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小屋
伴着轰鸣的炸响，又一栋高楼被爆燃的火海吞噬，钢筋与混凝土在大火的炙烤下融化坍塌，发出倒地前最后的悲鸣。
风羚仙儿屹立在半空中看着下方的一片狼藉，早已不见冷漠的面庞上满是愠怒的色彩。
又一次……
她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在竞技场中的数次交锋都不见踪影，除开那些用火焰凝固的、带着戏虐的嘲弄词句外风羚仙儿几乎一无所得。
理智的弦正在一寸一寸绷紧，那股切实的怒火正在影响她的判断。
——不，为什么要拒绝它呢？
械王都打造的角斗场在建造伊始就考虑到了物理空间的局限性而留下了额外的接口，在械武姬的帮助下高阶或低阶的希罗尔们都能够为单场战斗贡献自己的能力，为在场的任何一名异能者提供充足的战斗体验。
说简单点就是，这个到现在为止都还在扩张看不到边界的模拟都市，果然有着莱曼那个贱货的推手。
“……改天再找你算账吧。”
她喃喃低语，做出了决定。
火海顺从着她的意志被顷刻点爆，本来不紧不慢扩张的边界彻底化作了汹涌的浪流，朝着远方奔驰。
大厅中一直隔着屏幕观望的莱曼啧了一声，毫不遮掩自己的鄙夷。
“居然打出真火来了，善妒者的脾气真不是盖的啊。”
这么说着他和大厅中巡视的械武姬打了个招呼，本来悄悄进行的小动作在得到了对方的应许后彻底放纵起来，内场不断扩张的空间以更加迅速的姿态生长起来，却也比不记损耗的风羚仙儿慢上不少。
白亚盯着屏幕中被暴躁起来的火海吓得手脚并用逃命的友人，脸上露出不加掩饰的担忧来。
似乎是误解了他的表情，莱曼安慰般地开口：“不用太感到惊惧，二阶的奥拉是这样的。”
莱曼还记得自己最初看到二阶异能者火力全开时的震撼感，那股被天灾般伟力摄住的压迫历历在目……时至今日他仍难以忘怀。
希罗尔很难拥有这种直观的杀伤力，或许三阶可以……但整个灵界也没有几名三阶异能者，他对自己的突破进度都还完全毫无头绪，更遑论估计自己需要的突破时间。
角斗场内的密斯克在窥见愤怒滚涌的红色浪尖后立即掉头跑路，拼命地压榨自己的能量用于强化自身——虽然他的用法还很单一和拙劣，但幸亏刚出门时白亚就大致教了一遍强化的用法，他此时也不至于干看着大火烧屁股。
不过，双方之间的距离仍然在不断缩小。
滚烫的热霾随着临近将周遭的视界变得模糊，无孔不入的高温宛若蒸笼。
但要是被追上了，那可就不只是“宛若”了。
彻底解放的火海甚至不再耗费力量去攀附那些模拟出的高楼，它们直接烧熔了底部的楼层，任由倒塌的大楼在火海中砸出巨大的空洞，转瞬间却又被奔流的大火吞噬咀嚼。
“卧槽，这也太夸张了吧。”
身后楼层倒塌的巨响接连传来，抽空回头的密斯克再次肯定了自己绝对不像尝试一下的决定，咬牙从自己剩余不多的能量中挤出更多用于强化的份额。
更加有力的肌肉推注着原本的身躯，密斯克感觉自己的思维逐渐变得缓慢……借由此，对周遭环境的感知迟钝起来，大脑也不由得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
如果异能者无法感知到人类般的疲惫感，当他们过度损耗能量时身体会如何警告自己呢？
初成异能者的密斯克还无法精确感知到自己体内能量的余量，但他仍能感动一种本能的焦急感……能量所剩不多了。
火海追上了他。
前冲滚涌的浪尖与他奔跑时后拉的脚踝一触而散，那刚刚感知到便消退下去的灼烧感仿佛低垂在他耳边轻轻吐息着：找到你了。
