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关于母亲
十二岁的伍居南听着外面嘈杂的声音，好奇的开门去看，看到一个穿着先锋军军服，骑着战马的人，手持一柄长枪，枪身上挂着一匹白布，那人正威风凛凛的缓行在居民区的通道上。
那长枪的枪尖在阳光下格外鲜亮，伍居南眯着眼睛看，能看到折射出来七彩的光带。他看到了那匹白布，比自己身上的衣服材质还要好，但此时上面却圈圈点点写着字。
棕红毛色的马乖巧的踏着步子，虽然缓慢，但是蹄子落地的声音可有着藏不住的战意。绿色的军服光看着就让人精神振奋，背后还配备着银白色的披风，上面是出海队的徽章，一柄钢刀斜着插在海中。
“征兵！”这名军官的声音似乎从喉咙直接传出来，没有经过舌头跟口腔。那声音既沙哑，又浑厚，这是军人特有的喊话方式。
拥挤的居民区道路瞬间让出一条通道，嘈杂的人声也在片刻停息。那军官坐在马上身体笔直，举着长枪，枪身的那匹白布只有轻微的摆动，在这末岛之上，连风都要顾及先锋军的威严。
“独生家庭自愿，多生家庭留一个，没到年纪的可以先登记，登记之后就可以获得英雄之家特权。”那军官的声音从街上开始徘徊，飞过每一家每一户，然后盘旋而上，冲着天空去了。
伍居南开着窗户，探出脑袋看着外面的景象，突然感觉背后一只手掐住了自己的脖颈，一股剧烈的疼痛让他缩回脖子，顺着手的方向后退。“砰”一声，窗户被关上了。
伍居南感觉掐着自己的脖颈的力量，此刻变成了温柔地抚摸，他一回头，果然是自己的父亲。
“老爹，你知不知道你的力气能把我的脖子给掐断啊。疼死我了！”伍居南语气里有些责怪，他从小跟父亲相依为命，和善的父亲几乎没有发火的时候。他摸着自己的脖子，感觉那一块火辣辣的疼。
“你的书看完了吗？卫生打扫了吗？一天天好像没事干。”伍青瞥了一眼桌上放倒了的书，又看向伍居南。
“那...那书没什么看头，我都看完啦！”伍居南狡辩。
“爸，我想去参加出海队，你看那人，气宇轩昂的，多神气啊！”伍居南试探性的问道。
“为了神气把命丢了可不值当，你知道海上多危险吗？”伍青倒也没责怪他。
伍居南一看，有戏！如果父亲从心底不同意，那早该骂他了，他机灵的头脑此刻正刮起风暴，想着这会儿该说一个什么样的理由能让父亲同意自己参军。
有了，伍居南心想，自己真他妈是个天才！他摆正姿势，像个准备汇报的士兵，压制住喜悦的表情，一脸大义凛然。
“我想去参军，为了您有更好的住处，也为了末岛的夺回！这是每个末岛人的荣耀！”伍居南心里乐开了花，这么高大的理想，父亲也没有理由驳回自己。
伍青此刻成了铁青，他脸色铁青，很不好看，眼神里流露出一股伍居南从没见过的寒冷。伍居南感觉自己的腿在抖，他第一次体会这种感觉。
“我从未让你去参加先锋军公立的学堂，也不让你去远的地方，你这被洗脑的说法是从何而来！”伍青盯着自己的儿子，像是看着自己精心栽培的一盆花竟然长出来畸形的骨朵。
“我...我...我从别人那里听到的，他们说...说只要有孩子参加...参加出海队，就...就...就...就会变成英雄之家，可以住到更好的...更好的地方，还有...还有...还有一些其他...好处。”
伍居南已然被吓傻了，他已经尽可能的控制自己，但是说出来的时候还是结结巴巴。他低着头，用余光看着父亲，一看到眼神就把头埋得更低了。
“再说，再说，先锋军每天都会有士兵在这里宣传出海是少年的梦想，也是整个末岛的希望。”伍居南小声嘀咕，想让父亲听到，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成为出海队的一员，就成为整个末岛的英雄。”
伍居南特地把英雄两个字提高了一些，刚刚还被吓得发抖的他，此刻正低着头翻着眼睛看父亲，身体扭动着，以这种方式来缓解自己的紧张，也缓解屋子里压抑的气氛。
伍青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不断地叹气，一会儿抬头想说话，话刚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继续低着头叹气。就这样持续了几次，伍居南看着父亲，以为他是舍不得自己。
