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干活儿
香兰走后，立志便从屋后面的床上站起身。他当下也不知道自己能干点什么，然后就毫无意识地走到院子里，从墙角处拿起一把宽大的扫帚在院子里挥舞了起来。
不久之后，他隐隐地感觉到自己的脖颈处有一丝丝凉。他就回屋找他那件从哥哥身上退下来的棉衣。可是在炕头上翻了半天，死活都没有找到。
他心想，明明早上起来就在炕上扔着呢，怎么就不见了呢。真是奇了怪了。
无奈之下，他从窑后面的立柜里又翻出了一件衣服，穿了上去。这件衣服显然没有他原先穿的那件衣服厚。他缩了缩身子，才又从窑里走到了院子里，继续拿起了那把扫帚。
此时的天，已经明敞敞地亮了起来。晨曦逐渐向遥远的山后面退去，一轮红日羞答答地从山后面露出了它红润的面庞。
扫完院子后，他又拿起两只桶，走到了院子当中的水井旁。将一只水桶套在了钢绳做成的井绳上面，用一只手按在了轱辘上面，然后把水桶往井口里一扔。随着轱辘飞快地逆时针旋转起来，那只水桶便快速地向井底坠去。当听见扑通一声后，立志用力向下一压。那只轱辘立即停了下来。
他卯足了劲，双手握紧轱辘把手开始一圈一圈地匝绳，钢绳在吃满水的水桶的反作用力下紧紧地缠住轱辘外壁，发出吱吱悠悠的声音。不多时那只装满水的水桶就摇摇晃晃地从井口升了起来。
聪明的立志，她看到母亲从窑里走出来后，就知道她是出去想法子找他哥去了。他也没有劝阻，因为事实上他也无能为力。他不知道自己能帮着这个难过的母亲什么忙。所以只能是力所能及地在家里找些活来干。
不多时，他打上来的井水已经把一个肥大的黑色老瓮装满。而与此同时，他的妹妹立美也已经做好了饭菜。
家里也没有什么好菜。在一整个冬天，他们一家就靠着地里收回来的大白菜、萝卜和玉米面做成的馍馍来撵走胃中的饥饿。但对于他们这样贫穷的家庭来说。他们能吃上这样的饭菜，已经是十分不易了。
立美伸出一双白嫩的双手，一手端着她炒好的白菜，一手端着放着两个金黄的软腾腾的玉米面馍的盘子就放到了院中的一个小小的方桌上面。那个盘子太烫了，她放下之后，立刻跳了起来，几时同时，她用她那个烫到的手指快速地捏住了自己粉红的耳垂。
“哥，哥，快过来吃饭！”立美朝他哥喊道。
立志擦了一把脸，就来到了方桌前。打扫院子和往瓮里装水已经耗费了他不少的精力。此刻他的胃里已经开始抽搐，一阵饥饿感涌上了喉咙。
他看着妹妹做好的饭菜，有些惊讶。因为母亲在的时候，做饭的事情从来不会依靠他的这个妹妹的。虽然立美也常常会主动伸手去做，但慈爱的母亲很多时候都会把她从厨房里赶出来——他们的母亲实在是太宠爱这个最小的女儿了。
兄妹俩对向而坐。两个人一人拿起一个玉米面馍沉默地吃着。是啊，他们虽然不言不语。但是他们俩此刻都在为自己的大哥而忧心忡忡。过了一会儿，立志打破了平静。
“一会吃完饭，你在家里看家。哥去地里呀。”立志一边嘴里嚼着玉米面馍，一边说。
“那我也去。”立美说。
立志夹菜的筷子停了下来，“你在家里待着等妈，万一妈回来，看见家里没人，又该着急了……”
“噢。”
立美想了想也对。她就不再说话了，继续吃她的饭了。但她只吃了半个玉米面馍就不吃了，转身回厨房收拾去了。
立志便知道他的这个妹妹是为母亲和大哥担心地吃不下去饭了。
立志快速地吃完饭，把嘴一擦，就回东窑里拿扁担和两只水桶了。
他和立美打了声招呼，就挑着两个空空的水桶出了院子，径直朝着碧水村唯一的小河边走去了。
今天的碧水村与昨天一样的热闹。各家各户都来到小河边取水。一些妇女们拿着水瓢往水桶里装水，而她们的男人则挑起沉重的水桶往地里走去。他们走得热了，就挽起袖口和裤腿，露出结实的肌肉。
此时，那小河边人来人往的。他们好像是积攒了一冬天的话头，说个没完没了的。嗡嗡的听得立志的头都有些疼了。
