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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符箓纯阳

    陆识看着投怀送抱而来的两件法宝也有些发愁,不是不想要,是不好要,这位布下罗天大网想要拦截的袁正化一看便不是寻常修士,应该是某处宗门看重的人才,不然哪来的如此宝物,还有个好似护道人又会布剑阵的跟在后面,谁知道会不会再蹦出一个什么人。

    不过嘛,吃到嘴里的东西陆识也不太想吐出去,这两件如此大动静,专门跑到自己这儿,肯定是与我有缘,白给谁不要啊?

    陆识一手抓牢木盒,一手将剑握入手中,只一入手便察觉到不同,就像把一块微红木炭握入手中一般,并不温热而是烫手,剑中犹有一道灵气,很熟悉。

    陆识握剑直指袁正化,与其恼怒眼神相对,一时间竟有些剑拔弩张的意味了。

    这时紧随而来的年先生站到两人之间打圆场道:“不知道友可否割爱将这两件法宝让予我等,价钱好说,若是可以也算我剑青峰欠下人情。”

    搬师门来压我?陆识眯起眼,若是此剑不曾入手,让便让了,但当此剑入手那一刻起陆识便知道让不得了。

    虽然从来没有见过用过这柄剑,但那一道仅存灵气却像极了多年前纯阳老贼跟自己说过的他的第一把剑,叫作升阳。

    当年好友流离之物,自然让不得,不然不得被指着鼻子骂上好久。

    “不让,你们可以考虑动手了。”陆识剑尖偏移,再次指向袁正化。

    被再次剑尖所指的袁正化也生出几分火气,真以为治不了你?正要动手的袁正化被年先生拦下,好说歹说道明利害,终于是按下动手的心思。

    毕竟自己那座最为倚仗的剑阵已然被破,短时间内施展不得,虽有其他压箱底手段,但实在不适合用在此处,在这眼前人有仙家宝剑相助,要是惹急了再把盒中之物放出,恐怕咱们两人不但讨不着好,还要落荒而逃,现在能好生商量就是好的。

    “既然道友不愿相让,那我等便先告辞了,若是回心转意可来青峡州拦江山寻我,到时依旧可以商量。在下年夕山,与各位告辞。”说罢便拉着袁正化飞身而去,只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几人视野中。

    陆识收起长剑,准备跟袁正临商议拿什么换取这两件法宝,毕竟是在人家祖阁所得,多少要意思一下的。

    谁知听完陆识说话的袁正临居然摆摆手说道:“陆先生助我良多,这两件宝物就当我这新君送给陆先生的了,反正我也用不上,再者说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青梨国可还守不住这等宝物,不如送给先生也算让先生欠下一个人情,好记挂我青梨国。”

    若不是这两件宝物,恐怕自己这三弟还在什么地方修他的大道,而自己则会坐在这太子位上安安稳稳的等着继位。

    见袁正临如此爽快,陆识也没推辞,大大方方接下,还向他讨要了一间房屋,方便自己修养与勘查这两件法宝。

    很快就有宫中仆役领路,兜兜转转来到一处僻静地,应该是皇宫外围,并无人迹。

    一路上闹哄哄的,二皇子率兵作乱虽没被当场格杀,但派遣专人看管还是需要的,还要分心安抚其麾下将士,毕竟如今袁正临的势力还未赶到京城,所以还不能跟自己这二弟彻底翻脸,还需要小心调度,真要把袁正竹给惹毛了,说不定人没杀得了,还得赔上自己性命,只能慢慢来。

    紧闭门窗,将早已布置好的油灯点燃,照亮半间房屋,桌上升阳剑依旧滚烫,倒是这木盒一直没什么动静,这到底是不是袁正临所说的什么纯阳符,陆识也拿不准,只知道这种法宝一般不能强行破开,触发什么禁制直接把法宝毁去都是常事,所以还要思索一番破解之法。

    从这把升阳上找找,想到这里陆识便将升阳剑拿在手中,除了依旧滚烫并无异动,贴在木盒之上也没有反应。

    看来还得从剑中那道灵气着手,刚一起念,就有一道灵气从剑柄处钻出,一头扎入陆识眉心,根本没来得及躲闪防备,要是这老小子留的制敌手段的话,那就算是交代在这了!

