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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这时,那个与他同桌一起吃酒之人开口说道:“少爷,按他们说的,这个小子内功非同小可。咱们要不要先用铁链子把他锁起来,可别让煮熟的鸭子飞走了?”这人名叫西门铁,与那假冒船夫的韩舟子关系甚好,都是张羽的得力手下。

    张羽点了点头,道:“锁起来。”

    西门铁揭开一块船板,提出一副铁枷来,将侯飞的手脚凑到一块,正要夹住其手脚,红儿运起全身内力,一拳击在西门铁腰眼上,西门铁痛彻心扉,低吼一声,反掌拍在红儿左肩上,红儿的身子一下子从船尾飞落下去,红儿忙用手攀住了船舷,幸得避免了掉入河中。

    与此同时,西门铁的身子往后反冲了一下,撞在侯飞身上,却将侯飞撞下船去。

    那冒牌船夫韩舟子急忙挥动竹篙去捞接侯飞,西门铁也伸手去捞住了侯飞的左臂。突然西门铁觉得手臂一麻,整个身子突然如离弦之箭离开船尾飞向河里,而韩舟子手的竹篙也是一紧,带得船家向前一歪,竹篙脱手,迎面一条人影夹着一股劲风飞扑过来。

    韩舟子大惊,急忙向左闪避,手臂突然一麻,整个身子突然被甩上空中去。

    在这前后几乎只是眨眼功夫的一瞬间,船上的西门铁和韩舟子就不在船上了,紧跟着听得噗通噗通两声响,两人几乎同时落水!

    侯飞的身子对于这个毒药似乎天生具有了某种免疫力,在张羽和秦澜对话之时,他就头脑清新过来,全身的力气也渐渐恢复,最后仿佛张紧的弓弦一般,被西门铁的身子一撞,虽然身子被撞飞,却立即引爆了久蓄的内力,最终在落水的瞬间反而将谭先生和船家两人拉下水。

    张羽见变故横生,不由大惊,倏地嗖嗖嗖射出三支袖箭,分别射向侯飞的上中下三路。天色昏暗,距离又近,袖箭速度且极快,侯飞不曾学过听风辨器之术,哪里躲开过,三支袖箭有两支笔直射进了侯飞的左肩和左股之上,另一支一支擦着他小腿射过,擦破了一点皮肉。侯飞一声惨叫,大吼一声,突然举起手中的竹篙,闪电般刺向张羽。

    张羽料不到袖箭竟然射中了,但更料不到他中箭之后仍然如此神勇,一惊一乍之间,听得竹篙劲风呜呜,竟然心生怯意,脚下一蹬,立即倒身窜出,同时挥掌击向竹篙。啪啦一声撕金裂帛的大响,竹篙一端被击得粉碎。侯飞将竹篙往上一挑,紧接着向前猛地一捅。张羽人在半空,无所借力,被狠狠地戳中胸部,虽然用手抓住了竹篙,仍然胸口剧痛,整个身子如纸鹞般飞出数丈,噗通,重蹈了两个手下的覆辙!

    此时红儿早已将身子撑上船来,躺在船上,突然急叫道:“快!打你右边!”

    侯飞抡起竹篙呼地扫过去,韩舟子双手飞快抓住扫过来的竹篙,身子没挨着打,却被整个抡得摔开数丈之外,再次噗通落水!

    侯飞的身子转了个圈,晃了几晃,坐倒在地,幸得是右边屁股先着地,不然那支袖箭得刺进左边盆骨了。侯飞疼得浑身发颤,所幸红儿用手戳了半天,这时总算已经将自己的下肢穴位解开,急道:“你哪里受伤了?”

    侯飞叫道:“左肩,还有左边屁股!射进去不知什么东西了,痛死了!”

    红儿摸到侯飞左肩上的袖箭,幸好还有一截露在外头,用力一扯,侯飞一声惨叫,鲜血长流,赶紧捂住,颤声道:“左边屁股上还有一个。。”

    红儿这会儿也顾不得避嫌了,只得去摸,也狠心扯了出来,侯飞惨叫道:“我操!”顿了一下,叫道:“在流血没?帮我压住啊!”

