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历史军事 » 平联国 » 14:哥特女

14:哥特女

    (第三篇章:黑海市)

    黑桥给人的感觉就是黑白世界,那里所有的建筑物都是黑色的,而白色地方自然就是这些常年不断漂浮在空中,堆积在瓦片上,栏杆上的灰烬,关于这一点,“田井明美姬”最清楚,从小在这里长大的她性格怪异,与一般居民不同,她眼里充满了愤世嫉俗,身上也散发着无限死亡的味道,就是这样的小女孩只有这样黑白的世界才能让她感到开心,她讨厌一切彩色,如同她家人那样,母亲是一名强大的先知,父亲死了以后,她舅舅成为了(黑桥)的守护者。

    但这一天,她有些愤怒,因为她母亲一大早就在喝酒,还顺便随手用笔画出了一些奇怪的图案,没错,她母亲的预言能力只能通过脑海中的景象画出来,明美姬看着桌上的画以及那几瓶早被一饮而尽的红酒,她冷冷地说了句:“你唯一的优点就是活太久了。”

    母亲缓缓睁开双眼看着她:“亲爱的,今天你出去巡逻的日子,你知道该怎么做吧。”说话的时候还打了几个嗝,一副还未睡醒的模样。

    明美姬望向窗外那四处漂泊的灰烬,以及玻璃反射过来的自己,看上去是那么年幼,乌黑靓丽的直发,有些蓬松的平刘海,一副死人般的苍白肤色,就像是个只有160身高的小恶魔:“我当然记得我需要做什么,找几头没有变异的麋鹿然后挖出它们的心脏,用鹿皮给你做床垫,但是我不想再喝动物的血了,那味道就像是发了霉的米酒。”

    “喔小姬,你应该庆幸那些和我们一样来自黑暗的怪物没有把你抓去抽筋剥皮,你知道你舅舅从小就喜欢用斧头吓唬你,就是为了让你哭,可是你从来不掉眼泪这让我们都很失望,可是你猜怎么了,有一天无意中让你喝了杯鲜血,你居然有了一丝感情,我们必须要有感情,没有感情我们就无法杀戮,没有杀戮的力量我们就无法与那些影子对抗,我不想你跟机器人那样只有行动能力,所以你能理解我的一片苦心吗?”

    “你撒谎的样子像极了国议区那群人的嘴脸。”明美姬歪着个嘴看着她:“你我都知道农夫与蛇的故事,农夫自以为拯救了蛇,但最后却被扭断脖子,被蛇钻进身体里吃掉他的器官,你知道这是非常浪漫的故事,却总是认为农夫与蛇会产生感情,而正因为有感情这样的东西,所以我更要保持锋芒。”

    看着眼前的这些灰烬,我感到有些难受,一直捂着嘴,生怕这些东西吸入我的肺里,即便我知道这么做于事无补,我们顺着公路一直往下走,本以为城市近在眼前,可是未曾料到城市的周围居然被一条深海道所隔离,先前被浓雾遮挡无法看清这里,而旁边就有一座很奇怪的桥,那桥是特别直的,没有任何装饰品,没有悬索,也没有任何底柱支撑,全身呈现出黑炭般颜色。

    我想伸出手去摸一下,“如果你不想双手腐烂就最好不要乱碰这里的东西,包括这座桥。”却被一陌生的声音给吓了一跳。

    声音是从正前方传来了,随着浓雾散去了些许,发现一名穿着黑色长裙,一头黑发的小女孩站在我们跟前,用一种极为谨慎的眼神注视着我们,看到她的第一眼时我还以为撞到了鬼,从未没见过皮肤这么苍白的人,上一次见到时还是去医院时看望名得了白血病的朋友。

