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两人骑上马，一路疾驰径直到了樵帮。胡泰山闻报，立即派人医治，所幸箭伤甚浅，问题不大。饶是如此，大夫再三交代，三天之内不能动用内力。侯晓天听了，郁闷不已。
白云飞摇头道：“真是无妄之灾。明天还有要事，今天真是不该去的。”
侯晓天道：“不。我是特意去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白云飞叹道：“你怀疑张羽跟老鼠帮有关？”
侯晓天道：“你不觉得，那天我们在山谷营救胡星儿的时候，那箭的霸道劲，跟今天的很相似？会不会根本就不是什么‘老鼠帮’，根本就是张羽甚至那什么张夫人在背后捣鬼？”
白云飞道：“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不是说，鸿禧堂的小公子也差点被掳？”
侯晓天道：“巧就巧在这‘差点’上。如果不是咱们使了掉包计，又误打误撞救出了胡星儿，那三万两银子就落入了他们手里；而胡帮主很可能无法及时归还那两万银子，这样一来，樵帮抵押的一万七千多亩林子就归了鸿禧堂。一招空手套白狼，就把樵帮的地盘和银子都拿到手了，这不很好吗？”
白云飞摇头叹道：“如果真是这样，那真是太可怕了！”
侯晓天低声道：“这事咱们别说出去。心里有个底就好了。”
白云飞道：“那明天那什么缉盗百人团，还要不要弄了？”
侯晓天道：“当然得弄。不过，咱们心里要有杆秤，别被人当棋子玩就是了。”
知府衙门的大堂之上，一字排开摆了四只大铁箱，铁箱的盖子打开了，里头装满大大小小的银锭。阿迪斯一身官服居中而坐，不怒自威，看着下面。底下黑压压站了一大群衣着鲜明的新捕快，白云飞、张德全以及鸿禧堂的于鹤、樵帮的肖长庚四个新晋捕头，与知府衙门的老捕头刘黑腿，分别站在众捕快的前头。
侯晓天着一身七品巡检的官服，威风凛凛面向众人而立，清了清嗓子，高声道：“近日本地接连发生命案和小孩被掳走的惨案，搞得人心惶惶。我们推测，这是同一伙人所为。他们武功高强，神出鬼没，心狠手辣，令人发指。早日将他们绳之以法，还徽州一个朗朗乾坤，这是阿大人日夜所思的一个问题。
“歹徒无法无天，我们就不能墨守成规，必须以非常之道应对非常之敌。为此，阿大人倡议和召集本地乡绅胡老板、张夫人，以及在下，决定共同出钱出人，组建我们这个缉盗百人团，限两个月内破案，将凶手抓捕归案。
“商定，由本人充任缉盗百人团的统领，也就是总捕头。由站在你们前面的白云飞、张德全、于鹤、肖长庚、刘黑腿五人充任捕头。
“我这个人平时一团和气，显得很好说话，但是，办正事的时候，我是不会开玩笑的！令行禁止，赏功罚过，就这八个字，请你们刻在自己心里，一刻也不要忘了。
“你们分成五个小组，每组二十人，分别由五个铺头带队行动。这两个月内，你们每队吃和睡都要在一起，谁都不许擅自回家，不许擅自离队。待会，我会分派你们各自的任务，以及如何联络等事项。
“大家也看到了，这里有两大箱银子，整整三千两！这是胡老板和张夫人出的钱，但是，各位能不能拿到手，能拿到多少银子，就要看大家的表现了。我告诉你们，不要指望我会把这银子平分给你们，这是不可能的！
“我会要把其中的两千银子先收起来，等将凶手及同伙一网打尽的时候，再拿出来犒赏大家，特别是重赏有功之人。
