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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射天狼(上)

    由于不能下到坑底,一行人只有把想拍的地方都拍了回来,还三五成群地取景照相以做留念。米一在回味穿天洞坑的奇伟诡谲之时,心里多少有点遗憾。如果能下到坑底一睹天坑的神采,哪怕是站在入口往里面瞄上几眼,心里也是舒服的。也不知道其他几个人的心境如何,反正妥妥的一趟穿天洞坑遗憾游更增添了他胸中一探究竟的无限冲动。

    在告别村长和民兵营长的时候,得知韦提立是村中的一位花郎,众人的亲近之情愈发浓厚,感觉每山每水都向自己走来,那些还在脑后飘荡的送别歌声是多么的令人流连难忘。

    也许是受了韦提立山歌的影响,一进甜阳,各种已然早就挂满门店、货摊的节日装点鲜活了不少,特别是各种绣球最是养眼。大街小巷到处都有“甜阳欢迎您”“敢壮布洛陀文化艺术节欢迎您”等大大小小的宣传标语,熙熙攘攘的人流穿梭在其中,还有那些穿着民族盛装的姑娘。距离祭祀和歌圩活动还有三天的时间,但节日的氛围却早已被来自五湖四海的人众点燃。

    回到宾馆,吃过晚饭,众人便撇下米一瞬间不知去向。米一暗暗地骂了一句“小兔崽仔们够狠的”,便乖乖地把自己留在房内与电视做起了伴。可他的注意力根本不在电视上。原想着把盘龙和玉刀留下,说一说原田雪的情况,可这两个兔崽子跑得比其他人都要快。他又跟喀多庆打了通电话,想了解一下调查原田雪的事有没有进展,可惜没有。最后他想到了上官青衣,打扰就打扰吧,万一走了狗屎运被她相约而出,也许能打发了今晚的无聊时光。看着远空偶尔绽放的烟火,他坚定地拿起了手机拨出了号码。

    “米伯,你们到了也不告一声。”

    “这几天很忙吧?我是今晚正好有空。”

    “你不会是身单影只了吧?”

    “鬼丫头。”

    米一和上官极简的对话自由流畅,字里行间似乎忘年。上官的大哥上官青山米一是认识的,一个精明干练的中年副教授,供职于广西民族师范大学,热衷于祖国的植物学研究,自从拜入盘山门下,多次出生入死,风雨兼程,为祖国的植物学研究奋力耕耘,可惜斯人已逝,不可挽回。当时在龙虎闻香宝塔下得知上官青衣的身份,自己不能自已地流下过悲伤泪水。现在看着上官一袭灵动的身形,着实感到了满满的安慰和温暖。

    这是一间精致的小茶室,虽地处闹市,却自有一片清静。

    米一坐下,背靠着简式流畅的黄花梨圈椅,品尝着上官青衣玉手亲泡的甜阳新绿,一时不知如何开口。也许是因为自己心中的疑问太多,面对着跟自己女儿年龄相仿的上官,一丝莫名的忐忑悄然爬上了脸颊。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感觉,然后便清晰地听到了自己不由自主说出的三个字“说说吧”。

    “米伯,您想问什么?要不就从我开始吧。”上官自然而尊敬地询问道。看到米一无声的默许后浅浅一笑,“然后再说说李仁智大师,最后再说说原田雪?”

    “先把石塘的事扯清楚再说。”

    “石塘的事?米伯您不会怪我吧。当时我也是迫不得已。”感受着米一坚定的眼神和命令式的口气,上官有些紧张,继而整理了一下思绪说道,“我是奉了家父的旨意才去的石塘。其实事情远没有您想的那么复杂。”

    “那就不那么复杂的说。”

    “米伯您再生气,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都是那几个兔崽仔给闹的。”米一立马感觉到了自己语气的不对,暗想,跟你个丫头片子犯不着盛气凌人。

    “没关系。璇玑图的事想必米伯已经知道了,支大师和我父亲各有半张,都是祖上一直流传下来的不宣重宝。可我父亲或者说我的家族并不知道另一半璇玑图在支大师的手中,直到支大师九年前在如皋大赛上展出熊掌依迷,父亲才认定了另一半璇玑图的归处。”上官青衣轻声慢道,一口标准而细软的普通话直击米一的心田。

    “这么说来,你们两家在完成了埋藏八珍石函和璇玑图的制作后,就各奔西东,再无联系?”

