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赵义趣收柳五儿 平儿明辨赵姨娘

    忽见迎春房里小丫头莲花儿走来说：“司棋姐姐说了，要碗鸡蛋，炖的嫩嫩的。”厨事柳家的推托没有，引得司棋大闹厨房，喝令小丫头们：“凡箱柜所有的菜蔬，只管丢出去喂狗，大家赚不成！”

    看灶上却有一碗火腿鲜笋汤，忙端了就桌上喝了一口：“谁家要的，倒是赶着做，狗颠儿似的亲捧了去。”

    赵义因黛玉想吃，朝厨房要了汤品，柳家的自然是接命照做，把司棋的搁了一搁。这时赵义来催，倒想着这几步路犯不上烦紫鹃雪雁，谁想撞见这一遭：“迎丫头什么时候连奴才也教不好了，连个先来后到的也不明白了？”再细细一看，正是当日被赵义黛玉几个撞破私会的那位，司棋一见他，就像是烫了毛的鸡，葳葳蕤蕤全无一点方才气势，灰溜溜走了。

    赵义又令柳家的做汤，取些干果蜜饯尝，只见那拐角怯怯的一个女孩子，弱弱的颇有黛玉几分风采。原来这柳家的有个女儿，今年才十六岁，虽是厨役之女，却生得人物与平、袭、紫、鸳皆类。因他排行第五，因叫她作五儿。因素有弱疾，故没得差。

    赵义故意攀谈道：“嫂子的姑娘可有差事，如没有可到我潇湘馆里做些轻巧活，月钱和紫鹃一类，添了月钱家里也从容些。”说着已是掏出了银子。

    柳家的喜出望外如何不肯，只是还唠叨女儿身子弱。“正好，黛玉那里正配丸药呢。叫他们多配一料就是了。”一句话已是堵住了嘴。

    说有婆子深妒袭人、晴雯一干人，已知凡房中大些的丫鬟都比他们有些体统权势，凡见了这一干人，心中又畏又让，未免又气又恨，亦且迁怒于众；复又看见了柳家的奉承赵义，多次耽搁自家，四处凑成一股怨气。于是商量一下，冤枉柳五儿偷了玫瑰露，凤姐病着，也不曾分辨便要把五儿撵出去。赵义先入为主信了凤姐的，就把五儿软禁起来，五儿百口莫辩，心内又气又委屈，竟无处可诉，且本来怯弱有病，这一夜茶无茶，思水无水，思睡无衾枕，呜呜咽咽，直哭了一夜。

    平儿奇道：“太太那边的露，再无别人，分明是彩云偷了给环哥儿去了。你们可瞎乱说。”赵义惊醒，方知道自己错了，又是鞠躬又是作揖好生抚慰五儿，倒整的五儿红了脸。

    赵义来找赵姨娘，贾环听是赵义，已经慌了，只摔手说道：“你这么会说，你又不敢去。支使了我去闹，遭遭儿调唆了我去，闹出事来，我捱了打骂，你一般也低了头。这会子又调唆我和毛丫头们去闹！”赵姨娘见自乱阵脚，气得瞪着眼，粗了筋，一五一十，说个不清。

    “你瞧周姨娘，怎不见人欺她，她也不寻人去。我劝姨娘且回房去煞煞性儿，别听那些混账人的调唆，没的惹人笑话。”赵姨娘听了，口里犹是说长说短。“这么大年纪，行出来的事总不叫人敬服。莫不是要禀明老爷太太回来，自然料理。”赵姨娘方闭了口。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