“你们要同心协力，争取把这两千银子拿到手！那样的话，阿大人高兴，胡老板高兴，张夫人高兴，我也高兴，大家更高兴！
“要是过了两个月，我们没有把事办成，那么，两个月后我们还是在这里集合，我是没脸再当这个总捕头了，你们另请高明。这两千银子呢，我会原封不动交还胡老板和张夫人。到时候，胡老板和张夫人高兴不高兴，我是真不知道；但是，阿大人和我，还有你们大家，是肯定高兴不起来。大家争取两个月后把这两千银子瓜分了，好不好？”
“好！”
“大声点，好不好！”
“好！！！”
胡一豹与红梅坐在一侧，见众人第二声”好”群情激昂，喊声震天，差点吓一跳。阿迪斯与旁边的郑师爷对视了一眼，亦不禁一笑。
“好了，大家五队人，本别由各自的队长带队，去院子里打架去。五队轮流派一人上场，跟对方的人对打。把对方打到在地就算获胜，不要打伤了人。打赢一个，奖五钱银子，当场兑现，被打输一次，扣一钱银子，记在账上，两个月后从他的赏金里扣。今天一天，大家就干这个事，任何人不得擅自离开府衙大门，散了！”
他将事情交给五个捕头去办，自己带了胡一豹、红梅押着三千两银子送到镖局，交给武子玉入库。
然后红梅自回鸿禧堂。侯晓天则随胡一豹一起回樵帮，找胡泰山回了话。胡泰山奇道：“你不让他们去找凶手，关在府衙里打架，这算怎么回事？”
“他们来自四家，彼此不熟。我叫他们打擂比武，一是彼此认识一下，二是摸摸底，看他们实力如何，三是增加一点团队凝聚力。”
“团队凝聚力？”
“咱们樵帮是一个团队，缉盗百人团也是一个团队。团队的人如果彼此不熟悉不团结，如果没有一个统一的目标，团队就会人心涣散，如同一群乌合之众，失去战斗力。”
“那找你说来，咱们樵帮的‘团队凝聚力’如何？”
侯晓天微微一笑，用略带广东话的腔调说道：“马马稀稀啦。”
胡泰山哈哈一笑，拉了侯晓天坐下，道：“晓天哪，本来我前天晚上是要宣布一件事情的，酒吃得多了，又忘记了。你伯母让我问你一声……”
侯晓天疑道：“我伯母？”
胡泰山道：“哦，就是我老婆了。她要我找你打听一个事，你的婚事还没定吗？”
侯晓天道：“啊？我的婚事？你问这个做什么？”
胡泰山忙笑道：“没有什么。星儿不是救出来了吗？我们还没去杭州向侯四爷负荆请罪的。这次，我打算亲自带豹子去一趟，见见你义父。这个……这个，我就直说了吧！你伯母呢，看你这孩子不错，有意将星儿许配给你为妻。咱们星儿生得如花似玉，武功又好，想来也配得上你。你愿意呢，就写封信回去，或是跟我们去一趟杭州，要你义父向我提一下这事，我就答应了这门亲事算了，我就是跟你说下这个事。”
侯晓天闻言又惊又喜，忙笑道：“提亲？不太好吧？胡小姐的意思呢？她同意吗？”
胡泰山笑眯眯将手一摆，道：“哎，要问她做什么？她的婚姻大事，当然是我这做爹的说了算。她人都是你救的，还有什么好说？这孩子虽然娇生惯养了点，有点小脾气，但人不坏，那可一直是我的掌上明珠哦！我看你也老大不小了，亲事定下来，选个好日子就在年前成亲好了。放心，我晓得你只是侯四爷的义子，眼下没什么钱，除了侯四爷，也没什么至亲之人了，没关系，你不要有任何的负担。我看中的是你这个人。我也不要你的什么聘礼。你要是不回杭州，留在徽州，那更不用说，买房置业，举办婚宴，所有费用，都由我一力承担。我还会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给星儿。你留在徽州，另立门户也行，就住在樵帮也行，都依着你们。就算住在樵帮，那也不算倒插门，生的孩子仍然跟你姓侯，你们想搬出去，随时还是可以搬出去。你看如何？”
