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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自然是大展拳脚

    要说了解,方宁其实对境内百姓近况实在不知道多少,所知晓的也不过是赶路中途休息时听到他人谈论哪个地方又现灾情,哪个地方又逼出多少流民正往哪个郡城赶。

    一个王朝的腐朽,离不开众官员的盘算得利。

    而方宁所言的国之病症,自然是没错的,只不过需要去除,光有手段不够,还要有足够的决心。

    至于为什么要与一个郡主说这些,其实不然,方宁是说给那护卫听的。

    一个修士护卫,身上的军伍气却是极重,最主要的原因还在于姬倩倩的言行,与昨日府中交谈时的样子完全不同。

    原本在方宁的印象中,姬倩倩只是一个喜好诗词的大家闺秀,未曾因其郡主身份自视甚高,而今日却是以名字自称,虽依旧和气,但无形中却是坐在了郡主的位子上与方宁相交。

    “老师啊老师,您老究竟是安排了什么?”

    方宁可以肯定,在与姬倩倩交谈时,那护卫一直听的极为仔细,这不是身为护卫该有的作为。

    上岸,车马已经驶离,方宁无心于江景,先前问询到沧州玲珑客栈设立之地并不在乐平郡,也就没了前去一观的打算。

    如今要做的,不过是规划一下明日前往应洲的行程,骑马不太实际,先不论路程,就是红缨二人想必也受不了长途驾马。

    行进的马车上。

    “秦叔,您怎么看这位方公子?”

    车内的姬倩倩掀开车帘,向着驾车的护卫轻声问道。

    “我不过一介武夫,打架还行,带兵也凑合,看人这事还是由王爷去做。”

    “都怪父王,倩倩原本是想与他谈诗文风月的。”姬倩倩有些埋怨的道。

    “哈哈哈,要是王爷看中了这小子,小姐不就可以天天跟他谈什么风月了。”

    被唤做秦叔的护卫未曾回头看姬倩倩,扬下一鞭大笑着打趣了一句。

    “秦叔怎么也变的跟父王一样,喜欢拿人家打趣。”

    说完,姬倩倩就将掀开车帘的手放下,未再与那正自顾自乐呵着的秦叔搭话。

    几番问路之下的方宁,此时已经进了位属郡中这澜江的码头。

    “公子请看,由此去往应洲府城,需沿澜江直下五百里再转入京关运河至西川,最后还需陆行四百里。”

    一名朴素打扮的码头小吏正比划着桌上的地图向方宁说着规划路线。

    “为何不在此处港口停靠下船,不是可将陆路路线缩短一百里有余?”

    方宁指出西川码头下方的大港口问询道。

    小吏像是早便知道方宁会问出这个问题,直接回道:

    “公子有所不知,正因这是一处大港口,来往行商者众多,几处入洲城郡城的必经之路都闹匪患,若公子走此路径,怕是会有危险。”

    “原来如此。”方宁明悟。

    以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个性,自然不会头铁到非要去闯上一闯,常言道,‘听人劝,吃饱饭。’

    “便按你所言路线准备吧,船只以及所需人员的准备,便劳烦了,银钱不是问题。”

    “公子放心,到晚间时即可把一切准备妥当。”收下了方宁给出的两千两定金,小吏打包票回道。

    跟着客船行进需要几番换乘,对方宁来说太浪费时间,而去往应洲的商船,此时却是没有,只得临时去雇一艘。

    至于飞行战舟或是飞禽,方宁未入宗派,也是没有门路,更何况世俗中,也没有这样的机构。

    待一切手续办妥,方宁也没有等着小吏雇好船只人员,带着凭证文书也就离去了。

    天色还早。

    漫无目的在街上游逛,路边茶食摊主为着仅有几人的顾客忙碌,方宁目光偶尔也被一些摊子上的小玩意吸引,几番走走停停。

    时历五月初,算是半夏时节,很是燥热。

    清晰可见街上人额头鼻尖渗出的汗珠,至于那些摊贩走卒则更甚,布衣已然湿漉一片,时不时用挂于脖颈的汗巾擦拭脸庞。

    走了段路,方宁也感到酷热难耐,正巧看见前方不远的阴凉处,有着两位老人正在对弈,几人围在一旁。

    有些好奇的走上前观看,棋盘上的局势有些焦灼,剩余可落子的地方已经十不存一。

    对于围棋,方宁也算颇有心得,毕竟前世那老院长就爱下棋,在老人家的熏陶之下,方宁也变得喜欢钻研棋路,离院之后每次回去看望,总是要被拉着对上几局。

    虽然看出一处破绽,但观棋不语真君子,方宁自然不会做出上前指点的事。

    安静看着,直到黑子最后一手落下,执白子的老者选择了认输。

    方宁这才发现,原先白子的那处破绽并不是没有被发现,而是被埋成后手,似乎刻意没让白子输太多目数。

    “哈哈哈,殷老头,承让了。”

    “你这老小子,棋力又涨进了。”被唤做殷老头的老者回应了一句,起身离座。

    “还有哪位要来对上一盘?”胜出的老者向方宁这边旁观的几人问了句。

    几人一阵恭维,没有上前。

    方宁走出,拱手向老者道:“小子我技痒,斗胆向老爷子讨教上一局。”

    老者虽有些意外,不过还是探手让方宁坐下执白子。

    方宁也没磨叽,直接落座跟老者一起捡子放回棋罐。

    黑子第一手落在天元,方宁没有感到意外,看自己年少,那老者会放水什么的,也正常。

    一老一少,轮番落子,速度很快,棋路这东西,所有爱下棋的都有自己熟悉的一条,第一阶段布局自然不用考虑什么。

    这边正悠闲下棋,而景洲妖兽山内。

    “你带着妹子先跑,我来挡住这畜生!”

