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创世者”
“这不可能……密达拉，你明明已经死了……”
被称作“布莱克”的黑发男人难掩脸上的震撼和惊惧，在喃喃自语后色历内茬地朝着那道幻影大吼。
“你只不过是个幻影——你早就死了，在第二纪元，在落星之战……”
“是的，我只是道幻影而已。”
密达拉平静地回复。
“我们谁又不是呢？”
原本束缚着密斯克的阴影一瞬间被篡夺了控制权，原本寸寸收紧的绞索因此瓦解，再也难以为继。
创世者的幻影注视着倒影的残片，伴着双方撑起的光弧碰撞，整个极点的风雪都停滞凝固下来。
密达拉的护盾宽容地包裹着密斯克，阻止了任何的余波和可能的伤害。
“你只是个碎片中的幻象——”
布莱克歇斯底里地呼喊着，庞大而幽邃的浪潮自地平线尽头涌来，纯粹的阴影贪婪地吞噬者一切它们所触及到的事务。
密达拉叹了口气，微微举起自己的左手，在密斯克好奇的注释下自手中凝聚了一颗浑圆漆黑的光团，随后用力将其粉碎。
“阴影。”
他低声说。
这处密斯克并不知晓来历和成因的幻境中，光与暗交会的节点被彻底抹去，纯粹而明亮的灰色充斥于视界的任何一处，再也没有光线照射下物质的明灭，仿佛一切都失去了层次。
创世者抹掉了阴影，连带着那道尚未触及此处的浪潮。
密达拉的伟力震慑着布莱克的心神，他颤抖着试图再度唤起自己的力量，但不止是干涉后产生的暗影，就连那些脱离了他身体的能量都弃他而去，置之不顾。
幻境中所有的能量都为某个存在的将临而欢呼雀跃着，它们活跃地涌现在创世者的周身，恐怖的密度正在击穿物质宇宙的帷幕，视线也因此扭曲。
即使那只是个死去后仍存的幻象。
“我没耐心和你讨论当年的背叛，布莱克。我既然原谅了你，我就不会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反悔。”
密达拉开口，他转动自己原本粉碎阴影概念的左手，注视着它的深邃目光仿佛因为某种远见的概念而失去了焦距。
“但你这次的行为让我无法忍受，我们的故事早就结束了，第二纪元的余孽就应该和它一起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里，不要再干涉后来者的道路。”
“开什么玩笑！当年是你犯下大错又无力承担，不然你以为我们为什么会落到今天这副田地！”
倒影反驳道，仍旧不死心地尝试在幻境中施展力量，但一无所得。
布莱克咬了咬牙终于接受了干涉彻底失效的现实，他将全部剩余的能量填充进自己的身躯，骤然暴起试图扼住创世者的咽喉。
密达拉只是微微后退了半步，他甚至维持着张开的护盾，抬手便抓住了布莱克袭来的手臂行云流水地将其摔倒擒拿，狠狠压制在地。
“我不否认。”
他仍旧是那副平静的口吻。
“那确实是我的错误，我也尽了我的全力去弥补它。”
“弥补啊，你早就知道打不赢啊！”
即使被对方完克，按着脑袋抵在地上，布莱克的气势仍旧没有消散。
不过密斯克看来多少有些死鸭子嘴硬的意思。
“那时候你就应该干脆地去死，只要你这座灯塔熄灭，大敌根本找不到我们在哪！”
听到他这么说的密达拉再度叹了口气，只是这次的叹息中夹杂着浓重的失望。
“那是不可能的，布莱克。”
创世者说。
“大敌已经注意到了我们，哪怕灯塔熄灭了它们也会沿着吸引自己的方向搜索下去，不论是篝火还是火苗都无法幸免，难道你要和所有先驱一起走向湮灭吗？”
密达拉脸上终于露出了怒意，但他的语气仍旧平静，丝毫不见情绪的干扰。
“布莱克，你已经看到了笼子，难道要让其他人跟你一样蒙上眼假装自己活在无垠的宇宙中吗？”
两位先驱仍旧在争吵着，哪怕他们之间的对决其实已经分出了结果。
密斯克倒是完全搞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他既不了解异能者的历史，也对这些陈年旧事没有兴趣。
“那什么，两位大哥。”
他开口插入俩位先驱的对话。
“没我的事能让我先走吗？”
密达拉和布莱克的脸上都露出了怪异的神色，创世者张口欲言又止，似乎在尝试组织语言，又或者只是被密斯克的操作给弄蒙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或者你们谁能讲讲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见他们都没有开口的打算，密斯克干脆换了个问题。