一番话说得侯晓天怦然心动，美娇妻、黄金屋，一朝拥有，还有樵帮这么大棵树做靠山，这幸福也来得太突然了！要是还能把秦澜留下，那简直是美得不要不要的了。侯晓天感觉自己的心都飘啊飘啊要上天了。他强抑内心的狂喜，故作冷静地笑道：“帮主，这也太突然了。我还有点懵。怎么会这样？”
胡泰山度其神色，笑道：“你就说，愿意不愿意吧！”
侯晓天忙点头笑道：“我是诚惶诚恐，当然求之不得！”
胡泰山哈哈大笑，拍了怕侯晓天道：“那行，以后咱们就是翁婿了。我跟你讲啊，再过三个月，你豹子哥就要进京去考武状元了。得空，你要多陪他练练骑射本事。他要是考上了武状元，你这妹夫是不是也脸上有光？哈哈哈哈哈……等他考上了武状元，你们就把亲成了，双喜临门，我一定要好些热闹一番，把鸿禧堂的气势压一压！哈哈哈哈！”
侯晓天用手挠着后脑勺，看着小孩般开心的胡泰山，也跟着笑起来，说道：“帮主，其实樵帮真要压过鸿禧堂，做一件事。”
胡泰山闻言两眼放光，道：“什么事？”
侯晓天压低声音道：“刻版印书！”
胡泰山瞪大眼道：“啊？印书？”
侯晓天道：“早几天，我跟豹子哥还有嫂子，已经商量过了。有本石头记小说，在京城特别畅销。咱们印两千册，投五千两银子，卖十两银子一本，就可以赚一万多两！”
胡泰山瞪大眼道：“真这么赚钱？”
侯晓天道：“不信，你去问豹子哥和嫂子。嫂子有个表姐在京里，才知道这些。别人没人知道，没人印。我敢打包票，稳赚。比鸿禧堂的烟墨更赚钱！”
胡泰山想了一下，一拍大腿道：“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印！不过，最近花钱有点多，五千两太多，能不能少点？”
侯晓天想了一下，道：“少点也成。咱们省着点用。四千五百两，你老人家出三千两，我想办法弄一千五百两来，咱们合伙。”
胡泰山道：“你去操办。我只认出钱和分钱。别的我可不管。”
侯晓天朝胡泰山深深鞠了一躬离开，胡泰山嘿嘿笑着，坦然受之。
高氏从里屋出来，问道：“你还真打算去印书？”
胡泰山瞪了高氏一眼道：“怎么？谁说我就不能印书啊？”
高氏道：“你一个土包子，印书那是你能做得了的吗？你懂行吗？怎么？银子没被老鼠帮榨走，就好像跟你自己赚了一万五千两银子一样的？这银子可是七拼八凑归拢来的。看看你现在还剩下多少？掉包的银子里混了两千多，犒赏他们用了两千多，鸿禧堂利息五百多，这里搞什么缉盗百人团，又是一千五！明天去杭州，起码又得一千。这就七、八千了。一万五还剩一半。这一半还有三、四千两是找亲友借的。你还答应厚嫁女儿，要垫钱给他买房置业，要准备嫁妆。这里又答应出资三千两印书。你是孙悟空啊，可以变出来？口一张气一哈，你就什么都答应。银子呢？”
胡泰山不悦，沉默半晌，道：“不印书，钱更没着落了。一印书，赚了钱不就全都盘活了吗？”
高氏哼了一声，道：“万一亏了呢？天下哪有包赚不赔的生意？”
胡泰山道：“能赔到哪里去？人家孩子都愿意拿出一两千来，我三千未必硬是拿不出来？实在不行，你那么多金银首饰，放着也是放着，许多都从来没戴过。随便拿一盒去当三千银子不就行了？等赚了钱，连本带利息还你就是了！”
