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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鬼兽

    鬼兽。

    顾名思义,本质也是一种野兽。

    鬼兽从何而来人们不得而知,但大多人都认为这些凶残的怪物是诞生自阴染林地那诡异的水土之中,它们身上带着古怪的花纹,体型和体格也比寻常的山野猛兽强大得多,利爪如刀,背毛如盾,别说山民猎户的弓箭柴刀,就是胜国军内的长枪重盾也拿这些怪物没有太好的办法。

    更遑论其中还会出现一些带着灵力、能够使用灵术的独特个体。

    “自我记事起,这些东西就很久都没有出现过了。”苏尹摇了摇头,低声说道,“谁知道怎么又突然跑出来了,真是不太平啊。”

    对于鬼兽,雷月身为胜国薪王之女自然有所耳闻,但这段历史实在太过久远,所以即便是她也仅仅停留在“耳闻”的程度,此刻这种几乎等同于传说的怪物再次出现,她当然也和郡内那帮青年没什么区别。

    寒风呼啸,雷月说话时,唇齿之间呼呼地冒着热气,苏尹刚想把眼前的女娃让进屋子里,两人的耳边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呼啸的呜呜声。

    “呜呜呜……”

    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于缕。

    苏尹和眼前的少女面面相觑,这声音仿佛活物,顺着人的听觉直入脑髓,那并非单纯的害怕,而像是由心而发对天敌的恐惧,仿佛在直面自己深层的噩梦,只能挣扎着颤抖,毫无反击的余地。

    “呜呜呜……”

    思量间,那仿佛血池地狱中啜泣一般的呜鸣声又响了起来,刚刚才离开没多久的二宝和苏清思又折了回来,两人眼神慌乱,张嘴便问道:“太爷爷,这……这是什么声音啊?”

    “太可怕了,我感觉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别慌,别乱!”苏尹手中的拐杖点了一下,沉稳的语气之间颇有一股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势,“二宝跟我去门口看看,清思你继续去通知大家,另外……让成年的男人们都穿衣起来,提前做好准备。”

    “好……好的。”

    苏清思跌跌撞撞的离开,雷月则跟着眼前的一老一少顺着林道向城门跑去,林陲郡面积不大,不多时就来到了那座仅有数米高的城墙边上。

    此时的城墙上已经燃满了火把,像火龙似的将整条城墙点亮,蜿蜒而去的火光将整座边郡都围了起来,而刚才所见过的苏一川此时正手持长枪杵在墙上,身边还站着一个颇为魁梧的中年壮汉。

    “阿宽,怎么回事?老刘呢?”

    魁梧男子名叫刘宽,是林陲郡卫长刘广的儿子,他们一家子原本是被官宦所陷害的逃犯,流落至此后被苏尹收留,刘广曾参军效力,其子则师承战武堂,父子俩后来一齐成了万国商会所属的镖师。

    要不是飞来横祸,他们的生活应远比现在滋润得多。

    好在父子俩都是知恩图报之人,再加上有几分手段,这就把卫长的职务给揽了下来。

    “太爷爷。”循着呼唤,刘宽转过头来,虽居高临下,却依旧弯腰行礼,“父亲刚刚出城去了。”

    “什么?”苏尹一听刘宽这话,顿时胡子眉毛全竖了起来,“他不要命了!外面有什么鬼东西他不知道吗?!”

    听到这里,刘宽面泛难色,仿佛在刻意隐瞒什么一样,这明显的表情变化又怎么能逃过苏老爷子的火眼金睛,只见他两眼一瞪,用几近呵斥的语气开口说道:“阿宽,我告诉你!这个时候要有事瞒着我,回头我就把你吊在我屋子门口,吊他个三天三夜!”

    “别别别,太爷爷你别生气。”刘宽可清楚眼前这个老者的脾性,那真是说道做到的主,赶忙把腰弯的更低了,“二虎……二虎受伤回来了,您知道吧?”

    “当然!大半夜独自进山,混小子自己找死!”苏尹没好气地哼道。

    “他……他,他不是一个人出去的。”

    刘宽挣扎了好久,这才咬着后槽牙把这句话吐了出来,果不其然,苏老爷子一听这话顿时暴跳如雷。

    “什么?!小王八蛋自己找死还不够,还拽着别人一起找死?!”苏尹一把甩开二宝的手,撑着拐杖跳着脚骂道,“哪家的小崽子这么不知死活?!”

