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永暗深渊非“渊”
许多老师都有一个怪癖，专门提问那些不举手的学生。
没有明显的证据证明他们对那些不举手的学生抱有某种恶意，却可以十分肯定当这么做时，他们多少心存捉弄的意味。
当然，即使对于第二点，老师们也是绝不会承认的。
“阿德金斯同学可以站起来回答这个问题吗？”格温德琳的视线越过将白嫩的小手举过头顶的菲奥娜，越过一脸严肃的霍贝努，越过嬉笑的威尔森，越过其他几个举手的孩子，落在垂着头的阿德金身上。
“哦。”阿德金斯搔着后脑勺站起来，眼睛仍盯着漆得油光发亮的桌面。“因为……因为……”他支支吾吾，吞吞吐吐，含混不清地咕哝着。
“老师，他根本不会，别浪费时间了。”威尔曾经对儿子讲过姆恩斯大陆的地理，讲得比格温德琳老师还要详细。他还告诉儿子要想成为一名优秀的骑士、大骑士，乃至烈焰骑士，地理知识必须烂熟于心。此刻，威尔森逮住炫耀的机会，高举着手跃跃欲试。
“威尔森同学，安静。”格温德琳老师面无表情地警告威尔森，“阿德金斯，因为什么？”
阿德金斯的脸涨得通红，脑袋低得更低了。“因为……因为……”
“哈哈——，哈哈——，你被一个问题吓成结巴了吗？”威尔森扮个鬼脸，拍着桌子夸张地大笑。
孩子们被他逗乐了，跟着笑起来。笑声似乎正中格温德琳的下怀，她的嘴角浮现出浅浅的笑容，并没有劝阻哄堂大笑的学生。“阿德金斯同学，因为什么？”她趴到讲桌上，不是很丰满的胸部被桌面挤成一座隆起的山丘。
“因为特瓦斯大河宽……宽一万五千千米。”回答完问题，阿德金斯将头低得更低，下巴已触及胸膛。
威尔森扮的鬼脸成了真的鬼脸。他睁大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就算阿德金斯能够轻易击倒杰罗姆斯，甚至将他打伤，但……但这并不能说明他的脑子和正常人一样。说不定正是因为他的脑子有问题，他才具备别人没有的能力。”
威尔森不止一次这么宽慰自己，不止一次用这些鬼话压制啃噬心灵的躁动和嫉恨。此刻，阿德金斯回答出这个看似简单，实则考验一个人是否专注听讲，是否认真思考的问题，威尔森无法容忍和接受。
“老师，他作弊！”他猛地站起来，恼怒地指着阿德金斯的鼻子。
“我……我没有，老师。”阿德金斯抬起头，为自己辩解。
“你说阿德金斯作弊，有什么证据吗？”格温德琳耸了耸肩，讲桌上的那团肉跟着抖动。“我讲完欧大陆、伊大陆和兰大陆，马上提问。我认为他有作弊的机会和可能。请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要不然我要为你记上一笔，这将对你的期末考试成绩造成不好的影响。”
“阿德金大人一定提前给他讲过姆恩斯大陆的地理，否则以他的智商，他不可能回答这个问题！”
“爸爸没有跟我讲过姆恩斯大陆的地理。”阿德金斯纯澈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淡淡的失落，声音越来越小，小得只有他自己能够听清。“爸爸总是很忙，很少回家。”
“不可能！如果阿德金大人没对你讲过姆恩斯大陆，你绝不可能回答老师的问题！”愤怒让心脏的血液涌到威尔森的大脑，冲进眼球的毛细血管，为眼睛穿上一件恐怖的红色外衣。
“威尔森，请安静！你如此笃定阿德金斯之所以能回答那个问题是因为父亲的教导，是不是因为这种事情发生在你的身上？”格温德琳站起来，冷冷地扫了威尔森一眼。“阿德金斯同学，你的回答是正确的，请坐。威尔森，你也坐下吧。”
“谢谢老师。”阿德金斯的脸上既没有受到肯定的喜悦，更没有骄傲，他的脸仿佛由一块不含任何杂质的大理石雕琢而成。
“威尔森？”格温德琳不喜欢疯狗一样的威尔之子，但他仍是个孩子，而教育孩子恰是老师的本职工作。等到威尔森像丢了魂似的滑回椅子中，她继续上课。“图斯米尔山脉的尽头是无名海洋，远眺伊大陆，大概是这个样子。”她在黑板上画了一副草图，指着特瓦斯大河的入海口说：“这个地方宽约一万五千千米，所以伊大陆和兰大陆间隔至少一万五千千米。”
“老师？”菲奥娜趁格温德琳喘气的间隙，举起右手。
