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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河神敕火

    白少鸢离开府衙,立刻纵马出了剑州城东门,直入官道。

    沿着官道东出三十里。

    她果然发现了一座连拱石桥。

    因为南疆水灾的缘故,这座石桥也被淹没大半。

    但这桥却不知被谁悄悄修缮了,大致可以通行。

    白少鸢骑着马,沿着河岸慢行,河岸两旁尽是淤泥,上面有许多杂乱的脚印和血迹,看来是有什么人在这里遭遇攻击。

    没走多久,白少鸢发现路上的淤泥会让马蹄深陷其中,无奈她只好将马拴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自己独自前行。

    “这段路,血迹遍布,看脚印不下二十人,应该是某种案发现场,难道……赈灾大臣林大人的车队也经过了这里?”

    白少鸢心里沉思,又向北走了约莫半里路,一座破败的村庄却出现在她眼前。

    “这里,居然还有村庄,好像还有人?”

    白少鸢眨了眨眼,走进了村子里。

    村子破落不堪,地上同样满是泥泞的脚印,脚印的凹痕里带有一道凸起,这一看就是官靴的样式。

    “这里有官兵来过?是剑州府衙的官兵?还是林大人一行官兵被害之前,经过了此地?”

    白少鸢走进村里,见村里还有几个孤寡老人,以及三两个孩童。

    这些老人正忙着搬泥砖,修缮房屋,白少鸢站在门口,向里面一看,这些百姓的屋里,已是泥泞一片,家具桌椅都潮了。

    “老伯,此地叫什么?”

    白少鸢小心地走过来,站在院子门口问。

    老人望着这位衣衫白净、说着一口官话的外来姑娘,停下手中的活,不耐烦地说道:“这里是藏珠村,村外那条河也叫藏珠河,你们这些当官的不要来问了,再问一百遍,也还是这样,村里就我们这些老弱病残,年轻的都逃难去了。”

    白少鸢温和一笑,立即进来帮着老人干活,她丝毫不嫌泥砖会弄脏衣物,片刻功夫,就将一堆泥砖都搬到了墙角下。

    习武之人,做这些事自然是随手拈来。

    那老头看得匪夷所思,表情一变,连连竖起大拇指:“小姑娘,你力气不小啊,这么多砖,要我们得一天搬呢!”

    言语中,也客气了不少。

    白少鸢笑了笑,依旧问道:“老伯伯,你们这藏珠村,几天前有没有外人经过?或者说,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古怪传闻?”

    “这……”

    老人一听,脸色立刻变得惊慌起来,悄悄说道:“小姑娘,不该问的莫要问,惹恼了河神大人,绝饶不得你的。”

    “河神?藏珠河的河神?”

    “没错,这可厉害了,我们村每年只要不给他供奉香火,第二年村里的田地必然会被洪水淹没,那可是神仙人物,我们得罪不起啊。”

    白少鸢追问道:“这河神的宗祠在哪里?”

    “小姑娘,你真要去?诺,就在东边不远的河边。”

    老人悄悄指了指,连忙闭口不言,仿佛多说河神这两个字,都会惹来灾祸似的。

    见老人如此可怜卑微,白少鸢感慨之余,从袖中拿出一块碎银,悄悄交给了老人。

    “收好,莫让外人看见,等屋子修缮好了,去城里买点粮食。”

    说罢,她便转身离开了小村子。

    老人站在家门口,愣愣地看着这个白衣姑娘,如今这世道,还有平白无故给人钱的老好人?自己一定是在做梦。

    白少鸢出了村子,直接向东没走多久,果然在河岸高处发现了一座破败的河神祠。

    河神祠外面挂着一大堆红布条,上面写满了小字,这些红布的颜色十分鲜艳,却又被黑水沾染,看着颇为诡异。

    河神祠里空无一物,唯有一副画在墙上的画像。

    画像上是一位栩栩如生的年轻男子,男子一手负于背后,一手掐着剑诀,给人一种仙气飘飘的感觉。

    只是,这幅画像的颜色,同样是赤红色的。

    画像上的男子,双眼也并不是以金漆点缀,而是红漆。

    如此一来,这幅画像就显得尤为反常。

    白少鸢盯着墙上的画像,喃喃自语:“这应该就是藏珠河河神的法相了?难道这南疆水灾,和这条藏珠河?和这位藏珠河河神有关?”

    白少鸢正沉思着。

    倏然。

    墙上的河神画像,面部线条居然动了起来,宛如活过来似的,画像上那猩红的双眼猛地一睁,一道红光立刻将白少鸢笼罩。

    河神祠的大门,轰然关闭!

    白少鸢眉宇一紧,立刻拔剑环视四方。

    “呵呵,何方凡人,胆敢擅入本座神祠重地!”

    那墙上的画像,居然就这么盯着白少鸢。

    冷漠的语气,给人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

    白少鸢冷声道:“你便是藏珠河的河神?瞧你这模样,我看你是邪魔才对!你这幅样子,哪里配当河神!”

    画像闻言猛地瞪着红眼,恶狠狠地看着白少鸢道:“休要胡言,本座年年为藏珠村呼风唤雨,深得村民爱戴,他们要下雨本座便将藏珠河水赐给他们,他们要天晴本座便将漫天云海吹散,你敢说本座不配当河神!纳命来!”

