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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大是自己的一场你死我活(3)

    奥丁巍然不动,只是那张镶嵌在面骨上的银色面具在清脆的斩击后砰然碎裂,他捂着面额有些不敢置信,动作显得有些笨拙而又凶猛,似乎从未料想到还能又能伤害到他,提起八足骏马的缰绳,要将那足下的芬格尔彻底踏为泥泞。

    “混账!你这卑贱的……人类!”奥丁低沉的怒吼冲碎了雨幕。

    天上地下都是雨,雨之外是无边的黑暗。恺撒感受着脚下的大地在震颤,宽阔的山谷像是被掀起愤怒的巨兽,四面八方汇聚的透明水幕在这一刻像是间巨大的牢笼彻底地困住了所有人,雨流和雨流之间紧紧挨着,连一根针的空隙都没留下,唯有那道金色的光芒大作,自奥丁的手中激射而出,穿透了雨幕,空气仿佛玻璃般层层凹陷、碎裂,昆古尼尔被奥丁拔出,击中,闪电流窜。

    暗金色的微光围绕着目标,仿佛带着密集的流星雨坠落。

    “这回可玩得太大了,全是当为了年终绩效拼一把好了。”芬格尔像是早有预料,但还是悻悻地耷拉着脑袋,有些不情不愿地骂道,“恺撒!快他妈地跑啊!”

    他头也不回地吼叫着,浑身蒸腾起浓郁的、血红色的雾气,那把暝杀炎魔刀正继续燃烧着,像是圣斗士从未熄灭的小宇宙,在风雨的暴怒声里愈发旺盛。

    神已经逼近,他一只大手遮捂着面孔,另一只手持枪迅捷,芬格尔甚至能听到对方暴躁的喘息声,发出近似野兽的呼呼声,被风放大了无数倍才像是雷鸣,原来北欧神话里的故事也不全然是欺骗孩子的故事。

    “妈的!这不是逼老子么?帕西那家伙就一点嘲讽都不拉?”盛怒的神已经发起冲锋,可这并不妨碍芬格尔破口大骂起来,“你这家伙就不能下马一战,又不是得了风湿骨痛,下雨天还诱发关节炎吗?老年人就该好好窝在养老院里,非要跑出来是打算碰瓷吗?”

    他说着满嘴的垃圾话,停下手中虚窝的动作,斜拉出太刀,以逆向发起最高速度的冲刺,神明有着一匹好马,但芬格尔何止是一匹好马,他是一头彪悍犀牛和一头矫健猎豹的结合体!在零点零几秒的时间内消失在原地,凌厉的目光里倒影出奥丁的黄金独目,只是一时间分不清到底是谁的愤怒烧得更加旺盛。

    芬格尔全身都是冷汗,汗出如泉涌,他无法笃定这一次能不能继续保持懒散和淡定,肾上腺素带着龙血被激发的那一份疯狂分泌着,令他暴怒而敏锐。

    神将长枪自上而下地贯穿而来,也是这一个空隙,让芬格尔彻底看清了奥丁的真正面孔,他嘴角开始不断地上扬,甚至吹出了清亮的口哨,他大喊,“姑奶奶啊,差不多就真该出来帮忙了!”

    话音才落,一身黑色紧身衣、黑纱蒙面的女孩从阴影中闪身而出,超长的腿,超细的腰,眉间是一抹不逝的绯红,像是糕点上的点缀,腰间两柄直刃的短刀在她出现的刹那挥舞着银色的光刃,刀光如匹练,在挥舞中短短的的小太刀带着光影变形成长度惊人的古刀。

    那是日本神话中的“神代三剑”之二——天羽羽斩和布都御魂,赤红色和熔金色的两柄长剑正被她再度握紧,吞吐的刀光带着宛如死神般的领域从她是身体中宣泄而出,剑锋轻蔑地挑破了神明逼到面前的死亡之枪。

    酒德麻衣双手提着长剑似乎还打算趁机多捅上奥丁几个窟窿,漆黑如瀑的黑发在风里倾泻,迎着奥丁的神座正漫漫飞舞,她轻描淡地挥舞着剑刃,似乎随时能在对方的破碎的脸颊上再多一道伤疤。

    要杀死神,就先得成为神,而此刻的山谷里正不断涌现着本该属于神明的力量,他们一一捅向了奥丁。

    “你打我啊!”芬格尔豪迈且享受地成为了站在成功女人背后的男人,傲娇地比划出国际手势,他没指望神能不能看懂,但他正以自己的方式宣泄着。神的怒火被他置若罔闻,他将刀插在脚下,用粗糙厚重的手掌挡着风在神面前点起了一只Dannemann的短芯雪茄,把恺撒等人都给看傻了。