密斯克对风羚仙儿的强大有了根本性的认识，她就是活的火焰，是不断扩张的海洋。
震耳的凤鸣声中不死鸟自火海中凝固飞出，在天空盘旋着锁定了目标，继而直冲而下。
密斯克从祂内部感知到了风羚仙儿的存在，他将自己所有剩余的能量灌注进双腿进行最后的跳跃以拉开距离，同时从背后的挂带上取下步枪。
再等下去局势只会更糟，那就是现在！
奔跑中率先落地的左腿微微弯曲，在超出能力本身强化极限的状况下小腿的肌肉仿佛断裂溶解般发出剧烈的抗议，但比起被大火盖个严实这便不算什么。
密斯克本想等待右脚落地后一起支撑身体来跳的更远，但——
——那我不就彻底失去了机动能力吗？
心下电转间尚为已经就绪的左腿立即弹起，紧绷的肌肉发出沉闷的断响，在疼痛传来的同时还带着某种莫名的顺畅感。
密斯克转动身体握着步枪朝不死鸟扫射，不出所料赤红色的防壁突然浮现，阻隔偏转了所有的枪弹。
没关系，还有一次机会。
这样的想法刚刚浮现，注意到步枪扫射结束的风羚仙儿撕裂不死鸟破体而出，紧压着弹雨的末尾冲过自己生成的防壁转瞬间越过了尚为落地的密斯克。
凶猛有力的抓击撕裂了他的整个胸腔和连带着的半边肩膀，将他的头颅斩落。
少女趋势不减地砸落在地，原本紧绷的手臂挥舞着绷成抓状的右手嵌入地面，在密斯克消散前的视界中留下了一大片龟裂和飞溅的混凝土碎片。
视界仿佛脱了身躯般地继续前冲升高着，翻滚间密斯克看到了自己失去控制摔倒在地的身体，以及起身回过头来的黑长直少女。
说什么擅长干涉搞得自己像个法爷一样……结果到最后是能释放禁咒的狂战士吗？
这样想着，密斯克彻底失去了意识。
……
睁开眼，密斯克看到熟悉又陌生的天花板。
就好像蹲守着他的苏醒一样，急切的敲门声后不待他回应敲门者便用力推开了病房的大门，在密斯克闻声望去的呆滞视线中某个他始料未及的身影率先穿过了门扉。
赤红色的瞳孔中满是冰冷的淡漠，风羚仙儿公事公办地走到他的病床前将手中还带着商标的果篮放在他的床头柜上，转头看着他开口：“我对先前在角斗场的行为感到抱歉，并希望你能原谅我。”
言毕她并没有等候密斯克回答的意思，反倒是转身和跟着她进门见到她一系列行为后不满的械武姬进行对视。
“这位白姬小姐，我已经履行了自己应尽的义务。”
密斯克似曾相识的械武姬闻言脸上的不满更加明显，但她依旧礼节性地朝风羚仙儿微微鞠躬。
“械王都感谢您遵守珍贵的秩序，风羚仙儿小姐。”
她说。
“相关的处罚方案与处罚通知已经发送到您的个人终端……虽然对您来说不痛不痒就是了。”
被白姬揶揄了的风羚仙儿挑了挑眉毛，对械武姬违反流程的额外话语有些惊奇，但并没有说些什么。
“那么，告辞。”
她径直转身而去，全程没有和密斯克好好交流的意思。
“等等，风羚小姐。”
密斯克开口，风羚仙儿并没有因此停步的迹象。
“打得不错。”
这是句阴阳怪气的调侃，来自于某个密斯克曾经喜爱的网络游戏。
风羚仙儿闻言站定，她就那样背对着密斯立在那里，漫长的沉默后黑长直少女侧脸看着密斯克，赤红色的瞳孔中带着复杂的色彩。
“谢谢，你也是。”
在密斯克怪异的表情中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病房，脚上的动作似乎有些急促和失措。
呃……她不会不知道这个梗吧？
密斯克听说过沃顿的软件行业非常落后，奋起直追的他们还在努力于完成自己国家的全面工业化与亚伯拉罕的国际接轨，或许还打算对曾经的仇敌进行报复。
又或者，那位沃顿如今的国王对软件行业抱有成见……总之，风羚仙儿对密斯克话语中阴阳怪气的那部分毫无所知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密斯克也感受到了些许的愧疚，不过并不多。