他也不和这些人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该说些什么。只是自顾自地将水桶倒栽在小河里装上一多半的水就赶紧往上提。
从小河走到马路上，中间需要攀上一个缓缓的小土坡。一些家里有摩托的人从小土坡上潇洒地冲下来，装满两个大水桶放置在车座后面固定好，猛一加油就冲了上去；而大多数是没有交通工具的。虽然大多数人家中有自行车，但要用自行车把这两桶水推上土坡，还不如肩挑着利索呢。
立志挑着这两桶不是很满的水，看着那个小土坡就有点眩晕。但他今天别无选择了，哥哥走了，他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人就应该承担起他该承担起的责任了。
他于是担起这两桶水，一步一步地向土坡上挪去。扁担已经开始压弯，水桶下压的力量传向了自己那刚刚结了血枷的瘦弱肩膀，一股钻心的疼痛感瞬间涌向了他的大脑。但他已经不能放下，小河边人们手里的活似乎都暂时停了下来，他们带着各种异样的神情看着他挑水的艰难样子，仿佛是在观赏着一出好戏。
立志心里咚咚地跳着，他的腿又开始打颤了。那只不太合脚的鞋子好像也不怎么听他的使唤。他原本以为经过昨天的历练后，他挑水的技术会有所提升，看来事实上并非如此。
终于他担心的事情发生了——他只顾抬头看前面，一只脚踩上了一块圆圆的小石块，他的脚踝一扭，只听见哐啷一声，两个水桶同时倾倒，栽倒的水桶把自己的半个裤子都浇湿了。
他的脸瞬间完全红了起来。他心想，这下出丑了。他来不及顾上脚踝有没有扭就麻利地站了起来，去撵他那两个从小土坡上已经滚下去的水桶了。
人群中开始哄闹了起来。一些男人女人们满意地仰头大笑。显然立志这副狼狈模样让他们都忍不住乐了——在这个封闭的小村子里，精神贫乏的人们对于这样的画面，素来都是乐见其成的。
当他快要追上那个淘气的水桶的时候，他突然看见有一只肥胖的大脚踩在了他的水桶上，把旋转的水桶瞬间定住了。
不久之后，他隐隐地感觉到自己的脖颈处有一丝丝凉。他就回屋找他那件从哥哥身上退下来的棉衣。可是在炕头上翻了半天，死活都没有找到。
他心想，明明早上起来就在炕上扔着呢，怎么就不见了呢。真是奇了怪了。
无奈之下，他从窑后面的立柜里又翻出了一件衣服，穿了上去。这件衣服显然没有他原先穿的那件衣服厚。他缩了缩身子，才又从窑里走到了院子里，继续拿起了那把扫帚。
此时的天，已经明敞敞地亮了起来。晨曦逐渐向遥远的山后面退去，一轮红日羞答答地从山后面露出了它红润的面庞。
扫完院子后，他又拿起两只桶，走到了院子当中的水井旁。将一只水桶套在了钢绳做成的井绳上面，用一只手按在了轱辘上面，然后把水桶往井口里一扔。随着轱辘飞快地逆时针旋转起来，那只水桶便快速地向井底坠去。当听见扑通一声后，立志用力向下一压。那只轱辘立即停了下来。
他卯足了劲，双手握紧轱辘把手开始一圈一圈地匝绳，钢绳在吃满水的水桶的反作用力下紧紧地缠住轱辘外壁，发出吱吱悠悠的声音。不多时那只装满水的水桶就摇摇晃晃地从井口升了起来。
聪明的立志，她看到母亲从窑里走出来后，就知道她是出去想法子找他哥去了。他也没有劝阻，因为事实上他也无能为力。他不知道自己能帮着这个难过的母亲什么忙。所以只能是力所能及地在家里找些活来干。
不多时，他打上来的井水已经把一个肥大的黑色老瓮装满。而与此同时，他的妹妹立美也已经做好了饭菜。
家里也没有什么好菜。在一整个冬天，他们一家就靠着地里收回来的大白菜、萝卜和玉米面做成的馍馍来撵走胃中的饥饿。但对于他们这样贫穷的家庭来说。他们能吃上这样的饭菜，已经是十分不易了。
立美伸出一双白嫩的双手，一手端着她炒好的白菜，一手端着放着两个金黄的软腾腾的玉米面馍的盘子就放到了院中的一个小小的方桌上面。那个盘子太烫了，她放下之后，立刻跳了起来，几时同时，她用她那个烫到的手指快速地捏住了自己粉红的耳垂。