    盛怒的雷霆光芒照亮了他邋遢的脸,恺撒才注意对方拿烟的手正在微微颤抖,显然最初那一刀劈出付出的代价实在有些过于大了。

    “又是你?”奥丁盯着出现的酒德麻衣,但问题却抛给了虚空中的存在。他早就察觉到这个隐藏在阴影中的忍者,但这种能力并不是对方本该表现出的威胁,他黄金独目直视着,仿佛要透视酒德麻衣的灵魂和血脉。

    “你要我们背弃誓言吗?”长枪横扫着,枪尖迸射出雷霆,像是扩音器一般回荡在山谷中,狂奔中的恺撒已经带着所有人都快回到等到时的码头,那艘神明的小舟系在石桩上,小舟里停放着一栋白石棺椁,雪正尝试着打开它,女孩子满头大汗,吃力地跌坐,眼底满是绝望的泪水。

    帕西静静地站在奥丁身后,他此刻已经全身被鳞片覆盖,双翼刺破后背血淋淋地展开,那身洁白整齐的西装内衬都被撕裂,赤金色的眼睛里燃烧着忠诚,背上鼓动着澎湃的力量,脚下是成片死侍的尸骸。

    帕西还没有完全适应自己龙化后的力量,或许杀死神明还是有些不切实际,但解决所有的“英灵军团”的能力还是绰绰有余,他生来就是加图索家族的战争机器,而唯有龙族中的宏大战争才能彻底释放出这台机器本身所有的功能和杀伤力。

    奥丁的疑问得不到回应,他阴冷地咒骂了几句,“难道你已经低贱到要和几个卑微的人类签下契约了吗?哈哈哈!可笑的至尊啊!”

    他低沉的嘲弄声里透着无助,他的千军万马已经被人类所屠戮,可他继续保持着凌驾的地位,他挪开那遮掩面容的宽大手掌,像是神父宣告圣子降临般:“真是可笑啊!你甚至都不能再掀起战争!”

    那是盛怒之下狂笑的奥丁,披挂着的八足骏马,可那张面具下的脸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熟悉无比,那是阿仆杜拉·阿巴斯的面孔。

    “阿巴斯!”

    “不对,这家伙只是长了一张相同的脸。”酒德麻衣拿出女人独有的判断来。

    “因为这家伙压根就不是什么奥丁!他带着奥丁的面具,骑着奥丁的马,带着奥丁的英灵军团,甚至藏身在这间属于奥丁的尼伯龙根里……他把自己的一切都活成了奥丁的模样,甚至他的的确确有着奥丁那可以篡改过去的能力,可他不是奥丁。龙族的王座上,力量本就是相互吞噬所得来的权柄,没有任何特定的归属,他也只是个带着面具的小丑,就像是新生的白王赫尔佐格那家伙一样,他永远喜欢躲在幕后,装腔作势——对吧!窃取了王座的家伙,谎言与诡计之神,洛基?”

    芬格尔吐出口中的青烟,此刻的他比恺撒还像个贵公子,酷到没朋友。

    ……

    “所以你要告诉我的是,奥丁和洛基在合谋一个骗局,他们要做些什么?”路明非把刀架在小恶魔的脖子上,所有的幻梦都已经散去,只剩下这对心知肚明的兄弟俩。

    “哥哥你还真是压抑不住性子啊,我不过是让你多回忆回忆那些美梦……要知道现实里也许我不能让那些死去的人活过来,可在这儿,我们有无数的时间,我能为你创造那个你真正想要的世界……”小恶魔循循善诱,他苍白的脸颊因为兴奋而带着红润,“陈雯雯没感觉了?没关系!我这儿还有苏晓樯、柳淼淼、伊丽莎白、陈墨瞳、上杉绘梨衣!现在抢购还能附赠长腿忍者和老板娘的优惠哦!”

    小恶魔咬着自己的指尖,微笑得愈发狰狞起来,似乎是卸下那副奸诈的表情,额发散乱地垂挂住眼睛,他尚未熄灭的黄金瞳里有什么古魔一般的家伙正破壳而出,那根被他咬着的手指破开,鲜血如红罂粟般舞动,他歪着脑袋,笑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路明非惊怒地放下手中的刀,在这里谁也杀不死谁。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瞧把你吓得!”路鸣泽淡淡地看着他,“你已经意识到了,对吧?人类是不可能构建起尼伯龙根的,就算是弗拉梅尔那家伙,这里的力量来自于我……们,而无论最后我们谁活了下来,这里都会消失……”

    他说得一点都不可惜,像是吹肥皂泡一样的,将自己手指尖猩红的血吹到路明非的脸颊上,他兴高采烈地鼓起掌来,像是庆祝哥哥得到了一朵小红花那样,拥簇着要献上手里开着晚樱和罂粟的花环,“所谓的手术,只是我想和哥哥见个面而已啦!”

