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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火熏茅庐

    更为甚者,因为茅屋朝南而设,窗户向北,他们不知道陆竹喧从东边过来要叫林溪枫了,王尚涛鬼使神差,这时嫌裤头又脏又被汗水浸湿,直接将裤头脱掉,毫不顾忌地在三个同性朋友面前要换衣服了,竟然连内裤也不穿。

    他大大咧咧地将裤头脱掉,其他三人知道他性格粗犷,也只呵呵一笑,并不以为意。王尚涛正赤条条地在里屋外屋来回找裤头,却还没有找到的光景,陆竹喧大驾光临了。

    四人热烈的说话声,将陆竹喧轻灵的脚步掩盖。屋中的活跃氛围也使陆竹喧疏于防范,直接来到了房门口,一只脚迈进门槛,正要张口说话,却看到了令人不堪的一幕:王尚涛双手快捷无伦地捂住了下体,迅速转身向里屋跑去,两片干瘪的臀部被陆竹喧一览无余。

    室内苏惟微、何其眇立刻捂住了嘴,尽量克制着不笑出声来,呵呵的笑声仍然从嘴缝中传了出来,林溪枫也咧开了嘴,微笑着看着陆竹喧。

    陆竹喧羞红了脸,急忙退了出去,“呸”地吐了一口吐沫,骂了一句:“流mang!”转身就走。

    屋内压抑的笑声立刻爆发开来,声震屋梁,陆竹喧可以想象他们笑得脸部变形的模样,正自恼羞成怒,停下脚步思考如何应对,忽然听到屋内王尚涛大声道:“我以天地为屋,以茅篷为裤,你未经允许,擅自偷窥我的裤子,还骂我流mang,岂非冤枉好人!”

    语声甫毕,屋内立刻爆发出更大的狂笑声和叫好声,声浪袭人。原来,西晋竹林七贤中的刘伶曾经在屋中脱衣裸形,被人讥笑,他却回应说:“我以天地为栋宇,屋室为裤衣,诸君何为入我裤中?”一时引为佳话。

    陆竹喧知道竹林七贤的故事,听到王尚涛巧借刘伶的名言掩饰自己的丑陋行为,仿佛她倒是个犯错误的人,既好气又好笑,站在房屋之侧头也不回地斥道:“哪有穿着裤子不拉裤子拉链的,还不是耍流mang?”

    室内立刻传来回声:“成天看人拉不拉裤子拉链,才是耍流mang,对不对,老林?”

    王尚涛竟然搞起了同盟战线,将林溪枫拉入了伙,用来孤立陆竹喧,室内立刻又是一阵笑声。

    陆竹喧想,不能就这样走了,一定要惩治惩治这些坏蛋,否则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用什么法儿呢?她转念一想,心中有了主意。正要采取行动,她看到林溪枫已经出现在门口,准备向自己走过来了,她向林溪枫摆了摆手,挤眉弄眼地示意他回到屋里去。

    林溪枫虽然不知道陆竹喧什么意思,但知道她要搞恶作剧了,所以立刻装作若无其事地返回房屋,和其他人又说起了话。

    王尚涛已经迅速地将短裤套到身上,见林溪枫又进来,举起大拇指对他赞道:“重友轻色,够哥们!”

    林溪枫假意笑道:“常言道‘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何况女朋友乎?这才是魏晋之风嘛!”

    陆竹喧悄悄地走到山坡附近薅了几把荒草,捡了数支枯柴,蹑着脚步来到茅屋后面,将荒草卷在枯柴上,用随身携带的打火机点着了,俯身躲在房屋窗户之侧,害怕王尚涛衣服还没有穿上,也不敢向屋里看,将火把对着窗户,让火把燃起的烟气缓缓散入屋内。一会儿功夫,室内烟气弥漫。

    陆竹喧只听室内苏惟微吃惊地说:“怎么回事,我没有烧火,屋内为何这么多烟呀?”

    又听何其眇的声音笑着说道:“你们把美女得罪了,不是裤子被点着火了吧?”

    陆竹喧心中暗笑,在窗外接口道:“对,我把你们的裤子点着了。”

    顷刻间,四人惊慌失措,一窝蜂地从屋内跑了出来查看情况,林溪枫手中掂了半桶水,苏惟微双手捧了半洗脸盆水,都想这玩笑似乎开的有点大。

    他们绕到屋后,看到陆竹喧正高举火把,对准了屋顶的茅草,做欲焚烧状,见房顶并没有烧着,他们才稍微放下心来。

    陆竹喧用眼角的余光发现王尚涛已经穿上了短裤,才敢面向他们,一本正经地道:“王尚涛,你们四个人穿一条裤子,这裤子也太邪气了吧!而且这裤子也太破旧了,我还是把它烧了吧!我明天就给你做一条新裤子送来,绝对比照你的身材去做,你看怎么样?”

