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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莫东双被抱坐床上,秦桑又替她掩起被角,眼神很是温柔如水,可莫东双却觉得,反常,很反常,非常不同寻常。

    难道是因为他妈害我疲劳晕倒,所以良心有愧?

    莫东双不解疑惑的目光直刷秦桑全身上下,对方似乎注意到了,也并未说话,那双眼睛只望着她,里面匀匀笑意越发细腻。

    那笑意看得她全身发麻。

    她忍不住了,坐正身子对秦桑道:『我知道你妈害我晕倒了,所以你于心有愧,我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所以你可以正常一点了,不用愧疚,OK?』

    莫东双右手拇指与食指相抵,伸出三根食指对着秦桑。

    现在轮到秦桑莫名其妙了。

    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尴尬了。

    莫东抽一副“好吧,你不懂”的神情抽回手,突然被另一只更细弱无骨的手一把握住。

    一阵轻凉的感觉就从秦桑手里传来。

    在这三月里的季节,有点清冷清冷。

    正在这时,夏浅端着一碗药出现在门口,那衣姑娘也步步跟在后面。

    两人的目光都落在床上,手不离的两人身上,夏浅连忙低着头,衣姑娘却眼中含着笑意不非礼勿视,秦桑一望,青衣女子就转过身,一副我什么也没看见的表情。

    转过头,仍是偷着笑。

    等下一定要跟龙琰说说,一向高冷若雪山冰莲的公子,竟然情藤发芽了。

    夏浅低着头道:『公子,药已经熬好了,现在给夫人服下还是……』

    莫东双看着夏浅端的方盘上面,那自腾腾冒起的热气,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对着还抓着她手,不打算放的某人道:『我真的没事,不用喝药。』

    秦桑闻言,终于放开莫东双的手,她刚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只听秦桑道:『夏浅,把药端来。』

    秦桑取过方盘上的一碗黑乎乎的汤汁,一阵浓郁的药味就刺鼻而来。

    『可不可以不喝……』

    『不可以。』

    『先放在旁边,等微凉了些,我再喝。』莫东双望着那碗黑乎乎的东西,她还没有放弃最后的抵抗。

    秦桑忽道:『我喂娘子。』

    莫东双怀疑自己听岔了,『你要喂我???』

    『嗯』秦桑竟然哼哼地嗯了一下,微微骸首。

    这简直太不像往日的秦桑了。

    太温柔,太可爱,有点犯规。

    以至于莫东双怀疑自己是在做梦,她突然伸出两手,捏着秦桑的脸,激动道:『什么感觉?』

    见秦桑只是表情震惊,莫东双又使劲捏来捏去,表情一脸人畜无害、浑然不觉、天真已极:『痛吗?』

    秦桑那张好看的脸终于不笑了,一下子冷若冰霜,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在他脸上动手玩肉的。

    莫东双你绝对是第一人。

    那双眸子里终于流扯出一丝怒气,盯着她,好像要把她碎尸万段一样,莫东双簌地收回手,装傻道:『这样子,才是秦桑嘛……』

    秦桑的脸色并未变好,

    莫东双:『呜呜对不起!』

    她闭着眼等待降临的惩罚,可这惩罚并没有如期而至,紧闭的眼睛,苦瓜紧抿的双唇,她并不怎么高挺的鼻子一嗅,再睁开眼时,秦桑已经用勺,轻肴一勺“黑水”递至她唇瓣。

    秦桑嘴角一扬,薄销的嘴边潋滟一股邪魅,恍若她初见他那般笑意:『喝了它,我不计较,要不然,你刚刚那般欺负我,我可就点了!』

    威胁,赤果果的威胁!

    就欺负她不懂武功,不会点穴!