“说实话，你的反应有些令我感到……惊奇。”
密达拉说。
密斯克对他的“赞赏”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一副等待下文的模样。
于是，密达拉就保持着压制着布莱克的姿势继续开口。
“落星之战中我与大敌正面对抗，不敌身死……后来发生的事情有些超出我的预料，在那致命的一击之后我的身体被粉碎，原本体内的能量也化作纷飞的碎片。”
“它们并不处在物质宇宙，但这并不代表我的碎片没办法影响到你们。就目前来看，碎片或许会在机缘巧合下进入某些觉醒转化的异能者体内，对他们的能力产生影响。”
听到这里密斯克挑了挑眉。
“‘目前来看’？”
“是的，‘目前来看’……毕竟你面前的我只是碎片中的幻象，哪怕我看起来仿佛拥有十分完整的意识也无法改变‘我’早在落星之战死去的事实。”
说到这里创世者手上用力，密斯克看到趴在地上的布莱克挣扎起来，却无法对抗密达拉的压制。
“这家伙就不一样了，当年我决定原谅他的背叛，只是湮灭了他的身体却保留了他的核心……或者你可以称之为‘灵魂’。”
密达拉说到这里脸上流露出浓厚的失望神色来。
“没想到过去了这么久一醒来就看到这家伙死性不改，或许当初我太过宽容了些。”
也就是说，眼前的这两“人”其实一个是根据密斯克体内碎片投射而出的幻象，一个是遭受重创的原身灵魂。
既然这样布莱克还能被密达拉按在地上，两人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你在说些什么？你们把我的灵魂留下来，不就是想让我在哪天夺取某个倒霉蛋的身体吗？”
布莱克的讥讽并没有惹怒密达拉，这位最初的先驱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带着古波不惊的神情。
“我以为漫长的时光和游荡能让你通过旁观他人的生命感受到什么而自我改变，布莱克。”
创世者说着松开了压制着对方的双手，任由布莱克重获自由后警惕地起身跳到远方和自己对峙。
“可你什么都没有学到？”
创世者的反问仿佛某种即将到来的征兆，先前即使被按在地上也敢于和其辩论的布莱克彻底偃旗息鼓下去，警惕地戒备起来。
无形的压力在密达拉的周身扩散着，宛若实质的重压刚刚触及密斯克的身旁便小心地绕开，所有逸散的气息都被密达拉精心操纵着以防伤害到无辜者。
“你只是个碎片，密达拉，一个幻象。”
意识到对方没有再和自己讨论下去的意图后布莱克紧张地开口，比起嘲讽和提醒反倒更象是忐忑不安的自我心理安慰。
“你在这里力量有限，密达拉。只是幻象的你杀不死我。”
创世者没有在意他的话语，也没有对之给出回应。
他只是缓慢而坚定地抬起自己先前粉碎概念的左手，在倒影的注释下渐渐握紧。
所有的挣扎、所有的疯狂和尚未出口的怒骂都随着幻境一道崩解，天地的交界与视界的边沿率先开始如镜面般破碎剥离，露出后面虚无的黑暗。
布莱克，那个被称作“倒影”的先驱消失了——和这个世界一起，和这片碎片一起。
密达拉转过身来看向密斯克，他的面庞带上了瓷器般的龟裂，整个人的身形都在模糊中抖动着。
“你快死了。”
反倒是他抢先密斯克一步说出了这句台词。
“在布莱克唤醒我之前他就对你的内核开始了侵袭，即使我现在暂时阻止了他，这些已经被污染的部分也无法纠正回去。”
密斯克意识到他说的是发生在自己身体上的诡异情况，是那个械武姬都无能为力的恐怖病灶。
早就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密斯克只是轻轻呼了口气，他对这位创世者毫无所知，在对方跟倒影交手时也没有产生过不切实际的幻想……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现在也不必承担期望落空的绝望。
“谢谢。”
密斯克的道谢令密达拉脸上露出些许诧异的神色，见状密斯克给出了解释。
“不管怎么说，你把布莱克弄死起码算是帮我报仇了吧？”
