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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道丹

    哒……哒,哒……哒。

    一段脚步声响起,打破了殿内的安宁,也让源国君主,心中起了波澜。

    脚步声,来自一名年轻人,他踏着缓步,逐渐靠近案牍,然后停下了步伐。

    “祖父在上,孙儿给您磕头了。”

    端阳弯下膝盖,跪在地上,不由分说,行着三跪九叩之礼。

    然而,行礼过后,端阳并未起身,他朝着上座的老人,又说道:“孙儿不孝,没有能陪伴祖父生辰,请祖父责罚。”

    “好了好了,你能回来啊,爷爷高兴,快起来,让爷爷好好看看瘦了没有。”

    赵满春放下香炉,匆忙起身,扶起了跪在案牍前的好圣孙,皱纹遍及的脸颊上,古井不波的眼眸中,不加掩饰的溢满了喜悦之情。

    端阳搀扶着老人落座,注意到祖父的鬓角越发斑白,神态疲惫,忍不住关心的问:“爷爷,多年不见,您的身体愈加消瘦了,是源国不安宁吗,还是各地匪患又猖獗了?”

    “老了,只是有些累了,没事的,坐吧。”赵满春拉着孙儿,坐了下来,浑浊的眼瞳中,愈发明亮。

    养心殿里,一老一小,此刻毫无顾忌的坐在案牍前。

    殿外,他们是高不可攀的存在,一位是北灵州,百国霸头,源国君主,一言一行决定亿万生死;一位是灵州禁忌,万物峰当代三弟子,天赋冠绝灵州,实力横压年轻一代,无人可出其左右。

    殿内,他们只是一对普普通通的爷孙,相互诉说着各自这些年来的酸甜苦辣咸。

    “独孤峰主,托我向您道喜,这是峰主的心意,请祖父收下吧。”

    端阳说话间,取出了一只深红方盒,递给赵满春。

    打开方盒,映入眼帘的一绿一蓝,两枚丹药,静静的躺在红绸之上,细心感受一番,那枚绿药中,蕴含着极其浓郁的生机。

    “这是?”赵满春看着那枚湛蓝丹药,一时失神,并不确定的问道。

    “您猜的不错,这就是道丹。峰主知晓您困在破碎镜,已经两百年了,所以让我带回这枚道丹,籍此助您突破触道。”端阳猜到祖父会有疑问,不缓不急的耐心解释道。

    端阳知晓祖父在年轻时,曾在一次平定叛乱中,根基受损,气血大量流失,绝了迈向触道的机会,所以多年以前,就曾向师尊求取道丹,可是被拒绝了,直到此次下山之前,峰主交给他此物,让他带回源国,当做万物峰的赠礼。

    他博览群书,知晓道丹的珍贵程度,此番独孤白愿意拿它当做寿礼,出于什么原因,端阳心里有清楚。

    端阳对于道丹没有什么想法,毕竟依凭他的天资,触道大能决然不是终点,道丹再好,终究是外物,若是因此沉溺嗑服丹草,影响了自身根基,这样因小失大的想法,自然需要消灭在萌芽之间。

    不过,对于苍界修士来说,道丹简直称得上泼天的大造化。须知,修行伊始,经感悟,启灵,御灵,合神,一路向上,便要渡过脱去凡身的破碎雷劫,而踏过破碎生死关,再领悟天地道韵,走过雷池,洗刷灵魂,才能迈入触道上境。

    灵州大地上,合神期修士就可被称作大修士,封侯拜相,统兵无数;而破碎修士一念之间,千里之外,取敌手性命,宛若探囊取物,只身游历灵州百万里山河,一人便是一大国,掌控数万里领土;若是侥幸踏入触道,成为巨擘,俯瞰大州,受一州之民尊称一句,大能。

    至于触道之上的存在,涉及禁忌,诡秘无比,触碰不得,也许只有万物峰这等绝巅势力中,才会存在吧。

    万灵生来,天资有展现好坏,有人终其一生止步破碎,多因晋升破碎,是为侥幸,已然错过了壮年期,亦有遭遇大祸,道基大损,终生无望恢复。

    唯有道丹,可以增强气血,恢复道基,减弱雷池,补足缺憾。服用者只要不曾步入大限之日,进入触道,宛若板上钉钉,十拿九稳。

    灵州已经有数百年的光景岁月,不曾有大能显现踪迹。至少,在赵满春的了解中,灵州明面上,除了六百年前出了一位触道大能,直至今日,再没有第二人。

    赵满春呼吸急促,身体止不住的发抖,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也有踏入大能一天,称得上开了六百年之先河。

    他心中又想到,万物峰那等高高在上的绝巅存在,若非看在端阳的面子,如何会赠与神药,赵满春内心不禁感慨万千:“端阳出乎意料的优秀,如此,轩儿的嘱托我也算是完成了。”

    “爷爷,这是灵药峰长老亲自炼制的生机丹,可以在突破时,增加生机,护住心脉。您毕竟寿元不多,若是再分心抵抗雷池法则,恐怕容易伤到根基,再难前进。”端阳又拿起另一颗丹药,自顾自的解释着,以便赵满春了解功效,安排时间,成功突破。

    “好好好,端阳有心了。你回门后,替我多谢独孤峰主。”赵满春笑着收起了丹药,一脸的容光满面。

    彼时,他想起来昨日一个丫头的委托,轻咳两声,收敛笑容,正色道:“端阳,那小姑娘又来找我诉苦,你是否欺负人家了?”

    “孙儿一直在寒谭修行,已经几月不见师姐了,想必师姐是怨我替她前去横断山探查之事,所以对此有些恼怒吧。”端阳解释原因后,朝赵满春说道:“让您挂心了,之后,我会亲自去向师姐道歉赔罪。”

    “你们能好,我就心安了。”赵满春看着眼前丰神如玉的青年,一阵酸楚,他知道端阳又要走了,分隔了许多年,才相聚的爷孙,又将天各一方。

    自己无能为力,没有办法让他留下来。

    他暗中化去泪痕,闭眼酝酿一番,又展现出一副喜悦的表情,说道:“小孙儿如今长大成人了,老头子即使去了下面,见到轩儿晴儿,跟他们总算也能有个交代了。”

    “爷爷不要说这些丧气话,父亲母亲在天有灵,必然不希望您一直生活在自责之中。”

    端阳双手撑着老人,语气愈发坚定,保证道:“祖父万寿无疆,我还希望您有一天,亲眼看着孙儿扫平荆棘,还苍界安宁。到那个时候,我一定陪着您,游览名山大川,看日月轮转。”

    “小孙儿有大志向啊,老头子盼望着真的有那么一天,天下能够安宁。”

    “爷爷,那,孙儿就告退了,待横断山事了,我会再回来看您。”

    端阳说话间,双腿弓膝,跪地拜别道。

    老人来不及说什么,端阳已经补充道:“横断山中,有大恐怖,祖父还请尽快突破,增强实力,以便能够保护好自己。”

    “唉。”赵满春还有许多的话,想说给端阳听,但是心里不断权衡着,最终,只能背过身,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端阳没有再说什么,化作一道流光,离开了养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