    一道红光猛地从墙上的画像眼中射出,白少鸢心头一沉,也迅速反应,她的脚尖轻轻点地,整个人便如蝴蝶般跃上半空,腾挪转移间,将这道红光直接躲过。

    那河神一击不中,气怒万分,被蝼蚁凡人冒犯,还出言不逊,他如何忍得。

    墙壁上的河神画像眼中又接连射出无数道红光,整个河神祠里宛如天降火雨,白少鸢毕竟是肉躯凡胎,刚开始还能闪躲反击,但随着红光越来越多,她稍有不及,立刻就被几道红光击中胳膊,这些红光似乎都是由某种极为细微的砂砾组成,来来回回,防不胜防。

    见状,白少鸢不再恋战,当机立断一剑挥出,常年习武的雄浑剑气直接将河神祠的大门破开,刹那之间,白少鸢便以绝顶的轻功飞了出去。

    “藏珠河神,已然堕入邪道!我……我必须将这个消息回报京城,请钦天监派人处理。”

    肩膀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灼痛,白少鸢扭头一看,却发现被那诡异河神击中的伤口,居然有焦枯的征兆。

    “这是,神道敕火?!”

    白少鸢一脸凝重,立刻回到拴马之地,纵马赶回剑州城,她需要立刻处理伤口,神道敕火一旦处理不慎,她整个人都会被焚成枯骨。

    没想到这南疆之地,神道居然已经堕落到如此地步,连河神这种山水正神都疯狂了。

    白少鸢只觉此次剑州之行,实在出乎意料之外。

    而另一边。

    剑州城内,君来客栈的后院。

    一位衣衫褴褛的老妇人,正提着竹篮,在君来客栈的后门小巷外徘徊。

    她在门口敲了半天,却依然不见人回应。

    “萧无衣的客栈就在这里,难道他不在里面?还是外出了?”

    这老妇人喃喃自语,四下小心看了看,见小巷里无人,当即飞起一脚,砰的一声,将后门踢了开。

    进门之后。

    老妇人立刻将后门关上,并将门栓反插好。

    这时,她才悄悄地喊道:“萧无衣?萧无衣?你在吗?”

    过了许久,才听到这院子东边的房间里传来一道微弱的回应:“是赵姑娘么?我在,你终于来了,你再不来,我恐怕就要饿死了。”

    “什么?饿死?”

    假扮老妇人的赵惜怜立刻走到门口,推开门一看,这一看不要紧,眼前的一幕,居然让她有些……惊讶和害羞。

    萧无衣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肚子饿的咕咕叫,他身上的衣物,也不知被何人褪到了腰间,整个一副被人非礼了的空虚样。

    “你……是被狐妖吸了阳气么?一日不见,居然成了这幅样子?”

    萧无衣扭头一看进来的‘老妇人’,不由得笑道:“赵姑娘,你果然会易容术,连城门官兵都被你瞒过了?”

    赵惜怜顾不得擦掉易容痕迹,走到床前略显担忧地问:“你到底怎么了?为何躺在床上不动?”

    萧无衣道:“我被人以银针封住了全身穴道,你快帮我解开。”

    “原来如此!你别急,我马上帮你解开穴道。”

    赵惜怜立刻着手,细心地查看了萧无衣身上所有穴位,柳眉蓦然皱的老高:“萧无衣,你是得罪了什么人?被人这般折磨?”

    “哎……别提了。”

    萧无衣有些尴尬,回想昨晚和那四个女剑侍大战的场面,就有点来气。

    赵惜怜柔声道:“你忍着些,我这就帮你拔出银针。”

    说着,她便附身凑到萧无衣身上,仔细为萧无衣拔出身上的银针。

    纤纤细手,铮铮胸膛,便在这一刻交汇。

    房间里又一次充满了宁静。

    足足半柱香的功夫,赵惜怜才将这些银针全部从萧无衣体内取出,她口中也连连惊叹道:“你定是欠了仇家许多钱,不然平白无故的,为何会有人对你下这么重的手;要么就是你遇到白斩被他刑讯逼供了?这种非人的折磨,也只有那种冷血武夫才能做得出来。”

    萧无衣勉强坐起身,苦笑道:“都不是,赵姑娘你就别瞎猜了。哎,先不提了,我好饿,我去找点吃的再来陪你。”

    他刚要起身。

    赵惜怜忙拿出篮子里的糕点,递给萧无衣。

    “我这有,我乔装易容时故意拿了些没吃完的糕点放在篮子里,装作进城看病的农妇才混进了城,这样也装的像些,你快吃吧。”

    “好,此刻我倒成了吃软饭的了。”

    萧无衣接过糕点,三下五除二便吃了个精光。

    赵惜怜难得看到萧无衣有如此失态的时候,只觉有趣,越看越想笑。

    吃完糕点,萧无衣才紧握着赵惜怜的手,感激道:“赵姑娘!你来的太及时了!不然,我真要死在这里了,无需多言,请受我一拜。”

    赵惜怜见萧无衣这般诚恳,连连摆手道:“我是来投奔你的,怎好受你一拜,再者说了,自古男女之间,只有成亲才会拜头,你现在拜了我,我以后还要不要嫁人了?”

    好似发现说的话有些不妥,赵惜怜忙捂住口,目光转向了别处,一朵绯云瞬间涌上脸颊。

    萧无衣后知后觉,还是毕恭毕敬地给赵惜怜拱了拱手,这才起身穿上衣服,道:“这几天我真是遇到各种怪事,加起来比我从小到大都多,总感觉,似乎哪里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