高氏冷笑一声，道：“尾巴露出来了吧！我就知道。你会要打我这些东西的主意！这是我的嫁妆，凭什么要去当了资助你的女儿女婿？她胡星儿是我身上掉下的那砣肉？”
胡泰山恼道：“你看你这人，才好了几天？又开始发浑了。星儿不是你身上掉的肉，那豹子呢？总是你亲生的吧！你怎么就不替他想一想？印书的事，你去问他了再说，告诉你，印书就是他提出来的。豹子可比你见识远多了！”
高氏道：“哼！还不是这姓侯的小子点的火？豹子平日连书都不看的，他会想到要去印书？打死我也不信。”
正在这时，好巧不巧，胡一豹进来了。胡泰山道：“你来得正好。才和你侯大哥说起印书的事呢。你妈不同意，说你平时书都不看的人，印什么书？”
高氏叫道：“我没这么说。”
胡一豹闻言笑道：“我当什么事呢！妈，印书是我的主意。可赚钱了！咱们印出来，比人家手抄出来，哪怕只卖五分之一的价钱，也就是十两银子一本。我们也能赚好几倍！”
高氏的心里活动了，看着胡一豹道：“你怎么恰好来了？是那侯晓天叫你来的？”
胡一豹笑道：“哪有！我就是来问一声，上次那架八骏图的金丝楠木屏风，是放在哪个库房里了？六哥要借一天用，我来问你一声。”
高氏嘀咕道：“他又要借了干什么去？这屏风可是你外公生前的宝贝，过去我们都不能挨下来。你叫他好生用棉被包了再抬去，撞坏了一点点，我挖了他的肉来补！”找出一个钥匙，告诉了胡一豹放屏的地方，又嘱咐了几声，想了一下，还是不放心，道：“算了。还是我自己去！”
胡泰山道：“喂，印书的事呢？”
高氏见他求自己，心里暗自得意，扬眉道：“再说吧。”
胡泰山本要来气，度其神色，似乎话语里有所松动，也就忍住了。
白云飞摇头道：“真是无妄之灾。明天还有要事，今天真是不该去的。”
侯晓天道：“不。我是特意去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白云飞叹道：“你怀疑张羽跟老鼠帮有关？”
侯晓天道：“你不觉得，那天我们在山谷营救胡星儿的时候，那箭的霸道劲，跟今天的很相似？会不会根本就不是什么‘老鼠帮’，根本就是张羽甚至那什么张夫人在背后捣鬼？”
白云飞道：“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不是说，鸿禧堂的小公子也差点被掳？”
侯晓天道：“巧就巧在这‘差点’上。如果不是咱们使了掉包计，又误打误撞救出了胡星儿，那三万两银子就落入了他们手里；而胡帮主很可能无法及时归还那两万银子，这样一来，樵帮抵押的一万七千多亩林子就归了鸿禧堂。一招空手套白狼，就把樵帮的地盘和银子都拿到手了，这不很好吗？”
白云飞摇头叹道：“如果真是这样，那真是太可怕了！”
侯晓天低声道：“这事咱们别说出去。心里有个底就好了。”
白云飞道：“那明天那什么缉盗百人团，还要不要弄了？”
侯晓天道：“当然得弄。不过，咱们心里要有杆秤，别被人当棋子玩就是了。”
知府衙门的大堂之上，一字排开摆了四只大铁箱，铁箱的盖子打开了，里头装满大大小小的银锭。阿迪斯一身官服居中而坐，不怒自威，看着下面。底下黑压压站了一大群衣着鲜明的新捕快，白云飞、张德全以及鸿禧堂的于鹤、樵帮的肖长庚四个新晋捕头，与知府衙门的老捕头刘黑腿，分别站在众捕快的前头。