    陆识眼前一黑,却没有晕倒过去,而是失明了,不止伸手不见五指,根本是什么也看不见,现在只能希望不是真把自己弄瞎了。

    虽然目不能视,但陆识还是冷静了下来,毕竟五感失一,其他可还在。

    凭着记忆伸出手,摸向木盒位置,一尺见方,通体无缝,既无机关枢纽,又无暗格夹层,晃动起来无声无息,却又相当轻盈,就像只有薄薄一层木板而已。

    没了头绪的陆识也犯了难,刚要放下木盒便发现原本眼前漆黑一片的场景,居然泛起一道火光,勾勒出一张符箓来,笔画曲折,笔迹不定,忽如刀枪大开大合,又似竹枝细柳纤细毕现。

    陆识看着眼前无比熟悉的符箓勾勒方法,确信这绝对是那纯阳老贼所留,不过这符箓行笔与陆识之前所见大相径庭,有一股推倒重来的意味。

    咔嗒一声,手上木盒碎裂开来,碎木立刻消融不见,唯一一张轻飘飘的符纸落在手上,纸上朱砂与刚才所见符箓分毫不差,这应该就是他专门为自己所留的了。

    百余年前他曾算过一卦,结果如何不曾明说,只是说给陆识留了点东西,要等陆识自己去取,说的时候那叫一个伤痛欲绝,好像隔天就要兵解了一样,陆识当时完全没放在心上,毕竟这人不知道诓骗说过多少次假话了,可信度不太高。

    现在看来至少那一次他没说假话,其他几次就不知道了。

    陆识摩挲着手中符箓,静静感受其上残存的大道气息,如有一轮大日照当头,江海蒸干,大暑行天,随后竟有一道日光照进屋内,看得真真切切,一片漆黑的眼前也渐渐有了光彩,等到陆识适应过来,发现那道阳光已然消失不见,屋内依旧昏暗,但却能看清眼前物件了。

    紧闭的房门,木椅木桌,桌上的剑与符箓,尽皆入目,陆识站起身来推门而出,并没有看见阳光照射进来的痕迹,这间房屋并无朝南,而是朝向西边,这个时候断断不可能有日光进入屋内,那刚才又是什么照了进来?

    “哎呦!”随后是一声巨响,是一大面铜镜摔在地上,四个宫内仆役焦急的在铜镜旁跺脚,急得团团转,又不敢声张,最后几人一同蹲下身来简单抬起铜镜,细细检查了好一番,确认并无大碍后急忙抬起铜镜,快步向宫内走去。

    看来适才是日光便是抬起铜镜经过时折射进来,恰好帮自己解了这目盲一事,算是歪打正着了。

    陆识站在阴凉处,将手中符箓显露在阳光下,符上朱砂就如同鲜血一般,殷红欲滴,露出一股邪魅之色,随后又是一道灵气涌出,顺着陆识拿符纸的手臂缠绕而上,也是钻进陆识眉心,不过这次陆识有了防备,但还是任由其行动,也算是对纯阳放心吧。

    站立许久,日头爬升,已是日上三竿,陆识终于动弹一下,就像回魂一般全身悚然一抖,连退数步才站稳。

    揉了揉眉心苦笑小声道:“这怎么看怎么像夺舍的阴损符箓啊。”

    接下来的几天陆识都只待在这间小房间里,只有每日三餐和时不时递出的一份份清单,闭门不出。

    看着桌案上的清单,袁正临也有些捉摸不透,这位陆先生要这么多桃木干什么,但看了片刻就安排人照着清单上去准备了,还有很多奏折要批阅呢。

    看向桌案上一只青色瓷瓶,是从老二府上送来的,说是能帮父皇缓解病情,至少不用每天昏睡大半时间,最不济能有一两个时辰清醒,袁正临轻叹一口气,这两天父皇昏睡的时间越来越久,明明自己在红棠郡接到消息前他老人家还是挺硬朗的,怎么一夜之间就病倒了,几天时间便成了这副模样。

    “谢挽,帮我看看这药我父皇能不能吃。”袁正临招来一旁的谢挽,拿起瓷瓶放到谢挽掌中。

    谢挽倒出一颗药丸,豆大的朱红药丸在陶盘中滚动,一杆锉刀将其拦下,用锉刀在药丸上摩擦几下,药丸碎屑落入盘中,谢挽指尖轻点,一道淡蓝色灵气裹住碎屑,在盘中不断流转,最后被灵气碾压为齑粉,已然明了。

    “不像是补药,更像是一道解药。”

    袁正临有些诧异问道:“解药?我父皇病症是因人下毒所致?”

