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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狐族兽人

    拍卖还在继续,但方宁此刻已经没了多少兴趣。

    从方宁的了解中,俞广此人于乾朝以文武入仕,内可谏文治国,外可领军开疆,门下桃李无数,稳坐乾朝旷古第一权相。

    因为有他在,乾朝力压其余十一国,而他本人更是受一纸调令直上武阳皇朝。

    “可记录中,这俞广从未涉及商业,这拍卖规则的诞生,莫非不是出自他手?”

    方宁沉思着,已经忘了周围嘈杂的环境,他很不喜欢一头雾水的感觉。

    “咚咚咚。”雅间门被敲响。

    “进。”

    门外首先走进一个脸上布满谄媚笑容的佝偻老者。

    “公子,人带到了,是否马上交割?”

    老者将手中文书摊于茶桌,又打开一个小木盒子,恭敬的向方宁问道。

    瞥了一眼打开的木盒,压实平整的艳红色,应是朱砂。

    方宁未答,食指探入朱砂盒内抹了一圈,随后往文书上画了个圆,算是画押了,而后递出六百两银票。

    “把人带进来。”接过银票的老者扭头向门外示意了一句。

    伙计牵着麻绳走进雅间,麻绳另一头绑上了两个相貌一模一样,估摸着年芳十六七的女子。

    还是那身有些破烂的粗布麻衣,方宁眉头不禁一皱,当真是把人当牛马了。

    不过也未做出其他反应,天下背景如此,无可奈何,他也不是什么圣人,无意去改变什么。

    “松绑,下去吧。”方宁淡淡出声。

    伙计照做,松开了麻绳,而后跟着已经收好文书以及朱砂盒的老者走出了雅间,关好了门。

    方宁打量了一下那两名局促不安的少女,目光又看向侍女问道:

    “为何台下说其是什么不祥?”

    “回公子,双生子自腹中诞生时,便成倍汲取怀胎妇人生机,若有幸撑到了产子时,身子也是极其虚弱,怀有双生子之人,几乎都是早衰抑或难产而死。”

    方宁听着有着想笑,不就是医疗护理落后,加上本身就没多少营养摄入。

    其实不仅是双生子,普通人就算只怀了一个,能产子后大小皆安的,也不过半数而已。

    修士则不同,自身躯体本就强横,更有灵气滋养,自是无碍。

    想起前世中,那古代皇家诞下双生子,不也说是象征着国土分裂,双生必须只能活一个。

    点了点头,方宁余光注意到一旁的双生少女脸色。

    “你下去吧,我自己会叫价。”叹了一声,方宁令侍女退下。

    随着房门再度打开又关上,侍女离去。

    “过来,手伸出来。”

    听到方宁的吩咐,两名少女眼神有些慌乱,但还是右边的先行走上前,探出了手。

    少女的手上虽有些污秽,但手指纤细,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没干过什么活。

    未做解释,方宁直接上手挽起少女衣袖,握住其手臂,入手柔软,也感受到少女的一颤。

    “别害怕,可能有些痛,不过没事的。”

    安慰一声,方宁调动周遭天地灵气,从自己手中过渡进了少女手臂,引导灵气游离少女脉络。

    良久,放开手收回。

    方宁已经得出结论,天生断脉,无法修行。

    这也正是世上普通人共同的问题,脉络可以堵塞,但不能断,断脉几乎就注定了无缘修行。

    又给另一个重复了一遍,结果还是一样。

    叹了口气,方宁有些无奈,普通人一生短短几十载,活得久也就百余载,正如自己前世。

    如此寿限下,无数人还是日复一日辛苦劳作,只求温饱,都知学识有成即是普通人也可变更命运,可又有几人读的起那圣贤书?