    破晓将充满夜色的天空以分红和苍白的绿来点缀,女孩看着那桥梁上铺满触手可及的灰烬:“黑桥上的灰烬时常被感染的动物所占据,时间久了,就会残留许多细菌以及病毒,若是你娇生惯养的,那细菌便会一直留在你的皮肤上像寄生虫一样,从你的角质开始不断侵蚀到你的脂肪,肉里,我不介意看你们死去活来的模样。”

    爱丽丝却凑到我耳根前嘀咕了两句:“好腹黑啊,我怎么有种莫名的好感。”

    我看着她那蓬松的刘海以及后面被绑起来的马尾辫,带着块儿黑色金属手表,横竖也不过十六岁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看起来你对这里很熟悉,我们是第一次来到这里想要绕过市区对面的大桥,你愿意帮我们一把吗,会非常感谢你的。”小丁猫看着她说。

    这个女孩目前为止最大的优点就是爽快,我喜欢她的直言不讳,或许,要是我有一副这个女孩子应有的模样,我可以将它变成我的优势,可身体不争气,我到哪儿都不适应,按说我应该是晒得黑黑的,像运动员,比方说,排球运动员啦,啦啦队长什么的,或许应该具有与住在阳光之谷的人相称的所有特点,恰恰相反,我看上去皮肤苍白,但还比不上跟前的人,甚至不是因为黑色瞳孔之类的反衬,尽管天天在晒太阳,一直很苗条,但不知怎么搞的,老是松松垮垮的,所以看到她的第一眼起我就有一种我们是同类的感觉。

    “我很愿意帮你们,但可惜的是,因为一些原因我无法离开黑桥附近的范围。”她用一种众醉独醒的神情说:“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见到外来的活人了,真是诡异的组合,探险家和旅行者居然在一起相安无事,中间还夹杂着奇奇怪怪的东西,我很好奇,只是想提醒你们一下,这条路是很危险的,路的尽头,可就是那些变异体老窝儿的后门儿,但想要我帮忙也不是不可以,既然你们来了,又那么有诚意,我当然愿意给点儿提示,不过条件是,身上所有的金币,和所有的装备,一口价。”

    “靠!太黑了!”爱丽丝皱着眉头看着她。

    “不过,我也不是那种无良商人,或许你们可以付出与之代价相同的东西。”说着看了眼身后的树林:“黑暗的深处藏着许多危险,我恰好要去打猎,如果你们能帮我解决掉这些问题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如果不愿意,那就当没见过我吧。”

    我们几人面面相觑,的确,与其这样盲目的走下去还要面对未知的危险,跟着最了解这里的人或许才是最佳的自保方式。

    灰蒙蒙的云层在这里形成了一种怪诞美感,女孩走在最前面带路,我顺着那黑桥望下去下面的海水依旧非常平静,看不到一点儿波纹,如果有那也是女孩从地上捡起来丢进去的石子,小丁猫倒是心大,从背包里拿出零食边走边吃,爱丽丝想过去抢却被他一个原地转圈给躲了过去,明美姬更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我们三人。

    空中时不时会飞过几只暗鸦,它们落到那桥边的栏杆上看着这群奇奇怪怪的外地人,在这样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植物却还能无声息地生长,就像是破晓以后的黎明,这片森林总能透露出一丝古老的味道,只需要再仔细一点,鼻子就能嗅到那古怪且不令人反感的味道,这就像是某种金属物身上散发出来的那样,但愈发往里靠近,一股恶臭味儿便忽然袭来,只听见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明美姬手中的手表竟瞬间变成了一把弩,外观还特别精致,见她半蹲着从角落处拿出几根看上去像牙签一样的箭,不知道是按了什么地方,那玩意儿忽然变得跟正常大小一样。

    她转过头用食指贴在唇上,示意我们不要发出声音,但刚走没几步似乎脚底下有什么大块头差点将我绊倒,我下意识低头一看,是只麋鹿的尸体,那腹部似乎被什么东西撕开了一样,虽然这里的天色雾蒙蒙的,但这么近的距离想不看清楚那上面正在蠕动的蛆都很难,这要一头栽进去了估计比死还难受,我赶紧一个大跨步跳了过去,爱丽丝看到后还故意抖了下身子。

