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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且绸缪

    第二天一早,众人辞别水昌永和水虎离开天涯斩,一众人等并没有在HH市停留,当天晚些时候便回到笔架山庄。在以前,按照米一的性格必定事不过夜小聚碰头,但是没有,米一只说了句洗洗睡便消失了踪迹。

    盘龙和玉刀心里门清,回支原三人却一头雾水,想想几天来的行程,一种莫名的神秘感袭上心头。

    五人各怀心志,只好洗洗睡去,而米一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两天来,他先后得到了三个消息,每一个消息都牵动着他的神经。首先是从玉刀口中得知了虎皮蒜就是虎文依迷的认定,这是被上官证实了的结果,心中的巨石彻底落地,无疑坚定了米一的信心,总算为开启虎文依迷探寻之旅开了个好头。二是从水昌永口中得知虎文依迷探寻之路的异常艰辛,必在大雪纷飞的明月山中与虎群展开一系列的跟踪与较量,先要找到虎骨埋藏地,才能发现虎文依迷,才有可能找到虎文石函,时间漫长,如果准备不充分,一路与虎斗必危险重重,安全难保,结果难料。三是盘洋发来信息,要他明天到昆明议事,有关原田家族和原田雪的事必须做个了断云云。

    米一起身,开始吞云吐雾,越往后越艰难的事实像万千游丝爬满全身。他记得很清楚,整个事情的转折始自蛇信依迷,以往都有石函卷轴的指引,虽有坎坷但总体上得心应手,现在蛇信卷轴不知所踪,要带领一众人等在明月山中与雪虎斗争,找到所谓的虎文石函,危险何其难测,希望何其渺茫,如果能找到尚可,万一不能身退,八珍的探寻征途必将折戟沉沙......老米一此时的心境,正应了《柏舟》中的一句话,“心之忧矣,如匪浣衣,静言思之,不能奋飞”,想想一路走来的死生契阔,时而热血上涌,时而忡忡忧心。

    他诘问自己,难道我真的老了,为什么曙光微露的时候,反而瞻前顾后?

    他安慰自己,试想哪一次的探寻不是百转千回,祸福难料?

    他告诫自己,如果以这种状态投入后续的战斗我还是我吗?

    以往的种种一幕幕在脑海中闪现,他回想起了家族的夙愿,自己的梦想,还有年轻一辈那一张张可爱而坚毅的脸庞......

    许久,他终于掐灭了烟头,回望无尽的夜色,下定了最后的决心--只要谋划得当,斗天斗地又何妨。

    次天下午,米一带着盘玉二人在墨盾田庄如约见到了盘洋和喀多庆,不曾想上官青衣在座,一时欢喜,相互间抱了个满怀,三个人久别重逢生死相依的友情瞬间在脸上荡漾开来,充斥了整个房间,就像流淌在空气中的股股香甜。

    没想到在座还有位新的老者,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国内园林匠作大师上官竹,上官青衣的父亲。盘玉二人上前打过招呼后落座在米一身边,而后盘洋说了开场白,大概的意思是:上官大师专程来昆,除了告知原田家族一事,还将对未来的行程做些提点,昨天晚间,又得知米一心中顾虑,甚觉兹事体大,希望大家畅所欲言达成共识,为接下来的行程扫清障碍。

    盘洋的话虽然简短,但字字认真,空气似乎一下子被凝固,与上官相见的喜悦一扫而空,代之以严肃而压抑的氛围。盘龙揣摩着父亲的说话,感觉有些严重,心想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不然上官父女不会在场,又转念一想,只要探寻虎文依迷一事初心不改,行程没变就好。

    盘龙正想得出神,米一却第一个打开了话匣子。作为八珍星途的全程领导者和参与者,第一个发言非他莫属,虽然盘龙和玉刀基本了解,然而一番话经米一加工过后,还是听得津津有味。