    莫东双在做个哑巴,而且还是个不会动的哑巴,和喝一碗难喝的中药之间必须要做选择。

    一种长时间的『有苦难言』和一种短时间的『苦不堪言』,她不傻,她果断选后者。

    莫东双缓缓向前,看看秦桑,看看那勺黑不溜秋、极其难闻,心一横,喝了一口,直接吞咽。

    真是巨苦。眉毛皱得可以拧螺丝了。

    然而,喝完又是一口递到眼前,正要喝时,门外已站了一人,那人站在门口,看到这温馨的一幕不敢打扰,只对门内公子道:

    『公子,白铜回来了。在静斋等您』

    秦桑听罢仍不动声色,莫东双看着外面那人,只觉他是救星无疑。

    『夫君,您看,你那边还有急事,别为我耽误了。这药给我,我自己喝。』

    莫东双笑着从秦桑手里拿过,然后又催秦桑,嘴里一大串正义、据礼之词,譬如:『正事要紧啊』,『夫君要是为我耽误了,为妻的恐良心难安云云……』。

    秦桑听罢只得离开,又吩咐青衣道:『要她一定把药喝了。』

    望着秦桑离开的背影,莫东双嘴角就流出意逞的劲味。

    正准备将碗放下的时候,眼底青衫晃动,衣姑娘已经笑盈盈走到她面前。

    真是,前脚刚走了个突然好说话的秦桑,后脚就来了个喜欢动手的医姑娘。

    秦桑走在前头,身后跟着黄庄,两人进了书房静斋。

    秦桑一进去,就有一个白色长袍的男子向他行礼『属下,白铜,特来向公子复命』

    秦桑道『白卫多礼。白卫此行辛苦了。』

    这白铜是“忘我居”四大护卫之首,掌天极山“同传台”。

    天极山位于四川眉山群山曲壑间,地势险峻,鲜为外人知,而“同传台”则是一派专查各路信息的线探,普天之下,只要同传台想查,其人的来路底细就没有查不到的。

    白铜将一卷纸样恭身递于秦桑,成熟俊逸的脸庞,眼神流露出坚毅:『京亭楼秘隙,递知公子。』

    秦桑取过信笺,看过小笺字样,神色恍然间蓦然一凝,可见信里内容厉害一斑。

    白铜道:『公子猜的没错,这京亭楼果然跟皇宫内部有很大的关联。我朝一些机密文件,从皇宫内部泄露,经京亭楼传递,然后流泄邻国高楚。』

    秦桑站立窗边,声音飘远:『京亭楼打着揭露趣闻幌子,朝野上下大小官员也算得罪了个遍,如此浩浩荡荡,行事风格,倒和某人像。』

    黄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公子说的某人是谁,低声询问铁忠明,铁忠明无法,在他耳边低语:『章恪。』

    声音很小,小得只有黄庄听得轻。

    岂料黄庄听罢,骤然气愤填膺,破口大骂:『那个臭小子!飞黄腾达就忘恩负义,若没有我家公子,他现在能坐到副相的位置?』

    铁忠明素知,章恪是公子的心病,当下急忙示意黄庄,黄庄了然,噤忍不发,但那股恶气还如鲠在喉。不吐不快,憋得他满脸透红。

    白铜看向黄庄,眼里忍不住浮现笑意,再望向公子,但见他临窗如风,恍若未闻,立刻敛了笑容,『还有一事,我们截获的一截密报,上面记载我朝圣物蓝魂石藏于忘我居里;这份密报由十路人马护送,虽然截到了九匹,但消息还是泄露了出去,属下恐怕那些人会对“忘我居”下手。』

    说到这里,白铜停了下来。进“忘我居”之前,想必黄庄已经对他说起昨夜之事,因此顿了口。

    白铜眼望白衣公子,但见临窗而立,语气平静淡然:『白铜,昨日来的三人,你可知他们底细?』

    白铜答道:『昨日来的三个人,一是青月,原系青岛门医姑仙门下,和青衣是同胞姐妹,后因医姑将衣钵传给姐姐青衣,心生妒忌,因此偷了药师经叛逃出门,青岛门众遍寻她,同传台调查到她突然出现在洧川一带,青衣方才离京。』