“没事的爸，我机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肯定会保护好自己，然后成为真正的英雄，然后你就是英雄的父亲！”伍居南眼睛里闪着光，这份荣誉对他，对任何一个末岛的少年，都有着无法抗拒的诱惑。
“我...我...我不是要你当英雄。”这回轮到伍青结巴了。他缓缓抬头，深情看着自己的儿子，眼睛浑浊得像一头苦苦劳作了一生的黄牛。他站起身来，转过身，许久都不做声。
伍居南看着父亲坚实的背梁竟然有了一些弯曲，一阵酸楚从他的鼻腔涌来。他刚想开口，父亲却抢先一步。
“你要出海，我同意。”伍青像是被抽离了灵魂，说完就瘫坐在椅子上。他环视着这个家，好像在找寻什么东西。
墙上的白跟着岁月开始斑驳，这几天扫地的时候总能扫到掉落的墙皮。那张八仙桌子是伍青自己打的，但从它诞生，它的四周也没能坐满过人。灶台倒是很干净，虽然家里没有女人，但每天只做简单的饭菜，也不用怎么收拾。自己的书桌跟儿子的连在一起，儿子写字看书，而自己总是临摹那幅女人画像。
“只是有三件事情，你要答应我。”伍青坐的笔直，即使有些驼背。
“您说，您说的什么，我都好好铭记，好好履行。”伍居南感觉到莫名压抑的气氛，也不敢再说俏皮的话。
“我说的话，你留在心里，对任何人都不要讲。”
“第一，不要再回来了。这场出海你不是为了末岛，不是为了我，一定为了自己，你才有可能成功，懂吗？”伍青说道这里，眼神悲伤而坚定。“不懂也没关系，记住就行。”
“第二，出海之后，死也要死在别人能拉回你的地方，那片海对人没有浮力，要是死在海底，你会很痛苦。”
“第三，你的妈妈在海的那边，她叫钱芮。”
伍居南一直想发问，但父亲没给他提问的机会，可听到关于自己的妈妈，他突然遗忘了所有关于自己的疑惑，大脑一片空白。朦胧中看着父亲指着他老临摹的画像，他这才恍然大悟。
“我要出海。”所有的困惑，所有的那些目的都没有了，伍居南下意识的说出这四个字，攥紧的拳头表示他已经准备好了。
“征——兵——”
窗外传来那个军官沙哑的声音，像是一声召唤。
那长枪的枪尖在阳光下格外鲜亮，伍居南眯着眼睛看，能看到折射出来七彩的光带。他看到了那匹白布，比自己身上的衣服材质还要好，但此时上面却圈圈点点写着字。
棕红毛色的马乖巧的踏着步子，虽然缓慢，但是蹄子落地的声音可有着藏不住的战意。绿色的军服光看着就让人精神振奋，背后还配备着银白色的披风，上面是出海队的徽章，一柄钢刀斜着插在海中。
“征兵！”这名军官的声音似乎从喉咙直接传出来，没有经过舌头跟口腔。那声音既沙哑，又浑厚，这是军人特有的喊话方式。
拥挤的居民区道路瞬间让出一条通道，嘈杂的人声也在片刻停息。那军官坐在马上身体笔直，举着长枪，枪身的那匹白布只有轻微的摆动，在这末岛之上，连风都要顾及先锋军的威严。
“独生家庭自愿，多生家庭留一个，没到年纪的可以先登记，登记之后就可以获得英雄之家特权。”那军官的声音从街上开始徘徊，飞过每一家每一户，然后盘旋而上，冲着天空去了。
伍居南开着窗户，探出脑袋看着外面的景象，突然感觉背后一只手掐住了自己的脖颈，一股剧烈的疼痛让他缩回脖子，顺着手的方向后退。“砰”一声，窗户被关上了。
伍居南感觉掐着自己的脖颈的力量，此刻变成了温柔地抚摸，他一回头，果然是自己的父亲。
“老爹，你知不知道你的力气能把我的脖子给掐断啊。疼死我了！”伍居南语气里有些责怪，他从小跟父亲相依为命，和善的父亲几乎没有发火的时候。他摸着自己的脖子，感觉那一块火辣辣的疼。
“你的书看完了吗？卫生打扫了吗？一天天好像没事干。”伍青瞥了一眼桌上放倒了的书，又看向伍居南。
“那...那书没什么看头，我都看完啦！”伍居南狡辩。
“爸，我想去参加出海队，你看那人，气宇轩昂的，多神气啊！”伍居南试探性的问道。
“为了神气把命丢了可不值当，你知道海上多危险吗？”伍青倒也没责怪他。
伍居南一看，有戏！如果父亲从心底不同意，那早该骂他了，他机灵的头脑此刻正刮起风暴，想着这会儿该说一个什么样的理由能让父亲同意自己参军。
有了，伍居南心想，自己真他妈是个天才！他摆正姿势，像个准备汇报的士兵，压制住喜悦的表情，一脸大义凛然。