    米一说道:根据水昌永的陈述,水氏家族世代窝居湘西明月山行医,传到水昌永曾祖一代也就是水镜先生的父亲时才发明的阴阳水。家族传说,当时湘西虎患猖獗,人虎相杀事件并不少见,一次偶然的经历,曾祖发现,一只腿部受伤的老虎躲进蒜丛内呕吐不止,反复三次才慢腾腾地离开,曾祖奇怪,在虎走后,悄悄上前察看,不仅发现了众多散落的虎骨,还发现了一大滩呕吐物,呕吐物内残留大量尚未完全消化的蒜叶,曾祖好奇,带了些蒜叶回家,晒干磨成粉后拿自己做了实验,只要是跌打伤,不论是内伤还是外伤,泡水喝或者外敷后的功效出奇的好,曾祖欣喜,一番研究调制后终于发明了阴阳水和撑骨散,从此虎皮蒜成为家族不宣秘幸,曾祖在当地成为小有名气之人,然而仅限于此。在水昌永看来,由于受到湘西落后环境和肆虐匪患的影响,家族始终苟安一隅,直到全国解放都没能走出大山,不然中国很可能诞生第二个曲焕章和齐名云南白药的阴阳水。

    说到此处,米一停顿了一下,扫了眼在座的各位,平淡地抹去嘴角的茶痕继续说道:基于虎皮蒜就是虎文依迷的事实,水昌永不仅表达了探寻虎文依迷野生种群的强烈愿望,还提出了亲自参与提供帮助的想法。据我的了解,他的这个想法由来已久而且坚定不移,所以当时我并没有反对。后来,结合家族经历,他向我提醒了三个十分值得注意的问题,也就是说,最好在大雪封山时节采取跟踪方式找到虎骨埋藏地,这样才能最高效发现虎文依迷和石函。因为大雪封山时,食物匮乏,可以沿虎迹进行追踪,如果换作其他季节,追踪起来相当困难,之所以采取追踪的方式,是因为老虎受国家法律保护,又敏感善变,一有风吹草动便会隐没行踪,如果用蛮力直接对抗,得不偿失,最关键的在于找寻虎骨埋藏地。根据水大师的说法,蛇有蛇路,虎有虎途,一般情况下,将死的老虎都会选择共同认定的一块“风水宝地”自然死亡,除非有外力的干扰,否则不会变迁,这是老虎的自然属性,就像千百年不变的鲑鱼洄游,而这样的地方恐怕不止一处,月牙虎丘就是例子。

    米一讲得口干舌燥,端起杯茶一气喝完,见人人都呆看着自己,浑身一激灵,清了清嗓子语气转暖:大家都知道,成年虎一般单独行动和狩猎,活动范围视食物丰沛程度小到几十平方千米大至几千,当然特殊情况下雌雄双虎也会带着未成年虎组成小团进行活动,但这种情况极为少见,然而明月山虎却有一个反常的现象,喜欢抱团取暖,有所谓的虎王存在,当年发生的百虎围村和虎群逃逸事件就是群体活动的明证。我问过水昌永,这个特征源于何时,是否亘古有之,还是昙花一现,他回答不出来。所以我想,要达目的,我们还有大量的前期工作要做,一定要基本弄清南北绵延400多公里的明月山中到底有几处虎骨埋藏地,否则无异于大海寻针,沙中拾贝。

    说完,冷不丁发问:“三位年轻人没有想说的吗?”

    “嘿嘿,当然有。”玉刀讪讪笑道,“不过,米伯讲得太好,不好意思打断您。”

    “看样子你早就对我有意见啦?”米一戏谑道,“别搞得像个汇报会,太严肃。”大家莞尔。

    “我的问题是,水大师知不知道明月山现在到底有几个虎群。”

    “嗯!”

    “不光要知道现在的情况,还要知道过去的情况,秘藏八珍的事距离现在有400多年,必须追溯虎群的变迁,不然就会遗漏虎骨埋藏地。”

    “还有吗?”

