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拾柒日（三十二）
“那么，白林鸟，你有没有兴趣也加入呢？”李俞寒忽问道。
白林鸟闻言皱了皱眉，摇头。
“干嘛不加入？”奶奶在一旁面露不满，“既然你这么喜欢去图书馆借书，加入读书会不就能看更多书了嘛？”
“呃，我…更喜欢一个人看书。”
“这点你可以放心。协会为每位学员提供的阅读时光都是宁静自由的，你可以毫无约束地，在任何时间地点完成阅读任务。”李俞寒道，“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这样对你的症状缓解也能有所辅助。”
“症状？什么症状？”奶奶察觉到了话中的异常，“李老师，您说什么？林鸟得了什么病吗？”
“啊，是这样。”李俞寒微笑道，“前段时间白林鸟曾在我工作的心理诊所进行过一次心理咨询，我发现她的确存在一些心理疾病，只不过她并没有坚持进行治疗。”
“啊？”奶奶难掩惊讶，她望向白林鸟，“这种事情为什么不跟家里人说？心里不舒服的话为什么要憋着？赶紧告诉我，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瞒着我们偷偷去看病？”
“我…没事。就是因为没事，才没有继续劳烦李医生。”白林鸟尴尬解释道，“我都快忘了这件事了。”
“你的困扰，在没有医生和药物的辅助的情况下，是很难自我处理的，孩子。”李俞寒笑，“书犹药，善加运用即可疗愈身心。你没把我跟你说的问题放在心上，但我确实很担心你的健康啊。”
“给我加入协会。”奶奶面露担忧，命令般道，“我不知道你到底怎么了，也很担心你的心理状况。李老师看过你的病，知道该怎样帮你。不要再任性了，白林鸟，为了自己的健康，你必须加入协会。”
“我……”白林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解释这件事。
“没关系，协会从来不会强求任何人。”李俞寒露出微笑，“想通了的话，随时欢迎来诊所找我，‘寒阳’会为你保留席位的。”
“至于沐鸟，”李俞寒话锋一转，面向堂弟，“方便的话，现在带你去总部转转？”
白沐鸟呆愣了两秒，紧很不自然地说道：“好。”
“你呢，想一起去吗？”李俞寒微笑着，又向白林鸟抛出了邀请。
白林鸟短暂考虑后，不是很情愿地点了点头。她知道，即使这次能成功谢绝参观，奶奶迟早也会以其他理由强迫自己前往这个协会。
李俞寒见状几乎是立刻便起身了，他向奶奶投以微笑：“您呢？”
“我只能改天了，旅店还需照看。”奶奶笑，“只能麻烦您照顾好他们两个了，参观一圈就早点让他们自己回来吧。”
“好的。”李俞寒依然是和蔼应道。
二人坐上了李俞寒的车。前往协会只需十余分钟的车程，汽车几乎是沿着有轨电车的轨道在行驶。
白林鸟仍对那辆有轨电车耿耿于怀，但全程她都没能看见一辆电车，这并不奇怪，但还是加剧了她隐隐的不安。
她今天尤其疲倦，沉闷的车内空气夹杂着车座皮套的刺鼻气味令她头晕，她倚靠在车窗上，再次以一个不舒服的姿势睡着了。
怪异的梦顷刻侵袭了神经，尚未完工的街区，后期配音的黑白影片，以及拖曳着长尾的怪人，三者以一种令人不适的缝合状态出现在梦境。
咚，咚，咚。
三声清脆而短促，有力地震慑开了一切混沌之物，混乱的意识碎片重新凝聚，促使白林鸟从一个不大的方形的木制硬物上醒来。
睡眠似乎持续了难以计量的时长，醒来后，记忆也依然是含糊不清的状态。
后颈隐约的酸痛加剧了，她不得不伸手扶住脖子，起身观察，身下刚刚趴着的地方是一张课桌，而课桌所在的地方却并不像是教室，更像是一间放映室，因为空间的最前端有一张巨大的幕布，而四周是不太透彻的玻璃幕墙，以致看不清外部的环境。
熟悉又陌生的场景，她等待着紧接而来应该发生的事情。
“好久不见，请坐。”
李俞寒的声音从幕布左侧传来，她望向声音的方向，重新坐了下来。
“是回归现实的时候了，白萤萱。”李俞寒保持着温和的笑意，缓缓走向她，“那边给你什么感觉？”
白林鸟注视着李俞寒的动作，过了很久，才描述道：
“感觉…非常混乱。”
“尽可能具体些吧，这样我才能帮你。”
“有人迫使我回到了过去，”白林鸟的双眸变得深邃，“虽然不是我的过去，但她的意识始终在驱动我。”
“白林鸟的意识吗？”李俞寒追问道。