    红儿摸了一下,道:“流得不大。”

    侯飞叫道:“有什么创伤药没有?”

    红儿道:“这会儿上哪弄药去?”

    秦澜这才回过神来,忙道:“我这有!”

    红儿从她身上摸出几包药来,找出一包金枪药来替侯飞敷上,一面留意水里三个对手的动静,见三人都在朝岸边游过去,一颗心才稍微放下一些。

    侯飞故意大喊大叫,其实传达的信息却足以对张羽等人形成威慑:我的伤情在不断好转之中,你们要是不怕死的就放马过来!

    果然张羽等三人慑于侯飞的神威,竟然不敢发起二轮攻击,爬上岸,抢了侯飞与红儿拴在岸上的两匹马,落荒而逃。

    侯飞恨恨地道:“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姓张的怎么这么讨嫌?”

    红儿拣要说明了原委,对于张羽调戏之举自然略过不提,侯飞道:“这张羽城府这么深,迟早会是个祸害。黄州城里到处是他的耳目。待会回城,秦姑娘不如就跟我们一起去樵帮住几天好了。等打听到你岳师叔的消息,你们另外再作打算。”

    秦澜躺在船上一直一声不语。经此大变,秦澜的自信已经产生了严重动摇,要不是侯飞几次相救,今天恐怕是逃不脱张羽的魔掌了。只是侯飞又是什么好鸟呢?会不会才离狼窝,又入虎口?

    秦澜踌躇了片刻,道:“樵帮的胡帮主,原本我就是要去拜访的。那也行吧。”

    侯飞暗喜,道:“咱们先回城去找点东西再说吧。”

    一说到吃,三人的肚子里几乎同时发出咕咕的叫声,不禁哑然失笑。

    红儿见侯飞受伤较重,秦澜身子虚弱无力,只站起来取过那根已经被打断一小截的竹篙,撑船回城。

    三人回城,弃船登岸。侯飞屁股疼,红儿嫌他一瘸一瘸走得太慢,趁天黑人少,背起了侯飞就走。侯飞心里过意不过,道:“还是我自己来走吧。”红儿道:“闭嘴!再说我把你扔了。”侯飞赶紧闭嘴。她个子比侯飞矮不少,侯飞的两只脚几乎就在地下拖行。秦澜只得上去帮着拎脚。侯飞上半身压在红儿背上,两脚被秦澜从后面抬着,姿势十分狼狈,却不敢吱声。

    总算找到了一个面馆,红儿将侯飞扔下,道:“跟头牛一样,又笨又重!”

    三人吃完面,秦澜结了账,叫面馆老板去代为雇了一辆小的马车过来,载着侯飞,径直回樵帮。

    夜幕之中一点亮光一明一暗的,是何嵩山坐在樵帮门口抽水烟。见红儿与侯飞回来,还带了一个陌生女子,何嵩山脸色顿时沉下来,冷冷问道:“你们去哪了?你们还知道回来?”

    红儿拣要说了经过。何嵩山问秦澜道:“你是泰山派谁的门下?”

    秦澜道:“晚辈是夏掌门的弟子。敢问前辈高姓大名?”

    何嵩山道:“黄山何嵩山。”

    秦澜啊了一声,道:“原来是开肠。。那个一刀劈何老前辈。”忙躬身抱拳行礼。

    何嵩山道:“算了吧。”伸手去拦,却有意无意地伸指点向秦澜手臂的合谷、鱼际二穴。秦澜一愣,手臂一沉避开。

    何嵩山点头道:“不错,是泰山派的‘如鱼得水’。”

    秦澜见何嵩山一招就试出了自己的泰山派功底,不由大为钦佩,道:“晚辈听师父提起当今天下武林名宿,对何老前辈十分推崇。能够得遇老前辈,晚辈真是三生有幸!”