侯晓天着一身七品巡检的官服，威风凛凛面向众人而立，清了清嗓子，高声道：“近日本地接连发生命案和小孩被掳走的惨案，搞得人心惶惶。我们推测，这是同一伙人所为。他们武功高强，神出鬼没，心狠手辣，令人发指。早日将他们绳之以法，还徽州一个朗朗乾坤，这是阿大人日夜所思的一个问题。
“歹徒无法无天，我们就不能墨守成规，必须以非常之道应对非常之敌。为此，阿大人倡议和召集本地乡绅胡老板、张夫人，以及在下，决定共同出钱出人，组建我们这个缉盗百人团，限两个月内破案，将凶手抓捕归案。
“商定，由本人充任缉盗百人团的统领，也就是总捕头。由站在你们前面的白云飞、张德全、于鹤、肖长庚、刘黑腿五人充任捕头。
“我这个人平时一团和气，显得很好说话，但是，办正事的时候，我是不会开玩笑的！令行禁止，赏功罚过，就这八个字，请你们刻在自己心里，一刻也不要忘了。
“你们分成五个小组，每组二十人，分别由五个铺头带队行动。这两个月内，你们每队吃和睡都要在一起，谁都不许擅自回家，不许擅自离队。待会，我会分派你们各自的任务，以及如何联络等事项。
“大家也看到了，这里有两大箱银子，整整三千两！这是胡老板和张夫人出的钱，但是，各位能不能拿到手，能拿到多少银子，就要看大家的表现了。我告诉你们，不要指望我会把这银子平分给你们，这是不可能的！
“我会要把其中的两千银子先收起来，等将凶手及同伙一网打尽的时候，再拿出来犒赏大家，特别是重赏有功之人。
“你们要同心协力，争取把这两千银子拿到手！那样的话，阿大人高兴，胡老板高兴，张夫人高兴，我也高兴，大家更高兴！
“要是过了两个月，我们没有把事办成，那么，两个月后我们还是在这里集合，我是没脸再当这个总捕头了，你们另请高明。这两千银子呢，我会原封不动交还胡老板和张夫人。到时候，胡老板和张夫人高兴不高兴，我是真不知道；但是，阿大人和我，还有你们大家，是肯定高兴不起来。大家争取两个月后把这两千银子瓜分了，好不好？”
“好！”
“大声点，好不好！”
“好！！！”
胡一豹与红梅坐在一侧，见众人第二声”好”群情激昂，喊声震天，差点吓一跳。阿迪斯与旁边的郑师爷对视了一眼，亦不禁一笑。
“好了，大家五队人，本别由各自的队长带队，去院子里打架去。五队轮流派一人上场，跟对方的人对打。把对方打到在地就算获胜，不要打伤了人。打赢一个，奖五钱银子，当场兑现，被打输一次，扣一钱银子，记在账上，两个月后从他的赏金里扣。今天一天，大家就干这个事，任何人不得擅自离开府衙大门，散了！”
他将事情交给五个捕头去办，自己带了胡一豹、红梅押着三千两银子送到镖局，交给武子玉入库。
然后红梅自回鸿禧堂。侯晓天则随胡一豹一起回樵帮，找胡泰山回了话。胡泰山奇道：“你不让他们去找凶手，关在府衙里打架，这算怎么回事？”
“他们来自四家，彼此不熟。我叫他们打擂比武，一是彼此认识一下，二是摸摸底，看他们实力如何，三是增加一点团队凝聚力。”
“团队凝聚力？”
“咱们樵帮是一个团队，缉盗百人团也是一个团队。团队的人如果彼此不熟悉不团结，如果没有一个统一的目标，团队就会人心涣散，如同一群乌合之众，失去战斗力。”
“那找你说来，咱们樵帮的‘团队凝聚力’如何？”
侯晓天微微一笑，用略带广东话的腔调说道：“马马稀稀啦。”
胡泰山哈哈一笑，拉了侯晓天坐下，道：“晓天哪，本来我前天晚上是要宣布一件事情的，酒吃得多了，又忘记了。你伯母让我问你一声……”