“你有什么问题？”虽然菲奥娜是奥德里奇王的女儿，是欧神族的公主，在亚伦学园，她和其他孩子一样，是一名接受教育的学生。
“你有没有去过特瓦斯大河的入海口？那里是什么样子的？”菲奥娜眨了眨紫罗兰色的眼睛，满怀期待地望着格温德琳。
“第一个问题，我没去过。所以，我无法回答你的第二个问题。”为了安慰失望的菲奥娜，格温德琳挤出一丝笑容。“若你真的感兴趣，你可以去图书馆查阅《姆恩斯大陆地理志》，第4698页的插图是由我族著名的探险家费尔南多绘制的，但愿能让你满意。”
菲奥娜在笔记本上飞快地写下“姆恩斯大陆地理志”和“4698”几个词语和数字。
“还有其他问题吗？”格温德琳环视教室，没有遇到与她对视的眼睛。“接下来，我们进入你们期盼已久的正题——永暗深渊。”
“哇——，”混杂兴奋和畏惧的惊呼在教室中回响，孩子们竖起耳朵，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老师。
受人瞩目对任何人来说都有不可抗拒的诱惑力。格温德琳的情绪也被调动起来，脸颊掠过一丝激动的潮红。
“在欧大陆的东北角和正北方向便是大家听过无数遍的永暗深渊，我们欧神族不共戴天的仇敌。”纵然格温德琳是个身材娇小的女人，说到这里，她也流露出厌恶和痛恨的神情。“永暗深渊以近乎半圆的弧度笼罩着欧大陆东面和北面，与伊大陆和兰大陆只有很小的交界。”
“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我们欧神族是抗击永暗魔物的绝对主力军。斯柯伊族和兰特族偶尔遭受永暗魔物的侵袭，但无论造成的人员伤亡，还是由此产生的心理阴影都不及我族之万一。”
格温德琳沉默下来，脸上浮现一层浓郁的悲伤。孩子们的小脸也变红了，不是因为恐惧和，而是由于愤怒。没有人说话，教室里鸦雀无声。只有经历过那种生活的人，才能感受到潜伏在安静表面之下有如滚滚熔岩的不甘和愤怒。
地理课堂上弥漫着祭奠英烈的悲恸气氛。
“我们知道永暗深渊的大体长度，却无人清楚它的宽度，所以也不知道永暗深渊的后面是什么，还是说永暗深渊一直绵延到世界的尽头。”
“老师，有没有人进入过永暗深渊？”很少开口说话的霍贝努破天荒地主动提了一个问题。
“从字面意义讲，用‘永暗深渊’这四个字命名那个恐怖的地方并不是很精确。”老师好像没听见霍贝努的提问，自顾自地讲课。“我私以为‘暗黑国度’或许更能准确地描述那个可恶、可怖的地方。根据有限的资料，那片地域并不是深不见底的洞穴或者坑洞，而是一片陆地。我相信你们中有的人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对不对？”她的目光滑过菲奥娜、杰罗姆斯，最后停在阿德金斯身上。
“与姆恩斯不同的是，永暗深渊永远笼罩着浓浓的，近乎实质的黑雾，永远看不见太阳，永远处于令人绝望、胆怯和恐惧的黑暗中。这，正是‘永暗’二字的来源。”这个时候，她好像记起霍贝努的问题，视线移向他。“为了做到知己知彼，我族不畏生死的勇士曾踏足那个被诅咒的的邪恶世界。记住，请你们一定给我记得牢牢的，把我接下来要说的话牢牢地刻在大脑皮层上！”
格温德琳的灼灼目光扫过每一个孩子的眼睛。“最强大，最勇猛的先民和他们的后人在永暗深渊中最远只能够前进一公里！一公里！那些自以为聪明的人或许认为先民乃是未开化之人，能力有限，这个数字根本没有参考的价值。但我要告诉你们，他们之中最弱的人也具备烈焰骑士的实力。至于最强者，哼，他比阿德金大人还要厉害。”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又看扫了阿德金斯一眼。
没有对比便没有伤害。
教室里响起一阵整齐划一的倒吸冷气的声音。在这些孩子心中，十二烈焰骑士骑士是无敌的存在。如果想的话，他们绝对能够杀死所有的永暗魔物。
“如果你们感兴趣的话，可以去图书馆查阅相关资料，或者上历史课的时候，认真听讲。”格温德顺水推舟，借机安利历史课。她暗恋教授历史课的伊斯特尔已久。“这节课上到这里，下课。”
孩子们的心沉甸甸的，一个个好像被狠狠地打了一顿似的。
