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皇后不太讲规矩（上）
紫薇城仁寿殿，侧面的耳房里一个也就四十多岁的嬷嬷，拿着块儿热面巾给武卓的脸一通擦。
没办法，睡得晚起的早，一道儿过来两只眼的眼角又生了点儿眼屎。而且进宫走了一道儿，冷风激的还流了不少鼻涕。
不收拾一下，模样实在是有点儿惨。
武卓心里郁闷这次怎么不是漂亮的宫女姐姐，嘴里还得应付着这个自称是刘嬷嬷的自来熟。
配合的说些不冷不困，早点已经吃过了之类的废话，然后就听着她不住的夸自己，以及碎碎的念叨着对张嬷嬷的想念和艳羡。
好容易把仪容收拾立正，这才缩着脑袋被桂姑娘引着离开耳放奔偏殿走去。
天虽然凉但没到上冻的时候，还不至于起地龙，偏殿里只生着火盆。
武卓走进殿内，感觉除了稍稍有些闷热外，满鼻子都是熏香的味道。
忍不住问桂：“熏香味怎么这么重？”
“娘娘节俭，眼下用的是去年的陈炭，有些受潮了。”桂低声回了一句。
“有烟气要及时开门窗换气，用熏香压可还行！”说起正事武卓一时间忘了壮怂，语气不再是小心翼翼的。
“啊？”桂停脚步回头看向武卓，不知道是在诧异他说的话还是语气。
武卓没法跟对方解释氧气、一氧化炭和血红蛋白之间的关系。
便换了种说法解释道：“燃烧不完全的碳气被我们吸入体内，会影响肺部正常的空气交换，轻来轻去头晕恶心困倦，严重了就是烟气中毒，救过来也伤脑子的！”
“啊？”
别看桂的岁数不小了，但多少的有些呆萌的气质。听武卓说的严重，又讶异的啊了一声。小兔牙露出一半儿，瞅着还挺可爱的。
指关节和拳锋上一层茧子的手不安的捏着衣角，为难了几秒才小声冒出一句：“可…娘娘有些畏寒，换气的话……”
“那也得换！”武卓的语气不是打商量或是提建议，而是命令式的。
接着又说：“畏寒的话，身体的原因赶紧让御医想法调养，如果只是单纯的体质不好，就要多做户外运动。
这天还没真正冷呢就禁不住，不好好锻炼一下，冬天一见凉风就得生病。”
桂被武卓说的满脸纠结，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这当口两名太监两名宫女迈着无声的小碎步自后殿出来。
随后，怀里抱着暖炉的上官皇后和似乎刚睡醒没多久的婉儿现身。
上官皇后身穿一套宽松的厚氅，扫了眼武卓，做到铺着纯白皮毛的罗汉床上。
神情中透着不满的说：“皮小子，自己家折腾的乱七八糟，又跑到本宫这儿当家作主来了？”
“哪敢啊，臣这是…呃……正言直谏！”武卓琢磨了一下，捅出了个比较应景儿的词儿来。
结果话一出口，别说上官皇后了，桂和几个太监宫女全都是一副憋笑的模样。
守在皇后身边的婉儿更可气，居然直接笑出了声，而且看向武卓的表情居然带着些鄙视。
仿佛在说：“你个屁大点儿的医官儿，居然还正言直谏，也配！”
“很好笑吗？”武卓不高兴了，不满的瞅了瞅两侧的太监和宫女，随后视线转向上官皇后。
一副正经八百的模样说：“臣是医官，谏言自然是医道相关的问题，这没什么问题吧？”
武卓说的认真，而且话也挑不出毛病，太监和宫女赶忙敛去笑意。
上官皇后虽然脸上还带着笑意，但看着武卓微微点了点头，显然是认同了这个的说法。
唯独那个婉儿，虽然不笑了，但侧到一旁的小脸儿居然偷偷撇了撇嘴。
这个动作让武卓异常的不爽，瞅着她问：“不当回事儿是吧？”
婉儿没想到武卓会大胆到如此直白的质问自己，错愕的瞪着一双桃花眼，心说：“这小子是疯了吗？”
武卓则冷笑了一声，瞅着婉儿说：“跟你说，这满屋子人里你是最危险的。”
“呷？”婉儿脸上的错愕更加严重。
主要是武卓说的太认真也太严肃，她居然有点儿信了。
武卓既然话说出来，自然得把人给讲服了。
稍稍组织了下语言，正色说：“烟气中毒大致分为两种情况，一种是急性，一种是慢性。
急性中毒应该都听说过，阴雨天气屋子里又不通风，经常一家几口人睡着后吸入烟气过量，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就算中毒较浅被救活了，人也多半会变得傻愣愣的。