听他这么说后密达拉笑了起来，这时候密斯克终于发觉了他的声音为何带着熟悉的感觉：那声音和自己的是如此相像，仿佛只用经过时间的沉淀。
这是不可能的，异能者在转化时身体就会被固定为再生的模板，不用说声带与嗓音，哪怕是头发的长短都因此而被恒定，只要有所损伤身体就会自动通过消耗能量来进行再生。
“你没听他说吗，我只是个碎片，没办法杀死他。”
咳嗽了声后恢复了原本严肃风格的米达拉开口解释。
“我只是放逐了他而已，其实两天不要他就能回来了。”
说到这里密达拉停顿了一下，对密斯克露出了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当然，也没准永远也回不来了。”
碎片的特性密达拉心知肚明，毕竟就是从他身上裂下去的东西。
他可以肯定在灵界的历史中有许多乌木卡都在机缘巧合和不知不觉之间得到过他的碎片，但要说在满足这一条件的同时还能被布莱克这个在第二纪元就被先驱们特意驱逐的灵魂附身，那密斯克大概是头一个。
不然布莱克早就重生了哪还轮得到他这个幻象在这里和布莱克战斗。
换句话说，只要密斯克一死，没有合适宿主的情况下布莱克只能继续接受自己被放逐的现实，再也无法干涉到灵界和异能者们的发展。
虽然不知道如今是什么世代，但他刚被唤醒后所见证的一切确切无疑，布莱克始终未能在时光中学到有益的事务，他当初的原谅只是在做无用功。
说到这里……
密达拉斜眼看向密斯克，这位新进的乌木卡在对话结束后就抱着闲着也是闲着的心态开始研究幻境中的积雪，偶尔抬头观望那轮炙白的圆月。
“……”
创世者喉结蠕动了两下。
“抱歉。”
他说。
“把你牵扯进了我和布莱克的宿怨中，还令你失去了生命。”
他的态度非常诚恳，一如他先前带给密斯克的感觉一样……某种因为极致的力量而产生的、纯粹而坦然的性格。
“说无所谓那肯定是假的。”
密斯克对他挑起的话题并不感兴趣，只是耸了耸肩。
“不过仔细想想我好像也没有什么非要活下去的执念……真是奇怪，我在卢亚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到这时候一定会歇斯底里的，疯也似的苟且求生，结果真到了这时候反而觉得也没什么。”
可能是那位创世者的力量吧，又或许是临死前的清明，密斯克的思维前所未有的通透和敏锐，他回忆中许多朦胧或刻意试图忘掉与逃避的东西都逐渐浮现。
人不可能真的完全消除自己在世界上的痕迹，在卢亚的那番大闹后寰宇安保的人废些力气肯定能找到有关自己的蛛丝马迹——到那时候他们要报复，那家孤儿院可没办法自己长腿跑了。
另外他还没转化成异能者的时候就帮白亚他们指路，当时只是觉得自己是为了拿回照片挽回工作，现在想想他和人类的叛徒也没什么两样，那些因为袭击和交火而丧命的人……至少有半条街的人，他或许该和白亚他们一起对那些人的死负责。
第一次执行任务时也是，他只强迫自己记住那些冷酷的战场规则与敌人的咒骂，那些懦弱者的祈求和呓语都被他刻意的减轻了印象。那时候的自己哪怕内心有所犹豫和踌躇，却仍旧将疯狂冠以理性，扣动着扳机。
他，密斯克——说到底，他其实是个挺失败的人。
希望在卢亚出人头地后报答收养自己的孤儿院，身为人类时就成为叛徒，成为异能者后又无法真正接受自己的命运。
随着清晰的思绪，密斯克的手臂止不住地颤抖起来，他用左手紧紧握住右手的手腕却只是让它们在一起依偎着发抖。
……大抵还是怕死的吧？哪怕找了那么多说服自己的理由，随着命运脚步的临近双手却止不住地颤抖。
密达拉看到这里神情一点一点柔和下来，最后他轻轻叹了口气。
“我果然不是个称职的领袖啊，”他自己调侃道，“心还是太软了。”
创世者打了个响指，原本飞速崩塌的世界渐缓下来，那些边界仍旧在溃散着，缓慢而有力，却不再急迫。
“你有一周的时间找到下一枚碎片，否则我会启动最后的保险以避免布莱克重返异能者的世界。”
密达拉说着抬起手在密斯克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将他的意识送回表层。
“很遗憾这枚碎片剩余的能量并不多，我无法提供帮助……但我希望你能做到，或是趁着这点时间和这个世界好好道别。”
“再见了，我的‘后辈’/‘碎片’。”