侯晓天疑道：“我伯母？”
胡泰山道：“哦，就是我老婆了。她要我找你打听一个事，你的婚事还没定吗？”
侯晓天道：“啊？我的婚事？你问这个做什么？”
胡泰山忙笑道：“没有什么。星儿不是救出来了吗？我们还没去杭州向侯四爷负荆请罪的。这次，我打算亲自带豹子去一趟，见见你义父。这个……这个，我就直说了吧！你伯母呢，看你这孩子不错，有意将星儿许配给你为妻。咱们星儿生得如花似玉，武功又好，想来也配得上你。你愿意呢，就写封信回去，或是跟我们去一趟杭州，要你义父向我提一下这事，我就答应了这门亲事算了，我就是跟你说下这个事。”
侯晓天闻言又惊又喜，忙笑道：“提亲？不太好吧？胡小姐的意思呢？她同意吗？”
胡泰山笑眯眯将手一摆，道：“哎，要问她做什么？她的婚姻大事，当然是我这做爹的说了算。她人都是你救的，还有什么好说？这孩子虽然娇生惯养了点，有点小脾气，但人不坏，那可一直是我的掌上明珠哦！我看你也老大不小了，亲事定下来，选个好日子就在年前成亲好了。放心，我晓得你只是侯四爷的义子，眼下没什么钱，除了侯四爷，也没什么至亲之人了，没关系，你不要有任何的负担。我看中的是你这个人。我也不要你的什么聘礼。你要是不回杭州，留在徽州，那更不用说，买房置业，举办婚宴，所有费用，都由我一力承担。我还会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给星儿。你留在徽州，另立门户也行，就住在樵帮也行，都依着你们。就算住在樵帮，那也不算倒插门，生的孩子仍然跟你姓侯，你们想搬出去，随时还是可以搬出去。你看如何？”
一番话说得侯晓天怦然心动，美娇妻、黄金屋，一朝拥有，还有樵帮这么大棵树做靠山，这幸福也来得太突然了！要是还能把秦澜留下，那简直是美得不要不要的了。侯晓天感觉自己的心都飘啊飘啊要上天了。他强抑内心的狂喜，故作冷静地笑道：“帮主，这也太突然了。我还有点懵。怎么会这样？”
胡泰山度其神色，笑道：“你就说，愿意不愿意吧！”
侯晓天忙点头笑道：“我是诚惶诚恐，当然求之不得！”
胡泰山哈哈大笑，拍了怕侯晓天道：“那行，以后咱们就是翁婿了。我跟你讲啊，再过三个月，你豹子哥就要进京去考武状元了。得空，你要多陪他练练骑射本事。他要是考上了武状元，你这妹夫是不是也脸上有光？哈哈哈哈哈……等他考上了武状元，你们就把亲成了，双喜临门，我一定要好些热闹一番，把鸿禧堂的气势压一压！哈哈哈哈！”
侯晓天用手挠着后脑勺，看着小孩般开心的胡泰山，也跟着笑起来，说道：“帮主，其实樵帮真要压过鸿禧堂，做一件事。”
胡泰山闻言两眼放光，道：“什么事？”
侯晓天压低声音道：“刻版印书！”
胡泰山瞪大眼道：“啊？印书？”
侯晓天道：“早几天，我跟豹子哥还有嫂子，已经商量过了。有本石头记小说，在京城特别畅销。咱们印两千册，投五千两银子，卖十两银子一本，就可以赚一万多两！”
胡泰山瞪大眼道：“真这么赚钱？”
侯晓天道：“不信，你去问豹子哥和嫂子。嫂子有个表姐在京里，才知道这些。别人没人知道，没人印。我敢打包票，稳赚。比鸿禧堂的烟墨更赚钱！”
胡泰山想了一下，一拍大腿道：“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印！不过，最近花钱有点多，五千两太多，能不能少点？”
