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克夫
此时天光尚未大暗，来人把草丛花枝踩得吱吱作响，看来也没打算隐藏行迹。
不多时一个五短身材的汉子就出现在刘煜的眼中，正是亭卒艾操。
艾操浑身精赤，腰间只穿一件兜裆布，哦不，那叫犊鼻裤，到了小树之前，他还故意打了个唿哨。
秦汉之时，里是最小的行政单位，十里共属一亭，十亭又成一乡。
亭其实并非行政单位，更多是作为治安单位，当然也会充当高官们的招待所。
亭长宛如后世的派出所所长，亭父充任副职，亭卒则如片警，当然其中也有强健者，曰求盗，担任类似重案组组长的职责。
这伙百姓初遇曹军时，亭长亭父就被杀了，求盗方喜便做了曹军在营中的监工，身为同伙的艾操自此对待妇孺们就更加跋扈起来。
“艾大哥这是夜黑迷了路吗，怎么走到贱婢这里了。”常婢见有人来，赶忙将方才取出的东西往包裹里面塞。
这一幕落在艾操眼里，只剩下她背影中高高翘起的臀部。
登时咧嘴笑道：“哎，这不是刚才听张屠妇人说妹妹难受空闺，特地过来相陪吗！”
说着就把手搭在了常婢因为弯腰而外露的雪腰上，常婢有如触电一般，蹭地往就前跳了一步。
不说常婢早过了出嫁的年龄，就是看一眼艾操，也知道他说的相陪是何意思。
但是面对这个粗壮汉子，自己一个弱女子又能如何，只能勉强堆出一张笑脸道：
“艾大哥说笑了，贱婢生来便是最厉害的克夫命，可不敢给您粘上晦气。”
眼见月光下常婢肤白胜雪，细眉下一双大眼水波流转，再一回味刚才摸过的纤细腰肢，艾操哪里还管什么晦气，只是哈哈一笑，就上前拉拽着常婢的宽袖。
“尔那些男人都是转日才被克死，我只做尔这一夜的夫君，又能出甚事！”
“里长救吾！”只是尖叫了一声，才向营中跑出几步的常婢就被艾操扑倒在地上。
那艾操显然是个熟手，先是把她翻了个身，一只大手捂住常婢的口鼻，让她难以哭喊。
又把屁股坐在常婢的大腿上，让她无法踢打，空出来的一只手便去解常婢的腰带。
任凭常婢用尽力气，都不能推动身上的艾操分毫，泪水渐渐模糊了她的双眼，口中发着呜呜的低泣。
她已经自请离队，老里长和乡民即使听见了自己的呼喊，也不会来救自己。
自己的身子破了，那贵人还会把她留在身边吗？
完了！全完了！
认命吧，你就是这般的苦命人！
她无力地垂下了自己的双手，最后向着救来那人的方向看了一眼。
自己做的爬犁上怎么空了？
那人呢？
不管她有何疑问，身上的艾操终于清除了障碍，就剩下提枪上马了！
插进来了！
额，确实有什么东西从左胸插进来了。
不，它不只是插进来，它还在转……
“你还——真他娘克夫！”
艾操说完最后一句话，他的身子就像是失去了引线的木偶一样，栽倒在一旁。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
当面前那个完全不可撼动的黑影消失，一个身长九尺的身影霍然露了出来。
那巨汉此时正笑着把玩手中的短剑，而那剑，现在还滴着血！
常婢愣了。
我，我救回来的到底是个什么人啊？
汩汩的鲜血从艾操破碎的心房流出，沿着草地四处流淌，那温热而粘稠的感觉一下子把常婢唤醒了。
她不顾身上凌乱的衣衫，踉跄地从地上爬起，抓住刘煜的大腿急道：“小郎君，汝今杀了艾操，那方求盗必不会与你善罢甘休！他们人多势众，你还是快逃吧！”
“你说的可是方喜，他们结拜兄弟一共有六人，艾操是他们的老六。”
“你怎生知道的？”常婢吃惊地问道。
“我还知道他们住在营中唯一的帐篷里，今夜要把张屠家的妇人掳来作耍。”刘煜边说，边拨开常婢的手，弯腰把剑上的血蹭在艾操身上。
