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就医
香兰和她的哥哥在当天下午才返回到了碧水村。
张天奎心中不放心，他把难过的妹妹香兰一直送到了家门口。香兰下车后，他还不住地安慰妹妹，并答应她过段时间他就会亲自去一趟县城看一下立德的情况，如果他的工作没啥着落的话，他就把他给她带回来。听哥哥这样说后，她那难过的心情才逐渐地平复了下来。
张天奎从车把上把剩余的几个烧饼一把塞到妹妹手里，还没等香兰反应过来，他一加油就一溜烟地跑了。
她目送哥哥离去，怀着复杂的心绪推开了自家的大门。
听见门的响动，立志立美赶忙从屋里跑出来。看到只有母亲一个人回来，他们就都明白母亲终究没有说服他们的哥哥。而他们的哥哥也终究是出去闯荡去了……
香兰在看到她的两个孩子的时候，思绪就不得不从立德的身上暂时地转移到了她眼前的这两个孩子身上了。
“你看妈走的时候都忘记给你们做饭了，都饿了吧？”香兰对着两个孩子说。
“我们吃过了，立美做的……”立志说。
香兰听后脸上立刻展现出惊讶的神色。虽然她的三女子今年15了，但家里总归宠着这个最小的，也没有靠过她在家做过饭。所以当立志说饭是立美做的时候，她不免有些惊讶。
她刚疲惫地坐到炕头上，她那个乖巧的立美已经把热好的玉米馒头和菜一块端到了她的面前。
“妈，吃饭吧。”立美说。
香兰亲切地摸着立美的头，心情顿时好了许多，但她此刻又猛然想起家里的地今天还没有浇，立马就没有吃饭的想法了。
她想着浇了地再回来吃饭也不迟，毕竟自己的肚子能等，地里的活是刻不容缓的事情。
她旋即起身，说：“我先去浇地了，回来再吃。”
“妈，地我哥今天浇过了…”立美回答。
香兰想不到她的孩子们这么懂事，已经能替她分担许多事情了，不禁有些感动，她手里拿起一个玉米馒头咬了一口，而眼泪却又忍不住地流了下来。
*************
田平娃出车祸的事情被同村进城的人看到，在下午的时候已经传回了碧水村。
此刻，田润锁手里捧着一个白瓷茶杯烦乱地在屋里踱来踱去。心里不住地咒骂着他的二儿子田平娃。老爷子其实并不糊涂，他其实早就看出他的儿子眼角上的黑眼圈了，他也知道他的儿子又在哄他。但他并不知道他的儿子不仅一晚上没睡，而且还喝了酒。
回来传话的人只是往县城走的半道上碰见了田平娃的那辆横在路上的四脚朝天的车，都没有见到人。所以此刻田润锁对于车祸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心里一点底都没有。虽说他当了多半辈子的村支书，也经过不少的大事，但真正关切到他自家人的事情上面显然他还无法做到像一个旁观者那般的镇静--毕竟这辆车上不仅有他的一个儿子，还有他十分疼爱的孙女莉琳。
桂英已经在自己屋里抱着她的两个娃娃哭成了一团。这个消息让他们这个碧水村的“高干”家庭一时间方寸大乱。桂英听到消息之后更是连下午饭都没有张罗着去做。
此刻的田润锁揉着自己那青筋十分凸出的太阳穴，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也不知道平安知道这个事情不知道，他心中暗想着。
很长时间以来，田润锁都不太想打扰他的平安，他知道他的儿子县上的工作的忙碌。也十分体谅儿子虽然自己回不来但还是每到周末会让莉琳回来看他。
他想着想着，心里倒是升起了一种自责来——要不是要看他这个老东西，或许今天这场车祸就可以完全避免的。
但他又一想，既然事情已经出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不再是归咎事情发生的原因，而是要想办法如何去面对的事情了。
他的眼神突然撇到了他那个油亮黄漆的书桌上，他看到了那个白色的固定电话。这个是平娃专门从外地给他带回来的，听说花了大几千块钱。他还给他的书桌下面写了一个他哥平安单位的电话号码，说让他想儿子的时候可以打这个和对方说说话。
这个电话买回来之后，除了周围邻居时不时地过来给他们在外打工的丈夫打电话之外，他都还没有怎么亲自使用过这个新式玩意儿。
此刻，他也不得不用一次了。他想平安的人脉广，医院又有熟人，他打听一下就很快会知道到底人现在咋样了。
他于是放下茶杯，戴上了一个镶着金边的老花镜，然后他笨拙地拿起了电话听筒，将那7个神奇的号码依次按完之后，将这外听筒放到了他没有放助听器的右侧耳朵上。
几声“嘟嘟”声之后，对面响起了一个熟悉的男人的声音。接电话的人正是田平安。
“喂，是平安吗？”
“嗯，我是，您是哪位？”
田润锁顿感神奇，他此刻心急如焚，也没有考虑措词便脱口而出，说：“我是你爹。”
“哦，爸。”
田平安第一次接到父亲打来的电话也是有些意外，他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在他的印象当中，他的父亲还从没有主动给自己来过电话。以往都是田平娃摁下免提，或许是由于平安此刻县领导身份的原因，他和平安之间的话头并不十分多。他只是在旁边偶而才会插上几句关切的话。