    王尚涛举手做投降状,高声叫道:“美女,美女,都是我的错!这是苏哥的房子,不是我的房子。你千万别把苏哥的房子给烧了,盖一座茅屋需要到山下请山民盖好几天呢!更何况你把房子一烧,我们没有地方住了。”一着急,他也忘了喊陆竹喧“大姐姐”或者“御姐”了。

    “这不是你的裤子吗?怎么又成房子了?是裤子我就烧,是房子我就不烧了。到底是裤子还是房子?”陆竹喧疾言厉色。

    “是房子,是房子!”王尚涛忙不迭地说。

    “既然是房子,到底谁是流mang?”陆竹喧不依不饶。

    王尚涛偷眼看林溪枫、苏惟微、何其眇等人,见他们在一旁咧嘴直笑,正犹豫间,陆竹喧作势又要烧房子,王尚涛忙双手作揖道:“我的姑奶奶哟,我是流mang,我是流mang!”

    陆竹喧“啪”地一声将火把扔到地上,笑道:“这可是你自己承认的,以后见了面,我就喊你流mang,可不许抵赖。”

    王尚涛立刻搞笑地歪了歪嘴,笑嘻嘻地道:“我是流mang我怕谁!”

    陆竹喧脸一绷,立刻弯腰要拾起柴火来,王尚涛忙道:“除了美女我怕谁!”

    林溪枫等人早已笑得前仰后合,陆竹喧也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找回了面子,倍感得意。

    林溪枫和陆竹喧在终南山比翼双飞,练拳、学习古典文化、吟诗作对、拾柴做饭、散步、寻师访友,真是优哉游哉,不知时光之飞逝,一晃间一个星期已经过去了。

    由于山中信号不好,无法和外界保持电话联系,他们都是通过手机短信和外界联系或者出山购物时再和家中打电话。陆竹喧的父母本来要带她和王小川家同去HLJ、吉林等地旅游,加深感情的,结果陆竹喧不辞而别,将父母气了个半死。

    陆竹喧告诉父母,她在室友李璐家,李璐家在紫阁山中有小别墅,她和李璐住在山里面,正在做终南山隐士呢,短时间回不去,叫父母不用担心,她把谎编得很圆,女儿不在身边,父母亲除了在电话中发发火,埋怨一番,也只好听之任之了。

    期间,豆芽菜”王小川不断给她发短信,都被她看都不看地删掉了,更不用说回复了。林溪枫则是向家中报了平安。

    这天下午,山中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接近傍晚才停。雨水浇注着人们的活动热情,也使人更加慵懒,陈宫嗣、陆竹喧天一黑就各自休息了。林溪枫身上的过敏已经好清,全身再无瘢痕,心情畅快,没有睡意,于是独自坐在房舍前的小凳上,看着空山新雨后的景色神游天外。

    群山被淡淡的雾霭笼罩着,郁郁葱葱的树木长草上缀满了晶莹剔透的水滴,穿行林中的山溪传来欢快的歌声,远处几缕黛青色炊烟在空中袅袅升起,一群大雁排成整齐的阵型优雅地在暮色中飞过,一轮圆月趟过山峦的羁绊,骄傲地挂在山顶的树梢上微笑,将皎洁的清辉洒落在山坡上,一切都是那么静谧迷人。

    林溪枫将自己完全融入在大自然的怀抱中,一种天人合一的感应从大脑直接沁入心田,他立刻领悟到在城市中永远感受不到的生命体验,这种体验或许只在梦中有过?对,是梦中,记得是在大学时期回王家庄干农活的一个中午时间,午休的梦中,梦到自己神游于一带仙山之中,醒来兴奋之余,当时做了一曲词牌《满庭芳》,此时,《满庭芳》中的句子立刻如流水般涌现在脑畔。

    他不自禁地低吟了起来:

    “大梦西东,逍遥南北,山光水色重重。樵歌唱晚,仙乐绕云松。独钓清流赏雪,更有那、丹鹤留踪。金乌起,红霞似海,波动显天宫。

    天宫谁得住?高峰樵子,小岛渔翁。漫空旗,纶竿斧柄迎风。高阁琼楼绮丽,说不尽、换盏推盅。凭栏啸,人间天上,本应一般同。”

    吟罢,尚不足以表达此时浓烈的情感,他返身进入房舍,从挎包中找到自己的竹笛,重新走到屋外,在月光下沿着山坡边走边将《满庭芳》词曲吹奏起来。

    笛声在空旷的山野中听起来非常清越,婉转柔和时,或如行云流水、旭日春风、花间鸟语,或似鱼翔浅底,恋自由之生态,或似风雨润泽,沛乎天地之玄德。悠扬激越时,或如金戈铁马、穿帛裂石、百川奔涌,或如大鹏扶摇,展万里之志向,或如雷霆鼓荡,卷舒风云之变化。

    笛声在雨后的山间绵绵悠悠,伴随着月光的柔柔融融,声色交织,直让人如饮醇酒甘露,如观神邸仙址。入睡的人在笛声中会做个好梦,心神安宁;未眠的人则起身到户外,静听默观,借助笛音和月色,让身体和大山化为一体,体味修道的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