“哥，哥，快过来吃饭！”立美朝他哥喊道。
立志擦了一把脸，就来到了方桌前。打扫院子和往瓮里装水已经耗费了他不少的精力。此刻他的胃里已经开始抽搐，一阵饥饿感涌上了喉咙。
他看着妹妹做好的饭菜，有些惊讶。因为母亲在的时候，做饭的事情从来不会依靠他的这个妹妹的。虽然立美也常常会主动伸手去做，但慈爱的母亲很多时候都会把她从厨房里赶出来——他们的母亲实在是太宠爱这个最小的女儿了。
兄妹俩对向而坐。两个人一人拿起一个玉米面馍沉默地吃着。是啊，他们虽然不言不语。但是他们俩此刻都在为自己的大哥而忧心忡忡。过了一会儿，立志打破了平静。
“一会吃完饭，你在家里看家。哥去地里呀。”立志一边嘴里嚼着玉米面馍，一边说。
“那我也去。”立美说。
立志夹菜的筷子停了下来，“你在家里待着等妈，万一妈回来，看见家里没人，又该着急了……”
“噢。”
立美想了想也对。她就不再说话了，继续吃她的饭了。但她只吃了半个玉米面馍就不吃了，转身回厨房收拾去了。
立志便知道他的这个妹妹是为母亲和大哥担心地吃不下去饭了。
立志快速地吃完饭，把嘴一擦，就回东窑里拿扁担和两只水桶了。
他和立美打了声招呼，就挑着两个空空的水桶出了院子，径直朝着碧水村唯一的小河边走去了。
今天的碧水村与昨天一样的热闹。各家各户都来到小河边取水。一些妇女们拿着水瓢往水桶里装水，而她们的男人则挑起沉重的水桶往地里走去。他们走得热了，就挽起袖口和裤腿，露出结实的肌肉。
此时，那小河边人来人往的。他们好像是积攒了一冬天的话头，说个没完没了的。嗡嗡的听得立志的头都有些疼了。
他也不和这些人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该说些什么。只是自顾自地将水桶倒栽在小河里装上一多半的水就赶紧往上提。
从小河走到马路上，中间需要攀上一个缓缓的小土坡。一些家里有摩托的人从小土坡上潇洒地冲下来，装满两个大水桶放置在车座后面固定好，猛一加油就冲了上去；而大多数是没有交通工具的。虽然大多数人家中有自行车，但要用自行车把这两桶水推上土坡，还不如肩挑着利索呢。
立志挑着这两桶不是很满的水，看着那个小土坡就有点眩晕。但他今天别无选择了，哥哥走了，他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人就应该承担起他该承担起的责任了。
他于是担起这两桶水，一步一步地向土坡上挪去。扁担已经开始压弯，水桶下压的力量传向了自己那刚刚结了血枷的瘦弱肩膀，一股钻心的疼痛感瞬间涌向了他的大脑。但他已经不能放下，小河边人们手里的活似乎都暂时停了下来，他们带着各种异样的神情看着他挑水的艰难样子，仿佛是在观赏着一出好戏。
立志心里咚咚地跳着，他的腿又开始打颤了。那只不太合脚的鞋子好像也不怎么听他的使唤。他原本以为经过昨天的历练后，他挑水的技术会有所提升，看来事实上并非如此。
终于他担心的事情发生了——他只顾抬头看前面，一只脚踩上了一块圆圆的小石块，他的脚踝一扭，只听见哐啷一声，两个水桶同时倾倒，栽倒的水桶把自己的半个裤子都浇湿了。
他的脸瞬间完全红了起来。他心想，这下出丑了。他来不及顾上脚踝有没有扭就麻利地站了起来，去撵他那两个从小土坡上已经滚下去的水桶了。
人群中开始哄闹了起来。一些男人女人们满意地仰头大笑。显然立志这副狼狈模样让他们都忍不住乐了——在这个封闭的小村子里，精神贫乏的人们对于这样的画面，素来都是乐见其成的。
当他快要追上那个淘气的水桶的时候，他突然看见有一只肥胖的大脚踩在了他的水桶上，把旋转的水桶瞬间定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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