    何嵩山的脸上终于露出笑意,道:“泰山派持天下武林之牛耳,令师夏大掌门那才是德高望重。”

    不一会胡泰山闻报也带人过来了。

    秦澜下山之前把江湖上各个名宿的体貌特征都记了下来,一看胡泰山众星拱月的架势,又是一脸络腮胡子,紫膛脸,一脸横肉,知道是樵帮帮主到了,忙又朝他躬身下拜道:“晚辈泰山派掌门座下弟子秦澜,拜见胡老帮主!”

    胡泰山示意红儿将秦澜扶起,道:“夏大掌门的高徒来了,蓬荜生辉。”转头吩咐预备酒席为秦澜接风。

    秦澜此次下山来联络各路英豪求助,可谓雄心勃勃,信心满满,胡泰山原本就在她计划求见的名单之中,只是见同门师兄张羽都不愿为泰山派出面,其他人的态度可想而知,心里顿时受挫,也就打消了拜会樵帮的念头,只想回泰山去了。没想到阴错阳差,结识了侯飞与红儿,又同时得见黄山派两位名宿,自然喜出望外。

    秦澜拜谢道:“多谢胡老前辈错爱。只是侯、侯大哥负伤在身,晚辈也余毒未清,接风之宴就不用了吧,晚辈足感前辈的盛情,心领了。”

    胡泰山听说侯飞伤了,微微皱眉,问道:“伤哪了?要不要紧?”

    侯飞忙道:“没事,皮肉伤,已经涂了泰山派的金枪药,躺两天就好了。”

    胡泰山问了几句,听说是被张羽的袖箭所伤,皱眉道:“那小子的箭法倒还有点门道,区区袖箭还能伤到你?你没学过‘听风辨物’的功夫?”

    侯飞不好意思地道:“天太黑,看不清是什么东西,也不看不清是从那个位置射过来的。主要是我也没学过暗器功夫,就是白天也不一定晓得怎么应付。‘听风辨物’就更别说了。——除非是一头牛冲过来。”

    众人皆笑。

    胡泰山命大夫替侯飞清理伤口,重新上药包扎了,给秦澜开了散毒之药,秦澜就在樵帮暂住下来。

    侯飞抽空私下将神秘山洞的所见所闻告诉了秦澜,秦澜大为惊异,问道:“你又是怎么进了那个山洞的?”侯飞耸耸肩道:“我是从另一个世界‘穿越’到那个山洞的,我知道我这么说,你不会相信。但我也没必要特意捏个谎来骗你。”秦澜摇头道:“什么‘另一个世界’?你不是人?是鬼?是神?不想说就算了!”

    侯飞道:“我就知道。你不会相信。”秦澜道:“你说的岳师叔他们的事,我信;你说你那什么,谁信?”侯飞拿出手机,演示了视频播放、摄像拍照等功能给她看。秦澜看了手机演示,方才对侯飞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言论将信将疑,不由对侯飞另眼相看。

    侯飞见秦澜老盯着自己的脸看,笑道:“我脸上又没花,有这么好看吗?”

    秦澜脸一红,啐了侯飞一口,道:“谁爱看了?”

    侯飞见秦澜娇嗔薄怒,耳根微红,显得脸上艳丽无方,忍不住凑过去亲了她脸上一口。

    秦澜俏脸一板,立即推开侯飞,正色道:“你再这样,我不理你了。”

    侯飞自那日鱼水之欢之后,再无缘一亲香泽,心里早已痒痒的,柔声道:“别这样。你放心,我虽然趁人之危让你委屈了,但绝不是薄情寡义的负心之人。如果你不嫌弃,我是愿意对你负责的。”

    秦澜柳眉一蹙,道:“呸!你是什么东西!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再说,我不理你了!”

    侯飞碰了个钉子,顿时后悔不该造次,忙道:“好好!我不说了!你别生气。”

    两人沉默了一会,侯飞道:“我敢肯定,那个山洞离这不会很远,咱们只有依靠樵帮,找到那个山洞。当务之急,咱们还是要帮他们救回胡星儿,这样,胡帮主自然会投之以桃报之以李。你觉得呢?”

