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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武夫与妖猫

    慢慢平复了清晨的的糟糕心情后,李华又恢复了往日里的懒散和无聊。用冷水洗了把脸,十根张开的手指梳理好有些散乱的头发。

    短暂的家务劳动后,李华完全忘掉了早间的那些不愉快,美好的一天重新开始。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这是一个出门办事的好天气。

    李华将剩余的不太值钱的寻常山货收拾利落,背起包裹来到县里固定的集市上贩卖。清晨的土产市场里只有稀稀拉拉人影偶尔走动,大多是互相串货的商贩或是前来送货的山里人。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分别跑了两家自己熟悉的山货店铺后,李华按照老规矩顺利的将带来的山货全部卖光。

    兜里揣着略微带着些土腥味的票子,李华在市场里的杂货商店中顺路买了几样日常需要的生活用品。

    嘴里嚼着廉价的零食,哼着不在调上的乡间俚曲,少年想要的幸福生活就是这么简单。

    李华心中感叹着,如果能一直这样没有别人打扰,自给自足、逍遥自在的活着也是一种美事。

    春日里的气候宜人,气温变得不冷不热。快乐的单身汉生活是充实安逸的,出门采买、回家劳动,一天的时间过得飞快。

    天上的太阳着急忙慌的赶着下班,在西山的边缘仅仅还留着一丝紫红色的光晕。夜班的时间到了,一道弯月斜挂在高空,洒出漫天清冷的荧光,皎洁安逸。

    正屋的墙角摆着一张已经掉光了油漆的老旧太师椅,草草吃过晚饭的李华斜靠着椅背消食发呆,太师椅被压的吱嘎作响。

    黑猫则眯着双眼趴在太师椅的旁边打盹假寐,一对圆耳仍旧保持着警惕不时的转动几下,猫尾轻轻抽打着地面无聊的打发着时间。

    老屋里姥爷留下的的家具挂着陈厚的包浆,发散出一股浓浓的陈旧年代感。家具虽然陈旧,但是看得出当年制作时用料敦实、手艺精致。若是将时间再推后个几十年,这一屋子的东西倒也能值一些钱,可是现在仅仅只能用作日常生活使用。

    少年眯着有些疲倦的双目凝视着正屋糊满了报纸的顶棚,脑袋里不知道正在想写什么。

    偶尔活动一下坐麻了的屁股,伸手在旁边的黑猫身上撸上几把,少年或是还在为了早上的经历心中有些暗暗不爽。

    李华舔了舔略微有点干燥的嘴唇,用几乎只能自己听得见的声音自言自语地喃喃说道:“这命运呐,真是一种讽刺。为啥有人天生命好,为啥天生就能出生在蜜罐里吃喝不愁呢。”

    “我算是天生便要多些磨难吧,老天给了我一对做着不靠谱的发财梦,然后音讯全无的父母,相依为命的姥爷前几年也去世走了。

    这人生的酸甜苦辣,怎么就都让我摊上了。”

    夜深人静引人深思,老屋中只有那黑色的猫儿在静静无声的陪伴着少年。

    孤独的少年拍着大腿轻声哼唱起了不知听自何地的地方小曲。

    “我说命运呐是否每天忙碌只为一顿饭是否幻想里只有绫罗绸缎~~”

    少年自言自语的呢喃继续响起:“如果父母都在家,还能让几个社会混混欺负到咱家里?咱现在肯定依旧还是一名衣食不愁优秀学生,好想咱的同学和老师呐,真怀念那段不用花钱的义务教育时期。”

    李华转过视线,歪着脖子盯着趴着的黑猫:“咱们哥俩也是有缘,你这傻猫的命也不比我强多少。当年才几个月大的你饿的半死不活,无意间被我在垃圾堆旁捡到,你也算是捡了条命。”

    “若不是遇到我,你这同样没爹没娘的傻猫估计也活不长,说不定早就进了路边不知道姓张还是姓李家的随便一条土狗的肚子里了。”

    “书上说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天之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傻猫,你说天老爷是不是把咱俩忘了?还是有更大的机缘在等着咱俩?”