“你该拒绝她的，灵界的秩序允许任何异能者拒绝对方的邀请，尤其是在高阶向低阶邀请时更是如此。”
完成了任务的白姬并没有立即离开的打算，反倒是苦口婆心地向密斯克告诫着。
“械王都保证任何一名服从秩序的异能者的安全，在灵界没有任何异能者胆敢逾越。”
密斯克相信她话语的真实性，毕竟那个先前把他脑袋都卸下来的风羚仙儿也要在械武姬的监视下老老实实的跑过来道歉，被不轻不重的揶揄后也没有要发作的迹象。
“这不是没有生命危险嘛。”
强行为自己不过脑子的行为进行了辩解，白姬见他完全没有要反省的迹象后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于情于理，这说教本来都不应该由她来进行。
“那么我的任务也已经完成，就告辞了。”
械武姬先是转身关闭了病房的房门，紧接着在密斯克怪异的注视下走到了窗户前。
后腰处的机翼舒展了一半，白姬直接打开窗户翻了出去，在外面重新关上了病房的窗户。
对了，她们会飞来着。
和窗外的白姬挥手告别，密斯克重新躺回了床上，大脑放空。
话说……自己这算是痊愈了吗？
他朝着房顶伸出双手，注视着自己的掌心，随后摸了摸自己的脖颈。
没有伤疤的触感，就好像先前被斩下脑袋的不是他一样。
异能者……真是神奇的生物啊。
只要有能量，哪怕就剩个脑袋也能抢救回来啊。
待到窗外的天幕光茫渐渐昏暗，在礼貌有序的敲门声后白亚才推开门进来。
密斯克注视着他空空荡荡的左臂袖子，皱起了眉头。
“你的手……”
“刚刚完成任务从亚伯拉罕回来。你和风羚仙儿对决后进行抢救的械武姬对你进行了紧急治疗，随后推断出你受到的创伤大概会导致昏迷上一周左右，所以我就先出了任务啦。”
白亚依旧是那副乐观的样子，虽然他的笑脸怎么看都带着一股子欠揍的嘲笑意味。
“发生了点意外，没想到会拖这么久。”
见到醒来的密斯克看起来没有一点精神受到创伤的样子后白亚心中松了口气，反倒开始埋怨自己没有耐心直接拖着尚为完成再生的身体来见他了。
“感觉如何？很多被善妒者抓住对决的新人都留下了不小的心理创伤，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失眠，注意力也难以集中起来。”
毕竟是被大火活活烧死，对能够中和其他异能者干涉、不需要呼吸不会窒息昏厥的异能者而言，被同类的大火一点一点烧死烤熟大概是十分难以忍受的噩梦。
白亚肯定自己没有那么坚强的意志……虽然那位善妒者也没有找过他的麻烦。
“善妒者？是指风羚吗？”
不在人前的密斯克自作主张地连“小姐”的敬称都去掉了——或者说对在卢亚长大的他而言那个敬称才是不尊敬的体现。
“她大概人还不错吧。”
密斯克说。
“其实她耐下心来教的还不错，后来的对决我也受益良多。”
白亚扯了扯嘴角，没有问出那句“你是否言不由衷”。
“既然缓过来了就起身准备跟我走吧，说起来真是神奇，你都到灵界快两周了不是在病床上躺着就是在竞技场和人对决，到现在连家都没回过。”
白亚说，“希望那屋子分配给你后窗户是关着的，不然C区这几天的天气被褥不要受潮才好。”
正在穿鞋的密斯克好像被按了暂停键般地停下了动作，他抬头看着白亚发问：“什么？分配房子？”
……
那些环绕着塔状高楼有序排列的低矮房屋，原来都是分配给异能者的房屋吗？
通过不知何时被录入的指纹完成了院门的解锁，密斯克看着眼前小院子和一路伸展到房门前的碎石小路陷入了沉默。
