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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意外之吻

    正在他为第一次看到传说中的轻功发愣时,有人在背后猛力推了他一下,猝不及防下只来得及反手胡乱往后一抓,似乎抓到了一只柔若无骨的纤手,下一刻,伴随一声女子的尖叫掉进了河里。他大怒,张嘴想骂,水像找到食物一般狂涌进嘴,呛得他几乎晕厥,不自觉中松开了手。与此同时,一个柔软的身体撞在了他的身上。混乱中他挣扎着想站起来,一只手突然按在他头上,使劲按住了他。可是,他的脚已经触着了河底,有了借力之处,轻轻松松便站了起来,顺手抄住那与自己为难之人。

    头冒出河面,他发现河水只到腋下,心想原来这河水这么浅。抹一把脸,吐掉口中的污秽物,狠劲地呼吸几口新鲜空气,他低头看向怀中的人,一看之下,怒气消散了泰半:王谦柔。

    王谦柔颇为狼狈,有些失神,认命地由他抱着,他粗浑的呼吸喷在脸上,她觉得浑身都没有了力气。加之骨子里对这恶人的恐惧,更加的六神无主。

    樊振恒的思绪却有点飘忽,似乎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第一次拥抱一个女子,那个女子十分温顺,小鸟依人地将头埋在他的胸间,问道:“沈,你说为什么热恋的情人间都喜欢订山盟海誓,相约来生?”

    他道:“因为人一开心就喜欢胡言乱语,说些不着天不着地的东西,彼此逗乐子寻开心。所谓的海誓山盟,不过是侃天侃地,怕是谁都没有当真的。那句歌词叫什么来着,‘装饰爱情的诺言啊,是随口哼哼打发寂寞的歌’,所以说过就忘了。”

    她白了他一眼:“你说的那些也是随口说说的咯?”

    他道:“我记得的就是深思熟虑的,我忘记了的就是随口说说的。”

    她问:“那你记得些什么?”

    他挠挠头道:“不记得了。”

    她照他的胳膊上掐了一下,掐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他问:“你喜欢海誓山盟吗?”

    她抬头看他,说道:“我觉得没有意义。”

    他又问:“为什么?”

    她道:“那天你不也听了小提琴曲《梁祝》了么?你不觉得化蝶听起来非常浪漫,却到底无法掩盖悲剧的事实么?人有前世来生么?怕都是一种美好的奢望吧?”

    他好笑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那人演奏的不及吕思清远矣,从草桥结拜、同窗共读到楼台相会、互诉衷肠,从抗婚殉情、哭灵投坟到梁祝化蝶、翩翩起舞,吕思清的演奏细腻、抒情,让人如痴如醉。那人却是像一个赶作业的学生,只求能完成,哪管质量,就这样你还能产生感触啊?你不是学文学的,也不是学音乐的啊。这样的音乐嘛,听听就过去了,没有必要把神经搞得这么敏感啊。神经疲惫了会生病的啊。”

    她又使劲掐了他一下,颇为生气地挣脱了他的怀抱,恼道:“你才神经病。我是和你讨论音乐的好坏么?”

    他笑笑:“我也没说音乐嘛,我说的是人生啊。人没有前世,也没有来生,只有今生。所以,即便注定是一个悲剧,那也不能像赶作业般活得匆匆忙忙、浮皮潦草,而要活得细腻,活得认真,活得动情。”

    “嗯。”她重新躺进他怀里,说道:“即便有前世来生,前世来生的那个人也不是我,哪只是另一段时空的另一段灵魂吧。”

    一切都远去了,只余记得的人空自怅然。思绪回转,对着近在咫尺的容颜,他低声道:“王姑娘,你真的那么痛恨我樊振恒吗,非要置我于死地而后快?”