    “算了,跟你说这些有个球用,你也听不懂,对牛弹琴而已。这路还不是要一步一步的走,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实在不行咱就躺平,混一天是一天。”

    “不过这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听外地的来的客商说如今天下异象频频出现,想来等时机来临之时,我李华也必定能飞黄腾达土鸡变凤凰。”

    李华说完,使了个鲤鱼挺身翻身而起,一个箭步窜到身前空地的中央稳稳站定。

    李华抬腿翻胯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后摆腿,然后对着屋子门口迅速换腿连续三脚侧踹空击。最后大腿保持住笔直的角度,学着电视中偶像的动作抬手摸了摸鼻子。

    黑猫睁开眼睛扭头望着李华,仿佛听懂了李华的自言自语一般,发出一声“喵呜~”的轻轻回应。

    黑猫对李华猛然间腾身而起的剧烈动作满不在乎,并没有什么太过诧异的表现,仿佛是早已经看习惯了眼前正摆着侧踹造型的二货主人。

    要说这李华的功夫可不是电视剧中的花拳绣腿假把式,而是得了自己姥爷的真传。李华姥爷年轻时曾经也混迹于江湖、打杀过鬼子,高来高去的功夫以及长拳短打无不精通,理所当然也会把一身的功夫传给自己的外孙。

    近些年改革开放以来,西洋文化逐渐东穿,西洋技击也逐渐在夏国兴起。像李华这样的习武之人自然要取长补短,一来二去也逐渐将一些西洋技击的技法和西域的炼体吐纳术吸收到了自身的修炼体系中融会贯通。

    将几套姥爷亲传的传统拳术打完后,李华使了一个后空翻跌坐于正屋内的蒲团之上,手抱阴阳运起毗卢七支打坐法调息吐纳起来。

    李华意守丹田,双目微微眯起,将视线定在身前两米之处。气血鼓荡、呼吸绵绵,一吐一吸间隐隐的白气在鼻口之间若隐若现,这分明是已经内功小成的景象。

    见到李华似睡非睡,身体与天地间几乎已经融于一体,精神似乎已经神游天外的样子。一直趴在椅子旁边假寐的黑猫抬起头来站起了身子,深邃的猫眼中反射着幽幽的绿光。

    观察片刻,黑猫见主人吐纳依旧,便晃了晃屁股,无声无息的偷偷溜出了屋门。

    黑夜里乌云盖雪的黑猫一反白日里慵懒的常态,黑猫精神抖擞、抬头阔步的走到院中,哪里还有丁点李华嘴里所说的傻猫样子。

    黑猫扭头看了一眼依然盘膝而坐的李华,便扭动身体向着墙面一窜,一团黑影腾身而起,两三下便窜上了屋顶。

    嶙峋的房檐高低不平,黑影在房顶极速闪动如履平地。时间不长,乌云盖雪的黑猫闪身来到一处隐蔽的房檐避风处便停了下来,伸展拉伸四肢。

    几个简单的拉伸动作看起来毫不起眼,然而原本看起来粗壮的身体仿佛整个身体拉长了一些,最后竟然也摆了一个类似李华的造型五心向天、盘坐在地。

    繁星点点洒满夜空,被星光簇拥在中央的是一轮眉梢似的新月。这淡淡的月华随着夜风潜入人间,丝滑的银光如同乳液般将夜间活动的生灵包裹在其中,这月的精华悄无声息的滋润着它们。

    黑猫双爪合十向着高空中的新月拜了几拜,喉咙中呼噜着不为人知的奇异音节,猫眼泛着幽幽的绿光被月华镶上了一道淡淡的银边。

    隐约间夜空中的自由飘散的月华慢慢的向着黑猫缓缓聚集过来,薄雾般的月华化为一道银线,徐徐钻入鼻孔被黑猫吸入体内。

    虽然黑猫的修行极为原始,只是吸纳天地精华为己所用,但这粗鄙的入门级修行为黑猫打开了一扇修行之窗。

    凝聚而来的月华逐渐变得愈加浓稠,不断的洗练着黑猫的肉身和灵智。

    猫已非凡兽,开智化为妖。

    …………

    少年在屋内的蒲团上打坐吐纳,内息沿着经脉缓缓的在经脉内游走。

    妖猫在屋顶之上采集天地精华,月华荡漾缓缓的滋润着腹中的内丹。

    一人一猫,一凡一妖,都在这如水的夜色里沉浸到各自的修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