    “明月山遭受外力干扰的情况也要掌握,特别是上世纪六十年代初的打虎行动,据说对明月山中的动物生存环境造成了巨大的负面影响。”

    “所以没这么简单,最好借助科技手段,对明月山的虎群历史进行精准推演,尽可能缩小虎骨埋藏地的搜寻范围。”

    “后方供给也很重要,还要确保米伯和水大师的人生安全。”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感觉事情越说越复杂,需要解决的问题越来越多,整个就是一场战役的商讨筹备会,这在以前还真的没有过。

    米一笑了,在座的盘洋、喀多庆和上官竹也露出了一丝欣慰。

    “所以,鉴于事情的重要性和情况的复杂性,建议成立指挥中心,设立甄别、追踪和保障三个小组,由盘洋任指挥长,上官大师负责前期摸排甄别、我和水大师负责追踪发现、多庆兄弟负责全方位保障。”米一说得激动,实在没忍住,点了根雪茄,顿时一团烟雾在面前升腾而起,舔了舔嘴唇继续说道,“总体分前期准备和后期行动两个阶段,看情况的进展,如果顺利则已,否则后期会有反复,前期准备工作必须在12月底前完成,那时,明月山的大雪已经开下,正是开展追踪的时候,至于具体的谋划和细节上的安排由各组敲定报备指挥中心即可。完毕。”

    上官带头鼓起掌声,继而掌声一片,心想这是要往大里搞的安排,一个字--妥!

    “保障工作我打算这样安排。”喀多庆在掌声余尾中接上话茬,“技防上每人各配备一台热成像夜视仪、卫星电话和高速相机。物防上直升机时刻待命,适时根据定位和进展情况空投相应物资,保障人员供给,另外建议小龙小刀割爱,叫两头走天兕出来遛遛,全当米伯和水大师的坐骑,还可灵活机动,其他的随身物品你们自己商量着办即可,向导一事我也会尽快物色安排。另外,前期的准备工作只要上官大师开口,全方位保障到位。”

    玉刀带头轻啸一声,继而掌声一片,心想这是要打战的装备,两个字--妥贴!

    上官大师终于有些坐不住,心胸微微起伏,抽取湿巾擦了擦泪目的眼眶,平和地说道:“大战将临,前期工作至关重要,一旦偏离方向,徒费人力物力,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我有幸参与,心里激动,自感责任重大。要在不到2个月的时间里,摸排和甄别出可能的虎骨埋藏地还真是件浩大的工程,不过,我已联系了粤北华南虎自然保护区和两家大数据发展中心,以及周边十二个县市区的地方志单位,初步拟建了五十个成员的团队,只要思想一统,即可奔赴上岗,最理想的结果是能在规定的时间内尽可能形成虎骨地全息三维立体模型。当然,由于时间紧迫,工作量大,保不齐出错,要有容错机制。”

    盘龙带头喊了声好,继而掌声一片,心想姜还是老的辣,三个字--妥妥帖!

    “好!很好!你们说的我都没意见,我只要结果,或者说是我们六个家族的结果。指挥中心设在墨盾田庄,没有秘密,随时沟通。”盘洋豁然站起,坚毅而果决地道。

    看来,四个老家伙早就合计好了。

    “且慢。”上官竹似乎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平和地打断了盘洋的总结,“我再谈点个人的意见。”

    见竹大师还有话说,盘洋只好又坐下,伸出右手示意上官竹继续往下说。

    “根据我前期的资料查证,六十年前,华南虎的种群还是蛮兴盛的,有那么几千只,分布也很广泛,华东和华南一带是重点分布区,曾经发生在五十年代末到六十年代初的打虎行动,使华南虎的种群数量急剧下降,在人与虎的生存斗争过程中,人类取得了最终的胜利,导致现今已很难觅其踪迹,已成为中国十大濒危动物之一,列入了红色濒危物种名录。但并不是说没有了,绝种了。”看得出,上官大师是个心地仔细的人,慢条斯理的男中音并没有激起大家的反感,反而如沐春风。“所以此行你们会碰到一个很矛盾的问题,一旦发现了虎迹,是追还是不追。我的意见很简单,不追。因为我们的目的是虎骨埋藏地,是虎纹石函,不能舍本求末。”

    米一听后默默点头:“大师提醒的对。”然后不无调侃地自嘲道,“如果真遇见了,那就是好兆头,到时一定要小心地多拍几张照片留作纪念。这可是大新闻。”