    “忙着生,忙着死,不外如是…”

    添上盏中茶水,方宁轻声道:“说说吧,制盐贩盐此事是为何?世代商贾不该不知轻重才对。”

    依旧是那右边的少女,泪光婆娑着回答道:“公子明鉴,是为那周家勾结小女子家中档口蓄意陷害!官府更是未进行彻查,当机定罪,可怜小女子亲人,如今还蒙受牢狱之灾。”

    “串通官府?那周家又为何构陷?”方宁再问。

    “官府作为小女子不敢妄言,荆河周家与家中是为竞敌,产业竞争之间常有摩擦。”

    声音因抽泣着有些断续,方宁不再发话,他最见不得女人哭,不忍是一点,烦亦是一点。

    自然不会轻信一面之词,哪怕这少女表现的再可怜,他也只相信证据。

    不过,此时他心中倒是想到商会一事,错骨易容术自然可以改变面貌,但商会的建立和运转维护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不可能事事亲为。

    若是能做个甩手掌柜,只管一个劲收钱的话,何乐而不为?

    “既然你们现在是我的人,那我不管你们的曾经,若是有能力,仇怨自己去解决。”

    “双生子并非什么不祥,在我看来,更是福泽,但世人眼光难改,不必在意。”

    顿了顿,喝下喝下已有些凉的茶水问道:“你们谁大谁小?”

    “回公子,这是舍妹。”右侧女子指向身旁回道。

    “嗯。”看了一眼,方宁应声,而后又道:

    “你们之前叫什么怎么称呼我也不管,但从今日起,姐姐叫红缨,妹妹叫白缨,你们私下互称无所谓,但外界就用新名字。”

    “是。”两姐妹齐声应道,心中还是忐忑不安的打紧。

    方宁轻笑,宽慰道:“你们在我手下做事,不日同我离开这沧州,临行前,我尽力试试能不能保全你们亲人。”

    闻言,两女眼中同时浮现一丝希望,却未做声。

    “我想建立一个商会,你们世代皆为商贾,天赋想来是不会差的。”

    “我会试用你们作为主事人,能不能轻易碾死什么周家,全看你们能做成什么样。”

    方宁依旧心平气和的说道,而后发问:“如何?”

    两女有些吃惊,一度以为会沦为通房丫头,好点也就是个婢女丫鬟,却未曾想到等着自己的竟然会是商会主事者。

    扑通两声,两人一前一后相继跪下,红缨抢先道:“公子大恩大德,红缨必不会让公子失望!”

    “白缨与姐姐从此生是公子的人,死是公子的鬼,任凭吩咐!”相继红缨说完,白缨补充道。

    “起来,我不喜这套。”方宁开口。

    “是。”两女应声站起,未再有动作。

    方宁也转移了注意力,瞟了眼刚以六千两成交的一名临江境小乘修士。

    他有了些忧虑,自己也才刚入往亭境小乘而已,藏拙都没什么好藏的,危机感直上心头。

    “最后一件,也是今日的压轴拍品!”

    随着女拍师话毕,台上上来一位戴着兜帽的人,从身材看来应是个女子。

    掀下兜帽,倩丽的容颜展露无疑,而真正让人吃惊的,是那双耳朵竟然是兽耳!

    场中沉寂了片刻,而后迅速沸腾。

    “兽人!”方宁也不禁惊诧出声。

    在那断崖时,他曾在书中看过兽人的描述,比如四大皇朝之一落雪皇朝中的顶级势力‘雪都’便是兽人族,更是血统极高的雪兽后裔。

    “没想到在这小小的乐平郡,还能见到兽人。”方宁喃喃出声。

    据记载,除开极少数几个种类,其他兽人种都生活在葬地那块区域,或者是无际海中。

    “诸位请安静。”女拍师看气氛差不多了,笑着道:“诸位没有看错,这便是兽人,更是狐族!”

    “乃是主事花高价从一位葬地归来的修士手中买来的,其全身已下诸多禁制,除开寿命之外皆于凡人无异。”

    “起拍价,五万两,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千两!”

    “三楼乾字间出价六万两!”

    “三楼坎字间出价八万两!还有更高的吗?”