    “关于这段历史,连我父亲都说不清楚。后来我们只能结合当时的社会背景和历史进程进行推测,不是不想而是不能。您想,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生存都很艰难何谈重启。至于联系,五年可以,十年也可以,五十年、一百年以后呢?世事变迁,沧海桑田,谁还顾得上谁。到最后,翻箱倒柜不知从哪个角落里找出了璇玑图,才想起家族史上有那么一段故事,但是人已非,物还是,找到了又能怎样,哪还有人去做这种上刀山下火海的事。所以说没把它弄丢了或者是卖了已经是万幸中的万幸。”

    “那后面又是谁把这事给弄起来的?”

    “当然是我的父亲。”上官有些激动,看得出满眼都是敬佩。“不过话又说回来,虽然再没有人去理会八珍的事,但家族非常知道璇玑图的价值,所以一直视若重宝珍藏至今。传到我父亲这辈便立下誓言,一定要在他的有生之年实现家族的夙愿,从此,他把找寻八珍的事当成了除工作以外的另一份责任和事业,满腔热情地去对待才有了今天的结果。”

    “我和你的父亲有过那么几面之缘,他的身体还好吧?”

    “谢谢米伯关心,他很好,这是我最欣慰的事了。”上官说完长呵了一口芬芳,看的出此时的她才彻底放松了身心。“但是要重新拣起这件事何其艰难。茫茫人海不知道找谁,父亲只有从者坡村的传说开始。他不止一次的到过者坡村,所以者坡村有我童年的印迹。九年前熊掌依迷现世,父亲又顺着这条线一直追下去,才陆续知道了支英大师、盘山爷爷以及姚敬源三大家族之间的事情,在这期间父亲让大哥拜入了盘山爷爷门下,我则拜李仁智大师为师。之所以没有采取进一步的行动,是因为大哥的突然失联对父亲的打击太大,心灰意冷,无以自拔,直到你们的出现。”

    “哦--原来是这样。”

    米一终于舒展了半边眉头,上官见他还有疑问,会心一笑继续说道:“到石塘前,我们早就获悉了你们的红螺山计划,图稿失窃的事就是我干的,着实让你们惊悚了一把,嘻-嘻-。本想早你们进山,但父亲不同意就作罢了,毕竟和八珍依迷没多大关系。后来,原田敬三造访盘氏集团,我们获知了他的目的便留了心眼。也是在这个时候,两次出现的原田雪进入了我们的视线。父亲认为无端让一个外邦参与进来不是很妥,便暗中派人秘密调查,从目前的调查情况看,她有问题是无疑的,只是还缺乏有力的证据,所以我才请了师父提醒于您。

    “父亲一直不让我抛头露面,说时机不成熟。但我们这边的情况你们必须有人知道,否则以后引起了误会撞了车损失就大了,特别是那位刀哥,功夫高深莫测,人还鬼精鬼精的。所以,石塘的事,那个上官大院,早你们三天就已经布置妥当,哪有什么上官大院,上官永贵,都是事先的安排,至于龙虎闻香会的事就没必要再说了罢。

    “我看鬼精鬼精的是你啊。”米一终于笑出声来,大喝了一口茶说道,“真是难为你们了,有了你们的暗中支持,无异于多了条臂膀,今后的事会好办的多,替我谢谢你的父亲,也谢谢你的家族。”

    “米伯说哪里话,这也是本族的大事。”

    “三天后的歌圩会准备的怎么样了?有把握吗?”见上官笑而不答,米一顿时一楞,继而拍了拍脑袋突然意会,“看我,这么简单的道理还用说,你早就是花姑了吧?这个李仁智,还有支精老儿,演得够绝的。想必《漓水谣》的内容你第二天就知道了?”

    “米伯您还是那么睿智,佩服佩服。其实我比你们只提前一天早到的甜阳。既然说好了你明我暗,那就演戏演全套呗。”

    “也是。”

    米一感到久违的心爽,那种只有一个人躲在“一棵印”,自斟自酌云南滇红的恬静又回满全身。似乎随口一句“也是”最能代表时下米一愉悦的心情。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一行人把甜阳逛了个遍,也吃了个遍,在万山人海中目睹了盛况空前的布洛陀祭祀活动开幕式,乘着初春的夜色怀着虔诚的心一齐拜祭了人文祖婆姆六甲,欣赏了歌圩大赛,观看了尖刀狮舞,参与了对山歌、抛绣球、挑米箩、抬花轿,一个个玩得不亦乐乎,忘形忘态。

    米一却很少参与这帮年轻人的活动,除非硬拉强拽地请他逛夜市、吃夜宵。回弓错年纪大些,找了个理由始终陪在米一的身边。虽然如此,米一还是觉得时间过得太慢,每次听到他们的欢声笑语抑或是看到他们一脸的疲惫神态,都会忍不住地自嘲。好在时间总在流逝,再欢快的节日也有尽时。他想起了韦宾阳的邀请,掐指算来也应该收到上官青衣打来的电话或发来的信息,然而,他接到的却是关于玉山出现雷公马的神秘消息。

