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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一 武当仙山

    “我爱武当好,将军曾得道。升举入云霄,高岭名落帽。”

    武当山,道家四大名山之首。相传那陈抟老祖,于武当九龙岩修道。做《指玄篇》,教化世人,兴隆大道。

    看那漫山松柏,郁郁葱葱;奇石隽秀,层峦叠嶂;天柱奇峰,宛如仙境。这秀丽的风景,总在不觉之间,让人超脱俗世之外,飘飘然有那登入仙境之感。

    后世学道之人,每每提起武当,无不叹羡之至。莫说有幸上的那仙山,便是远远的观之,也会觉得不虚此生。若是能入得仙山,成门派一员,实是三生有幸。

    而今的武当山,已厉时三百余年,不仅是道教一脉的门长,也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名门正派。

    武当一门,论轻功,梯云纵傲视群雄。

    拼内力,《太上感应篇》冠绝天下。

    看拳掌,太极拳、八卦掌独领风骚。

    比剑法,太极剑自成一派。

    论剑道,真武大殿,聚时间之英才,悟天地之大道。

    至于那其它大小功法,不下数百种。江湖武宗,当之无愧。

    世间习武之人,若能习得其一二,便可横行于江湖,罕逢敌手。

    武当一派有教无类,讲究后天修真,不同于龙虎山一派,看中弟子先天禀赋。也正因为如此,武当弟子遍布天下,门下弟子更是有三千人之多。

    每日卯时,数千弟子在那玄岳门前,共同修炼武艺。那份气势震动山河,天下间又有何门派能与之匹敌。

    今日如同往常一样,数千弟子在那玄岳门前,修炼那武当剑法。看那剑法一招一式飘逸灵动,在加上那玄岳门前,经年不散的云雾之气,这景象宛如那天上的仙人临凡一般。

    蒙蒙的雾气之中,隐隐约约有那一人一马,徐徐而来。看那马上之人,一身蓝色道袍,头戴道冠,一匹白色的高头大马,威武雄壮。一杆银枪竖在身旁,清风徐徐而过,吹开他鬓边秀发,那俊俏的容颜,端的是惊为天人。

    “袁师兄,主教师兄,正在紫霄宫等你。”一个约摸十五六岁的小道士,见那马走来,急忙上前施礼道。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武当第二代弟子,当朝首辅之子袁冠,袁子全。

    “有劳师弟。”袁冠一边对那小道士还礼,一边跳下马来。将马上的长枪,持在手中,牵着马走过玄岳门,往山上紫霄宫而去。

    进了玄岳门,就已进入武当山。武当弟子为显示尊重,都会选择徒步上山。久而久之这份尊重,便成为了一条不成文的规定,所有武当弟子无不遵守。

    这个时节,已是晚秋将冬,正是万物凋零之时。可武当的这一片银杏树,仿佛超越了自然的规律一般,依然郁郁葱葱,生机盎然。

    这几日的天气也真是不错,明媚的阳光透过那稀稀疏疏的银杏叶,星星点点的照在人的身上,一时间说不出的畅快。

    不多时,袁冠便到了紫霄宫的门口。袁冠抬头看去,那紫霄宫在雾气中若隐若现,一抹阳光的照耀下,霞光万丈,蔚为奇观。

    门口的广场上,一位大约三十几岁的道士,正在那演练拳掌。一招一式之间,尽显以柔克刚,虚实如意的道家思想。

    袁冠将那银枪立在一旁,走到他身旁五步之远,毕恭毕敬的抱拳施礼,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师兄。”