被称作“布莱克”的黑发男人难掩脸上的震撼和惊惧，在喃喃自语后色历内茬地朝着那道幻影大吼。
“你只不过是个幻影——你早就死了，在第二纪元，在落星之战……”
“是的，我只是道幻影而已。”
密达拉平静地回复。
“我们谁又不是呢？”
原本束缚着密斯克的阴影一瞬间被篡夺了控制权，原本寸寸收紧的绞索因此瓦解，再也难以为继。
创世者的幻影注视着倒影的残片，伴着双方撑起的光弧碰撞，整个极点的风雪都停滞凝固下来。
密达拉的护盾宽容地包裹着密斯克，阻止了任何的余波和可能的伤害。
“你只是个碎片中的幻象——”
布莱克歇斯底里地呼喊着，庞大而幽邃的浪潮自地平线尽头涌来，纯粹的阴影贪婪地吞噬者一切它们所触及到的事务。
密达拉叹了口气，微微举起自己的左手，在密斯克好奇的注释下自手中凝聚了一颗浑圆漆黑的光团，随后用力将其粉碎。
“阴影。”
他低声说。
这处密斯克并不知晓来历和成因的幻境中，光与暗交会的节点被彻底抹去，纯粹而明亮的灰色充斥于视界的任何一处，再也没有光线照射下物质的明灭，仿佛一切都失去了层次。
创世者抹掉了阴影，连带着那道尚未触及此处的浪潮。
密达拉的伟力震慑着布莱克的心神，他颤抖着试图再度唤起自己的力量，但不止是干涉后产生的暗影，就连那些脱离了他身体的能量都弃他而去，置之不顾。
幻境中所有的能量都为某个存在的将临而欢呼雀跃着，它们活跃地涌现在创世者的周身，恐怖的密度正在击穿物质宇宙的帷幕，视线也因此扭曲。
即使那只是个死去后仍存的幻象。
“我没耐心和你讨论当年的背叛，布莱克。我既然原谅了你，我就不会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反悔。”
密达拉开口，他转动自己原本粉碎阴影概念的左手，注视着它的深邃目光仿佛因为某种远见的概念而失去了焦距。
“但你这次的行为让我无法忍受，我们的故事早就结束了，第二纪元的余孽就应该和它一起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里，不要再干涉后来者的道路。”
“开什么玩笑！当年是你犯下大错又无力承担，不然你以为我们为什么会落到今天这副田地！”
倒影反驳道，仍旧不死心地尝试在幻境中施展力量，但一无所得。
布莱克咬了咬牙终于接受了干涉彻底失效的现实，他将全部剩余的能量填充进自己的身躯，骤然暴起试图扼住创世者的咽喉。
密达拉只是微微后退了半步，他甚至维持着张开的护盾，抬手便抓住了布莱克袭来的手臂行云流水地将其摔倒擒拿，狠狠压制在地。
“我不否认。”
他仍旧是那副平静的口吻。
“那确实是我的错误，我也尽了我的全力去弥补它。”
“弥补啊，你早就知道打不赢啊！”
即使被对方完克，按着脑袋抵在地上，布莱克的气势仍旧没有消散。
不过密斯克看来多少有些死鸭子嘴硬的意思。
“那时候你就应该干脆地去死，只要你这座灯塔熄灭，大敌根本找不到我们在哪！”
听到他这么说的密达拉再度叹了口气，只是这次的叹息中夹杂着浓重的失望。
“那是不可能的，布莱克。”
创世者说。
“大敌已经注意到了我们，哪怕灯塔熄灭了它们也会沿着吸引自己的方向搜索下去，不论是篝火还是火苗都无法幸免，难道你要和所有先驱一起走向湮灭吗？”
密达拉脸上终于露出了怒意，但他的语气仍旧平静，丝毫不见情绪的干扰。
“布莱克，你已经看到了笼子，难道要让其他人跟你一样蒙上眼假装自己活在无垠的宇宙中吗？”
两位先驱仍旧在争吵着，哪怕他们之间的对决其实已经分出了结果。
密斯克倒是完全搞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他既不了解异能者的历史，也对这些陈年旧事没有兴趣。
“那什么，两位大哥。”
他开口插入俩位先驱的对话。
“没我的事能让我先走吗？”
密达拉和布莱克的脸上都露出了怪异的神色，创世者张口欲言又止，似乎在尝试组织语言，又或者只是被密斯克的操作给弄蒙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或者你们谁能讲讲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见他们都没有开口的打算，密斯克干脆换了个问题。