没有明显的证据证明他们对那些不举手的学生抱有某种恶意，却可以十分肯定当这么做时，他们多少心存捉弄的意味。
当然，即使对于第二点，老师们也是绝不会承认的。
“阿德金斯同学可以站起来回答这个问题吗？”格温德琳的视线越过将白嫩的小手举过头顶的菲奥娜，越过一脸严肃的霍贝努，越过嬉笑的威尔森，越过其他几个举手的孩子，落在垂着头的阿德金身上。
“哦。”阿德金斯搔着后脑勺站起来，眼睛仍盯着漆得油光发亮的桌面。“因为……因为……”他支支吾吾，吞吞吐吐，含混不清地咕哝着。
“老师，他根本不会，别浪费时间了。”威尔曾经对儿子讲过姆恩斯大陆的地理，讲得比格温德琳老师还要详细。他还告诉儿子要想成为一名优秀的骑士、大骑士，乃至烈焰骑士，地理知识必须烂熟于心。此刻，威尔森逮住炫耀的机会，高举着手跃跃欲试。
“威尔森同学，安静。”格温德琳老师面无表情地警告威尔森，“阿德金斯，因为什么？”
阿德金斯的脸涨得通红，脑袋低得更低了。“因为……因为……”
“哈哈——，哈哈——，你被一个问题吓成结巴了吗？”威尔森扮个鬼脸，拍着桌子夸张地大笑。
孩子们被他逗乐了，跟着笑起来。笑声似乎正中格温德琳的下怀，她的嘴角浮现出浅浅的笑容，并没有劝阻哄堂大笑的学生。“阿德金斯同学，因为什么？”她趴到讲桌上，不是很丰满的胸部被桌面挤成一座隆起的山丘。
“因为特瓦斯大河宽……宽一万五千千米。”回答完问题，阿德金斯将头低得更低，下巴已触及胸膛。
威尔森扮的鬼脸成了真的鬼脸。他睁大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就算阿德金斯能够轻易击倒杰罗姆斯，甚至将他打伤，但……但这并不能说明他的脑子和正常人一样。说不定正是因为他的脑子有问题，他才具备别人没有的能力。”
威尔森不止一次这么宽慰自己，不止一次用这些鬼话压制啃噬心灵的躁动和嫉恨。此刻，阿德金斯回答出这个看似简单，实则考验一个人是否专注听讲，是否认真思考的问题，威尔森无法容忍和接受。
“老师，他作弊！”他猛地站起来，恼怒地指着阿德金斯的鼻子。
“我……我没有，老师。”阿德金斯抬起头，为自己辩解。
“你说阿德金斯作弊，有什么证据吗？”格温德琳耸了耸肩，讲桌上的那团肉跟着抖动。“我讲完欧大陆、伊大陆和兰大陆，马上提问。我认为他有作弊的机会和可能。请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要不然我要为你记上一笔，这将对你的期末考试成绩造成不好的影响。”
“阿德金大人一定提前给他讲过姆恩斯大陆的地理，否则以他的智商，他不可能回答这个问题！”
“爸爸没有跟我讲过姆恩斯大陆的地理。”阿德金斯纯澈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淡淡的失落，声音越来越小，小得只有他自己能够听清。“爸爸总是很忙，很少回家。”
“不可能！如果阿德金大人没对你讲过姆恩斯大陆，你绝不可能回答老师的问题！”愤怒让心脏的血液涌到威尔森的大脑，冲进眼球的毛细血管，为眼睛穿上一件恐怖的红色外衣。
“威尔森，请安静！你如此笃定阿德金斯之所以能回答那个问题是因为父亲的教导，是不是因为这种事情发生在你的身上？”格温德琳站起来，冷冷地扫了威尔森一眼。“阿德金斯同学，你的回答是正确的，请坐。威尔森，你也坐下吧。”
“谢谢老师。”阿德金斯的脸上既没有受到肯定的喜悦，更没有骄傲，他的脸仿佛由一块不含任何杂质的大理石雕琢而成。
“威尔森？”格温德琳不喜欢疯狗一样的威尔之子，但他仍是个孩子，而教育孩子恰是老师的本职工作。等到威尔森像丢了魂似的滑回椅子中，她继续上课。“图斯米尔山脉的尽头是无名海洋，远眺伊大陆，大概是这个样子。”她在黑板上画了一副草图，指着特瓦斯大河的入海口说：“这个地方宽约一万五千千米，所以伊大陆和兰大陆间隔至少一万五千千米。”
“老师？”菲奥娜趁格温德琳喘气的间隙，举起右手。
“你有什么问题？”虽然菲奥娜是奥德里奇王的女儿，是欧神族的公主，在亚伦学园，她和其他孩子一样，是一名接受教育的学生。
“你有没有去过特瓦斯大河的入海口？那里是什么样子的？”菲奥娜眨了眨紫罗兰色的眼睛，满怀期待地望着格温德琳。