侯晓天想了一下，道：“少点也成。咱们省着点用。四千五百两，你老人家出三千两，我想办法弄一千五百两来，咱们合伙。”
胡泰山道：“你去操办。我只认出钱和分钱。别的我可不管。”
侯晓天朝胡泰山深深鞠了一躬离开，胡泰山嘿嘿笑着，坦然受之。
高氏从里屋出来，问道：“你还真打算去印书？”
胡泰山瞪了高氏一眼道：“怎么？谁说我就不能印书啊？”
高氏道：“你一个土包子，印书那是你能做得了的吗？你懂行吗？怎么？银子没被老鼠帮榨走，就好像跟你自己赚了一万五千两银子一样的？这银子可是七拼八凑归拢来的。看看你现在还剩下多少？掉包的银子里混了两千多，犒赏他们用了两千多，鸿禧堂利息五百多，这里搞什么缉盗百人团，又是一千五！明天去杭州，起码又得一千。这就七、八千了。一万五还剩一半。这一半还有三、四千两是找亲友借的。你还答应厚嫁女儿，要垫钱给他买房置业，要准备嫁妆。这里又答应出资三千两印书。你是孙悟空啊，可以变出来？口一张气一哈，你就什么都答应。银子呢？”
胡泰山不悦，沉默半晌，道：“不印书，钱更没着落了。一印书，赚了钱不就全都盘活了吗？”
高氏哼了一声，道：“万一亏了呢？天下哪有包赚不赔的生意？”
胡泰山道：“能赔到哪里去？人家孩子都愿意拿出一两千来，我三千未必硬是拿不出来？实在不行，你那么多金银首饰，放着也是放着，许多都从来没戴过。随便拿一盒去当三千银子不就行了？等赚了钱，连本带利息还你就是了！”
高氏冷笑一声，道：“尾巴露出来了吧！我就知道。你会要打我这些东西的主意！这是我的嫁妆，凭什么要去当了资助你的女儿女婿？她胡星儿是我身上掉下的那砣肉？”
胡泰山恼道：“你看你这人，才好了几天？又开始发浑了。星儿不是你身上掉的肉，那豹子呢？总是你亲生的吧！你怎么就不替他想一想？印书的事，你去问他了再说，告诉你，印书就是他提出来的。豹子可比你见识远多了！”
高氏道：“哼！还不是这姓侯的小子点的火？豹子平日连书都不看的，他会想到要去印书？打死我也不信。”
正在这时，好巧不巧，胡一豹进来了。胡泰山道：“你来得正好。才和你侯大哥说起印书的事呢。你妈不同意，说你平时书都不看的人，印什么书？”
高氏叫道：“我没这么说。”
胡一豹闻言笑道：“我当什么事呢！妈，印书是我的主意。可赚钱了！咱们印出来，比人家手抄出来，哪怕只卖五分之一的价钱，也就是十两银子一本。我们也能赚好几倍！”
高氏的心里活动了，看着胡一豹道：“你怎么恰好来了？是那侯晓天叫你来的？”
胡一豹笑道：“哪有！我就是来问一声，上次那架八骏图的金丝楠木屏风，是放在哪个库房里了？六哥要借一天用，我来问你一声。”
高氏嘀咕道：“他又要借了干什么去？这屏风可是你外公生前的宝贝，过去我们都不能挨下来。你叫他好生用棉被包了再抬去，撞坏了一点点，我挖了他的肉来补！”找出一个钥匙，告诉了胡一豹放屏的地方，又嘱咐了几声，想了一下，还是不放心，道：“算了。还是我自己去！”
胡泰山道：“喂，印书的事呢？”
高氏见他求自己，心里暗自得意，扬眉道：“再说吧。”
胡泰山本要来气，度其神色，似乎话语里有所松动，也就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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