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小书生妨碍大事 贾府尊忍气吞声

    上回说这薛宝钗的哥哥薛蟠犯了人命官司，累得宝钗去求贾家，原是人贩子把一小女唤作英莲的，先卖冯家又卖薛家两头获利，这冯家公子冯渊占着理自不肯退，孰料这薛蟠诨名“呆霸王”的竟是毫不讲理，当街纵容豪奴将冯渊打死，百姓皆呼吁严惩。

    只是这补缺应天府尊的贾雨村本受贾府恩惠，欲还这人情兼巴结贾府。

    须知:

    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

    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

    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

    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

    这贾王史薛四大家族号称本省护身符，贾雨村也只得昧着良心，把英莲判给薛蟠，包庇之下那薛蟠竟也只需蹲几天号子，只是赔了许多银钱给冯家，想一个乡绅仕宦也翻不起多大风浪。

    自是双赢局面，这日堂上击鼓，晃晃悠悠走来一个书生模样人，正是赵义，赵义当日惨遭羞辱，又逢私塾未及开学时日，于是便想着看看金陵风物，苦于没有银钱，遂去了金陵府衙处兑了些金银财物，遣人扛了两大箱子去私塾，只是英莲一案，风声颇是浩大，被赵义撞见金陵也在议论此事，赵义看了案宗找了人物联系种种，计上心头。

    这日准备得当，便上得堂来，雨村听书生三言两语间已是知晓来龙去脉，又提及当年受得甄英莲父亲甄士隐恩重不仅不秉公执法反而乱判此案恩将仇报的事，只臊的雨村脸红脖子粗，忙向那当日提供护身符的门子使眼色求个对策，门子事先得到通知有苦说不出只当没瞧见。

    雨村无奈，领向后堂就欲私了此事，谁知这小书生是个油盐不进的货色，只急得雨村满头大汗，赵义此次也是闲来无事找桩乐子，翘着二郎腿在另一面太师椅上，品着香茶蜜饯之类解乏，只看着雨村急切窘样，忽听得窗外有女子嗽声，赵义遂起身往窗外一看，原来是一个女子，在那里撷花。生得仪容不俗，眉目清明，虽无十分姿色，却有动人之处。

    这女子是娇杏，原是甄士隐府上丫鬟伺候英莲的，当日雨村瞥了两眼便惊为天人，思索必然属意于他，天灾所致甄府破落，雨村便接来娇杏娶作小妾，雨村结发妻过世，娇杏尚未过门罢了。

    雨村低头了半日，忽见书生招手，便凑了上去，“我可以装作不知道这事，当好你的应天府尊，少行悖心事便是，如此倒行逆施，你倒也不愧那堂上的‘明镜高悬’？”雨村大喜，只料他必有后话，“我方才看见你府上庭前撷花的女子，送予我作红袖添香如何？”雨村大急：“这如何使得？”“你可是想好了？女人如衣服，你先前贪污渎职的事我也是查的清清楚楚真真切切，舍了她，只肯兢兢业业，保你官运亨通。”说着掏出一封信件给雨村，揭了印泥，雨村看是顶头上司的信，又见内容是汗如雨下，想到寒窗苦读数十年竟要落得入罪流徙的下场，当前也顾不住许多，膝盖一软跪了下去：“先生看上那女子，名为‘娇杏’，先生只管接去便是。”赵义也俯下身来，伸手拍拍雨村阔脸“能识时务者为俊杰，那薛蟠，让他多蹲几天好好招待，杀人偿命哪有那么好了的”，赵义起身走去，又恐雨村会错了意“着心招待，让多吃苦头。”雨村虽心有不忿，也只得唯唯诺诺应承着。

    赵义走在街上心情大好，此次本是寻英莲的，却搂草打兔子又得个女子，只觉那树上的老鸦也不很聒噪了。

    说那娇杏当日见了雨村，确觉生的雄壮，是只在渊的潜龙，只是不久就忘却了，只是后来雨村发迹，遂跟了他，雨村说起英莲之事，娇杏与英莲一同长大又些情谊，只想着如何争取一个好归宿，谁料雨村想着巴结贾府，娇杏事与愿违，雨村又觉她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并不与她多言语，旧日眼缘消磨殆尽，反而渐生龃龉。及至遇见赵义，观其言行只觉得非同常人，听闻书生求了她去，心下竟是有些欢喜，也就跟着赵义，一步步踏着他的影子。

    路途稍长，到私塾馆舍，赵义几乎是半拉着娇杏来的，已是急不可耐，娇杏半推半就，当日只是邻近宿舍饱享耳福罢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