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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长亭外,古道边

    想着想着有些睡不着的张彤阳干脆再次找来老鹿和老张。

    “老鹿,还需你拿着五千两银子再去办件事。银子够吗?”

    现在已经大半夜了,先前交代的以及即将要说的事情都非常急,需要老鹿连夜去办,没办法,现在府中虽新招用了几个护院、家丁、丫鬟,但信得过的人除了老鹿、怡梅、厨娘刘婶,再无他人。

    “夫人把第二本书的预付款交给我了,刚刚还卖出了几个抽水马桶,够。”

    张彤阳把第二件要办的事情说了出来。

    “母亲把钱给你了?太好了!如果钱还有,再给准备两大袋细碎银子和一杆小秤!记住了,秤绝对不能大了,越小越好!这些东西我不一定能用着,但提前准备出来送到我屋里!还有,再给我两千两银票!”

    大少爷今晚除了第一件事以外怎么就同钱过意不去了?这是要开起未昏迷之前的那种花钱如流水的模式吗?原先好说啊,那时府里家大业大,现在不行啊,家里没什么钱啊,老鹿一脸苦相,偷偷拿眼去看老爷。

    张天宇装作没看见。

    “阳儿,能问下,先声明,没有别的意思!这些钱干什么用?够,不?”

    他觉得装糊涂也不是回事,于是咳嗽一下问道。

    “告诉你们也无妨!碎银子和那杆小秤是我打算去艳春阁用的!至于,两千两银票,也没什么特殊的用途,你说,恢复自由之后我口袋里不能没点零花钱是吧。”

    艳春阁是城中最大的妓院。

    张天宇、老鹿一听皆无语,大少爷这是把现在的日子当成从前的那样过了,可是,现在家中的经济情况已经大不比从前啊,知道说这些没有用,说了大少爷也不会听。

    “大少爷,老爷,老宅那头,尸首已全部被清理、运走,而且已全部销毁,短时间内应该不会被官府发现什么,另外,我把收买的人留下了几个用来应急,其中包括那个五品后期高手。”老鹿汇报道。

    擅自留下了几个人?张彤阳微微皱起眉头,张天浩满门被杀!上下近十几条人命,天大的案子!把这几个人留下来不太好!不过,为保障明日事情的成功也行,但有一点,留下的人必须案底干净!

    “老鹿啊,待明天事情完结后立即让相关的人离开!”

    张天宇看眼大儿子脸色连忙打圆场。

    把老张“请”过来的意思是想要让他给把把关,见如此说张彤阳也再无话。

    “行了,今晚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走吧!”

    不等张天宇和老鹿再说话他开始赶人,张天宇一把拉起略微有些不安的老鹿抬起屁股向外走去,张彤阳望了眼这两位离去的背影,摇下脑袋一头栽倒在床上。

    第二天天刚亮张府修建起一座灵棚。

    大事件:张家张彤阳大少爷昨夜心脏病发作突然身亡!

    灵棚搭建在张府院大门左侧,距离大门百步之遥,高大宽广,加上新开辟出来的场地,足有一亩之数,正中摆着一柏木棺材,前设牌位、香案、蜡烛、三牲及供品,两边摆着鲜花和各种如灵庭、仙鹤、祥鹿、瑞草等纸活,后方高悬一横幅“一生行事,千古留名”,条幅后面以数块下坠白布为墙。

    灵棚左右贴有白纸丧联,左边为:“不孝人去三更月”,右边为:“泣杖爹悲午夜寒”,这十四个专门请人书写的黑色大字灌有玄力,望之肃穆与悲伤之感油然而生。

    不管府外如何忙碌,房中张彤阳仍旧酣睡不止。

    怡梅前来送早饭叫醒了他,他起身收拾好床中一切,下地伸两个懒腰进行洗漱,然后坐下来边吃早饭边听怡梅汇报,吃饱时也正好听完,他放下碗筷,一件崭新白色锦衣、腰系一紫色细带,收拾利索他抬脚向门外走去。

    府外灵堂除了几个临时找来打杂的下人再没有其他人。

    不过,随着祭奠时间的临近越来越多的人围拢过来,张天宇带着老鹿及两位黑衣人走出府门,候在灵棚左侧,没过多久,城中有头有脸的一部分商贾看在昔日情面上陆续赶来,虽偏僻,但棚外看热闹的老百姓越聚越多。