第二种是慢性中毒，人长时间待在烟气较重的房间里，就会出现胸闷气短头昏头痛嗜睡的情况。
这种情况偶尔一次两次的，对成年人来说影响不算大。只要及时痛风换气，或是到户外空气清新的地方呼吸一段时间便能缓解。
但未成年人和老人就不行了，一个是心肺功能发育还不完全容易受损。一个是心肺功能衰弱，受损后不容易恢复。
尤其是未成年人，除了心肺功能受损，对大脑的影响也是非常大的。
我们人类的大脑，要到十七八岁左右才能发育完全。如果在发育完全前出现损伤，后果是非常可怕的。
最轻最轻的情况，本来非常灵巧聪明的人，一个冬天都闷在碳气过重的房间里，不知不觉间就会变得记忆力退化，甚至反应迟缓。
再严重一些，恐怕连普通人的智力水平都不如了。”
这话实在是太有针对性了，婉儿听的小嘴微微张开，下意识的想反驳，但更多的是害怕。
正要在追问辩驳，盯着武卓的视线稍稍向偏殿门口的方向闪了一下，随便后便闭口不言了。
上官皇后的视线，同样透过武卓留意了下偏殿门口。
脸上不动声色，微微带着笑意的说：“听着似乎有些道理，但又让人觉得是在危言耸听。
这样吧，你仔细说说其中的因果来由。说明白了有赏，说不明白……哼，连着昨天的事一起罚！”
“啊？”武卓的气势一泄，瞬间变得可怜兮兮。
“怎么？心虚了？”上官皇后嘴角浮起一丝玩味的笑意。
“心虚倒不至于，只是解释起来要涉及到很多专业性的知识，很可能越解释您的问题就会越多。
比如，我要跟您讲明吸入烟气后人为什么会头晕嗜睡，就要先解释人体血气交换的原理。这里又涉及到血液构成和空气构成。
一样样解释下来，咱今天上午就不用干别的了。”
“没事儿，本宫今天就好好跟你这儿长长学问。”上官皇后面带笑意的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
在武卓身后，两名小太监从幔帐后悄无声息的搬出一把椅子放下。
已经站了一会儿的李昂轻抖了下衣摆坐下，脸上挂着跟上官皇后一模一样的笑意，从侧后看着武卓。
“那好吧。”武卓叹了口气，随后又说：“我先讲，娘娘您遇到不明白的地方先存着，等我讲完了之后再说。
省的一件事不等说完，便岔到了其它问题上，然后再岔，最后离正题越来越远。”
“行，听你的。”上官皇后嘴上回应武卓，眼神不经意间和后面的丈夫对视了一下。
然后，公母两个脸上双双泛起有趣的笑意。
“好吧。”武卓点头，心里合计还是尽量的简化为好，比如血红蛋白，解释起来太费劲了，索性就不要提。
于是缓了口气，拿出老师授课的架势扬声开讲：“首先我们要明白两个概念。
第一，我们的血液中包含很多种细胞，其中一种叫做红细胞，就是让我们的血液看起来呈现出红色的东西。
第二，我们呼吸的空气只是一个统称，它是由很多种气体混合而成的。
其中一种叫做氧气，是我们维持生命最重要的气体。”
“氧气我知道。”上官皇后说是不插言，但想说话时完全没有控制。
自顾自的说：“宫里的文案记着，当年瑞国公年轻时曾做个两个实验，一个是封闭的瓶子里燃烧蜡烛。
一个是给人套上充满了气的皮囊，以此来证明了氧气的存在。”
“很好。”武卓接过话头：“这两个实验向我们证明了，我们人类呼吸和火焰燃烧，都离不开氧气的支持。
同时还有一点，就是我们呼出的废气和火焰燃烧后产生的气体，叫做二氧化碳。
说回人体，我们血液中的红细胞，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功能，在我们将空气吸入肺部后，抓住里面含有的氧气。并随着血流将其运送至全身，参与我们的新陈代谢。
氧气在这个过程中被消耗掉，变成二氧化碳。再经由血流回到肺部，通过呼气的动作排出体外。
有机会的话可以观察一些，携带氧气的动脉血呈现鲜红色。而携带二氧化碳的静脉血是暗红色的。”
这番话出口，婉儿和宫女太监听的聚精会神，同时脸色懵懂。李昂则是在努力的回忆分辨。
而桂和上官皇后，居然在默默点头。显然两人知道过动脉血和静脉血的不同，只是之前不清楚造成颜色差异的因由。
趁着武卓说话换气的间隙，上官皇后忽然插了一句：“照你这个说法，嘴唇里是动脉还是静脉啊？”