    …

    起拍价五万两一出,大厅坐席已经没有了声音,只有雅间中的互相竞价,仅一会就已经飙到了十三万两,可谓恐怖。

    方宁拍不起,当然,拍的起也不会拍,对他而言没什么用。

    对于雅间里的其他财主来说,用途是什么自然不言而喻,哪怕带出去,面子上也能涨一节。

    而在三楼的赤子号雅间中。

    “姥姥,我们的钱不够,怎么办?”

    焦急的声音问询着一位拄拐老妪,她们身上的银子只有十二万两,对于已然超过的竞价,无可奈何。

    “买不回,就抢回来!”老妪有些咬牙切齿的道:“这死丫头,不听告诫,轻信人类,落得这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一旁的少女不做声,台上那正在被拍卖的狐族兽人,正是她的姐姐。

    一老一少从葬地追行那修士来到这,为的就是将她带回去,得知消息将被拍卖,于是便打劫了好几家大户,才凑了十二万两出来。

    如今既然无望拍下,只能以武力去抢夺了,人族之中卧虎藏龙,两人本不想出此下策,奈何实无办法。

    然而这些,方宁全然不知。

    “走吧,没什么可以看的了。”方宁出声站起,对两女说道。

    缓步下楼,耳边是已经飙到十八万两的报价,方宁带着两女取回了抵押的银子,走出拍卖阁。

    三人行至人市出入口,雇了辆马车。

    “你们先去仲远客栈住下,好好休息,买身行头打理好自己,我随后也会前往。”

    方宁递出一张百两银票,对两女说道。

    “是。”两女也没客气,收下银票就上了马车。

    待马车驶离,方宁又拐进了处巷子,恢复了本来面貌,重新束发插回发簪,手执折扇。

    走出巷子的方宁看了看天色,大概已是亥时,拍卖最后是有歌舞表演的,所以还未散场。

    城西不是热闹之地,更没有什么闹市,此时整条道上也仅有两三人而已,不过酒肆茶肆倒是全城都有。

    进了家酒肆坐下,有几人正围坐在一起讨论着刚刚的拍卖,显然也是提前退场来此的。

    “兽人啊!老子长这么大第一次见。”

    “真他娘值钱,十多万白晃晃的银子,啧啧啧…”

    “不过确实长的挺水灵,就是不知道今晚会睡在哪个大户床上咯。”

    方宁抱起酒坛拿着陶碗站起身走了过去。

    “一个人喝太无趣,容我跟兄弟们一块挤挤如何?”

    未给几人答话的机会,方宁朝掌柜处喊道:“掌柜的,这桌酒钱算我头上!”

    见此情况,几人也不好拒绝,一人抢先开口道:“这位兄弟破费了,一同坐吧!”

    拆开酒坛封口,方宁满上手中陶碗道:“敬各位一个!”

    一饮而尽后方才放下酒坛坐下。

    “这位兄弟也是从拍卖阁出来的?”

    “正是,竞不起价,就出来了。”方宁笑着回道。

    “嗐,那都是狗大户们玩的,咱也就凑个热闹看一看。”

    “谁说不是呢,动不动几千上万两银子。”

    方宁依旧轻笑,给几人满上了酒水后才又道:“说起来,这个拍卖规则到底是谁搞出来的东西?真是个天才。”

    “拍卖规则?有两百多年了。”

    坐在对面的汉子喝了一大口酒后又道:“好像是个叫什么张越的大财主,也算咱这的人,不过是前朝。”

    旁边的汉子也附和道:“就是叫张越,他搞的那什么商盟到现在都是整个皇朝最大的。”

    “亿转商盟。”

    “对对对,就是这个。”

    方宁摆出一副明悟的模样道:“原来如此,这个张越现在在哪呢?”

    “早死了,两百多年前就死了。”

    “听说是吃饱了撑的,雇了一大批修士跟他去葬地,结果一个都没出来。”

    方宁没作声,两个不知道这事的汉子倒是勾起了兴趣。

    “有这事?”

    “我也是很久之前在京城喝酒时听说的,足足几百人,全死了!”

