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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梦醒时分

    手机的闹铃声中,刘季从睡梦中醒来。

    玻璃窗、书桌、柔软舒适的大床以及温暖包裹着自己的被子,睁开眼看到的是熟悉的一切,刘季认识到那只是一场过于真实的梦。略微失望的自嘲一笑,还是要面对现实啊,一个35岁的男人不能垮掉,因为他背负着一个家。

    掀开被子,一阵痛感让刘季嘶地一声捂着手臂,一块大淤青,难道自己睡觉掉下床了?思索了一会,刘季想起来了,井水旁脱光衣服的时候,太爷爷的手臂上有块磕到的淤青!难道不是梦?刘季脱下挂在胸口的龟玉,脑海里充满疑问,飞快的穿上鞋就往屋外窜:“爸!爸?”

    刘欢喜正在客厅窗边玩着手机。刘季快步走到他面前,扯着脖子上的玉问道:“爸,关于这块玉,太爷爷还有什么传下来的话没有?”

    戴着老花镜的刘欢喜抬着眼,看着儿子怪异的神情:“没了啊。”

    “你再仔细想想!”

    “真的没了,咋了八宝?”

    刘季卷起睡衣袖子,将手上的淤青露了出来,将昨晚的梦跟刘欢喜讲了一遍。

    刘欢喜沉默了,他这个儿子这半年独自一人抗着所有压力,神经绷得太紧了:“八宝啊,也许只是一个巧合而已,就算是真的,能改变什么呢?所有的问题,我和你妈都会跟你一起面对……”

    老头轻拍着儿子的背,父亲的话朴实而温暖,把刘季要伸出去抓住‘逃避现实’的手给扯了回来,刘季抱着父亲,泪像破堤般大坝,止不住的涌了出来。无声地哭着、喊着,发泄着中年男人的无奈和心酸。

    ‘再苦,自己嚼碎了咽下去!’刘欢喜的这句话,让刘季重建了面对现实的心态。

    今天没有面试邀约,刘季打算按昨天二手车平台客服发来的交易邀约短信,去他们的门店把车卖了。在门店等待办手续验车的时候,刘季看着龟玉发呆,他怎么也想不起来手臂上的淤青除了梦里的那一幕以外,自己是在哪里弄伤的。

    “刘先生……刘先生”门店的工作人员是一位油头板正的精神小伙,轻轻拍了拍在发呆的刘季。

    “哦,哦不好意思。”

    “刘先生你的车手续已经办好了,后续的过户由我们一条龙负责,这是卖车合同,你看一下,一共是3万2千元整,如果没有问题你签个字,钱在1个小时内就会打到你的银行卡上。”这位精神小伙的态度很热情,介绍的也很清楚。

    刘季拿起笔就要签下名字时,手机响了起来。

    接起电话,那头的声音很熟悉,是昨天何曼介绍的那公司的人事:“刘先生你好,我是虾拼的HR陈娇。”

    有戏!按照刘季的经验,没有任何一家公司的HR主动联系你的时候,是告诉你面试没有通过的。

    “哎,你好。”

    “是这样,我们这边的面试,专业面和人事面你都通过了,我们是想问问你什么有时间,我们约一下三面,跟我们的业务线负责人再聊一聊。”

    “哦,我时间都可以。”

    “那我们就定明天早上10点半可以吗?”

    “行。哎问一下我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应该没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你正常发挥就好了。”

    “行,那先这样,谢谢。”

    挂了电话,刘季才发现拿着电话的手心都湿了,这是半年来唯一有机会成功的面试,刘季看着边上热情的卖车平台的员工:“兄弟,这车我先不卖了。”

    热情的精神小伙脸色尴尬的冷了下来。刘季也不管他心里有多少个草尼马路过,走出交易门店找到自己的车回家吧!

    心情好什么都是美的,刘季一路开着车,哼着小曲,直奔家门……

    这是刘季这半年来过得最开心的半天,晚上,讲了N个大灰狼的睡前故事,把铃铛给哄睡着后,刘季躺在床上刷着明天要去面试的公司的更多信息和他们的APP,为三面可能被问到的问题做好准备,沉沉的深夜带来的是沉沉的睡意,呼噜声都很美。

    刘翰林一大早就醒了,他试探着叫了声‘八宝,你在吗?’,脑海里有了回应:“这?这不是梦?”对于再一次进入到同样的梦里感到意外却又惊喜。

    “太爷爷!这真的不是梦?”声音中充满了惊喜。

    “我刚睡醒,应该不是吧……不是说过叫我子玉吗?”刘翰林不太能理解刘季的激动。

    “哦哦,一时没想起来,子玉,你可不可以用刀在身上割一下?”刘季的这个要求让刘翰林有点慌:“我……我割自己?为啥呀?”

    刘季将睡着后发生的事跟刘翰林说了一遍,越说越激动:“我就想看看我到底是不是在做梦!”

    刘翰林听懂了,但他眼下最担心的还是要说关公战秦琼:“八宝……今天我们要说书,你还记得吗?”