“你们异能者……”他开口，“人人都住在这种地方吗？”
两层的小屋坐落在院子正中，这栋欧式小楼表面的红砖连带着表面的藤虎都仿佛带着历史的韵味。
这对密斯克是难以想象的事情，卢亚的房屋市场高度商业化，他在卢亚也只不过有着一间小小的个人公寓而已……甚至还是租的。
这种直接坐落在地上带着小院子的独栋房屋对密斯克而言完全是难以想象的东西，更不用说周遭甚至没有高楼遮蔽阳光。
“那倒也不是，毕竟这屋子也有段时间了，上任主人战死后械武姬就对这里进行了整理，直到现在都还空着。”
白亚说到这里急忙继续开口解释：“当然——是我向械武姬们提交了申请，如果你对这里有什么意见的话……”
毕竟是卢亚人，或许密斯克会更喜欢那种高楼中的单身公寓？
异能者的第一处住所是由械武姬们完成登记后直接在当地空闲住所中进行随机分配的，当事人可以再分配前提交自己希望得到的房屋类型，械武姬们会酌情考虑给出满意的住所。
但在初次分配后就只能通过自己完成任务后获得的积分进行兑换……而且在灵界每名异能者最多只被允许持有一处“住所”，在不同地区的暂住点倒是没有要求。
千塔学院的那些巨大的高塔状楼层中相当一部分便是为此服务，它们其中的制式房间甚至比整个灵界的异能者总数都要多。
“不，没有，我很满意。”
密斯克抬脚迈入院子径直走向小楼的房门，在转动把手后看到了他过去梦中才见过的景象。
并不宽阔却五脏俱全的客厅映入眼帘，小巧的单人沙发正对着已经放置好木柴的壁炉，旁边的书架上除开几本常识类书籍外空荡荡的等待着他的填充。
没有那些在卢亚常见的电视、投影仪或其他设备，但密斯克对此很满意……毕竟那些东西都可以后继自己增加整理，这种古典风味十足的壁炉整个卢亚可能都找不到一个。
或者找得到，但一定不属于他。
“真的，我很满意。”
风羚仙儿屹立在半空中看着下方的一片狼藉，早已不见冷漠的面庞上满是愠怒的色彩。
又一次……
她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在竞技场中的数次交锋都不见踪影，除开那些用火焰凝固的、带着戏虐的嘲弄词句外风羚仙儿几乎一无所得。
理智的弦正在一寸一寸绷紧，那股切实的怒火正在影响她的判断。
——不，为什么要拒绝它呢？
械王都打造的角斗场在建造伊始就考虑到了物理空间的局限性而留下了额外的接口，在械武姬的帮助下高阶或低阶的希罗尔们都能够为单场战斗贡献自己的能力，为在场的任何一名异能者提供充足的战斗体验。
说简单点就是，这个到现在为止都还在扩张看不到边界的模拟都市，果然有着莱曼那个贱货的推手。
“……改天再找你算账吧。”
她喃喃低语，做出了决定。
火海顺从着她的意志被顷刻点爆，本来不紧不慢扩张的边界彻底化作了汹涌的浪流，朝着远方奔驰。
大厅中一直隔着屏幕观望的莱曼啧了一声，毫不遮掩自己的鄙夷。
“居然打出真火来了，善妒者的脾气真不是盖的啊。”
这么说着他和大厅中巡视的械武姬打了个招呼，本来悄悄进行的小动作在得到了对方的应许后彻底放纵起来，内场不断扩张的空间以更加迅速的姿态生长起来，却也比不记损耗的风羚仙儿慢上不少。
白亚盯着屏幕中被暴躁起来的火海吓得手脚并用逃命的友人，脸上露出不加掩饰的担忧来。
似乎是误解了他的表情，莱曼安慰般地开口：“不用太感到惊惧，二阶的奥拉是这样的。”
莱曼还记得自己最初看到二阶异能者火力全开时的震撼感，那股被天灾般伟力摄住的压迫历历在目……时至今日他仍难以忘怀。
希罗尔很难拥有这种直观的杀伤力，或许三阶可以……但整个灵界也没有几名三阶异能者，他对自己的突破进度都还完全毫无头绪，更遑论估计自己需要的突破时间。
