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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万山城

    万山城位于旧蜀国的最南端,因此直到大蜀刘氏宣布降服于秦之时,此地都未曾发生过血战,但是万山城的城墙却尤为高耸。大秦一统人域后,新设的“筑监司”先后测量了人域境内二十一座古城。

    万山城的城墙高度和厚度可以说仅次于洛阳城,在人域全境位列第二。比之旧蜀都城“玄重”那是要高了太多了,不过万山的全城面积却是比之玄重要略逊一筹。万山的城墙高三十丈有余,最厚处有二十丈,东西向长五十里,南北向宽三十八里。

    难以想象前人是怎么筑下如此巨城的,而且此种巨城全人域共有二十一座。

    虽大小各异,墙体的材料也不尽相同,但是各自风格类似,好似出自同一批匠人之手。据魏邵阳了解,“筑监司”立司之后最重要的一项任务便是探查古城之密。但是好像探查了一整年也无半点头绪,随后便不了了之了。

    戌时的前一刻,魏邵阳终于是走到了万山城南门前。此时临近关闭城门的时间,城门口处除了守门的两列驻军,早已空无一人了。即便如此,城门口的驻军依旧站的笔直,右手持秦枪,左手扶长盾,一丝不苟的履行自己的职责。

    城门两旁各放置有数个火盆,每个卫兵的身侧都设有火把挂台,火盆或火把上都设有盖子,火光交错,丝毫不受雨点的影响,把整个城门照的透亮。再往城门两旁的高墙上望去可以清晰看见一排火光摇曳在黑暗中,随着视线远去慢慢没入黑夜。

    此时早已非战时,但是万山城护军依旧是每四个时辰轮一岗,日夜轮守,没有丝毫懈怠。

    仅城门一处驻军,就可见大秦治军之严谨。

    魏邵阳才一走出官道,离城门还有五十丈开外的距离时便感觉有目光投射到自己身上了。魏邵阳没有停顿,仿佛毫无察觉,只是在行走中刻意的让“笃学”玉佩晃动的幅度更大。还没走出去五步,便感觉目光已经退去。

    “呵呵,年轻。”魏邵阳不禁内心轻笑。

    这个刻有“笃学”二字的玉佩便是笃学司发放给上院中成功“出师”的弟子们的凭证。大秦立国之时,便是笃学司的立司之时。随着大秦立国之后的日渐稳固、膨胀,入司笃学的少年郎也是越来越多。

    雄狩六年,第一批弟子学成之时,笃学司分立了上下两院,下院弟子“出师”则入上院继续笃学而行,“结业”则可以入朝、入军、入市。若未能顺利结业或出师的那只能入世了。而上院弟子中又只有其上上佳之人才能被评为“出师”,从而获得笃学玉佩。

    分立上下院十五年,上院也已有九届学子结业,但是笃学司记录在册发放出去的玉佩大致也就五佰余,平均下来一年不过五十余人。

    要知道就算只看北燕旧地,笃学司立司第一年就有数百万少年入司,此后每年也有数十万。即使只算上院弟子也是每届超万余人了。可想而知,能得到此玉佩的难度之大。

    而且从进入下院“出师”再到上院“出师”一共需要十二年时间,第一个被吞并的大夏是雄狩十五年开始设立笃学司的,也就是说目前只有北燕旧地的学子能拿到此玉佩。

    因此就现在而言,这“笃学”玉佩不仅仅代表笃学司内最优秀学子的身份,同时也是正统秦人的象征。

    目前人域境内二十一城驻城守军的中高层人马基本都是来自北燕旧地的,出身于旧秦的“御城司”。

    像万山城这种边境线上的守城军更是秦军中的嫡系部队,大部分都由旧秦人组成。这一系人马远离故土已久,看到此玉佩大都会心生亲切感。

    魏邵阳腰间的这块玉佩自然不是作假的,那是他作为上院第一批“出师”弟子时被授予的。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在出师后的十余年间从一介草民做到了如今的大秦九卿之一,更是能够执掌实权机构“断狱司”。

    魏邵阳步入城门后便向守军出示了符合当前人设的“照身帖”,而两侧的卫兵也注意到了他腰悬的笃学玉佩,再看向他的目光便带上了几分恭敬和亲切,迫于军纪也并无一人出声。

    只有查验“照身帖”的领头军士,问了几句故土的事,但也未多做纠缠,随后魏邵阳便在这些守军的注视下顺利入城了。

    刚入城他便遇到了前来轮岗的另一队守军,这些军士是宵禁闭门后看守城门的,因此只是列队在城内,并未出城,同时不再配秦枪和长盾,而是腰悬长刀,背负圆盾,便于巡逻。

    魏邵阳未做停留,快步走过阵前,随后也未着急去找理勍口中的万山城主旃蒙。而是走向城东方向,还没从城门走出多远便出现一家客栈,魏邵阳径直向客栈走去,看来是要先住下的意思。

    客栈的门匾在门口两只大灯笼的照映下很是醒目,即使此刻四周早已漆黑一片,远远的也能看清客栈门匾上面的两个大字“誉褍”。

    经常往来于巨城之间的商贾和游子对“誉褍”这个名字肯定不陌生,在每座巨城里都会有数家,而巨城之外稍大一点的城镇内往往也有“誉褍”的身影。这种风格一致,而且服务相对到位的客栈也算是一拨商旅之人的心头好了。