    “那还得备把麻醉枪。”玉刀脑子转得飞快,似乎想到了什么。

    “这是要干嘛?都说了不跟踪,还麻醉?”上官青衣有些不解地反问道。

    “既然是大新闻,那就做得彻底些。我们有先天定位仪,麻醉后交由后勤组跟踪,我想这对于粤北、梅山和苏州华南虎繁育研究基地来说无异是天大的喜讯。再者,华南虎和虎骨地要联系着看,说不定对我们找寻虎骨地有帮助呢,所以不能简单地放弃千载难逢的机会。当然这一切都要以发现了为前提。”玉刀回道。

    “说得不错,我也正有此意。”竹大师脸露微笑,镜框后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泛着青光。“能在三十年后的今天碰到华南虎那是一生中多么有幸的事,所以一定要善待它。”

    提起华南虎无疑是一个沉重的话题。据国家权威统计,上世纪八十年代末,野生华南虎种群不会超过30只,进入二十一世纪后,人们再也没有关于华南虎的踪迹报道,许多专家都认为,野生华南虎已经绝迹。在海清河宴的和谐岁月,猎神戚初化的打虎事迹再也无从上演,人们只有去到动物园,隔着铁丝栅栏一睹人工饲养的华南虎风采。

    “我倒希望能遇见它。”玉刀喃喃地轻声道。

    探寻虎纹之事告一段落,盘洋终于说出了原田雪的事:“关于原田雪和原田家族,经过青衣的多方查证,有了最新结论,请青衣具体说说。”

    盘龙抬头,上官青衣正用目光扫视着大家,似乎在说,你们去天涯斩,我也没闲着。只见她樱嘴微启,清音袅袅:“就在三天前,京都布仁制药集团已经成功控股敬源药物集团,敬源药物集团面临改组,届时原田敬源整个家族将会被边缘化甚至失去在集团中的一切权力,只能依靠仅有的股份苟延残喘,想要东山再起基本不可能,如此,倘若八珍齐聚,是否还有履行当初三族(盘氏、支氏和姚氏)承诺的必要,是否还有必要让原田雪参与接下来的所有行动?”

    “兼并的事原田雪知道吗?”玉刀问。

    “应该还不知道。”上官答。

    大家顿时陷入沉默,只有米一猛嘬烟蒂的声音。

    “还有个情况必须说下,不过个人认为无论如何原田雪是不能参与的。”上官补充道。

    “何以见得?”玉刀抢白。

    “因为她不诚实。”上官反呛,“原田敬二的笔记本就是她交出去的,有关于八珍依迷的事也是她告诉对方的,说原田敬二被囚禁四年也是假的,那四年姚敬二人在XZ。”

    “她为什么这么做?”盘龙问。

    “这就说来话长了,你就说能不能吧。”上官答。

    “确实,纯洁的团队是不能容忍任何瑕疵的。”盘龙耸了耸肩,一脸郁闷。

    “我只认三条:人家家族的事哪怕你死我活的斗我们管不着。八珍的事无论现在和以后都是绝密封档的事,让外族参与非常不妥。如果八珍齐聚,到时候要像我国帮助非洲贫困国家一样伸出援助之手,解了他们的族疾就是。”上官补充道。

    “青衣同志,没想到你早有成见。背后的故事可得抽个时间给我们说说啊。”玉刀呵呵一笑。

    “我看青衣说得很好啊。其他人的意见呢?”见大家前前后后都不作声,于是盘洋轻轻地挥手道,“找个理由打发了吧。”

    这明显是以盘洋为首的五人小组事前商定好的结果,只不过以会议的形式传达一下而已。盘龙和玉刀虽然心中还有些疑惑也不好发问,看见米一默不作声也来了个噤若寒蝉。

    “是不是很想知道原因啊?刀哥。”事后,上官青衣揶揄道。

    玉刀见上官一副偷着乐的神态,心中很是不爽,笑怼道:“你不说,那以后就一直憋着吧。”

    “呦,还真生气了。盘总,我们说去。”看着上官一把挽起盘龙的胳臂,回头吐了吐舌头的怪样,玉刀的笑容僵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