“说实话，你的反应有些令我感到……惊奇。”
密达拉说。
密斯克对他的“赞赏”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一副等待下文的模样。
于是，密达拉就保持着压制着布莱克的姿势继续开口。
“落星之战中我与大敌正面对抗，不敌身死……后来发生的事情有些超出我的预料，在那致命的一击之后我的身体被粉碎，原本体内的能量也化作纷飞的碎片。”
“它们并不处在物质宇宙，但这并不代表我的碎片没办法影响到你们。就目前来看，碎片或许会在机缘巧合下进入某些觉醒转化的异能者体内，对他们的能力产生影响。”
听到这里密斯克挑了挑眉。
“‘目前来看’？”
“是的，‘目前来看’……毕竟你面前的我只是碎片中的幻象，哪怕我看起来仿佛拥有十分完整的意识也无法改变‘我’早在落星之战死去的事实。”
说到这里创世者手上用力，密斯克看到趴在地上的布莱克挣扎起来，却无法对抗密达拉的压制。
“这家伙就不一样了，当年我决定原谅他的背叛，只是湮灭了他的身体却保留了他的核心……或者你可以称之为‘灵魂’。”
密达拉说到这里脸上流露出浓厚的失望神色来。
“没想到过去了这么久一醒来就看到这家伙死性不改，或许当初我太过宽容了些。”
也就是说，眼前的这两“人”其实一个是根据密斯克体内碎片投射而出的幻象，一个是遭受重创的原身灵魂。
既然这样布莱克还能被密达拉按在地上，两人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你在说些什么？你们把我的灵魂留下来，不就是想让我在哪天夺取某个倒霉蛋的身体吗？”
布莱克的讥讽并没有惹怒密达拉，这位最初的先驱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带着古波不惊的神情。
“我以为漫长的时光和游荡能让你通过旁观他人的生命感受到什么而自我改变，布莱克。”
创世者说着松开了压制着对方的双手，任由布莱克重获自由后警惕地起身跳到远方和自己对峙。
“可你什么都没有学到？”
创世者的反问仿佛某种即将到来的征兆，先前即使被按在地上也敢于和其辩论的布莱克彻底偃旗息鼓下去，警惕地戒备起来。
无形的压力在密达拉的周身扩散着，宛若实质的重压刚刚触及密斯克的身旁便小心地绕开，所有逸散的气息都被密达拉精心操纵着以防伤害到无辜者。
“你只是个碎片，密达拉，一个幻象。”
意识到对方没有再和自己讨论下去的意图后布莱克紧张地开口，比起嘲讽和提醒反倒更象是忐忑不安的自我心理安慰。
“你在这里力量有限，密达拉。只是幻象的你杀不死我。”
创世者没有在意他的话语，也没有对之给出回应。
他只是缓慢而坚定地抬起自己先前粉碎概念的左手，在倒影的注释下渐渐握紧。
所有的挣扎、所有的疯狂和尚未出口的怒骂都随着幻境一道崩解，天地的交界与视界的边沿率先开始如镜面般破碎剥离，露出后面虚无的黑暗。
布莱克，那个被称作“倒影”的先驱消失了——和这个世界一起，和这片碎片一起。
密达拉转过身来看向密斯克，他的面庞带上了瓷器般的龟裂，整个人的身形都在模糊中抖动着。
“你快死了。”
反倒是他抢先密斯克一步说出了这句台词。
“在布莱克唤醒我之前他就对你的内核开始了侵袭，即使我现在暂时阻止了他，这些已经被污染的部分也无法纠正回去。”
密斯克意识到他说的是发生在自己身体上的诡异情况，是那个械武姬都无能为力的恐怖病灶。
早就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密斯克只是轻轻呼了口气，他对这位创世者毫无所知，在对方跟倒影交手时也没有产生过不切实际的幻想……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现在也不必承担期望落空的绝望。
“谢谢。”
密斯克的道谢令密达拉脸上露出些许诧异的神色，见状密斯克给出了解释。
“不管怎么说，你把布莱克弄死起码算是帮我报仇了吧？”
听他这么说后密达拉笑了起来，这时候密斯克终于发觉了他的声音为何带着熟悉的感觉：那声音和自己的是如此相像，仿佛只用经过时间的沉淀。