    正走着明美姬忽然停了下来举起手中的弩环顾四周,小丁猫也警觉了起来,似乎就我和爱丽丝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毫无察觉,周围安静地只能听到风沙的声音,一片树叶掉到我肩膀上,我拿起一看这并非已经枯萎的叶子,好奇心使我抬头看去,瞬间心里咯噔一下离当场猝死只有差那么点儿,一双冒着白光的眼睛正死死盯着我,它站在那树枝上,被一些树叶所遮挡,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我一时间没站稳脚跟摔倒在地。

    明美姬顺着我视野望过去,只听见“咻”的一声,一支箭矢朝着那玩意儿飞过去,那玩意儿居然这么容易便被击中瞬间落了下来,好在小丁猫及时跑来将我往后拖了点,否则硬是被这庞然大物压的半死不活,等缓过来我仔细一看,这不正是先前在公路边见到的怪异麋鹿吗,还是头一回看到鹿能跳到树上。

    女孩看着倒在地上的麋鹿叹了口气,似乎击中它并没有带来什么成就感,她想要找的是,没有变异的麋鹿,然后扒下它的皮,但刚准备继续前进时,一阵亮光一闪一闪地朝着我们方向袭来,明美姬见状连忙指了指周围的草丛,小丁猫倒是会意第一个钻了进去躲起来,我与爱丽丝见状也连忙紧跟随后。

    熟悉的声音来了,那是人走路的脚步声,那听上去像是皮鞋踏在落叶上的声音,几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手持电筒走了过来,他们并没有发现早已藏好的我们,而是站在那奄奄一息的麋鹿跟前,其中一个男人在那里对着几人道:“这鹿没死,还有根箭,既然这边已经有人了。”男人不禁催促:“咱们回头吧。”

    “一条半死不活的鹿吓着你了吗?”另一个男人带着轻浅的笑意问。

    “查里克叫我们追查野人行踪,我们照办了。”男人反驳道:“现在这里的麋鹿死去,不管是谁出的手,至少再也不会来骚扰我们;而眼前还有好长一段路等着我们,我实在不喜欢这种天气,要是下雨,我们得花两个星期才能回去,其实下雨还算不上什么,大人,您可见过飓风暴肆虐的景象?”

    靠右的那男人似乎没听见这番话,他用他特有的那种缺乏兴趣,漫不经心的方式审视着渐暗的暮色:“马修,我希望你记住,这整个城市都是我们国议区的天下,现在被怪物霸占那是万万不能的,不是因为死了一头带翅膀的麋鹿这事儿就有所结局,你难道没有听到那群怨气冲天的百姓们每天举着旗帜在国议区门口大闹吗,那些玩意儿就像是病毒,袭击了这里,即便城市已经封控起来,但我们必须要严格把关,把那些居民控制在家中,这样他们才看不见外面的世界已经乱成什么样了,我们要维持自己的威严,决不能让民众知道我们没有解决问题的能力!”

    “可是大人....”

    “够了!”男人一把打断他的话:“如今民众只是以为是因为病毒的扩散导致了黑海市被感染,如果被他们知道了这些病毒的来源,一旦事情闹到(评议会)那里,你我都会人头不保,谁都无法撇清关系,你以为你的手就很干净吗,现在在这里对我教育什么,别忘了桃谷司一家人就是被你活活逼死的,拿出你帝国主义的气势来,不要像个小女孩儿一样杞人忧天,死几个微不足道的人并不可惜,只要真相没有被揭开,我们就还能够掌握局面!”

    那马修刚想要说什么的时候,此时一阵防空警报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几人听到后似乎有些惊慌失措,连忙转过身朝着城区跑去,男人还不忘朝着另外两人大吼:“不想死就赶紧走,那些怪物就快来了!”