    那道士也不答话,继续的演练着那一套掌法。袁冠见他不答,也不再打扰。静静的站在一旁,观看师兄演练这套“太乙逍遥掌”,一双眼睛之中满是钦佩。

    忽然,那道士一个转身,一个推掌向袁冠攻来。这一掌唤作“推杯换盏”,是一招攻守具备的掌法。

    袁冠见这一招攻来,一个侧身便避开了这一掌。不急反应,这第二招“釜底抽薪”,自下而上急攻而来。

    此刻袁冠已是避无可避,当下也施展掌法,劈手相迎。这师兄弟二人,便在这紫霄宫门前,你一掌,我一招的互拆起来。

    师兄使得逍遥掌,讲究的是飘逸灵动,不拘一格。袁冠应对的是小周天掌法,讲究的是沉稳端庄,一板一眼。两门掌法虽说同出一门,却截然相反。

    就好像那太极图一般,阴阳调和之中,既相生相克,又相辅相成。

    这师兄弟二人掌法切磋,不觉间已互拆了三十余招,也没分出个强弱。拆到第三十五招,二人相互抓住对方攻来的一掌,四条手臂紧紧的交织在胸口。

    “师弟,经年未见,武功精进不少啊。”那道士看着袁冠,一脸欣慰的说道。

    “哪里,倒是师兄功力越发深厚了。”

    两人同时松开手,袁冠抱拳拱手对那道士再施一礼,问道:“未知师兄唤小弟回山,有何要事?”

    “我们进去说。”

    “师兄,请。”袁冠躬身摊掌,尽显尊敬。

    二人入得那紫霄宫,分主次坐定,二小童奉上香茶。

    “师弟,你可知江湖剑道三大家?”

    “师兄可是说,雍凉龙家,扬州裴家,湖州公孙家,这三大世家?”袁冠回答的小心翼翼,他这性格谨小慎微,回答任何问题都是这番模样。

    “不错,正是这三大世家。三百年来,这三家,分批领袖剑道,前一百年裴家,后一百年公孙家,近百年龙家。江湖剑客,几乎都出于这三大世家。我武当一派,剑道自有奥妙,可如今却被世人遗忘。”他说道此处,也不免感慨万分。

    “半月前,剑皇裴珉发江湖贴,向江湖宣示。龙家,公孙家皆败在裴家剑下,龙啸天更是重伤垂死。此贴一出江湖人人震惊。若真是如此,江湖剑道,将重归裴家。”

    “师兄,那你唤小弟回来,有何吩咐。”袁冠听到此处,心中已猜到七八分。

    他这位师兄洪敬之,一直对三大世家统领剑道一事耿耿于怀。在他看来,三大世家,不过凡尘俗世之辈,便是悟得剑道,也算不得大道。特别是那裴家,为了追求所谓的剑道而不择手段,最为他所不齿。

    武当一派本是道门正宗,剑法更是惊奇无比。单是那太极剑法,世上能有几人能得窥其妙?只是曲高和寡,难为世人所接受罢了。

    这些年他出任武当主教,地位只在掌门莫奇一之下。这莫奇一自入的山门,便一直在闭关。武当派大小事宜,皆裁决于他这个主教,如今的地位已和掌门无异。

    “为兄,想去雍凉走一遭。”

    “师兄,武当距雍凉千里之遥。师兄这一去,没有三五个月,怕是很难回转。如今门派内大小事务,皆由师兄定夺,师兄这一去,门派之内岂不群龙无首?”

    “为兄请师弟回来,便是想请师弟暂代主教,处理门派事务。”洪敬之一边说,一边看着坐在自己身边最得意的师弟。

    “师兄,此事万万不可。”袁冠听到此,着实是吃了一惊,慌忙说道。

    “如何不可?”洪敬之有些不解的问道。

    “师兄,非是师弟推脱。师兄即是要选人暂代主教之位,应当选南宫师兄。无论是武艺还是辈分,于情于理都应当让南宫师兄暂代。”袁冠这话说的一本正经,全然看不出一点虚情假意。

    “南宫师弟并不适合,论武艺他确实在你我之上,大小事务也能处理井井有条。可是他性格太过偏激,行事鲁莽。若是让他总理门派事宜,只怕稍有不妥。而你则不然,武艺虽说不如他,可在江湖上也鲜有对手了。再加上你处事谨小慎微,由你处理门派事宜,万无一失。”

