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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抢救

    “这次是什么?”薇拉见到苏江回来十分期待她这次带回来的食物,她扑过去搜索苏江的口袋:“没有带点回来吗?你独吞了?”

    苏江无奈的表示:“这次的食物真的不好分享,等胜利后我亲自包给你”

    “饺子吗?”

    “不是,是馄饨,它的皮很薄,跟你平时吃的饺子不一样”

    “你的手艺可以吗?”

    “我可以学习嘛”

    薇拉看到她的面容有着不正常的红:“对了,谢必安有没有对你说什么?”

    苏江连忙否认:“没有”

    薇拉有些遗憾:“好吧,我听说他们要去一个可怕的城市,那里的德国人誓死不降,我还以为他是来向你告别的,通常不应该说些什么吗?这是你们东方人的含蓄吗?”

    苏江这才明白过来谢必安为什么会忽然一反常态,她追问:“是很危险的地方吗?”。

    薇拉轻松的耸肩表示:“我们的英雄们一定会攻破的,放心吧”

    医疗队在凌晨接到紧急救援任务,天不亮苏江就被叫醒,这次的伤员暴增,似乎是遇到了难啃的硬骨头,那座城市里的德国人没有要投降的意思,前线的伤兵源源不断,人数还在激增,苏江跟着救援队在后方抢救。

    炮火连天她镇定的站在手术台上,已经十几小时的连轴工作也未见她手抖,毕竟她也算是经历过大场面,她也早习惯在战火中这样超负荷的工作。

    虽然苏江经历过很多个战场,但她总是未能有幸看到过战争的高潮。因为最高潮的时候,她总是埋头在手术室,不过她能够过伤亡程度和死亡率来判断战争的进程,就像这次,苏军的伤亡率惊人,说明这场战役还在持续,她猜守城的德军不会好到哪里。

    一场手术结束转至下一床的间隙,苏江喝水时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看到在夜空下说要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娶她为妻的谢必安。他没有灿烂的笑容,也没有期许的目光。苏江想要涌上去看仔细。

    担架上的人重伤昏迷,鲜血淋漓的肠子暴露在空气中,从伤口看他遇到了爆炸,他没能躲过。是他,是谢必安,没错,他很安静,连痛苦的呻吟都没有。

    见到这个模样的谢必安苏江失声了,她连尖叫都叫不出来,她也没有泪水,她只是拼命的涌上前试图靠的更近些,薇拉见状想要拉回她的神智:“江!江!这是萨沙医生的病人!你的病人在等你!”

    “那是谢必安,是谢必安啊,是他啊,怎么会是他?”

    她的脑海不断重复着昨晚与他的对话,谢必安死了意味着她的回国希望破灭,她的世界随着那抹鲜红寂静下来,她听不见薇拉的话,只是一昧的拨弄人群想要挤过去,谢必安是重伤员很快被抬进萨沙医生负责的手术台。

    薇拉摇晃着苏江,试图叫回她的心神,但都无济于事,手术台上的病人耽误不起,她一巴掌呼在苏江的脸上。清脆的巴掌声引起周遭人的片刻驻足,他们没有驻足多长时间,很快又忙碌起手边的工作。

    “江?江?”

    脸上火辣辣的痛感拉回苏江的心神,她听见薇拉催促的声音,她无法回应薇拉,谢必安对她而言是不同的存在,她做不到他死了,她能立刻平复下心绪,她做不到。

    “薇拉你跟我上,苏医生的状态已经不适合手术,别勉强她”一位刚刚从前线下来的医生接过薇拉手里的信息查看准备替苏江上台。

    “可是…”薇拉似乎有些迟疑。

    “薇拉,你已经不是一个在学校三年级的学生了,你该学会独当一面,苏医生不会永远陪着你”

    “那她这个状态会不会有危险?”