“怎么，有事？”田平安问道。
“……呃，是这样，平娃今天开车出了点意外，现在不知道去哪个县医院了，也不知道情况咋样，我在家干着急。寻思着你离那里近，认识的人也多，好打听……”
听到这个消息，田平安的脑门也轰的一声，像是火车鸣着汽笛从他的耳边急速驶过一样。但他还是表现出来一种淡定的口气，因为他已经听出来，他的这个村中被称为强人的老父亲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了。所以他就不能再表现出来惊慌无措的样子了。
他强压住自己狂跳不止的内心，用一种轻松的语气，说：“哦，爸，我知道了，你和桂英都别着急，我现在就问情况。毕了和你们说。”
撂下电话，田平安立刻叫秘书小王备车，然后将一通电话打到了县第一人民医院院长那里。这个医院的院长刘志和他是曾经的高中同学。
很快通过他的这个老同学，田平安就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大概情况——上午由一辆摩托车把两人一块送到医院，现在田平娃只有一些皮外伤，而他的莉琳失血过多，正在医院紧急输血。好在因为治疗及时，现在已经苏醒了过来。
田平安纠着的心终于是放下了，他在出门去医院之前给他的父亲田润锁回了电话，让他们放心，然后推掉了一个紧急会议，便乘车赶到了医院。
******************
午后明媚的阳光透过洁白的窗纱照射到了病床旁边，将那个一米多宽的小床平分成了明暗相间的世界。
此刻，这个小小的病房已经在当初的急救的慌乱中重又安静了下来。医生和护士先后离去，只有半空中悬吊着的白色透明的液体正在一滴一滴地往下坠落。
几分钟之后，恢复了神志的田莉琳缓缓地挣开了眼，一道强烈的光线照得她的眼睛生疼，她忙抬起没有扎针的左手挡在了自己的眼前。
她第一时间感到了自己的右腿有些发麻，她下意识地向下望去，她看见她的二爸田平娃脸上、手上贴满了白色纱布，此刻他由于过于疲倦正将他那棵硕大的头颅枕在了田莉琳的腿上，发出粗鲁的鼾声……
张天奎心中不放心，他把难过的妹妹香兰一直送到了家门口。香兰下车后，他还不住地安慰妹妹，并答应她过段时间他就会亲自去一趟县城看一下立德的情况，如果他的工作没啥着落的话，他就把他给她带回来。听哥哥这样说后，她那难过的心情才逐渐地平复了下来。
张天奎从车把上把剩余的几个烧饼一把塞到妹妹手里，还没等香兰反应过来，他一加油就一溜烟地跑了。
她目送哥哥离去，怀着复杂的心绪推开了自家的大门。
听见门的响动，立志立美赶忙从屋里跑出来。看到只有母亲一个人回来，他们就都明白母亲终究没有说服他们的哥哥。而他们的哥哥也终究是出去闯荡去了……
香兰在看到她的两个孩子的时候，思绪就不得不从立德的身上暂时地转移到了她眼前的这两个孩子身上了。
“你看妈走的时候都忘记给你们做饭了，都饿了吧？”香兰对着两个孩子说。
“我们吃过了，立美做的……”立志说。
香兰听后脸上立刻展现出惊讶的神色。虽然她的三女子今年15了，但家里总归宠着这个最小的，也没有靠过她在家做过饭。所以当立志说饭是立美做的时候，她不免有些惊讶。
她刚疲惫地坐到炕头上，她那个乖巧的立美已经把热好的玉米馒头和菜一块端到了她的面前。
“妈，吃饭吧。”立美说。
香兰亲切地摸着立美的头，心情顿时好了许多，但她此刻又猛然想起家里的地今天还没有浇，立马就没有吃饭的想法了。
她想着浇了地再回来吃饭也不迟，毕竟自己的肚子能等，地里的活是刻不容缓的事情。
她旋即起身，说：“我先去浇地了，回来再吃。”
“妈，地我哥今天浇过了…”立美回答。
香兰想不到她的孩子们这么懂事，已经能替她分担许多事情了，不禁有些感动，她手里拿起一个玉米馒头咬了一口，而眼泪却又忍不住地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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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平娃出车祸的事情被同村进城的人看到，在下午的时候已经传回了碧水村。
此刻，田润锁手里捧着一个白瓷茶杯烦乱地在屋里踱来踱去。心里不住地咒骂着他的二儿子田平娃。老爷子其实并不糊涂，他其实早就看出他的儿子眼角上的黑眼圈了，他也知道他的儿子又在哄他。但他并不知道他的儿子不仅一晚上没睡，而且还喝了酒。