角斗场内的密斯克在窥见愤怒滚涌的红色浪尖后立即掉头跑路，拼命地压榨自己的能量用于强化自身——虽然他的用法还很单一和拙劣，但幸亏刚出门时白亚就大致教了一遍强化的用法，他此时也不至于干看着大火烧屁股。
不过，双方之间的距离仍然在不断缩小。
滚烫的热霾随着临近将周遭的视界变得模糊，无孔不入的高温宛若蒸笼。
但要是被追上了，那可就不只是“宛若”了。
彻底解放的火海甚至不再耗费力量去攀附那些模拟出的高楼，它们直接烧熔了底部的楼层，任由倒塌的大楼在火海中砸出巨大的空洞，转瞬间却又被奔流的大火吞噬咀嚼。
“卧槽，这也太夸张了吧。”
身后楼层倒塌的巨响接连传来，抽空回头的密斯克再次肯定了自己绝对不像尝试一下的决定，咬牙从自己剩余不多的能量中挤出更多用于强化的份额。
更加有力的肌肉推注着原本的身躯，密斯克感觉自己的思维逐渐变得缓慢……借由此，对周遭环境的感知迟钝起来，大脑也不由得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
如果异能者无法感知到人类般的疲惫感，当他们过度损耗能量时身体会如何警告自己呢？
初成异能者的密斯克还无法精确感知到自己体内能量的余量，但他仍能感动一种本能的焦急感……能量所剩不多了。
火海追上了他。
前冲滚涌的浪尖与他奔跑时后拉的脚踝一触而散，那刚刚感知到便消退下去的灼烧感仿佛低垂在他耳边轻轻吐息着：找到你了。
密斯克对风羚仙儿的强大有了根本性的认识，她就是活的火焰，是不断扩张的海洋。
震耳的凤鸣声中不死鸟自火海中凝固飞出，在天空盘旋着锁定了目标，继而直冲而下。
密斯克从祂内部感知到了风羚仙儿的存在，他将自己所有剩余的能量灌注进双腿进行最后的跳跃以拉开距离，同时从背后的挂带上取下步枪。
再等下去局势只会更糟，那就是现在！
奔跑中率先落地的左腿微微弯曲，在超出能力本身强化极限的状况下小腿的肌肉仿佛断裂溶解般发出剧烈的抗议，但比起被大火盖个严实这便不算什么。
密斯克本想等待右脚落地后一起支撑身体来跳的更远，但——
——那我不就彻底失去了机动能力吗？
心下电转间尚为已经就绪的左腿立即弹起，紧绷的肌肉发出沉闷的断响，在疼痛传来的同时还带着某种莫名的顺畅感。
密斯克转动身体握着步枪朝不死鸟扫射，不出所料赤红色的防壁突然浮现，阻隔偏转了所有的枪弹。
没关系，还有一次机会。
这样的想法刚刚浮现，注意到步枪扫射结束的风羚仙儿撕裂不死鸟破体而出，紧压着弹雨的末尾冲过自己生成的防壁转瞬间越过了尚为落地的密斯克。
凶猛有力的抓击撕裂了他的整个胸腔和连带着的半边肩膀，将他的头颅斩落。
少女趋势不减地砸落在地，原本紧绷的手臂挥舞着绷成抓状的右手嵌入地面，在密斯克消散前的视界中留下了一大片龟裂和飞溅的混凝土碎片。
视界仿佛脱了身躯般地继续前冲升高着，翻滚间密斯克看到了自己失去控制摔倒在地的身体，以及起身回过头来的黑长直少女。
说什么擅长干涉搞得自己像个法爷一样……结果到最后是能释放禁咒的狂战士吗？
这样想着，密斯克彻底失去了意识。
……
睁开眼，密斯克看到熟悉又陌生的天花板。
就好像蹲守着他的苏醒一样，急切的敲门声后不待他回应敲门者便用力推开了病房的大门，在密斯克闻声望去的呆滞视线中某个他始料未及的身影率先穿过了门扉。
赤红色的瞳孔中满是冰冷的淡漠，风羚仙儿公事公办地走到他的病床前将手中还带着商标的果篮放在他的床头柜上，转头看着他开口：“我对先前在角斗场的行为感到抱歉，并希望你能原谅我。”