    王谦柔把脸扭到一边,一副我就想要整死你,你拿我怎么办的样子。

    樊振恒心绪低落,陡地戾气横生,大手钳制着她的头,让她直面自己。她犹自不服,拼命想拧回去。他突然凑近,狠狠吻上了她薄而性感的唇瓣,扣开细贝牙关,恣意索取着。猝不及防之下,她初始咬紧牙关,奋力反抗,双手先是努力想要推开,后又用力捶打着他的两肋。然,樊振恒力气是如此之大,她根本无法挣脱。再怎么使力,都无可奈何。不久,牙关失守,香舌又拼命躲闪着,直至被他缠住,便认命般渐渐生涩地回应起来,及至慢慢掌握了一些技巧,越加地热情,像刚学会一样新鲜物事的孩童,乐此不疲。樊振恒的手不知何时已松开了她的头,抚上了她的背脊,她受到暗示般抱紧了他的腰,喉间鼻里发出诱人的嗯嗯声。良久,二人的呼吸变得无比沉重,有些力竭,樊振恒停了下来,趁她还在呆楞中,心虚而逃。

    王谦柔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舌尖唇瓣还回荡着那诱人的滋味,背脊还残留他的爱抚,心下却一边为自己刚才的举动感到生气与羞耻,一边又泛起了一丝难言的失落。她心虚地看向其他洗衣的人。众人埋头做自己的事,似乎没有看到适才一幕。

    这便是吻吗?

    这便是吻吗?

    这是她十几年的人生中第一次接吻。与自己喜欢的男子的最亲热的举动也仅只是牵手而已。初吻就这样被夺走。她很憎恶那个人,心里却也很享受这一吻,虽然是被迫的。

    她使劲摆脱想要为这感觉沉沦的念头,后悔没有趁机咬下樊振恒的舌头,努力摆脱原谅他的念头。

    似乎几次接触下来,自己对于樊振恒,已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抵触?

    东风无力地吹过,她全身一阵冷寒。

    再接着,却是心底冒起的寒冷。

    清白被毁,初吻被夺,都是缘于一个恶棍。她痛,她恨,她做了很多努力,可至今都是无用之举。欢愉只会是短暂的,而刻骨的恨是永久的。

    她下了决心:樊振恒,我会杀了你的。

    樊振恒急匆匆地往家赶,心里怦怦直跳,那是欲望在作祟,也是心虚在害怕。强吻了一个与自己没有关系的女子,有怕被人责备的心虚,有自以为背叛的愧疚,他压制着不让适才香艳的一幕浮现脑海,惶然无措。

    他从来不是这么没有理智的人,但那一刻他确实失去了理智。

    他有点懵,为什么?

    他想给自己一巴掌,他觉得强吻一个与自己没有关系的女子的那人不是自己。难道是这具躯壳的主人残留的灵魂所致?

    平静下来之后,那香艳的遭遇于他而言,没有回味,只有苦涩和难过。苦涩是为自己犯了不该犯的错,难过是为着那时空交错却还深刻地停留在记忆里的名字和身影。

    于是,思绪自然而然地又转到了那个叫许幻珊的女子身上,他想起了与她第一次接吻的情形。严格来说,那不并是一次愉快的回忆,因为那个女子故意将他的嘴唇咬出血了。她的理由是赵敏和张无忌一吻定情,是因为赵敏咬破了张无忌的嘴唇。但现实是,他被系里的同学嘲笑了好久。只是现在想起,有甜蜜,有心痛,有怅然。

    一切都再已无法挽回,只留下记忆不肯消散,是幸还是不幸?或许你早已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可为何我总忘不了你的身影?对于别人,或许有前世来生,可在我,已然与你交错在不同的时空,即便有来世,来世还有相遇的可能吗?

    我本不相信来世,却又总希望有来世。

    唉。

    一身湿漉漉的他走到家门口,被正在撒糠喂鸡的林婶看见。林婶略带责备道:“你干啥去了,怎么弄成这样?快去换掉,小心着凉了。”

    “没事,我体质好着呢。”对林婶强笑一下。说着,便走进了屋里。老奶奶看见了他一身狼狈相,也少不得责备他几句。他只是笑笑。走到衣橱边,翻出一套日前林婶为他洗完的衣衫,掀起裤子,提住裤腰抖了几下,眼睛一下子看到了一滩油渍,虽然洗后淡了许多,却还是清晰碍眼。这是在王谦柔家做饭时落下的。当时,他一边做饭,脑里却寻思一些别的事情,饿得狠了的王谦仁突然出现在厨房,吓了他一跳,勺里的菜油泼洒在了裤子上,留下了偌大的斑痕。思绪绕回来,他拎着裤子走出门外,对林婶道:“娘,我们家没有洗衣皂吗?我这裤子上的油渍没有洗干净。”

    林婶一愣:“洗衣澡?呃,你说的是澡豆吧?澡豆太贵了,咱家买不起。这油渍多洗上几次自然就没了。”