    手中长剑已经染血,另一手拿着剑鞘,衣袍有些破损了的庄庆向一旁正抱着妹妹的宁意迁大喝一声。

    而对面不远处,一只左眼被刺瞎,不断往外涌血的妖兽正向着几人狂奔而来。

    这妖兽俯下身子都有着三米高,外形像虎豹,爪子却是从四蹄长出足足近十寸,上颚一对獠牙长过下巴,气息强横。

    这种妖兽名为‘褐褚’,而这只有着等同于峯间境圆满的实力,对于庄庆一行人来说,这种等级的妖兽是不可招惹的一类,奈何还是不小心闯进了它的领地。

    “庄兄撑住,安置好妹妹我再回来助你!”

    宁意迁留下这句话,就抱着妹妹头也不回的向外围遁走而去。

    剑势再起,气海中的灵力灌入其中,庄庆迎上那狂奔而来的褐褚,带着狂涌剑势的一剑刺向其头颅。

    可就在即将刺入时,褐褚腾起右前爪猛的一拍长剑,剑势崩溃,长剑从庄庆手中脱手,飞向一边。

    血盆大口张开,向着庄庆咬来,庄庆忙侧过身,手指并拢呈刀刃状抬手一斩,一道威势不俗的剑气于身前斩向那褐褚口中。

    剑气径直闯入,褐褚口中被炸起一片血雾,生疼感令得它赶紧闭口侧过头去。

    庄庆趁此机会,一脚踏在其头颅处猛的一蹬,身躯退去数十丈,手一招,那被拍飞的长剑又飞回手中。

    褐褚已经将脑袋正了过来,愤怒充斥在仅剩的眼睛里,鼻孔喘着粗气,大口再度张开,一团紫色光球在其口中肉眼可见的迅速扩大。

    突然,一道木桶粗细的紫色光柱从光球中向着庄庆迸发而去,庄庆一惊,忙闪避躲去,那原本立足的地方轰然炸开,却见褐褚口器也跟着他扭动,紫色光柱扫来。

    庄庆只得向一边绕圈奔行进行躲避,那紫色光柱所过之处,树木拦腰截断,土石崩飞,威势骇人。

    片刻后,紫色光柱终于消散,褐褚将口中光球朝着庄庆一吐,光球极速飞离口中,向着他所冲行的前方悍然撞去,庄庆一时刹不住脚步,只得挥剑连斩出数道剑光,削去了光球大半威势。

    刚停下,光球便已近身前,不容考虑,横剑一挡,灵力防护展开,却是仅仅展开了一半,光球便已经撞上,轰鸣爆炸声响起。

    庄庆喷出一股鲜血,倒飞出百米之外,一路撞倒好几棵树干才于地面翻滚着停下。

    双手颤抖着撑地想要爬起,却是忍不住又吐出一口鲜血。

    高阶妖兽都有着天赋法术,这光球的威力属实恐怖,能将几乎同境的庄庆轰成这副模样。

    虽说境界实力差不多,但人类却是鲜有能够战胜同境妖兽的例子,肉体强横是一点,且它的成长,是无时无刻与其他妖兽间的厮杀。

    好不容易重新站起的庄庆,召回长剑,抹去嘴边腥红,灵力包裹着胸膛内断掉的数根肋骨,防止因自身动作伤到内脏。

    褐褚已经跟上并扑了过来,眼看那抬起的前爪就要扫向庄庆身躯,一柄古朴长剑射来,正中兽爪。

    两股力道互相抵消,长剑翻腾着落地,插在了地面,褐褚也收回吃痛的兽掌。

    庄庆借此空隙再度后退,而褐褚则盯向赶回的宁意迁,宁意迁身旁,还跟着几位实力同样不俗的剑修,许是回了队里喊来的人手。

    “我来会会这畜生!”