    “不……不是咱们郡里的……”

    说着,刘宽又沉默了下去。

    “什么?”苏老爷子在二宝的宽慰声中顺了顺气,这才强忍着怒意低声问道,“阿宽,你好好说,二虎到底是带着谁出去的?是不是还没回来?你爹是不是去找他了?”

    连续的三个问题让刘宽哑口无言,旁边的苏一川虽然一直没吭声,但此时也终是有些坐不住了,但太爷爷的怒气眼看就冲到了脑袋顶上,他又不敢在这个时候自己跑去触这个霉头,只能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小声地帮身边的好哥们儿解着围。

    “太爷爷……不是咱们郡里的。”

    “嗯?!”

    老爷子的怒视让苏一川不由地缩了缩脑袋,一边的刘宽见此事已然败露,也就不再继续隐瞒,直接和盘托出了。

    “是……是从苍府那边招来的花娘子,二虎自己花的钱,本来说好明天白天回苍府,谁知今天傍晚那个花娘子非要走,二虎拗不过,这就跟她一起出了城。”

    苏老爷子浑身颤抖,抬着手指“你们”了半天,喘着粗气也没说个完整的句子,但一边的雷月可算是听懂了,却难免轻看了这郡里的年轻人几分。

    花娘子是干什么的,谁都知道。

    二虎想做这事,自然也不好意思大张旗鼓,但苍府可是胜国的边境大城,那里能被称呼为“花娘子”的自然不是什么野莺乱蝶,背后或多或少都站着某个势力或者某些人物,要是手底下的花娘子在这林陲郡出了事,达官贵人的火气可不是这么个边城小郡能担得起的。

    但二虎那般血肉模糊的回来了,跟他同行的那个花娘子……

    平息了好一会,苏尹才呵着热气开口问道:“你爹……你爹出去多久了?”

    “本来爹是没打算去的,毕竟二虎成了那个样子回来……我们都觉得那女人没什么活路了。”刘宽解释着开口说道,“可就在刚才,我们看到鬼兽,一川和围山跑去通知大家之后,我爹突然说他好像看到了一个女子的身影,爹想着不能见死不救,这就跑出去了。”

    “没带人?自己跑出去的?”苏尹问道。

    “不是一个人,七叔和大喜跟着去了。”

    仿佛预感到了苏老爷子的下一个问题,苏一川赶忙接着刘宽的嘴说道:“带着求救的信火、还有武器盾牌去的。”

    “你爹怎么也这般冒失!”苏尹叹了口气,无奈地自言自语道,“这都闹不清是不是有鬼兽在外面,即便是苍府来的花娘子,连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就冲出去救人?别最后人没救到,还把自己搭进去了!”

    寒风呼啸,雷月却不知自己脑子里该想些什么,她虽看轻“花娘子”这个身份,却还是会对她的遭遇产生同情,即便认为卫长刘广的所作所为并不值得,但人生在世,又哪有那么多绝对的理智。

    理解,但很难认同。

    自上次呜鸣声过后,空气中便以只剩呼啸的寒风,苏老爷子执意登上城墙,可漆黑的夜幕中如同蛰伏的怪兽,仅凭几双眼睛又哪里去寻得他们的身影。

    雷月能感觉到身边这两个年轻人在苏老爷子的怒气压制下如坐针毡,再加上在外涉险的还有自己亲爹,即便数年的军旅生涯早让她见多了生离死别,但此刻却依旧有些感同身受。

    城墙上的沉默就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几人在墙头愣了没有多么一会儿,一道红色的光团突然自不远处的黑暗中爆燃升起。

    飞起的红光愈发闪耀,最终在树林上空炸成了一道绚丽的长虹,点亮了几人眼前的整片大地。

    须臾闪过的红白色炽光之中,雷月的瞳孔猛然收缩。

    在她视线的焦点上,一个须发斑白的男人踉踉跄跄地前进,肩上似乎还扛着另一个人。

    但这些并非重点,真正让雷月精神紧绷的东西在男人的身后————一只体型高大壮硕、形态非虎非狼、皮毛上满是古怪花纹、眼神闪着暗色红光的野兽,正悄无声息地随行而来。

    它那满是利齿的巨口边缘,殷满了暗红色的血迹。

    “爹……爹!”