    到底是一起学艺长大的师兄弟,洪敬之一番话,把这两位师弟的性格秉性,分析的通透。这三人均是上一代武当掌门,紫阳真人的徒弟。

    这紫阳真人也是一位奇人,六十岁时才拜入武当。做些担水,劈柴的杂活,闲来无事之时会在一旁,看师兄弟们习武,听师傅师叔谈经论道。

    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了七八年,有一天早晨像往常一样起床,打开房门,拿上水桶,正预去山涧打水。抬头却看见,自己的老师正在门前打坐。

    老头慌忙上前,跪地叩头,口中说道:“未知师尊到此,弟子未成远迎,万望恕罪。”

    师尊让他起身,对他问道:“你随为师上山已有多久了?”

    “已有八年了”

    “可悟得什么?”

    “师尊在上,弟子不敢妄语。自上山以来,弟子心中有了从未有过的平静。”

    “哦,说与为师听听。”

    “自随师尊上山以来,弟子每日担水,劈柴,看师兄弟们习武论道。心里说不出的平静,这感觉,之前从未有过。”

    “做了这许多粗活杂活,不觉得辱没了你那曾经贵族的身份吗?”

    “师尊,贵族的锦衣玉食确实令世人向往。但世人却不知,这锦衣玉食的背后,包含着无数个彻夜难眠,多少的勾心斗角。弟子痴活六十有八,只有在山上这些年,是徒弟一生中最平淡也是最安逸的。”说道这里,老头的脸上一抹淡淡的微笑,那微笑之中充满了释然。

    “弟子每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虽然清苦,但这份宁静却是之前的日子里,从来没有过的。”

    “好,想不到短短八年,你便有如此感悟。难得,难得啊......”师尊满脸微笑的看着眼前这个老者,眼神中流露出来说不出的欣喜。

    “师尊,弟子并无什么感悟,只是说说这些年的感觉而已。”突然被师尊这么称赞,老头还有些摸不到头脑。

    “你是没落的皇室后代,享受过常人无法企及的人间富贵,也经历过常人无法经历的勾心斗角。如今你能在这些粗活,累活中怡然自得,足见你已放下曾经拿起过的一切。道在不言中,你离道已不远矣。为师此来,便是要将你纳为入室弟子,传你《太上感应篇》助你悟道。自今日起你道号‘紫阳’,明日便随为师,去天柱金顶修行。”

    紫阳真人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只是说了一下这些年在武当生活的感悟,却意外的得到了师尊的认可。不仅要传授他武当至宝,还要带他去武当金顶修行。

    天柱金顶,武当圣地,只有历代掌门和下一代掌门才有资格进入。

    紫阳真人八十岁时收徒弟两人,师兄洪敬之,道号“广阳子”。师弟南宫鸿,道号“玄尘子”。八十三岁收三弟子袁冠,道号“清虚子”。八十八岁收入室弟子莫奇一,入武当金顶修行。百岁之时羽化登仙,掌门之位传于入室弟子莫奇一。

    莫奇一自拜入紫阳真人门下,便在金顶修行,从未离开半步。除了他师傅紫阳真人,江湖上再无人见过他的真实面目。

    书归正传,洪敬之对袁冠说道:“愚兄此去雍凉,有三件要事,第一,要拜会龙家,龙益曾与武当有恩,即是龙啸天重掌龙家,必当拜会。第二,我要查一查裴灏的死因,江湖传言裴灏之死十分蹊跷。第三,听闻齐云山叛徒葛清玄,在晋阳古道兴风作浪,若真是如此,我便替道门除去这叛逆。”

    “师兄此去万事小心,武当大局全系师兄一人。”袁冠起身双手抱拳,一番话也确实是真心实意。他毕竟是首辅之子,久在江湖只怕会受人话柄。而且二师兄对主教一位,一直耿耿于怀,时间一长只怕内部再起波澜。

    “师弟放心,愚兄自有计较。门派之事,还劳师弟费心。”

    第二天,武当山脚下,一人一马,往那雍凉疾驰而去。

    袁冠看着师兄远去的身影,心中总是觉得有些不安,谁也不知道,这一别会不会是永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