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江湖

    江湖到底是什么？

    齐晓修复的速度明显加快。她和《志杰册》里的齐鸣一样，很想知道那时的江湖到底是什么。是秋雨连绵的气候，还是纵横恣意的流浪。程安对数字敏感可以做生意，以商海为生。余迫剑术造诣很高，可以仗剑天涯保护弱者受人敬仰。

    但齐鸣的江湖，在什么地方？

    凌晨三点，齐晓看着渐渐模糊的文字，终于挺不住睡着了。

    早七点半。

    周航晨跑回来站在静悄悄的院子中央，自嘲真不知道这是谁的家。厨房里定时闷粥的提示音响起来。东厢书房紧闭的门吧嗒一声开了。

    “早。”周航朝气蓬勃的声音如敲醒齐宅的朝阳，走到哪里都是暖洋洋的。

    齐晓手动撑开眼皮，顶着凌乱的头发，礼貌回复他，“早…大门钥匙在你书房右边的抽屉里。爷爷起居不定时，我俩谁饿醒了谁先吃。你也不用看脸色等我俩吃饭。”

    她蹲在水槽边闭眼刷牙，“进山，逛镇。二选一。”

    周航抹桌子摆碗筷，边盛粥边夹咸菜，“我想去镇里拍照。有推荐的地方吗？”

    齐晓吐掉牙膏沫，想到昨晚册里提到的蒸糕，“咖啡一条街适合拍照，老建筑那条街去年翻修的，河道建了观景廊。一天逛不完。”

    “付你最低时薪酬劳！绝不耽误你的工作时间。”周航双手合十乞求道。

    “别客气，我也是定期采购。门房有两辆自行车可以用。镇里停车的地方比较紧张。”齐晓端起粥碗呼噜呼噜喝起来，“你打算在这待多久？”

    周航扒拉完最后一口粥，揪着半个馒头发呆，“少则半个月，多则半年。湿度温度风向虫害的考察需要长时间积累。我倒希望自己这趟是来旅游。你是不知道每年东奔西跑有多麻烦。家里落灰，还以为装修成阴郁风呢…”

    “那好办。每月300元饭费多退少补。包您吃住满意。这样你就能专心工作了。”齐晓吃饭时也不看人，隐约听到后院爷爷慢慢打开房门，赶紧喝完粥拿起豆包往后面跑。

    周航追过去，发现爷爷拄拐棍靠门边站着。两个人沉默着，齐晓推来轮椅，爷爷扶着腰坐下。一夜之间，老齐似乎衰弱了许多。

    老齐趁齐晓回房，对周航小声说：“我们家的人都是久坐落病，腰间盘突出严重。每到这个季节，晓晓照顾我就非常辛苦。”

    齐晓和周航一前一后骑行在云山湖边，每次停靠都能抓捕下醉人心脾的风景。阳光照在湖水水面，金色余光渡在他们的身上，仿佛注入了天地的灵气。周航忍不住抓拍一张，齐晓跨车单腿撑地望向湖面的场景。

    ……

    ……

    从河边到云山镇，余迫和程安轮番追着齐鸣教她躲石子。跑着跑着天也就亮了，倾盆大雨没有预兆的砸在地上。路人纷纷跑到沿街房下躲雨。

    他们三人进了镇里最大的云山客栈。路过的商队都在此地落脚，认识程安的商客从进门就陆续邀请他们同桌吃饭。店主在后院西厢为程安留了两间客房。饭菜送进来，齐鸣转圈盯了半天，从不出远门的她看见什么都是新奇的。

    余迫看着齐鸣多疑又好笑的模样，想到每次带回去新玩意师父白卷都会发出孩童般的欢喜与感叹。他从不让徒弟扫兴，每天都是乐呵呵的。

    “师姐，外面那两个人。你不觉得像咱们在河边躲的那两个吗？”齐鸣端着饭碗吃的格外慢。院子里那两个人像是听到了，向齐鸣他们房间看过来，眼神对上的瞬间谁也不让谁。

    程安顺着齐鸣的视线看过去，眉毛不自然挑了一下。嘴角尬笑含糊说：“别看了，这俩人我认识。”

    直到那俩人进了房间，程安才长出一口气，“先进去的叫唐梨，后面关门的叫陈元。他们来自一个叫玉舟渡的小岛，眼带凶光从不闲聊。昨晚他们穿夜行衣还蒙面，你怎么确定是他俩？”

    齐鸣吃了八分饱放下碗筷，“在雪竹谷的时候，晚上冷的睡不着。我就看着老鼠在柴火堆那进进出出。它们八口之家，晚上大摇大摆出门。每个鼠鼠行动轨迹方式都不相同。”

    “这要是让陈元和唐梨听到你把人家跟鼠鼠相比。估计没到晚上你就能横着出门了。”余迫并没有吓唬齐鸣，能花钱雇玉舟渡的人去办事，背后的金主身份都非同小可。

    齐鸣看向东厢房，院里的雨停了。但天空好像凝聚更多的黑云，一道雷电落下，齐鸣连忙捂住耳朵。她想到雪竹谷的雨季，心中升起满满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