汉人过午不食，日落而息。自入营第一天起，只要常婢睡熟，刘煜便出去探查情况。
他在罗马担任的第一份军职就是弗鲁曼塔里，即针对外族的情报人员，掌握一个小小流民营的信息，对刘煜来说绝不是什么难事。
但常婢不敢相信，也无法理解一个外乡人是如何能知道这般隐秘之事的。
“今夜吾欲行大事，你若害怕，便去对面山丘躲避，明日午前我必去寻你。你若信我，便安睡一夜，听到营中喧哗，自到那帐篷处寻我便是。”
说完这句话的刘煜，几个呼吸间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独自留下常婢在风中凌乱。
她强逼着自己放下对方可能独自逃生的念头，又开始反复猜测刘煜要行什么大事。
男人总是粗心的，身旁还有一个汩汩冒血的身体，你让一个女孩如何安睡。
在极限的忐忑和恐惧中，晨光驱散了黑暗，一轮朝阳终于出现在常婢血红的双眼中。
果如刘煜所说，流民营在天光亮起不久，就变得吵闹起来。
不过，不是他所说的喧哗，而是混乱。
“杀人了！”
“方求盗被杀了！”
什么，他居然为了给自己报仇，连方求盗都杀了。
常婢因为身背“克夫”的恶名，从小到大几乎都是伴随着羞辱和谩骂长大的。
父亲也曾为自己出头，但遇上无赖，也只有被殴打的份。
但是现在不同了，居然有一个人可以为自己杀人，还一杀就是两个！
可方求盗的武艺厉害得紧，他有没有受伤？
想到此处，常婢似乎忘记了一切的恐惧，撒开腿就向帐篷的方向跑去。
等到穿过拥挤的人群，她才知道她错了。
刘煜杀的不是两个人，五颗鲜血淋漓的人头，整整齐齐地被排列在帐篷之前。
而刘煜就席地坐在人头之后，一手拄着插在地上的刀，一手抓着个酒罐往嘴里送。
不对，旁边还有一具尸体，那是张屠家的妇人。
一块破布盖在她的身上，但是布显然不够大，光裸的肩膀和大半条腿都露在了外面。
张屠的哭声惊天动地，但是站在人群前两步的他，却不敢再上前半步。
很快，他发现了常婢。
“俺说这凶贼是何人呢，原来就是常婢尔这个灾星捡回来的。”
叫张屠这么一喊，周边人迅速意识到常婢的存在。
斥责、辱骂，一股声浪瞬间掀起，直到一只不知从何处伸来的手，将她推倒进泥地里。
“贱婢，还俺妻命来！”仿佛是收到了鼓励，张屠气势汹汹地转头冲向常婢。
但是他只走了几步，就发现刚才群情激愤的人群突然安静了。
张屠奇怪，于是循着那些人惊恐的眼神看去，原来是帐前的刘煜站了起来。
“这女子是被方喜五人玩弄而死，我去时已经气绝身亡，算起来，我还替你报了仇。”
刘煜右手平举着短剑，向前迈出三步，那份不怒而威架势，吓得除少数几个汉子外的人群猛地向后缩去。
“常婢，到我这儿来，我看他们谁敢伤你！”
刘煜的一声断喝，好像让趴在泥地里的常婢看见了一束光，她手脚并用地向那光的方向爬去。
“常婢！”
又是一声怒喝。
她回头，看见老里长王仲怒不可遏地往地上敲击着拐杖。
常婢不笨，明白这一声的含义，但是她毫不犹豫地转过头继续向前奔去，迎着众人要杀死她的目光，站在了刘煜的身后。
“哒，哒，哒。”
伴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地面开始微微地震动，眨眼之间，十名着甲持刀的骑兵就奔入人们的视野中。
“凶贼，兖州军爷已至，尔死期至矣！”
张屠仿佛看见了救命稻草，指着刘煜畅快地骂道，欢叫着向骑兵队迎去。
曹孟德治下的骑兵果然名不虚传，面对突然其来的拦截者毫不慌乱。
手起刀落，张屠的人头就消失在骑队身后的扬尘中。
当真是，人如虎，马如龙。