没办法，睡得晚起的早，一道儿过来两只眼的眼角又生了点儿眼屎。而且进宫走了一道儿，冷风激的还流了不少鼻涕。
不收拾一下，模样实在是有点儿惨。
武卓心里郁闷这次怎么不是漂亮的宫女姐姐，嘴里还得应付着这个自称是刘嬷嬷的自来熟。
配合的说些不冷不困，早点已经吃过了之类的废话，然后就听着她不住的夸自己，以及碎碎的念叨着对张嬷嬷的想念和艳羡。
好容易把仪容收拾立正，这才缩着脑袋被桂姑娘引着离开耳放奔偏殿走去。
天虽然凉但没到上冻的时候，还不至于起地龙，偏殿里只生着火盆。
武卓走进殿内，感觉除了稍稍有些闷热外，满鼻子都是熏香的味道。
忍不住问桂：“熏香味怎么这么重？”
“娘娘节俭，眼下用的是去年的陈炭，有些受潮了。”桂低声回了一句。
“有烟气要及时开门窗换气，用熏香压可还行！”说起正事武卓一时间忘了壮怂，语气不再是小心翼翼的。
“啊？”桂停脚步回头看向武卓，不知道是在诧异他说的话还是语气。
武卓没法跟对方解释氧气、一氧化炭和血红蛋白之间的关系。
便换了种说法解释道：“燃烧不完全的碳气被我们吸入体内，会影响肺部正常的空气交换，轻来轻去头晕恶心困倦，严重了就是烟气中毒，救过来也伤脑子的！”
“啊？”
别看桂的岁数不小了，但多少的有些呆萌的气质。听武卓说的严重，又讶异的啊了一声。小兔牙露出一半儿，瞅着还挺可爱的。
指关节和拳锋上一层茧子的手不安的捏着衣角，为难了几秒才小声冒出一句：“可…娘娘有些畏寒，换气的话……”
“那也得换！”武卓的语气不是打商量或是提建议，而是命令式的。
接着又说：“畏寒的话，身体的原因赶紧让御医想法调养，如果只是单纯的体质不好，就要多做户外运动。
这天还没真正冷呢就禁不住，不好好锻炼一下，冬天一见凉风就得生病。”
桂被武卓说的满脸纠结，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这当口两名太监两名宫女迈着无声的小碎步自后殿出来。
随后，怀里抱着暖炉的上官皇后和似乎刚睡醒没多久的婉儿现身。
上官皇后身穿一套宽松的厚氅，扫了眼武卓，做到铺着纯白皮毛的罗汉床上。
神情中透着不满的说：“皮小子，自己家折腾的乱七八糟，又跑到本宫这儿当家作主来了？”
“哪敢啊，臣这是…呃……正言直谏！”武卓琢磨了一下，捅出了个比较应景儿的词儿来。
结果话一出口，别说上官皇后了，桂和几个太监宫女全都是一副憋笑的模样。
守在皇后身边的婉儿更可气，居然直接笑出了声，而且看向武卓的表情居然带着些鄙视。
仿佛在说：“你个屁大点儿的医官儿，居然还正言直谏，也配！”
“很好笑吗？”武卓不高兴了，不满的瞅了瞅两侧的太监和宫女，随后视线转向上官皇后。
一副正经八百的模样说：“臣是医官，谏言自然是医道相关的问题，这没什么问题吧？”
武卓说的认真，而且话也挑不出毛病，太监和宫女赶忙敛去笑意。
上官皇后虽然脸上还带着笑意，但看着武卓微微点了点头，显然是认同了这个的说法。
唯独那个婉儿，虽然不笑了，但侧到一旁的小脸儿居然偷偷撇了撇嘴。
这个动作让武卓异常的不爽，瞅着她问：“不当回事儿是吧？”
婉儿没想到武卓会大胆到如此直白的质问自己，错愕的瞪着一双桃花眼，心说：“这小子是疯了吗？”
武卓则冷笑了一声，瞅着婉儿说：“跟你说，这满屋子人里你是最危险的。”
“呷？”婉儿脸上的错愕更加严重。
主要是武卓说的太认真也太严肃，她居然有点儿信了。
武卓既然话说出来，自然得把人给讲服了。
稍稍组织了下语言，正色说：“烟气中毒大致分为两种情况，一种是急性，一种是慢性。
急性中毒应该都听说过，阴雨天气屋子里又不通风，经常一家几口人睡着后吸入烟气过量，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就算中毒较浅被救活了，人也多半会变得傻愣愣的。
第二种是慢性中毒，人长时间待在烟气较重的房间里，就会出现胸闷气短头昏头痛嗜睡的情况。
这种情况偶尔一次两次的，对成年人来说影响不算大。只要及时痛风换气，或是到户外空气清新的地方呼吸一段时间便能缓解。