    多少年了,雷公马这种怪物早已成为人们的记忆,饭后的谈资,如今突然出现不知道意味着什么。听上官说,是两天前一支五人科考队在穿天洞坑南边的折弯洞坑探察时发现的。当时他们也感到害怕,就远远的拍了照片,都不知道这是种什么动物,还以为发现了新的物种。同去的民兵营长韦提立却发现,动物的外形和村庙里的雷公马神似,因而果断地作出了判断。因折弯洞坑位置偏远,目前还没有列入政府的开发计划,一直以来基本没人涉足。为了不引起恐慌,管委会立马做了紧急处置,封锁了消息。要不是两天后回来的韦提立告诉了村长,她也不可能知道。

    “怎么在这节骨眼上发生这种事,管委会那边有什么消息吗?”米一心里戈登了一下,迅急盘算着事情对下步行动的影响。

    “当然。政府临时禁止了一切与科考有关的活动,为避免外界猜疑,那些对外开放的洞坑虽没有关闭,但加强了一系列的保护措施。”

    “那就是说,穿天洞坑还是对外开放的?”

    “是的。”

    “那接下来您想怎么安排?”

    “我想这样,韦村长不是邀请参加花姑庙的祭祀活动吗,咱们一起找到他合计合计,把韦提立也叫上。”

    “看来也只有如此。”

    者坡村的花姑庙祭祀活动定于第二天上午九点开始,这是村长韦宾阳下午打来电话告诉的时间,看来上官已经和韦宾阳沟通妥当。米一不敢怠慢,早早率了众人赶路。当花姑庙进入视线,阵阵的锣鼓声便隐约传来。庙前已经聚集了大部分的村民,村民个个穿戴齐整,服饰鲜艳夺目,庙前的各色贡品不一而足,虽简朴但隆重。随着三通鼓响,活动在韦宾阳的高唱声中开始。好个韦宾阳,整个活动完全照搬了布洛陀祭祀活动的流程,歌功颂德一番后,五个花姑唱了段经诗,也不知是谁的大作,听上去豪迈大气上档次。老米一被韦宾阳请上了台,少不了一番颂德感谢的说辞。然后村民们挨个烧了高香,献了贡品,便开始了自娱自乐的节目表演。

    在韦宾阳的安排下,包括韦提立在内大家一起汇聚到韦宾阳的家中。大家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定下两个方案,一是走公家的路子,以科考为名,拿着广西民俗馆的推荐函尽力与管委会沟通,争取得到他们的准许,如果不行再走第二条路子,由韦提立带路,按照韦提立提供的密道,神鬼不知地偷潜而入。

    但是盘龙并不赞同第一个方案。他说,考察穿天洞坑本来就不关者坡村的事,走了公家的路子,万一出现意外,多方会牵涉其中,大家都逃不了责任。反而是第二套方案更省心,有没有事都是自己的事,不会连累任何人,只要韦提立把大家带至密道入口即可。米一一锤定音依了盘龙的方案。

    然而,上官和韦提立说什么都要加入。两人一致认为,雷公马的出现意谓着天狼星也在不远,十几年前就有了关于它们的模糊报道,这次再度出现,一定要借此机会摸清了这些公害的情况,一来可以为政府的下步行动提供帮助,二来也可以为此行的科考出份力。上官还说,自己是个花姑,现在虽然已经不住在村里,但自己的童年是在村里度过的,碰上了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错过为村尽力的机会。

    对于上官的加入米一、盘龙和玉刀三人心照不宣,多次故作婉拒才答应下来。韦提立却不干了,说自己是村里的民兵营长,肩上始终扛着一份保村护民的责任,不去就是失职,就会在全村抬不起头。见韦提立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米一终拗不过他,在征询了大家的意见后还是答应了他的加入。这样算起来,一行就有九人,米一暗想,除了自己和韦提立弱些,其他七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只要小心行事果断应对一般情况下出不了大问题。

    者坡村是个只有百十来户人家的村子,改革开放前,村民们一直沿袭了祖辈的居住方式,差不多都住围屋。随着社会经济的不断发展和居住条件的不断改善,一些人陆续搬出了围屋,独自建起了或二层或三层的盖瓦砖房。韦提立的家就建在村东头的枫树坳,远远望去,灯光闪烁。

    此时,夜已入深,除了几声狗叫,就是屋外此起彼伏的蛙鸣。玉刀和回弓错卸下装备,各自披挂上身,着实把韦提立吓了一跳,看着一个个全副武装,七找八找找了把大弯刀别在腰间带头走出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