不多时一个五短身材的汉子就出现在刘煜的眼中，正是亭卒艾操。
艾操浑身精赤，腰间只穿一件兜裆布，哦不，那叫犊鼻裤，到了小树之前，他还故意打了个唿哨。
秦汉之时，里是最小的行政单位，十里共属一亭，十亭又成一乡。
亭其实并非行政单位，更多是作为治安单位，当然也会充当高官们的招待所。
亭长宛如后世的派出所所长，亭父充任副职，亭卒则如片警，当然其中也有强健者，曰求盗，担任类似重案组组长的职责。
这伙百姓初遇曹军时，亭长亭父就被杀了，求盗方喜便做了曹军在营中的监工，身为同伙的艾操自此对待妇孺们就更加跋扈起来。
“艾大哥这是夜黑迷了路吗，怎么走到贱婢这里了。”常婢见有人来，赶忙将方才取出的东西往包裹里面塞。
这一幕落在艾操眼里，只剩下她背影中高高翘起的臀部。
登时咧嘴笑道：“哎，这不是刚才听张屠妇人说妹妹难受空闺，特地过来相陪吗！”
说着就把手搭在了常婢因为弯腰而外露的雪腰上，常婢有如触电一般，蹭地往就前跳了一步。
不说常婢早过了出嫁的年龄，就是看一眼艾操，也知道他说的相陪是何意思。
但是面对这个粗壮汉子，自己一个弱女子又能如何，只能勉强堆出一张笑脸道：
“艾大哥说笑了，贱婢生来便是最厉害的克夫命，可不敢给您粘上晦气。”
眼见月光下常婢肤白胜雪，细眉下一双大眼水波流转，再一回味刚才摸过的纤细腰肢，艾操哪里还管什么晦气，只是哈哈一笑，就上前拉拽着常婢的宽袖。
“尔那些男人都是转日才被克死，我只做尔这一夜的夫君，又能出甚事！”
“里长救吾！”只是尖叫了一声，才向营中跑出几步的常婢就被艾操扑倒在地上。
那艾操显然是个熟手，先是把她翻了个身，一只大手捂住常婢的口鼻，让她难以哭喊。
又把屁股坐在常婢的大腿上，让她无法踢打，空出来的一只手便去解常婢的腰带。
任凭常婢用尽力气，都不能推动身上的艾操分毫，泪水渐渐模糊了她的双眼，口中发着呜呜的低泣。
她已经自请离队，老里长和乡民即使听见了自己的呼喊，也不会来救自己。
自己的身子破了，那贵人还会把她留在身边吗？
完了！全完了！
认命吧，你就是这般的苦命人！
她无力地垂下了自己的双手，最后向着救来那人的方向看了一眼。
自己做的爬犁上怎么空了？
那人呢？
不管她有何疑问，身上的艾操终于清除了障碍，就剩下提枪上马了！
插进来了！
额，确实有什么东西从左胸插进来了。
不，它不只是插进来，它还在转……
“你还——真他娘克夫！”
艾操说完最后一句话，他的身子就像是失去了引线的木偶一样，栽倒在一旁。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
当面前那个完全不可撼动的黑影消失，一个身长九尺的身影霍然露了出来。
那巨汉此时正笑着把玩手中的短剑，而那剑，现在还滴着血！
常婢愣了。
我，我救回来的到底是个什么人啊？
汩汩的鲜血从艾操破碎的心房流出，沿着草地四处流淌，那温热而粘稠的感觉一下子把常婢唤醒了。
她不顾身上凌乱的衣衫，踉跄地从地上爬起，抓住刘煜的大腿急道：“小郎君，汝今杀了艾操，那方求盗必不会与你善罢甘休！他们人多势众，你还是快逃吧！”
“你说的可是方喜，他们结拜兄弟一共有六人，艾操是他们的老六。”
“你怎生知道的？”常婢吃惊地问道。
“我还知道他们住在营中唯一的帐篷里，今夜要把张屠家的妇人掳来作耍。”刘煜边说，边拨开常婢的手，弯腰把剑上的血蹭在艾操身上。
汉人过午不食，日落而息。自入营第一天起，只要常婢睡熟，刘煜便出去探查情况。
他在罗马担任的第一份军职就是弗鲁曼塔里，即针对外族的情报人员，掌握一个小小流民营的信息，对刘煜来说绝不是什么难事。