    其中的粗矿汉子大喊一声,双手持着一把大剑径直冲向褐褚,大剑剑尖拖地,随着汉子冲行,地面被划出一道不浅的沟槽。

    冲到褐褚身前,双手握住剑柄猛的往上一挑,剑身划向褐褚头颅,却是被其一爪挡下,利爪与剑身摩擦,火花乍现。

    剩余几人见状,也各自冲了上去,手中的长剑有刺有扫,也有一人劈出几道剑气径直斩去。

    宁意迁则闪身到庄庆身边,搀扶住他询问伤势。

    “去帮他们,我打坐调息一下便可。”庄庆吞下几粒伤药,正色对宁意迁道。

    见此,宁意迁也没说什么,抽出长剑冲向褐褚,也加入了战局之中。

    盘膝坐下的庄庆,引导灵力掰正肋骨,催发着腹中药力,没过多久便睁开双眼,吐出一口淤血,看向场中形势。

    褐褚并未落入下风,几人几乎都是峯间境大乘,迎战圆满的褐褚虽能招架住,却还是感到有些吃力。

    似有所明悟,想起刚才独自留下阻拦这褐褚时心中的念头,又想起千钧一发之际宁意迁带人返回后的出手。

    庄庆周身剑势再起,只不过相比于先前,凌厉了太多,感受到境界瓶颈的松动,庄庆大笑起来。

    “苦苦追溯了数百日的剑之大道,终于踏入其中,这条路,很好!”

    眼神凌厉至极,犹如两把利剑于目中解封,已经一只脚踏入天涯境的庄庆没心思在这里印证道途完成真正的突破,他要做的,是斩了这只褐褚!

    长剑入手,剑锋泛起寒光,染血的红色丝带缠绕手掌,庄庆带起无边剑势跃向褐褚。

    感受到恐怖杀伐的众人,扭头看向这股剑意的源头。

    “庄兄!”

    几人几乎是同时发出这一声惊诧。

    于树干借力,庄庆一剑刺向褐褚独眼,似乎感觉到危险,褐褚未再抵挡其他几人的攻势,左右挥起两爪想要挡住这刺来的一剑。

    原本如铜墙铁壁的兽掌,竟是直接被长剑洞穿,庄庆更是未抽出剑身,直接横斩一剑,切豆腐一般将兽掌切断。

    褐褚痛苦的长啸一声,转身想逃离,但庄庆又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刚一落地又再度踏起腾空,斩出一道华丽的白色剑气,直奔褐褚脖颈而去。

    轰隆一声。

    褐褚那有些丑陋的头颅离体,身躯倒下还滑行了一段距离,再无生息。

    “恭喜庄兄,寻得自身剑道!”

    “恭喜庄兄!”

    几人从那最后一剑的威力中回过神来,对着庄庆恭贺。

    “多谢诸位来援!”庄庆落地,向着几人抱拳道。

    片刻后,一行人带着褐褚的兽眼回了营地,庄庆更是立马钻进了自己的帐篷,开始了真正的突破。

    而这一切所用的时间,还不及一盘棋下完。

    方宁正轻笑着看着对面的老者,先前离座的殷老头也是一脸专注的盯着棋盘。

    几乎是一边倒的局势,老者黑子所占目数足足少了十几目,显然是已经死了不少子。

    “唉,老头子我不如小友,小友的棋看似毫无章法,实则步步为营。”

    说罢,老者便将棋子落于棋盘外,算是认输了。

    方宁依旧只是轻笑,谦虚道:“旁门左道罢了,不如老爷子来的光明磊落。”

    “确实是老头子我从未见过的路数,不过却不是旁门左道,怕是大有门道!”

    老者拿起蒲扇扇了扇,问向方宁:“不知小友可否跟老夫聊聊这棋路?老头子我下了一辈子棋,实在感兴趣的很。”

    “可有茶水?”

    “哈哈哈,当然!”

    围观的几人都已经散去,殷老头倒是凑了上来,两老一少就这么喝着茶复盘着刚刚的对弈,时不时传出几声爽朗笑声。

    亲王府书房中。

    “就这些了?”

    坐在书桌前的姬鸿停下笔,置于砚台,向一旁刚说完话的汉子问询。

    这汉子就是原本在姬倩倩身后的那名护卫,名叫秦段,也是王府内五千亲兵的统领。

    “没了,说到这之后小姐就带着我回来了。”

    “倒是有些才干,就是不尊朝廷,不过那些唯利是图的酸儒,也没什么好尊重的。”

    姬鸿拿起写好的字看了看,又放下,转头问道:“你怎么看?”

    秦段挠了挠头,嘿嘿笑了声:“王爷是知道的,我就一粗人,在我看来,这小子跟咱一样,是主战党,至于要不要招揽还是王爷说了算。”

    想了想,姬鸿没下定论,依旧轻声道:“再看看,荆河吴家的事你去办,他既然没说怎么安排,就给些银钱令他们下乡去吧。”

    “另外派人先去应洲候着,暗中观察一下他会做些什么,随时传信回来。”

    秦段领命离去,姬鸿沉寂了片刻后,又提起笔继续练起了字。

    秦段是姬鸿的亲卫,两人早期时是一同在边疆带兵的,是上下属也算兄弟,对于秦段办事,姬鸿向来很是放心。

    天色渐暗。

    “不早了老爷子,也该回去了。”方宁喝下盏中剩余的茶水,向两位老者告辞。

    “好好,方小子,有空了记得再过来。”殷老头笑回了句。

    方宁打了个哈哈,道:“怕是很难有机会咯,明日便启程前往应洲,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来这沧州。”

    “去应洲做甚?”两老齐声问道。

    起身,伸了伸懒腰,方宁走上了街道,向着街口走去,只留下一句:

    “自然是大展拳脚!老爷子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