    “这位兄弟,你咋了?”见方宁眉头皱起一言不发的样子,其中一个汉子问道。

    方宁回神,忙回道:“内急,兄弟们先聊,我去方便方便。”

    众人闻言皆笑了起来,方宁没在意,站起身走到柜台处扔下一张百两银票后去了后院。

    纵身一跃,从围墙翻出。

    拍了拍衣袍,方宁愁眉再现,漫无目的的向前走着。

    “又是葬地,为什么他们都要去葬地?那里面到底有什么?”

    跟俞广一样,张越的踪迹也消失在了葬地,方宁对具体内情毫不知情,什么消息都只能靠这种打听探出,实在很无力。

    “官员乃至朝廷才是消息的汇集处,找秃子也得借助这股力量,需要加快速度了。”

    不知不觉间,行至一条人工河边。

    手扶在石制护栏上,抬起头看向天边明月。

    “他乡纵有当头月,不抵故乡一盏灯。”

    想起来前世小时候那老迈的院长,就是在院里,这样的明月下,给自己讲着现编的故事。

    也是这样的明月下,跟秃子比拼谁先爬上屋顶,导致两人的屁股都被院长抽的好几天不能坐下。

    “你到底在哪啊混蛋!”

    莫名其妙高喊了一声,身后几十米处突兀出现的声响传入方宁耳中。

    猛的回头看去,巷子里的草垛已经倒在地上,一道模糊的人影已经跑到巷尾。

    方宁径直向人影冲去,速度比之快了数十倍,几息而已,就至人影身后。

    向身旁跃起,踏墙借力,整个人越过人影头顶,在其身前落下。

    人影赶忙停下,刚想扭头奔走就见方宁的身行已近身前,心中一阵凄凉。

    探手成爪状,方宁已经捏住了人影的喉骨,巷子太黑,只有些许月光照明。

    其实就在近身时,方宁就已经认出了这个人影,那拍卖阁中的狐族女兽人!

    “你为何在此?还鬼鬼祟祟的。”方宁有些惊疑的问道。

    按理说这个狐族是要被拍下带走的,怎么会孤身出现在这,难不成逃出来了?

    “你不是来抓我的吗?”女兽人也有些迷茫,但更多的是害怕。

    “我抓你?”

    “那你为什么喊那句话,我一直躲在草垛后,以为你是来抓我的,一害怕才跑的。”

    女兽人也有些愣,本来自己躲的好好的,突然这个人喊一声‘你到底在哪啊混蛋’,不被吓到才怪。

    闻言,想起自己刚刚想着秃子时喊的话,方宁收回捏住其喉骨的手摸了摸鼻子尬笑一声。

    “你在躲你那买家?还有你怎么跑出来的?”

    “我是从葬地被诱骗到这的,公子,可否帮帮我?”

    女兽人没回答方宁的问题,反而祈求道。

    一听到葬地,方宁本来不想管闲事的想法瞬间被扫除,直接拉起女兽人的手往自己怀里一拽,拦腰抱起。

    “啊!”女兽人一惊,下意识叫出声。

    方宁没理,直接抱着她狂奔,速度之快,叹为观止。

    不知跑了多久。

    怀中的女兽人手拽着方宁衣袍,脑袋贴着其肩头,口鼻中时不时呼出的热气搞得方宁脖子一阵骚痒。

    “前面有座客栈,现在给你伪装一下。已经停下的方宁对着怀里的女兽人说道。

    “放我下来。”满脸红晕的女兽人出声,没敢看方宁眼睛。

    方宁照做,而后没经过女兽人意见,直接将其盘好的头发散落,挡住了那一对兽耳。

    又撕下她的兜帽,再撕成一条条布条,系在其兽耳处的头发上,现在即便是怎么动,耳朵都能被头发和布条结遮挡严实。

    打量之后,方宁很满意,道了句:“走吧。”

    一前一后进了客栈,只要了一间房。

    好不容易有机会了解葬地,方宁可不会给机会让她跑了的。

    一旁的女兽人在听到方宁只要一间房时,心底又出现了慌乱,难不成刚出狼窝又进虎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