这是不可能的，异能者在转化时身体就会被固定为再生的模板，不用说声带与嗓音，哪怕是头发的长短都因此而被恒定，只要有所损伤身体就会自动通过消耗能量来进行再生。
“你没听他说吗，我只是个碎片，没办法杀死他。”
咳嗽了声后恢复了原本严肃风格的米达拉开口解释。
“我只是放逐了他而已，其实两天不要他就能回来了。”
说到这里密达拉停顿了一下，对密斯克露出了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当然，也没准永远也回不来了。”
碎片的特性密达拉心知肚明，毕竟就是从他身上裂下去的东西。
他可以肯定在灵界的历史中有许多乌木卡都在机缘巧合和不知不觉之间得到过他的碎片，但要说在满足这一条件的同时还能被布莱克这个在第二纪元就被先驱们特意驱逐的灵魂附身，那密斯克大概是头一个。
不然布莱克早就重生了哪还轮得到他这个幻象在这里和布莱克战斗。
换句话说，只要密斯克一死，没有合适宿主的情况下布莱克只能继续接受自己被放逐的现实，再也无法干涉到灵界和异能者们的发展。
虽然不知道如今是什么世代，但他刚被唤醒后所见证的一切确切无疑，布莱克始终未能在时光中学到有益的事务，他当初的原谅只是在做无用功。
说到这里……
密达拉斜眼看向密斯克，这位新进的乌木卡在对话结束后就抱着闲着也是闲着的心态开始研究幻境中的积雪，偶尔抬头观望那轮炙白的圆月。
“……”
创世者喉结蠕动了两下。
“抱歉。”
他说。
“把你牵扯进了我和布莱克的宿怨中，还令你失去了生命。”
他的态度非常诚恳，一如他先前带给密斯克的感觉一样……某种因为极致的力量而产生的、纯粹而坦然的性格。
“说无所谓那肯定是假的。”
密斯克对他挑起的话题并不感兴趣，只是耸了耸肩。
“不过仔细想想我好像也没有什么非要活下去的执念……真是奇怪，我在卢亚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到这时候一定会歇斯底里的，疯也似的苟且求生，结果真到了这时候反而觉得也没什么。”
可能是那位创世者的力量吧，又或许是临死前的清明，密斯克的思维前所未有的通透和敏锐，他回忆中许多朦胧或刻意试图忘掉与逃避的东西都逐渐浮现。
人不可能真的完全消除自己在世界上的痕迹，在卢亚的那番大闹后寰宇安保的人废些力气肯定能找到有关自己的蛛丝马迹——到那时候他们要报复，那家孤儿院可没办法自己长腿跑了。
另外他还没转化成异能者的时候就帮白亚他们指路，当时只是觉得自己是为了拿回照片挽回工作，现在想想他和人类的叛徒也没什么两样，那些因为袭击和交火而丧命的人……至少有半条街的人，他或许该和白亚他们一起对那些人的死负责。
第一次执行任务时也是，他只强迫自己记住那些冷酷的战场规则与敌人的咒骂，那些懦弱者的祈求和呓语都被他刻意的减轻了印象。那时候的自己哪怕内心有所犹豫和踌躇，却仍旧将疯狂冠以理性，扣动着扳机。
他，密斯克——说到底，他其实是个挺失败的人。
希望在卢亚出人头地后报答收养自己的孤儿院，身为人类时就成为叛徒，成为异能者后又无法真正接受自己的命运。
随着清晰的思绪，密斯克的手臂止不住地颤抖起来，他用左手紧紧握住右手的手腕却只是让它们在一起依偎着发抖。
……大抵还是怕死的吧？哪怕找了那么多说服自己的理由，随着命运脚步的临近双手却止不住地颤抖。
密达拉看到这里神情一点一点柔和下来，最后他轻轻叹了口气。
“我果然不是个称职的领袖啊，”他自己调侃道，“心还是太软了。”
创世者打了个响指，原本飞速崩塌的世界渐缓下来，那些边界仍旧在溃散着，缓慢而有力，却不再急迫。
“你有一周的时间找到下一枚碎片，否则我会启动最后的保险以避免布莱克重返异能者的世界。”
密达拉说着抬起手在密斯克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将他的意识送回表层。
“很遗憾这枚碎片剩余的能量并不多，我无法提供帮助……但我希望你能做到，或是趁着这点时间和这个世界好好道别。”
“再见了，我的‘后辈’/‘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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