    不对,这些话明显不是在跟那两人说的,似乎是有意说出来的,难道他一早就发现了我们的存在吗?可是他为什么会这么好心提醒我们赶紧离开,我下意识看着一旁的女孩,她按了一下那个手表边侧上的按钮,那把弩被瞬间收了回去,像变形金刚一样,随后起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还不忘回过头叮嘱我们一句:“没听到那人说什么吗?不想死就赶紧走!”

    警报声足足响了三分钟,这声音让我心里极度不舒服,似乎下一秒一颗巨大陨石就是朝着我砸过来那样,明美姬跑的速度越来越快,我们几人也紧跟其后生怕一不留神被甩了开,但诡异的是,那些泥土里忽然凭空冒出了许多白雾,显然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尤其刚才那伙人打断了我们的进展并且耽搁不少时间,在不远处就能看到一片小区,但周围的泥土里却不断发出诡异的声音,周围天空瞬间变成黑色,小区里的路灯被打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烂的尸体味儿。

    女孩却忽然停了下来看向四周:“不行,已经来不及了,必须找地方躲起来,我的死法只能是安静地躺在棺材里而不是被一群恶心丑陋的玩意儿五马分尸。”

    我看了眼周围,发现有不少的房子,其中一栋看上去似乎有些坚固,上面有个十字架的标识,好像是所医院,我指了指那里:“那地方怎么样?”

    话音刚落的同时,警报声也停了下来,女孩深呼了口气朝着我指的方向跑去,我们一行人以最快的速度跑进医院将那大门紧闭,但她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而是朝着顶楼赶去,眼下这样高度紧张的时刻我也不好多一句废话,反正她总不会把自己往死路逼吧,跟着就行了。

    这栋医院说小也不小,所有的电梯都无法正常使用,我们只得朝着安全通道一路往上跑,期间还挺到了许多令人费解的声音,咆哮声,乌奄奄的声音,然而我实在有些好奇忍不住在四楼的时候打开了那扇后门,瞬间不禁一阵颤抖,一个穿着病服的男人,恐怖的是,他的整个头颅都没了一半,头盖骨不知道去了何处,那血淋淋的脑子一眼就能看见,似乎是我开门的声音惊扰了他,便连忙朝着我这里奔跑而来。

    俗话说的好不怕活人不怕死人,就怕这种半死不活的人,我们几人几乎使出吃奶的力气朝着楼顶跑去,那玩意儿居然直接跟了上来,嘴里还不断重复着一个字:“痛!痛!痛!痛!”一边咆哮一边张着嘴巴朝我冲来,索幸的是在七楼的位置有一扇铁门可以堵住通道,我是跑在最后一个的,连忙转过身给了他一脚,但不曾想他力气这么大,直接抓住我的脚同时摔倒了拐角口,靠近他的同时瞬间一股令人反胃恶心至极的味道扑面而来,他趴在我身上长着那嘴巴,连牙齿都是黑色的,我不断用手抵住他脖子,那头顶上蠢蠢欲坠的大脑不断有脑汁流到我脸上。

    小丁猫这时也冲了上来制止他,但无奈他力气实在大,我一个不留神被他狠狠咬到了手臂,瞬间一块儿肉随着剧烈疼痛被硬生生扯了下来,这个该死的东西还说了一句:“给我乖乖交出上好的肉来!不然我不会很痛,痛啊!”不断朝着我咆哮,那一刻我感觉想死的心都有了。

    就在我们束手无策时,眼前的男人突然随着咻的一声而倒下,等缓过来后我一脚把他踹开,发现他的大脑被女孩射出来的箭牢牢定在墙上,失去大脑的男人也再也没了动静,明美姬一副嫌弃的表情看着我:“我认真的,你以后找个厂上班吧,这点常识都没有还出来混。”说着头也不回地朝楼顶走去。

    其实我并不是没想到,只是那颗脑子这么恶心,谁愿意用手去给他硬生生扯下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