    “薇拉,这里直面危险的人是躺在手术室里的人,苏医生是有经验的医生,她知道如何调节自己,现在,现在立刻带我去手术台”

    话说到这个地步,孰轻孰重一目了然,上手术台前薇拉不放心的回过头看苏江。

    苏江望着渐行渐远的薇拉,她从薇拉年轻的背影中仿佛看到五年前的自己。第一次看到的战火是闪电战,那时火光烧红了半边天,那时的她是那么的慌张,敦刻尔克一役她是那么的无措,如今她却成为别人眼中久经沙场的老医生。

    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她想不起来了。苏江知道自己的心早随着这场战争变得苍老,她以为自己已经习惯离别,习惯死亡,以为自己不管遇到什么情况,碰到什么人,发生什么事,她都能镇定自若的参与抢救。

    可当她看到担架上沉默无言的谢必安,瞬间又被打回成几年前的苏江。她的状态变得非常不专业,不专业是人之常情,但不专业会要人的命,战争不给任何人喘息的机会,伤兵不断增多,伤情不容任何人有任何的迟疑与不在状态。

    分拣伤兵的护士照顾到她的情绪暂时没有分配伤兵给她,没有任何的理由可以让医生看着生命在自己的眼前流失无动于衷,在这里每个人都有亲人挚爱倒在战争中,她不是唯一的可怜人,伤心人。

    苏江深呼吸一口气拍打着的僵硬到没有表情的脸,走到分拣护士的身旁:“谢谢,请给我安排病人吧”

    分拣员简短陈述病人诉求:“这位长官的左腿被炸伤,他不接受截肢建议”。

    苏江点头表示知道了,手术台上她见到了那位不愿截肢的长官,他双眼红肿,看上去已经很久没有睡过好觉,护士已经将他痕迹斑斑的军装褪在一旁,经过她的诊断这位长官的伤口多处软组织坏死,不截肢会危机生命。

    苏江面露难色,长官见到对方是女人对此存疑,她知道这年代不管东方还是西方都对女性有不同程度的轻视,看完他的伤势后苏江将轻重向他说明:“从目前的伤口情况来看,您必须要进行截肢,否则很可能会危机生命”

    长官断然回道:“我拒绝!”

    苏江一向对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人感到厌恶,因为这种对自己的不负责任就是对家庭的不负责任,可是她又没办法说这名长官是个不负责任的人,相反就是因为他非常负责任才会拒绝截肢,对此她耐着性子解释:“截肢不会影响到您的指挥,如果您失去生命,纵使您是攻城略地的帅才,恐怕也只能去地下统鬼”

    长官一直觉得这个女人眼熟,直到刚刚他几乎可以肯定,这女人她见过:“你不是盲女吗?”

    “我确实雪盲过一段时间,您是?”

    “解释为什么后来你会失踪?”

    这么一说苏江也想起来一些不愉快的记忆:“你是抢走阿诺的军官!”

    “说!你出于什么目的混入军队?我根本不需要截肢,你想要报复我对吗?”

    “我的职业操守是不会让我做这种没品的事情”

    军官狐疑的盯着她,张口就要唤来士兵将这个女人拖出去,周遭的医生对眼前突发的情况有些不明就里,苏江必须在事情恶化前控制住场面:“听着,这里是手术室,你是病人,我是医生,不管我是哪个国家,哪个阵营的医生,在手术台上你要是想活,就必须听我的,你想保住你的腿是吗?可以,但你最好不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因为我想目前有时间,并且能保住你腿的人只有我,到底是要腿,还是叫来士兵杀我,你选择吧”

    长官:“你不是说不截肢会危机生命吗?”

    苏江:“不是我说,是你的伤口情况告医生截肢是最好的选择,但伤口的主人您坚持不同意,我不能违背您的意愿,作为您的医生我只能告诉您不截肢风险很大,而且就算成功以后可能会出现并发症,这会非常痛苦,我最后问你一遍,你是否选择要截肢?”

    “胜利就在眼前,我不能断腿,我宁可死在战争中,也绝不愿意断腿被送回后方”

    “麻醉”

    “苏医生,但是….”

    “没有但是,医生站在生命的角度已经给出最负责任的建议,他是军人,不是普通人,他认为他的生命应该绽放在战场上,医治患者的心理也是医生应该做的,所以尊重患者的选择,他们的身体不属于他们,同样也不属于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