    樊振恒恍然。古代的人们大多利用草木灰(主要成分是碳酸钾)和天然碱(主要成分是碳酸钠)洗衣服,魏晋时期出现了澡豆。但澡豆的配方中有用到猪胰腺,由于要大量取得猪胰腺这种原料委实困难,这便造成了澡豆及以后出现的胰子都成了奢侈品,普通老百姓如何用得起?能听说都已经很了不起了。

    想到这里,樊振恒道:“娘,我给你做些澡豆吧,以后你洗衣服就省事多了。”

    林婶不以为意道:“你这孩子,就喜欢说大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舌头在嘴里,风再大也吹不着呢。”樊振恒走进屋,把衣物换上,带一个火折子,出门去了。林婶叫住他:“你做什么去?早些回来吃饭。”

    “我知道了。”应承了林婶一声,脚步却是没有停下。林婶看得直摇头。

    樊振恒一路望田间地头去,看见干草枯枝便拢在一起,兴致勃勃地干了半天,又突然想起什么事似的停了下来。筹思一阵,便又跑回家,屋前屋后地打量一番,在林婶一再催促下,用石灰粉圈上一片地,才进屋吃饭。三两口拨完饭,翻出纸笔,勾勒出好大一片房屋群蓝图,细细注明何处该如何如何处理,他才满面笑容地停下。林婶和奶奶狐疑地看着他:“振恒,你怎么啦?遇见啥高兴事儿了?”

    看向二老,他出奇的恭顺:“呵呵,我要造实验室。”

    “实验室?”二老听得莫名其妙。

    “呃,”他尴尬一笑,道:“也就是炼丹房,炼丹房。”

    林婶道:“你啥时候学会炼丹了?那都是神仙做的事,你可别惹恼了神仙。”

    “这世界上哪有神仙?”樊振恒心中嘀咕,郁闷不已,却只是对林婶道:“娘,我不炼丹,炼丹是云中道长那等高人做的事,我做洗衣皂呢。等我做好后,娘你洗衣服就简单多了,拿洗衣皂随便抹抹,用手搓搓就能将污渍洗干净,而且呢,还能使洗过的衣服有一股清香味呢。”

    “你这孩子,就会瞎想。估计过得几日,公鸡能下蛋的话都能从你嘴里说出来。”林婶哪里肯信。

    “娘,公鸡当然不会下蛋,但鸡蛋也未必要母鸡才能生呢,等将来啊,人造蛋多的是。”

    “这孩子,越说越离谱。”

    “不离谱啊,娘。你看,木匠用的锯子,是鲁班发明的;现在写字用的纸,是蔡侯纸,却是蔡伦发明的;印象中小的时候只有油灯,近两年却开始有蜡烛了,蜡烛不也是人发明的么?所以啊,要敢想敢实践,一定能发明出许多新东西呢。过些日子,等您老用上了我做的洗衣皂,您老就不会说离谱了。”

    “这孩子,偏你那么多说道。”

    樊振恒这下却只是笑笑。当夜,他又把所有建造实验室的细节重想了一遍又一遍,不断地加入新想法,甚至在之前设想的基础上增设了地下室。

    次日,送完周府的柴,又让香卉叫出来柳管家,请教建造房屋的有关事宜。在柳管家的指点下,他在县城了请了一伙建筑工匠,据柳管家说,通灵县城最好的酒楼水山楼就是这伙人建造的。房屋建造,要请五工:木匠、泥匠、瓦匠、锯匠和算命的风水师。樊振恒不信风水,自然不必请风水师。而这伙工匠,除了风水师,倒是各种技艺的人都齐备了。领头之人姓冯,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据说年轻时上过私塾考过秀才,未知真假,人称冯秀才。冯秀才对建筑知道颇有想法和见地。樊振恒把蓝图给了他们,给他们详细的讲解了自己的构想。冯秀才很快就领会了,并提出了一些细节上更完善的东西,樊振恒听得连连点头。交流完毕,双方简单签订了一个书面协议,樊振恒付了定金,工匠们立即破土动工,先挖土方,建造地基。之后数日,他与冯秀才合计数次,确定了需要的材料,便或买或去山上采集来前期的一部分,便将建造的事全部扔给他们了。而他自己出没于山间田野,拾杂草,捡枯枝,忙的不亦乐乎,很快在屋前屋后堆了若干。林婶和奶奶问他想要干什么,他只是不答,后来,二老也就由他折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