“我好像变得和她一样了，她的意识很大程度地影响了我。”白林鸟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为什么呢？”李俞寒找了张椅子坐下，双手交叉，抵于下巴。
“以至于…我在告诉他名字的时候，也对自己的身份有些质疑了。”白林鸟继续答非所问地回答道。
李俞寒闻言有些惊讶：“你的这段描述，和你所说的‘过去’，属于同一个时间点吗？”
白林鸟面露疑惑：“什么？”
李俞寒花了一段时间组织语言，最终他放弃了，换了一种方式：
“你说的‘他’，指的是谁？”
“你应该知道是谁。”白林鸟道。
“为什么呢？”李俞寒皱眉，再次问道。
“因为——我提及他的时候，你好像很敏感。”
李俞寒一怔，对方黯淡的双眸似乎一直在观察着自己的举动，仿佛自己才是受试的对象，这令他很不自在。
他决定夺回主动权，于是抛弃了心理医生那套拐弯抹角的话术：
“好吧。你是指杨棕宸，对吗？”
“嗯。”白林鸟点头，“因为白林鸟意识的影响，我告诉了杨棕宸两个名字。”
“这都是，你所说的——过去发生的事情对吗？”
“是的。”
“如果可以的话，尽可能详细地描述一下整段经历。”李俞寒道。
“没什么好说的，你都已经知道了，李医生。”白林鸟道，“你知道杨棕宸，你一定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那只是能观测到的表象部分，我需要了解你的内心。”
“好吧。”白林鸟笑，“你想听哪个部分呢？”
“我不懂你的意思。”李俞寒耸了耸肩。
“就是说，前面的部分，还是后面的部分？”
“在回答你之前，麻烦解释一下，‘前面’和‘后面’是什么意思。”李俞寒无奈。
“你知道什么意思，不要再开玩笑了。”
“我不知道。”
“你知道的。”白林鸟目光坚定。
“请冷静下来，白萤萱。”李俞寒打断了对话的节奏，解释道：“杨棕宸告诉了我你们之间的对话内容，故而我会对你的描述有所反应。我可以证明这件事属于你的回忆，但我需要知道的并不是这个。我需要的是，你现在作为独立个体存在时，凭纯粹人格的意识，对于你在那边的经历的描述，我会帮你区分现实与幻象。”
“啊哈。”白林鸟突然发出奇怪的笑声，“你觉得把话说清楚很丢人吗？”
白林鸟闻言皱了皱眉，摇头。
“干嘛不加入？”奶奶在一旁面露不满，“既然你这么喜欢去图书馆借书，加入读书会不就能看更多书了嘛？”
“呃，我…更喜欢一个人看书。”
“这点你可以放心。协会为每位学员提供的阅读时光都是宁静自由的，你可以毫无约束地，在任何时间地点完成阅读任务。”李俞寒道，“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这样对你的症状缓解也能有所辅助。”
“症状？什么症状？”奶奶察觉到了话中的异常，“李老师，您说什么？林鸟得了什么病吗？”
“啊，是这样。”李俞寒微笑道，“前段时间白林鸟曾在我工作的心理诊所进行过一次心理咨询，我发现她的确存在一些心理疾病，只不过她并没有坚持进行治疗。”
“啊？”奶奶难掩惊讶，她望向白林鸟，“这种事情为什么不跟家里人说？心里不舒服的话为什么要憋着？赶紧告诉我，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瞒着我们偷偷去看病？”
“我…没事。就是因为没事，才没有继续劳烦李医生。”白林鸟尴尬解释道，“我都快忘了这件事了。”
“你的困扰，在没有医生和药物的辅助的情况下，是很难自我处理的，孩子。”李俞寒笑，“书犹药，善加运用即可疗愈身心。你没把我跟你说的问题放在心上，但我确实很担心你的健康啊。”
“给我加入协会。”奶奶面露担忧，命令般道，“我不知道你到底怎么了，也很担心你的心理状况。李老师看过你的病，知道该怎样帮你。不要再任性了，白林鸟，为了自己的健康，你必须加入协会。”
“我……”白林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解释这件事。
“没关系，协会从来不会强求任何人。”李俞寒露出微笑，“想通了的话，随时欢迎来诊所找我，‘寒阳’会为你保留席位的。”
“至于沐鸟，”李俞寒话锋一转，面向堂弟，“方便的话，现在带你去总部转转？”
白沐鸟呆愣了两秒，紧很不自然地说道：“好。”
“你呢，想一起去吗？”李俞寒微笑着，又向白林鸟抛出了邀请。