“第一个问题，我没去过。所以，我无法回答你的第二个问题。”为了安慰失望的菲奥娜，格温德琳挤出一丝笑容。“若你真的感兴趣，你可以去图书馆查阅《姆恩斯大陆地理志》，第4698页的插图是由我族著名的探险家费尔南多绘制的，但愿能让你满意。”
菲奥娜在笔记本上飞快地写下“姆恩斯大陆地理志”和“4698”几个词语和数字。
“还有其他问题吗？”格温德琳环视教室，没有遇到与她对视的眼睛。“接下来，我们进入你们期盼已久的正题——永暗深渊。”
“哇——，”混杂兴奋和畏惧的惊呼在教室中回响，孩子们竖起耳朵，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老师。
受人瞩目对任何人来说都有不可抗拒的诱惑力。格温德琳的情绪也被调动起来，脸颊掠过一丝激动的潮红。
“在欧大陆的东北角和正北方向便是大家听过无数遍的永暗深渊，我们欧神族不共戴天的仇敌。”纵然格温德琳是个身材娇小的女人，说到这里，她也流露出厌恶和痛恨的神情。“永暗深渊以近乎半圆的弧度笼罩着欧大陆东面和北面，与伊大陆和兰大陆只有很小的交界。”
“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我们欧神族是抗击永暗魔物的绝对主力军。斯柯伊族和兰特族偶尔遭受永暗魔物的侵袭，但无论造成的人员伤亡，还是由此产生的心理阴影都不及我族之万一。”
格温德琳沉默下来，脸上浮现一层浓郁的悲伤。孩子们的小脸也变红了，不是因为恐惧和，而是由于愤怒。没有人说话，教室里鸦雀无声。只有经历过那种生活的人，才能感受到潜伏在安静表面之下有如滚滚熔岩的不甘和愤怒。
地理课堂上弥漫着祭奠英烈的悲恸气氛。
“我们知道永暗深渊的大体长度，却无人清楚它的宽度，所以也不知道永暗深渊的后面是什么，还是说永暗深渊一直绵延到世界的尽头。”
“老师，有没有人进入过永暗深渊？”很少开口说话的霍贝努破天荒地主动提了一个问题。
“从字面意义讲，用‘永暗深渊’这四个字命名那个恐怖的地方并不是很精确。”老师好像没听见霍贝努的提问，自顾自地讲课。“我私以为‘暗黑国度’或许更能准确地描述那个可恶、可怖的地方。根据有限的资料，那片地域并不是深不见底的洞穴或者坑洞，而是一片陆地。我相信你们中有的人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对不对？”她的目光滑过菲奥娜、杰罗姆斯，最后停在阿德金斯身上。
“与姆恩斯不同的是，永暗深渊永远笼罩着浓浓的，近乎实质的黑雾，永远看不见太阳，永远处于令人绝望、胆怯和恐惧的黑暗中。这，正是‘永暗’二字的来源。”这个时候，她好像记起霍贝努的问题，视线移向他。“为了做到知己知彼，我族不畏生死的勇士曾踏足那个被诅咒的的邪恶世界。记住，请你们一定给我记得牢牢的，把我接下来要说的话牢牢地刻在大脑皮层上！”
格温德琳的灼灼目光扫过每一个孩子的眼睛。“最强大，最勇猛的先民和他们的后人在永暗深渊中最远只能够前进一公里！一公里！那些自以为聪明的人或许认为先民乃是未开化之人，能力有限，这个数字根本没有参考的价值。但我要告诉你们，他们之中最弱的人也具备烈焰骑士的实力。至于最强者，哼，他比阿德金大人还要厉害。”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又看扫了阿德金斯一眼。
没有对比便没有伤害。
教室里响起一阵整齐划一的倒吸冷气的声音。在这些孩子心中，十二烈焰骑士骑士是无敌的存在。如果想的话，他们绝对能够杀死所有的永暗魔物。
“如果你们感兴趣的话，可以去图书馆查阅相关资料，或者上历史课的时候，认真听讲。”格温德顺水推舟，借机安利历史课。她暗恋教授历史课的伊斯特尔已久。“这节课上到这里，下课。”
孩子们的心沉甸甸的，一个个好像被狠狠地打了一顿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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