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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一些关于世界观的补充

    “七大人种?”

    季行之愣住了。

    米亚人、诺拉人、米斯蒂安人、伊维亚人和鲁迪肯特人。

    他所了解的就只有这五大人种,一直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五大人种,其他的都只能算亚种。

    缪莎·塔莉莎微微一笑,颇有些讲师风范:“这些不同海域的人文风情,应该在‘海图学’这门课里会讲。不过可惜,教会并没有开设这门课的免费课程——卡利斯或许会记得七大人种,但利希尔人和卡洛琳人在整个七城区域都很少见,他或许也从未亲眼见到。”

    季行之隐含试探地提问:“您是说,在‘圣锚’格林索亚,或者风暴之墙的另一端吗?”

    “内海的确会多不少。”缪莎牧师并不避讳说这些,并从嘴里吐出了“内海”这个新名词,“但利希尔人主要信仰死亡与希望之神,相对更排斥其他信仰,所以在大多数地方都很少见。”

    “不过这个‘少见’,可比不上你们米斯蒂安人——”她笑着解释了自己为何对季行之的面孔印象深刻。

    季行之一时间只觉得接收信息量过于庞大。

    比如,除了海洋与风暴之神,也就是海洋女神塔莉莎以外,还存在着被教会所承认的,在创世神话中和女神平起平坐,象征着“火”之气的“死亡与希望之神”。

    地承载的地方,生长了森林。水流淌的地方,汇聚了海洋。风吹拂的地方,吟唱了美德。火灼烧的地方,悼念了死亡——

    那这个世界上,应该也有森林与XX之神和美德与XX之神吧。

    不过季行之较为识趣地没有抓着别家神明大问特问,而是抓住另一个重点:“可是我们和米斯蒂安就是邻邦呀?”

    “这只是你身处班尼萨的错觉——你不觉得米斯蒂安和其他六个城邦都很不一样吗?”缪莎·塔莉莎用循循善诱的语气说道,“海盗与冒险的城邦班尼萨,野蛮的自由城邦昂萨克,学城雅利娜安,古老的边疆贵族罗拜,贸易之都威尼汉,流放城邦德兰肯,都可以追溯到风暴之墙的另一面,被称作‘内海’的,更宁静、安全、祥和的世界,追溯到女神信仰的起源之处。”

    季行之恍然大悟,有所猜测:

    “所以米斯蒂安人并不信仰女神……也不一定吧,比如我,至少也算泛信徒。”

    他说到一半,指了指自己。

    当然,也不排除另一种可能,就是,并非在这个世界诞生的他,其实不算真正的“米斯蒂安人”。

    “是否信仰女神并不是重点。”缪莎牧师并没有着重讨论这一点,这种态度又让季行之吃了一惊,“米斯蒂安人似乎天生缺乏对神明的尊敬,我也不清楚他们的信仰状况。我想说的是,米斯蒂安人另有来源——就像我们背后有着圣锚格林索亚一样,米斯蒂安背后应当有另一个神秘的庞然大物,而这个庞然大物在广袤海洋上伸出的枝叶,开放的窗口,仅有这么一个宽出严进的米斯蒂安城邦。”

    “你身处班尼萨,就在米斯蒂安旁边,本身就很可能是纯血米斯蒂安人,当然不会觉得自己的血统有何稀奇。但我年轻时曾去格林索亚进修,在那里,我见到了利希尔人,我见到了卡洛琳人,却从未见到米斯蒂安人。”

    缪莎牧师说着说着,开始自说自话:“所以我很在意你,你是我见过异种特征最少的,最接近纯血相貌的米斯蒂安人,却又没有被那座城邦要回去。所以我一开始以为,你能落入海中还游到岸边,是因为你作为米斯蒂安人的特殊……米斯蒂安人一定有其特殊之处,但我们谁都不知道。”

    她沉稳又温和的目光落在季行之身上,渐渐绽放出令人不安的狂热色彩来。

    季行之搓了搓胳膊,强行打断道:“也许米斯蒂安人就没有任何天赋和特殊之处呢?就像米亚人一样,只是样貌不那么相同。”

    “米亚人可不是‘没有任何天赋和特殊’——”缪莎牧师下意识回应,说到一半却突然停了下来。

    她变得意兴阑珊,语调变低,明显有气无力:“当然,对于你来说,米亚人的确没什么出众的地方。不如伊维亚人那样有承自姓氏的天赋,不如鲁迪肯特人有天生神力,不如诺拉人长寿……米亚人和别的人中比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

    摇摇头,缪莎牧师整理好情绪,又是那个沉稳可靠的牧师:“是我唐突了,米亚人的特殊,是宗教和生物学上的讨论,和日常生活相关不大。”

    ……什么叫宗教和生物上的特殊……

    难道米亚人可以器官移植给任何一个人种,就像O型血的血浆?

    又或者米亚人可以给任何一个神明提供信仰?