    “是不是下毒我不确定,但这药确实像是解药,毕竟补药大补无方,多有药力残余,多食无益,但解药确实完完全全对症下药,几乎没有半点药力浪费,只要病症还在多食也无碍。”

    “难不成是二弟给父皇下毒?”袁正临放下手中奏折,重新拿起谢挽手中瓷瓶,放在照射进来的阳光下,若有所思。

    “桃木为躯,青叶做脏,符箓当头,点睛招来。”将自己关在房屋中好几天的陆识口中振振有词,手上动作也没落下,用整段一人合围的桃木雕刻而成的一座形似人身的木雕就立在房屋正中,木雕当中有一个开口,陆识正往里放着青翠欲滴的桃树青叶,填满孔洞后又拿起一块桃木略做修整填入孔洞,正好合适,拿来修整桃木的自然是现在手上的升阳剑了。

    准备得差不多了,只需要将符箓当头按下再为其点睛就算大功告成了。

    一鼓作气得了,反正也没人来打扰。

    陆识拿出符箓,或许是知道自己即将出手,这符箓居然比之前在阳光照射下更加鲜艳,血色更甚,仿佛下一刻就要真的要滴落下来一般。

    当头印下,符箓被贴在木雕头部,金黄符纸渐渐褪去颜色,似血朱砂却不曾消磨,愈发鲜红,等到符纸完全消逝,这满头朱砂就像是有人被打得头破血流一般。

    这些朱砂居然真如血液一般流淌,流入木雕各处,正好对应人身窍穴的地方,缓慢渗透而入,最后就如同游走于肉身之下的血液一般,在桃木身躯之下流动。

    最后一步了,点睛。

    陆识拿出向袁正临讨要的一杆狼毫,也不用研磨墨汁,直接沾取桃木身躯之上还未干透的朱砂血迹便是,左右各一,点在眼窝之中。

    随后整个桃木雕刻逐渐变色,褪去木色,换上新装,全身雪白,再是身躯变化,棱角消磨线条柔和,越来越像一个人。

    等到这桃木雕刻变得与人无异之时,眼窝中的两点朱砂也晕染开来,覆盖半张脸部,最后竟生出一双眼来,挣扎开来,是一双红色眸子。

    大功告成了吧?陆识看着自己所创造出的“人”,有些拿不准,这个桃木身躯只与陆识胸膛齐高,身躯也与人身无异,肌肤雪白,用手触碰也有些温度,而且手感也和真人一致,为此陆识还特意掐了自己好几把,一双眸子睁开,虽然没有转动,但陆识依旧能从中看出这绝对是一件活物,只是还不曾动弹和说话而已。

    又过了几日,陆识还是不曾出门,就枯坐在房中,等着一日三餐送来。

    三日后,这个桃木雕刻所化人形居然动了一下,是手指。

    一跳一跳的,但也仅限于此。

    有过一日,右臂可以施展。

    又一日,上身舒展。

    再一日,行走半步。

    再一日,居然说出话来,“你是谁?”

    陆识连忙走进这个开口说话的“人”,说道:“我叫陆识,你又是谁?”

    “我不知道。”虽然有些生硬,但陆识依旧辨别出他所表达的意思。

    “你是我所点睛,那你的名字就由我来取,出自纯阳符,你就叫陆春阳吧。”陆识给他取了个名字。

    “是!陆先生。”被赐名的陆春阳声音依旧生硬,但比起前一句要好上些许了,至少能听个大概,不用全部蒙了。

    陆识推开门来,许久不曾出门,看见屋外景色,好像都可喜几分了。

    纯阳啊纯阳,你这符箓我可是用上了,就看你究竟想干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