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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白驹过隙沧海桑田

    天幕被这团淡绿猛地扯开,光晕化为一道眩光向着这块大陆的东北方位疾驰而去。

    画面切换到在距离京都东北方向上千里远的人迹罕至之地,蓝色的高空中铺着延绵不断的鱼鳞状团云。须臾间云团涌动,不知何时那千里之外的光晕已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云团之间。

    高空中静止不动的眩光向着京都的方向轻轻晃了三晃,便向着地面的方向划落而去,一头钻入山林中的一处隐秘灵穴消失不见。

    …………

    白驹过隙,沧海桑田,随着年轮的飞速旋转,一百多年的时光流逝而去。

    百年岁月,这处昔日里人迹罕至的荒野也早已变成了一座生机勃勃的城镇。

    公元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夏国已经改朝换代,完全摆脱了百年前颓废的模样,四处都是一幅幅蒸蒸日上的繁荣景象。

    八沟县,这座夏国地图上寻常至极的小县城,虽说和拥有车水马龙、遍布高楼大厦的大都市还相差甚远,但是城区内整洁的砖石瓦房排列整齐、街道两侧的两三层小楼也错落有序,整个县城显得充满了无限的活力和朝气。

    谷雨已过,朝日初升,临街的商铺已经陆续早早的打开了店门,游动的商贩也推车挑担来到各自平日里固定的摊位忙碌起来。

    炊烟渺渺,临街的一间早餐铺子内已经是人声鼎沸,等着打包早餐的人流在门口排起了长龙,店内的五六张桌子上也坐满了食客。

    几个穿着统一样式工作服的男子在靠墙角的位置上狼吞虎咽的吃着早餐,笼屉中的肉包个大馅多、香味扑鼻,桌面被包子滴下的肉汤搞得油腻腻的闪着油光。

    一个戴着眼睛的年轻人十分不满的说道:“我说张科长,咱们厂宿舍里闹耗子可以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个半个多月已经被霍霍十来家了,平均一两天就要遭殃一家。”

    “再这么搞下去,大家可没什么心思专心工作了,你们保卫科可得盯紧点啊。”

    另一个脸上布满风霜的中年男人十分无奈的用沾满油脂的大手抓挠着自己下巴上的胡茬:“小王,你可不能拿着鸡毛当令箭,我们保卫科可不是专门管抓耗子的,厂里领导这是按着牛头强喝水。“

    ”老鼠夹子、老鼠粘板、老鼠药这几样都用上了,但是效果不大,我们保卫部门还能有啥办法?让我们说你们生产上也出点人,一起帮着逮耗子算了。”

    靠墙坐着的一个单眼皮圆脸青年攒紧拳头向桌面狠狠的锤了一下,震的满桌碗筷直蹦。

    “我特么今天就跟领导请假回宿舍逮耗子。昨天我妈刚给我买的皮鞋也被咬了个窟窿,让我抓到这该死的耗子,我不给它锤出屎来才怪。”

    餐桌上坐的都是青壮年的男性壮劳力,这顿早餐被风卷残云一般吃喝干净,被工友们吐糟了一早上的保卫科张科长喊过店老板结了账。老张狠狠地抓了几下头上的乱发,与几个工友一起走出了早餐铺子。

    站在店门往北看去,与早餐铺子隔了两条街区的是一片密密麻麻的老旧平房,在这里居住的大多的是一些上了岁数的本地人群以及外来租房的商贩。

    沿着胡同口往里走,一座小院立在胡同的尽头。小院不大,正对院门的一间正屋,院内两侧各有一间厢房,分别被当做杂物间和厨卫使用。

    不起眼的平房屋顶晃动着一大一小两个黑影,高大的黑影摇头晃脑的蹲坐在屋顶,故作高深的念着一些不知出处的哲文,小一些的黑影则斜卧在屋檐旁安安静静的默不作声。

    高个黑影自言自语的说道:“什么是路?路就是从没路的地方践踏出来的。”

    “我常常觉得这日子就是宿命的味道!”

    高个黑影揉了揉小个黑影的脑袋装出一幅高深莫测的味道。

    孤独的念白并没有获得任何掌声,只有清风将墙头的枝叶吹得哗哗作响。

    “咚咚咚!咚咚咚!”不等屋顶上的黑影继续抒发长篇大论的独白感叹,小小的院门被人不合时宜的砸响。

    高个黑影闻声站起身来,单手扒着房檐翻身跳下屋顶。在日光的照耀下,只见一个十七八岁的瘦高个少年快步走向院门,少年身后一只大号的乌云盖雪狸花黑猫也紧跟其后轻盈的跳下了房檐。

