是上层规矩,和忒晤市河中飘着的霍乱一样,对于没有条件的人来说,致命着呢。等到明天的号外,男主角的错是女主角的锅,荒谬被书写,随后便被谣传,在这个发明层出不穷的年代,童工和清道夫们都会添上一些有趣戏谑,真相早就不重要了。

    人群中有一位耄耋之年的长者,那是全场嘉宾里最德高望重的那一个,大家都听他的。只见他的右手背着,但背不太驼,而是笔直地,脚不跛,不过左手执着一条拐杖,往前走。那杆杖精美的工艺——黄金雕成的眼镜蛇的双眼点缀以红水晶——那是福德最新款电力车的赠品。带着那根象征着身份的手杖,长者在沉默中被邀上了台。

    一个说话中肯的老人家,岁月减不了他灵活大脑,而是睿智长远、和蔼慈爱。所以在他完成了伴随着哀叹调的一番话后大家都边哭边表示赞同。

    就在这时,门外保安的“你不能进去!”和几声不和谐的响声穿透厚重的实木门打破了里面的一片和谐,就像枫凌犯错时一样。当所有人都转移注意力到那门时,枫凌闯了进来,撇下两个倒地的保安。

    他一路直下,牵着众人的视线来到棺材前准备再看上一眼。小舅子马上从座位上冲来把他拦倒,指着枫凌骂:“你不该来这,是你的错,你得走!”

    “您怎么还有脸来呀?!”老丈人站了出来,强忍波动的语气,“您怎么这么有脸呐!”

    枫凌马上转变成跪曲样:“再看一眼,就让我最后一次,求求你了。”

    周围一从人拥上搀扶他,劝他莫生气,莫气坏身子,老丈人气得说话都带口浓痰了:“我警告过您,那蛇有剧毒,两米外给毒液喷着都丧命。您不听,妄想烹它作羹。失手是早就注定了的!您害死了蒂兰!是您害死的蒂兰!是您葬送了我的心!不要自作清白!人被蛇咬死了,就要去法院告那条蛇?您不比那审问老鼠的疯皇帝聪明啊!蛇有错吗?没有!错的是人,是那些不听劝的捕蛇人!”

    “别这样说,老费安纳,您女儿的死的确是您姑爷的远大理想所致的,”长者上前,手杖上的红水晶反射的光映成了地上的一双魔眼,与枫凌对视,一从人搀老丈人下去了,“枫凌啊,其实,你这样的年轻人想的是很正确的。但是你有所不知啊,你宣扬的那所谓的“正”,代价是要让那些童工和工人们活活饿死的。因为你让他们所在链条系统瘫痪了,他们没有了工作,于是活活饿死,你能懂吗?”

    枫凌看着他——仇视。(老丈人的敬语用得别有深意,我也是后来才读出深意。)

    “唉,年轻人,要慢点走,”长者有力地扶着枫凌,声音沉着而冷静,远比他认为已经很沉着冷静的林渊乾要深邃的多,这样的长者,本应是个值得推心置腹的人。

    ——杂音——

    期待已久,它终于来了,正是如期而至。在枫凌眼中,他被从局外人的视角再拉出来,回忆里只留下那个德高望重的长者。

    014

    见过闪电吧,也应该经历过暴风雨夜,你沉默,它咆哮,你在暗处,它照亮一切。让我们回到那个时刻吧,在闪电中明暗交杂的时刻,以轰雷为伴奏,击上令人疼痛的雨点。在那样的情境下,一瞬的闪光足以成为光明的至高点,每一次闪光都让人仿佛看到了天堂。是这样的,世界是这样的,用类似这样的方法使你认知它,陶醉于它。

    015

    ——杂音——

    亮起眼来,是场宴会,穿着正装的人们在会厅里走来走去,小姐们窈窕文雅,公子们温柔伟岸,夫人们举止端庄,老爷们满腹经纶,这是一场上流阶层的盛宴。

    枫凌意识到他在角落里,看到旁边坐着的无可奈何的父亲,同样是身着昂贵的礼服,爷俩却坐在角落里。不知道是怎么被逼过来的,连侍从们也没有送食物酒水过来的打算,只能看着公子小姐们互相制造好感,夫人之间扯着些琐事,老爷们互相称赞,询问彼此小孩的情况。

    枫凌看到自己站起来,扯了扯父亲的袖角,指着那飨宴。

    “别指!”