    季行之好奇得百爪挠心,想要继续追问,却被缪莎牧师堵了回来:“我半生都在研究圣经和典籍,这方面的知识了解太过浅薄。真要知道的话,或许可以考虑去学城进修深造。”

    她非常神圣地做了个祈祷手势:“我相信你能做到。”

    季行之:“……”

    虽然来到教堂想问的事情问清楚了——坠海幸存的确几率很低,并且患病原因不明,米斯蒂安人,尤其是流落在外的纯血米斯蒂安人十分稀有。

    但是他怎么还是觉得自己有一肚子疑问啊!

    而且缪莎牧师刚才那个狂热的眼神,显然不是“了解太过浅薄”,她好像真的很想从自己身上观察出来一点什么“米斯蒂安人的特殊”。

    感谢缪莎牧师是内心善良,品行高洁的人……没有做出因为好奇把自己扔到海里观察的事情。

    季行之再次和缪莎牧师告别,揣着一肚子疑问往回走。

    回家,季行之和杨若拉就缪莎牧师新的异常表现进行了简短讨论,但杨若拉的关注重点显然在“疫病目前没有表现出异常”这一点上,并放下了心,并不是很有兴趣逐字分析缪莎牧师的话语,对异教神明也没太大兴趣。

    季行之只好背着木箱去自由市场,顺便带上讲义,闲着的时候可以给苏娅讲讲课。

    可他今天却没见到苏娅——早上上课的时候这小姑娘还在,而且离开时蹦蹦跳跳,心情很好的样子。

    季行之有些担心,他承认,几天的相处让他认可了这个坚强、坚韧,聪明且有条理的女孩,认为她是自己在居民街的朋友之一。

    按照上辈子的习惯,他应该先给朋友打个电话问候一下,为什么一整天都没出现,出没出事,需不需要帮助。但在这个没有电话的地方,他只能上门去找苏娅——好在,他知道这个女孩住在哪里。

    可是,如果仅仅因为一天没见到,就上门拜访。季行之又觉得太过唐突,甚至有些冒犯了……

    “在这个世界或许不算冒犯,毕竟没有手机,联系只能靠信件或者拜访……”季行之理性的思维告诉自己,仅仅因为一天没见到就上门拜访不仅不礼貌,还很容易让人小姑娘误会,是不合适的做法,但他感性的那一面又抛不下担忧,一直干扰着他的思考。

    他半蹲在地上,靠着自己的木箱。

    “假如不考虑这两天被传染病的事情搞得心慌,过分担忧,我会怎么做呢?”季行之思考。

    他向来是个理性支配感性的人,遇到犹豫、摇摆不定的时候,就会尝试用逻辑和分析做出符合感性需要的行动。

    “担忧苏娅是真的,但是这份担忧并不浓重或紧迫。”他假想着自己的行为,感觉自己仿佛抽离成了一种旁观者的形态,像是在玩角色扮演一类的游戏,将已知的素材按照既有的逻辑拼合起来,“贫民之间没有书信往来的习惯,我当然也不会写信问候她。所以我至少会等明天早晨,在课堂上遇见她,表达一下关心。”

    “如果明天早晨她还没有出现,我就会考虑去她家附近询问一番,或者留下便笺、口信了……”

    但显然,因为一些心情上的变化,或许是接连得到的关于疫病的消息让他对苏娅的情况产生联想,产生多余的担忧,或许是被米斯蒂安特色算命活动扰动了心神,让自己变得更加情绪化……

    唔,米斯蒂安特色算命活动?

    “月光充盈了月亮,如同酒杯里的酒恰好倒满却不会溢出。如果是恰到好处的,那就多做一分。”

    少女一板一眼,明显因为翻译腔失去格调的话语突然浮现在他脑海中,让他琢磨出了一点新味道。

    情绪化也没什么不好的……很多事情多一分少一分都无关紧要,为什么不甩掉那些“得体”“合适”,去做一些满足自己情绪的小事呢?

    “反正如果明天还见不到苏娅的话,我也会去她家看看的。”季行之就这么轻易说服了自己。

    不过他毕竟不是有什么想法就要兴冲冲去做的毛头小子,不会因为一时兴起就错过了每天的日常工作,尤其是晚餐前后人流量较大的时段。

    等到天色渐暗,他先回家放下了木箱,特意换了一身带兜帽的布斗篷,点上火炉,烧起开水。

    “这么晚了,你去做什么?”卡利斯果不其然皱起眉头,隐含关心。

    季行之简单解释了一下,之前那位母亲生病的朋友今天没去贩售货物:“主要是我们约好了相互讲解,她却没有出现。所以我想抽空去看一眼,顺便关心一下她妈妈的病情有没有好转。”

    “你一边担心传染病,一边又往得病的人跟前凑!”卡利斯骂了一句,“要是她妈妈真不好了,她管你借钱,要你救命,你怎么办?”

    卡利斯惯常喜欢把人想得极为自私。

    但他对季行之似乎一直抱有误会,认为他是和巴伦一样没有底线的善良人。

    “所以我一分钱没有带,也特意换了保护自己的斗篷,带了新的口罩——我去去就回,你们先吃饭!”

    他抬高声调解释一句,然后扭头小跑步离开了。

    和卡利斯辩论下去,那是没完没了的,但只要自己决定了做什么——若拉和巴伦就会拦住卡利斯,用责怪和劝谏的语气说:“行之是大人了,有自己的主意,并不比你愚笨迟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