言毕她并没有等候密斯克回答的意思，反倒是转身和跟着她进门见到她一系列行为后不满的械武姬进行对视。
“这位白姬小姐，我已经履行了自己应尽的义务。”
密斯克似曾相识的械武姬闻言脸上的不满更加明显，但她依旧礼节性地朝风羚仙儿微微鞠躬。
“械王都感谢您遵守珍贵的秩序，风羚仙儿小姐。”
她说。
“相关的处罚方案与处罚通知已经发送到您的个人终端……虽然对您来说不痛不痒就是了。”
被白姬揶揄了的风羚仙儿挑了挑眉毛，对械武姬违反流程的额外话语有些惊奇，但并没有说些什么。
“那么，告辞。”
她径直转身而去，全程没有和密斯克好好交流的意思。
“等等，风羚小姐。”
密斯克开口，风羚仙儿并没有因此停步的迹象。
“打得不错。”
这是句阴阳怪气的调侃，来自于某个密斯克曾经喜爱的网络游戏。
风羚仙儿闻言站定，她就那样背对着密斯立在那里，漫长的沉默后黑长直少女侧脸看着密斯克，赤红色的瞳孔中带着复杂的色彩。
“谢谢，你也是。”
在密斯克怪异的表情中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病房，脚上的动作似乎有些急促和失措。
呃……她不会不知道这个梗吧？
密斯克听说过沃顿的软件行业非常落后，奋起直追的他们还在努力于完成自己国家的全面工业化与亚伯拉罕的国际接轨，或许还打算对曾经的仇敌进行报复。
又或者，那位沃顿如今的国王对软件行业抱有成见……总之，风羚仙儿对密斯克话语中阴阳怪气的那部分毫无所知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密斯克也感受到了些许的愧疚，不过并不多。
“你该拒绝她的，灵界的秩序允许任何异能者拒绝对方的邀请，尤其是在高阶向低阶邀请时更是如此。”
完成了任务的白姬并没有立即离开的打算，反倒是苦口婆心地向密斯克告诫着。
“械王都保证任何一名服从秩序的异能者的安全，在灵界没有任何异能者胆敢逾越。”
密斯克相信她话语的真实性，毕竟那个先前把他脑袋都卸下来的风羚仙儿也要在械武姬的监视下老老实实的跑过来道歉，被不轻不重的揶揄后也没有要发作的迹象。
“这不是没有生命危险嘛。”
强行为自己不过脑子的行为进行了辩解，白姬见他完全没有要反省的迹象后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于情于理，这说教本来都不应该由她来进行。
“那么我的任务也已经完成，就告辞了。”
械武姬先是转身关闭了病房的房门，紧接着在密斯克怪异的注视下走到了窗户前。
后腰处的机翼舒展了一半，白姬直接打开窗户翻了出去，在外面重新关上了病房的窗户。
对了，她们会飞来着。
和窗外的白姬挥手告别，密斯克重新躺回了床上，大脑放空。
话说……自己这算是痊愈了吗？
他朝着房顶伸出双手，注视着自己的掌心，随后摸了摸自己的脖颈。
没有伤疤的触感，就好像先前被斩下脑袋的不是他一样。
异能者……真是神奇的生物啊。
只要有能量，哪怕就剩个脑袋也能抢救回来啊。
待到窗外的天幕光茫渐渐昏暗，在礼貌有序的敲门声后白亚才推开门进来。
密斯克注视着他空空荡荡的左臂袖子，皱起了眉头。
“你的手……”
“刚刚完成任务从亚伯拉罕回来。你和风羚仙儿对决后进行抢救的械武姬对你进行了紧急治疗，随后推断出你受到的创伤大概会导致昏迷上一周左右，所以我就先出了任务啦。”
白亚依旧是那副乐观的样子，虽然他的笑脸怎么看都带着一股子欠揍的嘲笑意味。
“发生了点意外，没想到会拖这么久。”