    只见魏邵阳不急不缓的走入了“誉褍”,客栈内当值的小二立马迎了上来。

    “客官,这马上就要宵禁了,来小店是准备住店吧。正好,我们店现在还有上好的房间空着呢。”

    “嗯,是准备住下,还准备吃点东西,你们掌柜的呢?怎么整个大堂就你一个了,其他人都睡下了?”魏邵阳操着一口地道秦腔和小二搭着话。

    “客官说笑了,这个点哪里到睡觉的时候,掌柜的还在招呼楼上的客人,我这就去喊他,您稍等。”

    这小二似是听出了眼前青年人的口音,再看看他的书生穿着,想想这种年岁的人能到万山城来游历,身份定然不一般,自是不敢怠慢。把魏邵阳领到柜台前便转身去喊掌柜的了。

    不一会儿,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便从二楼的楼梯上略显艰难的往下走,一边右手扶着楼梯栏杆一边用左手的袖子擦着自己的额头。刚刚上去的小二没下来,好像是顶替掌柜的招呼客人了,等掌柜的好不容易走到了魏邵阳跟前,他还在喘着粗气。

    “客...客官,要...要住店啊。”

    “嗯,要住店,给我来间上房吧,我可是你们誉褍的老客人了,天字号的房间还有空着的不,有空着的就给我一间。然后你们招牌的几个菜给我送房间里去,饿坏我了。”魏邵阳随意的应着掌柜。

    搭在柜台上的右手却偷偷在袖口做了一串隐晦的手势,从他和掌柜的位置来看,右手的袖口刚好被掌柜的身子挡住,即使旁边有其他人在,也是没法看到这个手势了。

    唯一注意到这个手势的掌柜的,眼中精光一闪,下一秒又恢复正常。“好咧,这位客官运气好呀,天字号房间还剩下一间,走,我领你上去。”

    掌柜的探身在柜台里摸出一把钥匙,随后屁颠屁颠的领着魏邵阳往顶楼上去了。这座客栈共有五层楼,四层楼梯爬下来,掌柜的已经气喘如牛了。

    “呼...呼...客...客官,这就...就...就到了。”

    等掌柜的用手上的钥匙打开天字三号的房间后,魏邵阳收下钥匙走入房间后善解人意的说“掌柜的,看你喘的,要不进房间来坐着歇会儿吧。”

    “诶呦,客官...见笑了,这两...两天领客的...的小二家中有事,便...便请了几天假。这可累...累坏我了。”掌柜艰难的回答后,许是真的累得够呛也就没和魏邵阳客气,跟着他便走入了房间,还随手关上了房门。

    房门一关上,刚刚还上气不接下气的掌柜马上换了个人似的,眼中精芒乍现,腰背直起,气息匀称。虽然身形依旧宽大,但此刻给人的感觉却绝不是肥胖,而是莫名的有些魁梧之感。

    有些紧绷着的掌柜,盯着眼前男子的背影语气凝重,低声喝到“阁下是谁,为何会我断狱司的特传手令。”

    魏邵阳转身轻笑,换做本来的嗓音说道“呵呵,我传下去的手令,你觉得我会不会,张缉呀张缉,到现在还没认出我吗?你这个引元是引了个寂寞?”

    魏邵阳边说边翻手不知从哪掏出一块暗金色泽的令牌,正面刻有“断狱”二字。

    原本紧绷着的掌柜,看到这令牌又听到“张缉”这个久远的有些陌生的称呼,不由打了一个激灵。

    下一刻,突然就推金山倒玉柱般跪了下去,激动的有些沙哑地说道。

    “癸组丙字营司下直属,大夫张缉。拜见首座。”

    魏邵阳又把嗓音变回二十来岁青年的样子。“起来吧,这次我过来是为了办件事,有些事还要麻烦你。”

    “大人言重,能为大人分忧是属下的荣幸,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张缉一边起身,一边脚步轻移走到桌前把灯烛点亮。

    魏邵阳也不愿意兜圈子,直截了当道“没那么严重,只是小事,我记得万山这边的商会和客栈好像会定期组织车队出城的嘛,这两天有去玄重的吗?我要带人随车队走。”

    魏邵阳这样做是觉得就算能够改头换面,自己换来换去也是个男人,一个大男人单独带着个孩子跨城而行也太引人注目了,还是决定随车队走更方便些。既能避人耳目,找几个人照顾孩子起来也方便。自己杀个人还行,照顾小孩就太难为他了。

    至于魏邵阳为什么会把行踪透露给这位“张缉”,自然是对自己的下属很放心,同时也是对自己御下能力的绝对自信。

    张缉能外派到边疆重城担当誉褍的掌柜,自然不是蠢人,眼见首座又是隐藏身份又是易容的,稍一思量就明白首座想办的事一定是要掩人耳目的。便也不问原由,快速应道:“大人,现在都是半月左右安排一趟车队,刚好后日就有一队车马准备出发去玄重城。还有一批本城人要随行,明日应该就能定下具体人数了。”

    “不错,那就先这样吧,你可以下去了。记得让小二送点酒菜上来,我还真是有点饿了。”魏邵阳挥挥手就让张缉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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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古秦时一尺约为23.1cm,一斤约为258克。本文度量单位参考秦朝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