    似乎是听到少年走来的声音,院门反而被砸的更加急促。

    瘦高少年刚刚打开院门,一只粗壮的手臂猛然间顺势探了进来。粗壮手臂一把将少年推了个趔趄,少年没有防备被推的倒退了两步,勉强没有摔倒。

    “特妈的李花喵,你小子现在怎么变得和你那只黑猫一样懒,开个门磨磨唧唧的。”两个社会青年打扮的年轻人流里流气的走进院中。

    少年赶紧顺势捡起墙角放着的帆布包递给为首的青年,陪着笑脸说道:“今儿六哥来的好早,这几天搞的山货都在这了。”

    见粗壮的青年有些不满的接了过去,少年抬手挠了挠头发继续解释道:“六哥消消火。我这几天不是在山里连续呆了好几天么,有点昼夜颠倒没睡好,手脚这不是也慢腾腾的。”

    站在少年的身后的黑猫颇通人性,见主人受了欺负喉咙中发出低沉的呼呼威胁声,竖起背毛作势要往前扑。

    双目圆睁的黑猫长得极为高大粗壮,像极了一头浓缩版的黑豹。

    两个混混被黑猫唬的微微向后退了两步,后边的跟班怒骂到:“李花喵!让它离这里远点,管好你那只破猫。”

    少年不想与门口的两人彻底撕破面皮,俯下身子对着自己黑猫轻声唤了几声,将黑猫撵到了墙角处待着。趁着转身背对几人时,少年嘴角忍不住地的向上微微翘了几下。

    被称作六哥的社会青年仔细查看了帆布包内的东西,满意的抬手拍了拍高瘦少年的肩头。

    六哥咧嘴笑道:“不错,挺上道,不然以后你可就不能这么清闲的在家撸猫了。”

    “最近单爷吃了你的山货感觉极好,夸你小子有真本事,进山就能搞到好东西。”

    “算你小子有功,进山忙的辛苦。单爷今天特意交代过,最近的山货够了,多了别搞得虚不受补。过些日子还得麻烦你进山,这段时间先歇一阵子吧。

    哦,对了还有件事。六哥我最近手头有些紧,单爷给你的货款先放哥这里用几天,等六哥宽裕时再还你。”

    听到对方似乎是不打算给钱,少年有些急了:“六哥!这货款…………”

    通常与无赖讲道理是没有什么作用的,一番争吵后少年无奈只得答应对方继续赊账的要求。

    “六哥”歪着脖子继续给高瘦少年点拨了一番江湖的规矩,见到高瘦少年没有什么其他意见,六哥才满意的带着自己的跟班转身走出小院。

    脚步匆匆如同来时一般的急促,两个人影很快在胡同口消失不见。

    见到两人匆匆走远以后,站在门口的高瘦少年才回到院中关了大门。少年胸口一起一伏的吐着气,脖颈上的青筋鼓起老高。

    “艹!这帮吸血的无赖!”

    “呵~呸!”

    一口带着心中火气的浓痰破开空气砸向墙角,仍不解恨的少年向着院墙又继续踹了几脚才觉得稍微平复了心中的怒气。

    少年身后的乌云盖雪黑猫眼中闪过一丝凶光,撇着嘴“喵”了一声,然后晃了晃屁股跟着少年也进了屋中。

    …………

    这强行咽下窝囊气的高瘦的少年大名叫做李华,因为家里养了一只乌云盖雪的黑猫,所以被左邻右舍起了个外号叫李花喵。

    李华的父母早年间也在县城中的厂子里上班,后来两人跟风也赶了一把下海经商的时髦。父母带着比李华小不到两岁的弟弟一同去了南方经营服装生意,心智有些早熟的李华则因为过于调皮不服管教独自跟着姥爷在老家生活。

    只是几年之后从南方传来消息,听说李华父母因为经营不善借了一大笔高利贷跑路,之后南北两地音讯隔绝已经十来年没有了联系。

    年幼的李华常年没有父母的管教,性子便比普通的孩子野得多,采药人出身的姥爷也是对李华大撒把散养式的教育。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十来年的时间李华跟着姥爷学了一身山里生活的本事。

    姥爷前几年离世后,李华便带着黑猫整日游荡于山中采摘药植、游猎野物。靠着这门山中刨食的技艺,李华平日里大钱没有、小钱不断,一人一猫过着悠哉的闲散日子。

    但好景不长,去年从外地来了一位财大气粗的单老板,带着他的弟兄风卷残云一般拿下了县城里的社会一哥。几个月下来,县城里一小半的社会闲散人员和混混都成了单爷公司的员工。

    这位外来的单老板软硬通吃、荤素不拒,生意做的顺风顺水发展极快,同时在沉浮的生意圈之外也不忘养生保健调理身体。

    李华则因为有一手小有名气的山里人手艺,所以被单老板当做了精品山货的定点采购商。但是面对单爷手下的吃拿卡要、拖欠货款,李华也是头疼不已。

    可是这生意若是推了不做,那便得罪了本地的大老板,弄不好别的商家也得压自己的价,今后的日子会更加难过。

    考虑再三的李华心里尽管疙疙瘩瘩难受无比,但也只得接受现实继续与黑猫相依为伴,在夹缝中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