    黄庄这时突然听明白了,『一直躲避追查的人故意出现,引青衣出府,然后联合同伴下毒手,他们再扮做青衣龙琰,伺机夺我们的蓝魂石!』

    白铜望望黄庄,笑道:『果然在公子身边呆久了,你也变得聪明了。』

    黄庄听到这话,忍不住拌嘴『什么叫也,说的好像我很笨一样。』

    白铜笑道,摆摆手:『这我可没说。』

    白铜黄庄这两个三十而立的人;一见面,一个一定要损,一个一定要怼。

    黄庄受不了白铜毒舌,白铜也不跟他一般见识,所以白铜长居眉山,一般非公子传召,不回“忘我居”。

    黄庄只认说不过他,只问:『那另外两个人呢?』

    白铜没理会黄庄,恭首继续向秦桑道,语气收敛,变得冷静:『另一人是屠糜,丰都门的叛徒,此人擅易容,身有异技,其人长得魁梧,可以易容扮成世间任何人,身材体貌,以及疤痕胎记都可以弄得惟妙惟肖,非亲近之人绝计看不出底细;他和青月在洧川,先后偷袭了青衣,龙琰,扮作他们回到“忘我居”,所幸……』

    『所幸物华阁有九曲回廊,且多处设有八卦结界,这二人一开始才耽误了一些时间。』铁忠明忽然接口道。白铜赞赏地看了眼铁忠明,两人一对,都眼里流过会意,与警惕。

    黄庄忍不住愤恨道:『这些宵小之徒实在可恶之极!』

    白铜忍不住笑道:『宵小之徒不可恶就不叫宵小之徒了。』

    眼见两人等下又要拌嘴,旁边铁忠明,拉过黄庄,眼神示意殷西,凭证两人多年打发『来客』的默契,殷西稚嫩、傲娇的脸上,嘴角一努,嗖地一点,就落在黄庄眼前,几个起下,点了黄庄身体各处穴位。

    黄庄:“……”

    秦桑始终含笑看着眼前的闹剧,他目光一瞥白铜,白铜接着说道:『打伤夫人,与公子交手的那一位,叫荆冼,此人仿佛滴水不漏,同传台,将江湖各个高手门派尽数查了个遍,只知他叫荆冼,惯用左手……公子与他过招,可发现异处?』

    秦桑声音冷静而理智:『同传台都查不到消息,除非,他不是南望朝人。』

    秦桑此话一出,俱都大惊。

    高楚乃南望临邦,从晋国开始就是前朝的依附国,启宗皇帝建立南望朝,历时一任国君,去年高楚新帝高湛继位,高湛不像其父高乾安于太平,他野心庞大,早有脱离南望,兴其侵占之意,但南望族荫厚庇,高楚乃小国,因此并未挑明战端,但内其锋芒来看,不过养精蓄锐,蓄势待发罢了。若是高楚皇室与今朝野权贵勾结,这对南望实是一场无妄隐患。众皆知背后危险,所以才觉一惊。

    秦桑想起昨夜,那个叫荆冼的,身法怪异,虽打伤了莫东双,但显然避开了要害,并不想要取她性命。

    当下并未言语,只吩咐道:『黄庄,你自加派人手,加强忘我居各处的巡逻,和龙琰一起护在物华楼周围。』

    黄庄动弹不得,只得眼珠转转,秦桑眼示殷西,殷西簌簌两下,解了黄庄穴位。

    『白铜,你派人暗中留意京亭楼动向,看她们与京庭哪些官员私下来往……』

    黄庄、白铜领旨自去,秦桑立即修书一封,对铁忠明道:『铁叔,你去一躺半柳山庄,将此信交由庄主柳宣手上,若他不在,就交由其夫人,她看了信必然知道来意。』

    铁忠明领信自去。

    秦桑将这一切安排妥当,眉目间的那缕不安并未淡去,敛回目光,只见殷西脸上不悦地看着他。

    殷西稚嫩的脸上,气鼓鼓地向在说,那我干嘛一样。

    秦桑笑着走过去,这时顾若裳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公子,吏部严侍郎在门口备了马车等您,说是与公子有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