但常婢不敢相信，也无法理解一个外乡人是如何能知道这般隐秘之事的。
“今夜吾欲行大事，你若害怕，便去对面山丘躲避，明日午前我必去寻你。你若信我，便安睡一夜，听到营中喧哗，自到那帐篷处寻我便是。”
说完这句话的刘煜，几个呼吸间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独自留下常婢在风中凌乱。
她强逼着自己放下对方可能独自逃生的念头，又开始反复猜测刘煜要行什么大事。
男人总是粗心的，身旁还有一个汩汩冒血的身体，你让一个女孩如何安睡。
在极限的忐忑和恐惧中，晨光驱散了黑暗，一轮朝阳终于出现在常婢血红的双眼中。
果如刘煜所说，流民营在天光亮起不久，就变得吵闹起来。
不过，不是他所说的喧哗，而是混乱。
“杀人了！”
“方求盗被杀了！”
什么，他居然为了给自己报仇，连方求盗都杀了。
常婢因为身背“克夫”的恶名，从小到大几乎都是伴随着羞辱和谩骂长大的。
父亲也曾为自己出头，但遇上无赖，也只有被殴打的份。
但是现在不同了，居然有一个人可以为自己杀人，还一杀就是两个！
可方求盗的武艺厉害得紧，他有没有受伤？
想到此处，常婢似乎忘记了一切的恐惧，撒开腿就向帐篷的方向跑去。
等到穿过拥挤的人群，她才知道她错了。
刘煜杀的不是两个人，五颗鲜血淋漓的人头，整整齐齐地被排列在帐篷之前。
而刘煜就席地坐在人头之后，一手拄着插在地上的刀，一手抓着个酒罐往嘴里送。
不对，旁边还有一具尸体，那是张屠家的妇人。
一块破布盖在她的身上，但是布显然不够大，光裸的肩膀和大半条腿都露在了外面。
张屠的哭声惊天动地，但是站在人群前两步的他，却不敢再上前半步。
很快，他发现了常婢。
“俺说这凶贼是何人呢，原来就是常婢尔这个灾星捡回来的。”
叫张屠这么一喊，周边人迅速意识到常婢的存在。
斥责、辱骂，一股声浪瞬间掀起，直到一只不知从何处伸来的手，将她推倒进泥地里。
“贱婢，还俺妻命来！”仿佛是收到了鼓励，张屠气势汹汹地转头冲向常婢。
但是他只走了几步，就发现刚才群情激愤的人群突然安静了。
张屠奇怪，于是循着那些人惊恐的眼神看去，原来是帐前的刘煜站了起来。
“这女子是被方喜五人玩弄而死，我去时已经气绝身亡，算起来，我还替你报了仇。”
刘煜右手平举着短剑，向前迈出三步，那份不怒而威架势，吓得除少数几个汉子外的人群猛地向后缩去。
“常婢，到我这儿来，我看他们谁敢伤你！”
刘煜的一声断喝，好像让趴在泥地里的常婢看见了一束光，她手脚并用地向那光的方向爬去。
“常婢！”
又是一声怒喝。
她回头，看见老里长王仲怒不可遏地往地上敲击着拐杖。
常婢不笨，明白这一声的含义，但是她毫不犹豫地转过头继续向前奔去，迎着众人要杀死她的目光，站在了刘煜的身后。
“哒，哒，哒。”
伴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地面开始微微地震动，眨眼之间，十名着甲持刀的骑兵就奔入人们的视野中。
“凶贼，兖州军爷已至，尔死期至矣！”
张屠仿佛看见了救命稻草，指着刘煜畅快地骂道，欢叫着向骑兵队迎去。
曹孟德治下的骑兵果然名不虚传，面对突然其来的拦截者毫不慌乱。
手起刀落，张屠的人头就消失在骑队身后的扬尘中。
当真是，人如虎，马如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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