但未成年人和老人就不行了，一个是心肺功能发育还不完全容易受损。一个是心肺功能衰弱，受损后不容易恢复。
尤其是未成年人，除了心肺功能受损，对大脑的影响也是非常大的。
我们人类的大脑，要到十七八岁左右才能发育完全。如果在发育完全前出现损伤，后果是非常可怕的。
最轻最轻的情况，本来非常灵巧聪明的人，一个冬天都闷在碳气过重的房间里，不知不觉间就会变得记忆力退化，甚至反应迟缓。
再严重一些，恐怕连普通人的智力水平都不如了。”
这话实在是太有针对性了，婉儿听的小嘴微微张开，下意识的想反驳，但更多的是害怕。
正要在追问辩驳，盯着武卓的视线稍稍向偏殿门口的方向闪了一下，随便后便闭口不言了。
上官皇后的视线，同样透过武卓留意了下偏殿门口。
脸上不动声色，微微带着笑意的说：“听着似乎有些道理，但又让人觉得是在危言耸听。
这样吧，你仔细说说其中的因果来由。说明白了有赏，说不明白……哼，连着昨天的事一起罚！”
“啊？”武卓的气势一泄，瞬间变得可怜兮兮。
“怎么？心虚了？”上官皇后嘴角浮起一丝玩味的笑意。
“心虚倒不至于，只是解释起来要涉及到很多专业性的知识，很可能越解释您的问题就会越多。
比如，我要跟您讲明吸入烟气后人为什么会头晕嗜睡，就要先解释人体血气交换的原理。这里又涉及到血液构成和空气构成。
一样样解释下来，咱今天上午就不用干别的了。”
“没事儿，本宫今天就好好跟你这儿长长学问。”上官皇后面带笑意的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
在武卓身后，两名小太监从幔帐后悄无声息的搬出一把椅子放下。
已经站了一会儿的李昂轻抖了下衣摆坐下，脸上挂着跟上官皇后一模一样的笑意，从侧后看着武卓。
“那好吧。”武卓叹了口气，随后又说：“我先讲，娘娘您遇到不明白的地方先存着，等我讲完了之后再说。
省的一件事不等说完，便岔到了其它问题上，然后再岔，最后离正题越来越远。”
“行，听你的。”上官皇后嘴上回应武卓，眼神不经意间和后面的丈夫对视了一下。
然后，公母两个脸上双双泛起有趣的笑意。
“好吧。”武卓点头，心里合计还是尽量的简化为好，比如血红蛋白，解释起来太费劲了，索性就不要提。
于是缓了口气，拿出老师授课的架势扬声开讲：“首先我们要明白两个概念。
第一，我们的血液中包含很多种细胞，其中一种叫做红细胞，就是让我们的血液看起来呈现出红色的东西。
第二，我们呼吸的空气只是一个统称，它是由很多种气体混合而成的。
其中一种叫做氧气，是我们维持生命最重要的气体。”
“氧气我知道。”上官皇后说是不插言，但想说话时完全没有控制。
自顾自的说：“宫里的文案记着，当年瑞国公年轻时曾做个两个实验，一个是封闭的瓶子里燃烧蜡烛。
一个是给人套上充满了气的皮囊，以此来证明了氧气的存在。”
“很好。”武卓接过话头：“这两个实验向我们证明了，我们人类呼吸和火焰燃烧，都离不开氧气的支持。
同时还有一点，就是我们呼出的废气和火焰燃烧后产生的气体，叫做二氧化碳。
说回人体，我们血液中的红细胞，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功能，在我们将空气吸入肺部后，抓住里面含有的氧气。并随着血流将其运送至全身，参与我们的新陈代谢。
氧气在这个过程中被消耗掉，变成二氧化碳。再经由血流回到肺部，通过呼气的动作排出体外。
有机会的话可以观察一些，携带氧气的动脉血呈现鲜红色。而携带二氧化碳的静脉血是暗红色的。”
这番话出口，婉儿和宫女太监听的聚精会神，同时脸色懵懂。李昂则是在努力的回忆分辨。
而桂和上官皇后，居然在默默点头。显然两人知道过动脉血和静脉血的不同，只是之前不清楚造成颜色差异的因由。
趁着武卓说话换气的间隙，上官皇后忽然插了一句：“照你这个说法，嘴唇里是动脉还是静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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