    大家有些奇怪:第一,作为曾经的一郡首富,家境虽然落败了,但张府大儿子的灵棚布置得还是过于简陋了,别的不说,摆在正中间的那口棺木太寒酸了!第二,作为母亲的冰曦诺并未现身;第三,张天宇的样子并不悲伤。

    按照习俗,黑发人早逝父母不会搭建灵棚或灵堂进行祭奠,想到这个众人便有些释怀,赶来的郡中商贾一一上前与张天宇打招呼进行宽慰,他们没有人离开。

    张天宇之前是一郡乃至一洲生意场上的扛把子,既然来了,便把脸面给足。

    奇怪的是,始终没有看到周元秀、云山王与郡守等人的人影。

    张天宇等人站在原地没有动,大家都在等待仙门前来祭奠。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今日张府这座灵棚是专门为仙门搭建的,生意场的人几乎与张天宇同辈,来灵棚也是看望张天宇,不可能也不能为张彤阳上香磕头,仙门却不同,张彤阳是仙门老大,门内不论老幼,一律都要跪倒在他灵前叩首。

    围绕在灵棚内外的人很多,尤其外面看热闹的老百姓不减反增,里三层外三层,张天宇的大少爷昨夜暴病而亡?帅得不得了做事略微有些混账的纨绔大少爷真的嗝屁了?!张天宇刚刚出狱便遇上儿子夭折,这倒霉运气也是没有谁了!人们心情复杂。

    仙门的顾友谅来了!

    临近午时一四十多岁虎背熊腰的大汉在一众人等簇拥下自远处疾奔而来,老百姓慌张地向两旁闪让,莫名的是,见到他们大家对躺在灵棚棺木里的那个少年的可恶感突然间却减轻了很多,细思,那个少年主政仙门这几年好像并没干过罪大恶极的事情,反倒是眼前刚刚奔来的这位顾二当家的,短短三个月,着实让他们感觉到了什么是人间恐惧。

    距离灵棚大约半百步数顾友谅停下顿了顿,然后一路小跑向前。

    “门主,门主啊,你怎么就英年早逝了呢!疼死兄弟们了!哎呀,友谅来也!”临近灵棚他大哭上前,“伯父,小侄罪该万死,因一些帮务缠身,来晚了!”

    进了灵棚他边打量边噗通跪倒在年纪一般大小的张天宇面前。

    张天宇没吭声脸若冰霜。

    顾友谅害怕前来,却不得不来,接到张府一早送来的讣告他忧喜参半,喜的是压在心头那块让他半刻都不敢畅快呼吸的巨石不仅没有继续昏迷,而且还死了,忧的是担心其中有诈,后者概率虽极低,却不得不防备。

    张天宇现在虽落魄了,曾经却是云山郡的一方霸主。

    不过,张彤阳成为仙门老大至始至终张天宇并未插手半豪,张彤阳生前一直明确规定,仙门所有事情无论大小及任何原因决不让家里人染指,而且,他昏迷后仙门发生的一切事宜张天宇也没一丝的反应,这些是顾友谅之所以不敢不来、又敢前来的原因所在。

    一直躲着不行,躲也躲不开,如果撕破脸,今日干脆做个了断。

    怎么回事?难道?有些心虚的顾友谅见张天宇不言语脊梁骨兀自生出股

    凉气,低头眼珠咕噜噜地急转,今日,张天宇难道真的会弃大儿子生前制定的“铁律”而不顾吗?

    “门主,门主啊,属下一干人等一直盼望着您带领仙门继续向前扬名天下呢,您怎么就,就这样过早地英年早逝了呢?!呜呼悲哉!”他爬起身抹把眼角上前拿起三支香。

    他不相信张天宇真能当着天下人的面把他如何,就算有,他也不怕!

    “铮——”

    棚内忽响起七玄琴声。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杯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琴声低沉、压抑、凄凉,充满着彻骨的寒意和悲慨,弥漫着浓重的人生空幻之感,这首曲子在场人皆闻所未闻,不过,其深邃的意境倒是深深吸引住了大家。

    “问君此去几时来,”

    琴声戛然而止。

    “你真的这样想吗?”

    灵棚最里处传出一声冷如刀剑般的话语,那面白布墙刷地掉下来,一白衣少年端坐在一长几后,长几上摆着张古琴和一香炉,怡梅站立在左侧,有一黑衣人站在其右侧,三人两侧摆放着七口薄薄的透着穷酸气的松木棺材。

    开口呵斥之人正是张府大少爷张彤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