回来传话的人只是往县城走的半道上碰见了田平娃的那辆横在路上的四脚朝天的车，都没有见到人。所以此刻田润锁对于车祸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心里一点底都没有。虽说他当了多半辈子的村支书，也经过不少的大事，但真正关切到他自家人的事情上面显然他还无法做到像一个旁观者那般的镇静--毕竟这辆车上不仅有他的一个儿子，还有他十分疼爱的孙女莉琳。
桂英已经在自己屋里抱着她的两个娃娃哭成了一团。这个消息让他们这个碧水村的“高干”家庭一时间方寸大乱。桂英听到消息之后更是连下午饭都没有张罗着去做。
此刻的田润锁揉着自己那青筋十分凸出的太阳穴，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也不知道平安知道这个事情不知道，他心中暗想着。
很长时间以来，田润锁都不太想打扰他的平安，他知道他的儿子县上的工作的忙碌。也十分体谅儿子虽然自己回不来但还是每到周末会让莉琳回来看他。
他想着想着，心里倒是升起了一种自责来——要不是要看他这个老东西，或许今天这场车祸就可以完全避免的。
但他又一想，既然事情已经出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不再是归咎事情发生的原因，而是要想办法如何去面对的事情了。
他的眼神突然撇到了他那个油亮黄漆的书桌上，他看到了那个白色的固定电话。这个是平娃专门从外地给他带回来的，听说花了大几千块钱。他还给他的书桌下面写了一个他哥平安单位的电话号码，说让他想儿子的时候可以打这个和对方说说话。
这个电话买回来之后，除了周围邻居时不时地过来给他们在外打工的丈夫打电话之外，他都还没有怎么亲自使用过这个新式玩意儿。
此刻，他也不得不用一次了。他想平安的人脉广，医院又有熟人，他打听一下就很快会知道到底人现在咋样了。
他于是放下茶杯，戴上了一个镶着金边的老花镜，然后他笨拙地拿起了电话听筒，将那7个神奇的号码依次按完之后，将这外听筒放到了他没有放助听器的右侧耳朵上。
几声“嘟嘟”声之后，对面响起了一个熟悉的男人的声音。接电话的人正是田平安。
“喂，是平安吗？”
“嗯，我是，您是哪位？”
田润锁顿感神奇，他此刻心急如焚，也没有考虑措词便脱口而出，说：“我是你爹。”
“哦，爸。”
田平安第一次接到父亲打来的电话也是有些意外，他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在他的印象当中，他的父亲还从没有主动给自己来过电话。以往都是田平娃摁下免提，或许是由于平安此刻县领导身份的原因，他和平安之间的话头并不十分多。他只是在旁边偶而才会插上几句关切的话。
“怎么，有事？”田平安问道。
“……呃，是这样，平娃今天开车出了点意外，现在不知道去哪个县医院了，也不知道情况咋样，我在家干着急。寻思着你离那里近，认识的人也多，好打听……”
听到这个消息，田平安的脑门也轰的一声，像是火车鸣着汽笛从他的耳边急速驶过一样。但他还是表现出来一种淡定的口气，因为他已经听出来，他的这个村中被称为强人的老父亲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了。所以他就不能再表现出来惊慌无措的样子了。
他强压住自己狂跳不止的内心，用一种轻松的语气，说：“哦，爸，我知道了，你和桂英都别着急，我现在就问情况。毕了和你们说。”
撂下电话，田平安立刻叫秘书小王备车，然后将一通电话打到了县第一人民医院院长那里。这个医院的院长刘志和他是曾经的高中同学。
很快通过他的这个老同学，田平安就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大概情况——上午由一辆摩托车把两人一块送到医院，现在田平娃只有一些皮外伤，而他的莉琳失血过多，正在医院紧急输血。好在因为治疗及时，现在已经苏醒了过来。
田平安纠着的心终于是放下了，他在出门去医院之前给他的父亲田润锁回了电话，让他们放心，然后推掉了一个紧急会议，便乘车赶到了医院。
******************
午后明媚的阳光透过洁白的窗纱照射到了病床旁边，将那个一米多宽的小床平分成了明暗相间的世界。
此刻，这个小小的病房已经在当初的急救的慌乱中重又安静了下来。医生和护士先后离去，只有半空中悬吊着的白色透明的液体正在一滴一滴地往下坠落。
几分钟之后，恢复了神志的田莉琳缓缓地挣开了眼，一道强烈的光线照得她的眼睛生疼，她忙抬起没有扎针的左手挡在了自己的眼前。
她第一时间感到了自己的右腿有些发麻，她下意识地向下望去，她看见她的二爸田平娃脸上、手上贴满了白色纱布，此刻他由于过于疲倦正将他那棵硕大的头颅枕在了田莉琳的腿上，发出粗鲁的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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