    “为什么?”

    “别问!”

    “为......”

    “闭嘴!”

    最后一句低声的吓,吓停了枫凌。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父亲,一反以往。

    一位老爷走来,衣着在宴会里算不上特别华丽,但肩徽和胸花都与其他人不一样。

    “福德先生,实在不忍心看到你们爷俩尴尬,我谨代表我自己邀请您进入我们的宴席。”

    见父亲连忙起身行礼,枫凌也拜过了他。

    “王爷,”

    “称我为先生就好,”

    “克格鲁先生,非常感谢您对我们爷俩的认可,您作为帝国里仅次于皇的贵族,委屈万分来盛情邀请,我,我也不大敢受邀。贵族们排斥我这种异己是很正常的,您的大义我只能心领了,实在不敢。”

    “请吧。”声音深沉而冷静,让人沉沦其中,崇拜之心肃起。

    “是!”

    被领着上了舞台,克格鲁亲王用扩音让大家安静下来,会场马上就失去了发声能力。

    “今天晚上,我向大家介绍......”放下扩音用不大的声音,沉着冷静深沉地说出了希望大家能平等看待枫凌爷俩,并表示自己非常看好福德公司。

    枫凌的父亲在下台途中起了报恩的念头,一边握手一边说要把一款即将研制好的电力车送给亲王,时间定在了三年后的亲王四年一度的生日,他还承诺会附赠一个世上最精美的礼品——一根由大师设计的镶有红宝石的蛇形的象征权力和身份的手杖。

    亲王微微点头,表明愿意收下这礼物。

    一下台,大伙便热情地邀请他们,昂贵的酒水和精美的食物摆上前来,枫凌被父亲命令道:你去寻找同年龄的人,去!和他们交往!注意形象!记得我教过你的礼仪!快去!

    016

    枫凌便看到自己一边看着父亲被人群淹没一边倒退,然后不小心撞上了一位妇人,那优雅温柔体贴又大方的贵族妇女原谅了他,并把他领去“小人堆”里,“小人堆”明显要没那么热情,但的确很热闹,他们在进行着各种游戏,都是枫凌不曾玩过的。

    ——杂音——

    它又来了,枫凌心情正复杂成一团乱麻,他似乎完全没有这段记忆,更不明白,那个声音说的东西,一切都不可理解,在枫凌看来没有用意。

    ——杂音——

    它又逼近了些,枫凌忽然注意到“小人堆”外有一个小孩,依偎在他父亲的怀里(他的父亲并没有在枫凌父亲所在的大人群之中),他把头埋着,似乎比枫凌更不属于这里。明明是贵族,他父亲只是不断地鼓励他去和小孩们玩,然后那小孩抬起了埋着的头,枫凌与他对视了许久,就像是不曾陌生一样,那个五官——没有错了——林渊乾。

    ——杂音——

    依照以往的经验,这样的杂音是最后一次了。

    “孩子,孩子,”那个妇人温柔的声音再次萦绕枫凌的耳朵,“我方才说的,要介绍我的女儿给你认识,”

    枫凌转过身去,已经被抽离出来的、作为旁观者的枫凌一下就怔住了。

    “蒂兰,介绍一下自己吧。”

    “您好,我四蒂楠,很高兴愣识您。”

    ——杂音——

    017

    暴雨夜的闪电如此的凄美,不仅仅是因为有黑夜衬托,更是因为它短得让人无法看清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