    秦澜四下看了一看,压低声道:“不行!那山洞里既然藏了我们泰山派的那么多金子,谁见了不会动心?万一胡帮主起了贪心呢?他会不会把我们杀人灭口,然后将金子据为己有?”

    侯飞想了一下,道:“那你先写一份信给你师父去,就说你已经打探到了金子藏在黄州的某个山洞,岳师叔也知道了此事,是不是请樵帮出面去寻找那山洞,由你师父决定。这样,你师父要是信了你的话,就会派人过来;就是不信,至少他知道了这件事。樵帮知道你师父知道了,还怎么敢对你下手?要不然,你一个人能干什么呢?找你岳师叔,找那个山洞,都是大海捞针。我跟红儿找了半天,累得要死,一无所获。”

    秦澜幽幽叹了口气,道:“那就依你的吧。”

    这时小六儿端着药水寻过来,道:“公子,吃药了。”

    秦澜起身离开。

    小六儿一面将那药放在嘴边轻轻吹着,一面瞟了一眼秦澜远去的背影,低声道:“又是‘红’又是‘蓝’的,公子你可真贪心。”

    侯飞一笑,问:“红儿练功还没回来?”

    小六儿道:“那还早呢。她如今练得越来越久了。”

    侯飞道:“书到用时方恨少。小姑娘悟了。”

    小六儿嘀咕道:“成天打打杀杀,有什么好?搞得自己三伤五痛的,找罪受。”

    侯飞道:“哎?今天你意见不少哇。”

    小六儿道:“本来就是。到头还不是害了我。本来就事多,还得熬药送药。”

    侯飞微微一笑,道:“辛苦你啦!”

    小六儿道:“哼,以后最好别受伤了,不如公子自己熬药去,我才懒得伺候了。”

    侯飞指着小六儿微笑道:“口是心非。我怎么听说,是你要把熬药的事揽过来的。”

    小六儿道:“我再不干这样蠢事了。”

    侯飞低声道:“我知道,你是关心我,要我少惹事,少打架。”

    小六儿脸上微微一红,道:“公子的事,我管得着?”

    侯飞将药端过去,吹了两口,捏着鼻子皱着眉头一口气喝下,道:“这下你满意了吧。”

    小六儿抿嘴笑了笑,接过碗来,问道:“你是还在这坐,还是回屋去?”

    侯飞道:“太阳晒起来了。回去吧。”

    一手拄起拐杖,一手扶着小六儿的肩,一瘸一瘸往屋里走。

    “听说老鼠帮派人来了,让准备三万两银子十天后赎小姐。老爷正在为筹银子发愁呢。”

    “你听谁说的?”

    “都在议论,全知道了。”

    “还议论些什么?”

    “有人说,小姐救回来,樵帮也就穷了,恐怕养不起这么多佣人了。”

    “没事。如果帮主要卖了你,我不会让别人把你买了去。我自己把你买下。”

    小六儿喜道:“真的?”

    侯飞停下来,道:“虽然在我们那买卖人口是违法的,但入乡随俗,我只好这样了。不过我要是买下了你,会给你自由。你爱跟这我就跟着我,不爱跟着我了,你就随时跟我说一声,去寻找你幸福。这可以吧?”

    小六儿看着侯飞喜道:“那我就跟着公子。”

    侯飞摸了摸小六儿的头,小六儿笑着将头扭了两下。

    侯飞暗忖:老是寄人篱下也不是长久之计,老胡虽然看得起我,我总不能一直呆在这个涉黑组织里。如果小六儿真被卖了,我现在可一文钱都没得,拿什么买下她?又拿什么养活她?看来得设法弄些银子在手里才行了。这个樵帮,说到底还是个准黑社会组织,到底靠不靠谱,全在胡泰山一念之间。我要是手里有钱,自己就可以组织人员去找那个山洞,又何必仰人鼻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