白林鸟短暂考虑后，不是很情愿地点了点头。她知道，即使这次能成功谢绝参观，奶奶迟早也会以其他理由强迫自己前往这个协会。
李俞寒见状几乎是立刻便起身了，他向奶奶投以微笑：“您呢？”
“我只能改天了，旅店还需照看。”奶奶笑，“只能麻烦您照顾好他们两个了，参观一圈就早点让他们自己回来吧。”
“好的。”李俞寒依然是和蔼应道。
二人坐上了李俞寒的车。前往协会只需十余分钟的车程，汽车几乎是沿着有轨电车的轨道在行驶。
白林鸟仍对那辆有轨电车耿耿于怀，但全程她都没能看见一辆电车，这并不奇怪，但还是加剧了她隐隐的不安。
她今天尤其疲倦，沉闷的车内空气夹杂着车座皮套的刺鼻气味令她头晕，她倚靠在车窗上，再次以一个不舒服的姿势睡着了。
怪异的梦顷刻侵袭了神经，尚未完工的街区，后期配音的黑白影片，以及拖曳着长尾的怪人，三者以一种令人不适的缝合状态出现在梦境。
咚，咚，咚。
三声清脆而短促，有力地震慑开了一切混沌之物，混乱的意识碎片重新凝聚，促使白林鸟从一个不大的方形的木制硬物上醒来。
睡眠似乎持续了难以计量的时长，醒来后，记忆也依然是含糊不清的状态。
后颈隐约的酸痛加剧了，她不得不伸手扶住脖子，起身观察，身下刚刚趴着的地方是一张课桌，而课桌所在的地方却并不像是教室，更像是一间放映室，因为空间的最前端有一张巨大的幕布，而四周是不太透彻的玻璃幕墙，以致看不清外部的环境。
熟悉又陌生的场景，她等待着紧接而来应该发生的事情。
“好久不见，请坐。”
李俞寒的声音从幕布左侧传来，她望向声音的方向，重新坐了下来。
“是回归现实的时候了，白萤萱。”李俞寒保持着温和的笑意，缓缓走向她，“那边给你什么感觉？”
白林鸟注视着李俞寒的动作，过了很久，才描述道：
“感觉…非常混乱。”
“尽可能具体些吧，这样我才能帮你。”
“有人迫使我回到了过去，”白林鸟的双眸变得深邃，“虽然不是我的过去，但她的意识始终在驱动我。”
“白林鸟的意识吗？”李俞寒追问道。
“我好像变得和她一样了，她的意识很大程度地影响了我。”白林鸟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为什么呢？”李俞寒找了张椅子坐下，双手交叉，抵于下巴。
“以至于…我在告诉他名字的时候，也对自己的身份有些质疑了。”白林鸟继续答非所问地回答道。
李俞寒闻言有些惊讶：“你的这段描述，和你所说的‘过去’，属于同一个时间点吗？”
白林鸟面露疑惑：“什么？”
李俞寒花了一段时间组织语言，最终他放弃了，换了一种方式：
“你说的‘他’，指的是谁？”
“你应该知道是谁。”白林鸟道。
“为什么呢？”李俞寒皱眉，再次问道。
“因为——我提及他的时候，你好像很敏感。”
李俞寒一怔，对方黯淡的双眸似乎一直在观察着自己的举动，仿佛自己才是受试的对象，这令他很不自在。
他决定夺回主动权，于是抛弃了心理医生那套拐弯抹角的话术：
“好吧。你是指杨棕宸，对吗？”
“嗯。”白林鸟点头，“因为白林鸟意识的影响，我告诉了杨棕宸两个名字。”
“这都是，你所说的——过去发生的事情对吗？”
“是的。”
“如果可以的话，尽可能详细地描述一下整段经历。”李俞寒道。
“没什么好说的，你都已经知道了，李医生。”白林鸟道，“你知道杨棕宸，你一定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那只是能观测到的表象部分，我需要了解你的内心。”
“好吧。”白林鸟笑，“你想听哪个部分呢？”
“我不懂你的意思。”李俞寒耸了耸肩。
“就是说，前面的部分，还是后面的部分？”
“在回答你之前，麻烦解释一下，‘前面’和‘后面’是什么意思。”李俞寒无奈。
“你知道什么意思，不要再开玩笑了。”
“我不知道。”
“你知道的。”白林鸟目光坚定。
“请冷静下来，白萤萱。”李俞寒打断了对话的节奏，解释道：“杨棕宸告诉了我你们之间的对话内容，故而我会对你的描述有所反应。我可以证明这件事属于你的回忆，但我需要知道的并不是这个。我需要的是，你现在作为独立个体存在时，凭纯粹人格的意识，对于你在那边的经历的描述，我会帮你区分现实与幻象。”
“啊哈。”白林鸟突然发出奇怪的笑声，“你觉得把话说清楚很丢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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