“我想去参军，为了您有更好的住处，也为了末岛的夺回！这是每个末岛人的荣耀！”伍居南心里乐开了花，这么高大的理想，父亲也没有理由驳回自己。
伍青此刻成了铁青，他脸色铁青，很不好看，眼神里流露出一股伍居南从没见过的寒冷。伍居南感觉自己的腿在抖，他第一次体会这种感觉。
“我从未让你去参加先锋军公立的学堂，也不让你去远的地方，你这被洗脑的说法是从何而来！”伍青盯着自己的儿子，像是看着自己精心栽培的一盆花竟然长出来畸形的骨朵。
“我...我...我从别人那里听到的，他们说...说只要有孩子参加...参加出海队，就...就...就...就会变成英雄之家，可以住到更好的...更好的地方，还有...还有...还有一些其他...好处。”
伍居南已然被吓傻了，他已经尽可能的控制自己，但是说出来的时候还是结结巴巴。他低着头，用余光看着父亲，一看到眼神就把头埋得更低了。
“再说，再说，先锋军每天都会有士兵在这里宣传出海是少年的梦想，也是整个末岛的希望。”伍居南小声嘀咕，想让父亲听到，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成为出海队的一员，就成为整个末岛的英雄。”
伍居南特地把英雄两个字提高了一些，刚刚还被吓得发抖的他，此刻正低着头翻着眼睛看父亲，身体扭动着，以这种方式来缓解自己的紧张，也缓解屋子里压抑的气氛。
伍青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不断地叹气，一会儿抬头想说话，话刚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继续低着头叹气。就这样持续了几次，伍居南看着父亲，以为他是舍不得自己。
“没事的爸，我机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肯定会保护好自己，然后成为真正的英雄，然后你就是英雄的父亲！”伍居南眼睛里闪着光，这份荣誉对他，对任何一个末岛的少年，都有着无法抗拒的诱惑。
“我...我...我不是要你当英雄。”这回轮到伍青结巴了。他缓缓抬头，深情看着自己的儿子，眼睛浑浊得像一头苦苦劳作了一生的黄牛。他站起身来，转过身，许久都不做声。
伍居南看着父亲坚实的背梁竟然有了一些弯曲，一阵酸楚从他的鼻腔涌来。他刚想开口，父亲却抢先一步。
“你要出海，我同意。”伍青像是被抽离了灵魂，说完就瘫坐在椅子上。他环视着这个家，好像在找寻什么东西。
墙上的白跟着岁月开始斑驳，这几天扫地的时候总能扫到掉落的墙皮。那张八仙桌子是伍青自己打的，但从它诞生，它的四周也没能坐满过人。灶台倒是很干净，虽然家里没有女人，但每天只做简单的饭菜，也不用怎么收拾。自己的书桌跟儿子的连在一起，儿子写字看书，而自己总是临摹那幅女人画像。
“只是有三件事情，你要答应我。”伍青坐的笔直，即使有些驼背。
“您说，您说的什么，我都好好铭记，好好履行。”伍居南感觉到莫名压抑的气氛，也不敢再说俏皮的话。
“我说的话，你留在心里，对任何人都不要讲。”
“第一，不要再回来了。这场出海你不是为了末岛，不是为了我，一定为了自己，你才有可能成功，懂吗？”伍青说道这里，眼神悲伤而坚定。“不懂也没关系，记住就行。”
“第二，出海之后，死也要死在别人能拉回你的地方，那片海对人没有浮力，要是死在海底，你会很痛苦。”
“第三，你的妈妈在海的那边，她叫钱芮。”
伍居南一直想发问，但父亲没给他提问的机会，可听到关于自己的妈妈，他突然遗忘了所有关于自己的疑惑，大脑一片空白。朦胧中看着父亲指着他老临摹的画像，他这才恍然大悟。
“我要出海。”所有的困惑，所有的那些目的都没有了，伍居南下意识的说出这四个字，攥紧的拳头表示他已经准备好了。
“征——兵——”
窗外传来那个军官沙哑的声音，像是一声召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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