    城墙虽不高,但也有足足四五米的程度,而刘宽关心则乱,竟直接提着长枪蹦了下去。

    刘宽自幼随父习武,哪怕在万国商会的镖师中,父子俩也算是小有名气。

    刘家行枪术几代单传,这些年刘宽随父走镖,血与火的淬炼那更是不少,自变故之后,刘宽的行枪术对比父亲便已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其枪法大开大阖之间,又颇带奥妙章法,一招一式都有百炼成钢的深意。

    攻如行云,守若流水,输攻墨守,进退自如。

    “阿宽!”

    “宽哥!”

    苏尹和苏一川的惊呼同时喊出,他们可没有这般强悍的身手,只能眼睁睁看着高大的汉子跃下城墙,向着不远处的身影大步奔去。

    雷月皱着眉头看向那鲁莽的中年汉子。

    哪怕她对自己的身手颇有信心,却也不会就这样与他同去,那体型巨大的鬼兽如同暗夜中的猎手,没有发动袭击而是尾随其后自然有着明确的目的,关心则乱的道理她自然明白,但就怕身不由己,白白送了这条性命。

    静观其变吧。

    顺着郡内延伸出来的土路,刘宽一阵疾驰,他的速度越来越快,背上的墨骨大枪却早已握在手上。

    离父亲蹒跚的身影越近,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儿就越浓,刘宽不傻,脑中的思维可不像他的行动这般鲁莽。

    自跃下城墙起,他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父亲身后那随行的黑色巨影,但直到他冲至父亲身边,鬼兽竟依然没有要发动攻击的意思。

    “爹!爹!你怎么样!”

    父亲全身上下看起来虽无严重外伤,但染血的唇角和衣衫的裂痕都让刘宽感到触目心惊,而他肩上扛着的,赫然是那个没有回来的苍府花娘子,此时却不知是死是活。

    手脚全都自然垂下,无力地摆动着。

    “她……还有救。”

    刘广的声音低微,片刻之后才从牙缝里挤出来下半句:“老七和大喜……回不来了。”

    那柄刘家的传家之宝、如父亲生命一般的行笔枪此刻竟也不知所踪,刘宽想去搀扶他的身体,却突然跟那只停滞不前的鬼兽对上了视线,凶狠的红芒让高大的汉子毛骨悚然,双腿竟不由自主地颤了几下。

    顺着儿子的视线,刘广也发现了身后尾随的漆黑鬼兽,神色骇然之下,他不由地大声怒吼:“别看它的眼睛!”

    一路逃至郡外极大磨耗了刘广的精神和体力,以至于竟完全没有发现身后随行的怪兽,此刻他如梦初醒,声音也霎时激动了起来:“快跑!阿宽!带着这个女娃子跑!”

    说着,刘广将肩上的女子摔到儿子身上,伸手夺过刘宽手中的墨骨大枪,一口浩气长舒,以枪尖点地,只留下了一个伟岸的背影。

    “爹!你干什么!”刘宽一手抱着那单薄的女子,一手拉住父亲的衣角,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我们能跑回去的,能回去的!”

    “傻小子,回不去的。”刘广惨然一笑,抬起左手将那胡乱缠附、破烂不堪的披风解了下来,“这鬼东西悄无声息地跟了我一路,你以为它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借我的命冲进郡内……我在这里挡住它,你带那个女娃子快回去,她还有的救。”

    “爹!”刘宽目呲欲裂,一撒手将那女子像麻袋般丢在路边,撸起袖子说道,“我不会丢下爹不管!我们一起……不就是只野兽,我们父子一起,弄死它!”

    “阿宽!”刘广一伸手,直接把刘宽的领子拽在手中,须发间带着斑白的老者呼着热气,眉目凛然地冲着自己的骨肉低声吼道,“你七叔、大喜,三人一起都没弄死这东西,就凭你我加起来这一杆长枪……你是想让我亲手断了咱们刘家的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