见到醒来的密斯克看起来没有一点精神受到创伤的样子后白亚心中松了口气，反倒开始埋怨自己没有耐心直接拖着尚为完成再生的身体来见他了。
“感觉如何？很多被善妒者抓住对决的新人都留下了不小的心理创伤，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失眠，注意力也难以集中起来。”
毕竟是被大火活活烧死，对能够中和其他异能者干涉、不需要呼吸不会窒息昏厥的异能者而言，被同类的大火一点一点烧死烤熟大概是十分难以忍受的噩梦。
白亚肯定自己没有那么坚强的意志……虽然那位善妒者也没有找过他的麻烦。
“善妒者？是指风羚吗？”
不在人前的密斯克自作主张地连“小姐”的敬称都去掉了——或者说对在卢亚长大的他而言那个敬称才是不尊敬的体现。
“她大概人还不错吧。”
密斯克说。
“其实她耐下心来教的还不错，后来的对决我也受益良多。”
白亚扯了扯嘴角，没有问出那句“你是否言不由衷”。
“既然缓过来了就起身准备跟我走吧，说起来真是神奇，你都到灵界快两周了不是在病床上躺着就是在竞技场和人对决，到现在连家都没回过。”
白亚说，“希望那屋子分配给你后窗户是关着的，不然C区这几天的天气被褥不要受潮才好。”
正在穿鞋的密斯克好像被按了暂停键般地停下了动作，他抬头看着白亚发问：“什么？分配房子？”
……
那些环绕着塔状高楼有序排列的低矮房屋，原来都是分配给异能者的房屋吗？
通过不知何时被录入的指纹完成了院门的解锁，密斯克看着眼前小院子和一路伸展到房门前的碎石小路陷入了沉默。
“你们异能者……”他开口，“人人都住在这种地方吗？”
两层的小屋坐落在院子正中，这栋欧式小楼表面的红砖连带着表面的藤虎都仿佛带着历史的韵味。
这对密斯克是难以想象的事情，卢亚的房屋市场高度商业化，他在卢亚也只不过有着一间小小的个人公寓而已……甚至还是租的。
这种直接坐落在地上带着小院子的独栋房屋对密斯克而言完全是难以想象的东西，更不用说周遭甚至没有高楼遮蔽阳光。
“那倒也不是，毕竟这屋子也有段时间了，上任主人战死后械武姬就对这里进行了整理，直到现在都还空着。”
白亚说到这里急忙继续开口解释：“当然——是我向械武姬们提交了申请，如果你对这里有什么意见的话……”
毕竟是卢亚人，或许密斯克会更喜欢那种高楼中的单身公寓？
异能者的第一处住所是由械武姬们完成登记后直接在当地空闲住所中进行随机分配的，当事人可以再分配前提交自己希望得到的房屋类型，械武姬们会酌情考虑给出满意的住所。
但在初次分配后就只能通过自己完成任务后获得的积分进行兑换……而且在灵界每名异能者最多只被允许持有一处“住所”，在不同地区的暂住点倒是没有要求。
千塔学院的那些巨大的高塔状楼层中相当一部分便是为此服务，它们其中的制式房间甚至比整个灵界的异能者总数都要多。
“不，没有，我很满意。”
密斯克抬脚迈入院子径直走向小楼的房门，在转动把手后看到了他过去梦中才见过的景象。
并不宽阔却五脏俱全的客厅映入眼帘，小巧的单人沙发正对着已经放置好木柴的壁炉，旁边的书架上除开几本常识类书籍外空荡荡的等待着他的填充。
没有那些在卢亚常见的电视、投影仪或其他设备，但密斯克对此很满意……毕竟那些东西都可以后继自己增加整理，这种古典风味十足的壁炉整个卢亚可能都找不到一个。
或者找得到，但一定不属于他。
“真的，我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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