    “你到底要做什么?”路明非就站在他面前,惊恐却又镇定。他忽然回想起自己小时候,爸妈都还在的时候,从幼儿园到小学的那段时光里,头顶的小红花会让正在帮厨的母亲急冲冲地窜出来,一把抱起他来骄傲地夸赞道,老爹只会看着菜谱头也不回地吹嘘自己获得的小红花是多么多么轻松和繁多,像是个长不大的小孩争风吃醋。

    可在叔叔家里,除去叔叔眼神里偶尔的满意外,婶婶好像从来没有为他的成功欢呼一次,更别说抱起自己来了,当然,路鸣泽那160斤的身子也不是她能抱得动的,想想也还是有公平存在的。

    可似乎真的少了一个为他欢呼喝彩的人,这世界能一直为你加油的人太少了,那样愿意为你的人就像是这个时代的顽皮小孩一样啊,少到都要快绝种了!

    路明非愣了很久,“既然见到了,那就说点正事吧!”

    “好吧,谁让你是我亲爱的哥哥呢!”小恶魔谄媚笑着,“可你们都算错了一件事情,奥丁和洛基是一个东西啊,或者说原本的奥丁不见了,只剩下带着面具的洛基……面具!还记得我们十五岁的楚子航同学吗?他还在尝试着来找你呢,真是难兄难弟一般的境遇呀,要不咱们下次来个歃血为盟,找个黄道吉日拜把子吧!”

    路明非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像是掀翻火车的麻匪,威风凛凛,就差上一句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打此过留在买路财的台词和扳上一圈的时钟,他停止了这荒诞的话题,“继续说,赶时间!”

    小恶魔吐了吐舌头,“他要挑起一场战争,在这场战争里,谁胜谁负都不重要,战争本身才是关键,通过混乱与牺牲,洛基才能得到供养的力量,他永远地站在天平胜利的那一端!战争就是这样的一个场所,它能滋生出遍野的横尸,将人类变成机器,不能变成机器的就沦为燃料好了。”

    “你不会好奇吗?人类和龙的地位就好比是狗和人一样,龙族在统治世界,坐于王权上时候,混血种只是龙族的狗罢了……但其实这个比喻并不恰当,因为狗不会反抗人,这不是《莫克和瑞迪》里头上演的荒诞戏剧,狗也许能咬死几个人,但推翻统治的话谁会相信呢?何况那些家伙还能一次次地活过来,混血种用命混来的干死龙族只是奴隶侥幸上位后对历史的自我诠释罢了!”

    小恶魔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路明非,空气里弥漫着厚重的历史气息。

    “可就像是我们说的那样,龙是会一遍遍卷土重来的东西啊!如果没有一场诸神黄昏把那些威胁消除干净,咱们的洛基又怎么能有机会执掌权柄?他篡位了自己哥哥奥丁的位置,却没有真正阻挡黑龙的力量。所以他就要掀起战争,一场真正涉及到世界的风暴,所有的混血种和龙族都要卷入其中,他就像是纽约的那条华尔街上的大亨一样,坐拥在财团大鳄的“万神殿”里,操作着民主党和共和党派相互博弈、纷争、厮杀、不死不休,却仍旧要维持着可怜的平衡……嘿嘿,哥哥你想到了什么吗?那个该死的猎人网站,对不对?”

    “那个网站连诺玛都无法摄入的原因,不是因为所谓的技术特别,能够随时流动着服务器,而是它真的诺玛的克隆体,一个活在尼伯龙根中的存在,镜子是那家伙的媒介,他几乎复刻了一个最最庞大的网络后台!”路明非惊醒过来,“而他自己就是那个管理员Nido,也就是镜像世界中的Odin!”

    “对嘛!这样一来,就都清清楚楚啦!”小恶魔拍着手,“那家伙就是要加息,他把世界的筹码都赌在了那儿,搅动着所有人的命脉,逼迫大家不断地用财富去填补那个漏洞,不管是民主党还是共和党选出来的总统,这都不重要,因为华尔街站在了胜利者的背后,那家伙是个投机者啊!”

    “是要判死刑的!”他阴冷着面孔,补充了一句,“你死我活的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