    刘季点点头,刘翰林接着说道:“可是……咱俩怎么换过来啊?要是换不过来,我……”

    刘季回想了一下昨天自己能够控制身体的原因:“昨天咱们能交换应该是你失去意识……你晕倒了,要不你试试把自己弄晕?”

    这怎么试?正常人在正常情况下要自己把自己弄晕那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别说刘翰林这种文弱型的书生了。刘翰林四下看了半天,最后选中了屋子的墙,正犹豫着是不是真的要去撞,刘季还是阻止了他:“算了算了,万一撞得太用力,撞出啥毛病来还是轻的,要是撞死了就BBQ了。”

    “什么是BBQ?”

    “就是死了的意思”

    刘翰林又走到屋外,找到一块压大门的脚砖想砸自己,但是太重了。在家外面倒是找到一块大小趁手的,可是只稍微用力就疼得刘翰林咧嘴直叫,头上留下了一个伤口外,啥也没变。

    刘季有点犯难,看电视剧和小说这种情节应该是很容易就完成的啊,怎么现实这么残酷,穿越居然被‘如何有效的将自己弄晕’给难住。看来还是要在龟玉上想办法,想了老半天,刘翰林是手握龟玉,在刘季的教导下,两腿与肩齐宽,一手握着龟玉,一手高举,对着天空呐喊……

    美少年刘翰林,变身!

    出来吧,龟玉!

    冰冷的火焰将吞噬世间的一切,漆黑的花朵,绽放吧!同调召唤,出来吧,龟玉!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出来吧,龟玉!实现我的愿望吧!

    完全没有效果……刘季发现太中二了,和自己中年男人的身份完全不符。刘翰林倒觉得挺好玩的:“八宝,是不是应该把玉拿在高举的手上更好一些?”刘季根本没理会玩心大起的太爷爷,沉思着到底还有什么方法,可突然眼前白光一闪,他居然和刘翰林完成了交换,一脸惊讶地刘季看着能控制的身体问道:“太……子玉,你做了啥?”

    “我就是把玉给拿着举了起来,喊了一声你教的菠萝菠萝蜜……”

    刘季看着右手上拿着的龟玉,他明白了,于是把龟玉戴回脖子,又脱了下来,瞬间白光一闪,俩人的灵魂又一次完成了交换,刘季和刘翰林都很兴奋,终于找到了交换灵魂的法门。

    张家村的宗祠,全村的老老少少此时都聚集于此,哇哇拉拉的人声就比过年还要热闹,这宗祠的屋顶都震得掉下了灰,全靠这是一个质量过硬的建筑,不然屋顶早掀翻了。能来这么多人,不只是昨天张宝、张角还有张小兰的功劳,还有张四五一伙,抱着让全村人来看刘翰林的笑话的心思,他们全村跑了个遍,通知到了家家户户。

    要说这也是因为这农村本就缺少娱乐活动,平时村里人除了下地忙活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外,闲下来男人们聚一块赌几把,女人们拉拉家长里短,小孩就村里胡乱跑疯。

    这好不容易有个新鲜,自然是人人要来为无聊的生活增加些乐趣。

    张四五也跟着几个玩伴一块早早就在宗祠等着了,正跟到场的人说着昨天刘翰林那屁滚尿流的丑态,而迟迟不见出现的刘二傻,更是让他肯定了二傻的心虚,心情喜悦的气氛下等着看二傻子在全村人面前丢脸。

    正在大伙等得不耐烦的时候,迟到了大概十来分钟,刘翰林手拿一把折扇出现了,微笑着环顾众人,表示抱歉,当眼神对上张四五的时候,轻蔑的划了过去。

    张四五对这种感觉有点熟悉,就……就跟昨天吓到自己那会的感觉很像。

    站在一张看着快要散架的破桌子面前,刘翰林开始了自己的胡扯大会。

    话说东汉末年,天下大乱,群雄并起,各方诸侯逐鹿天下,这汉都城洛阳被一个叫董卓的给占了,他可没干什么好事,挟天子以令诸侯,把皇帝当玩偶,把后宫娘娘们玩弄于股掌之上,引起诸侯共愤,天下起十八路大军乌压压的一片杀向洛阳,要清君侧……

    吕布手持天方画戟,脚下赤兔宝马,金龙六宝麒麟金臂甲穿在身,出战在虎牢关前,吕布是谁?有句话叫人中吕布,马中赤兔。汉末天下无敌的传说,勒马而立就四个字:“谁敢一战!”一个人唬得对面的千军万马那是旌旗乱晃,愣是没一个敢作声。

    正在这时候,走出来三位好汉,大家伙知道是哪三位吗?

    村民中有知道的,大叫着张飞、刘备、关羽。也有不知道的说什么岳飞、项羽。不管对或不对,故意设计问题,让听的人都更有参与感。

    刘翰林打趣着纠正:岳飞不对啊,那会他爹娘还要花几百年才能上炕,项羽也不成,他坟头的草那会估计得有几十丈了。

    这种接地气的段子,逗得男的是哈哈直笑,女的是脸红耳赤。

    气氛的变化也在刘翰林的引导下一点点积累膨胀。

    ……

    跟刘备、关羽、张飞三人一顿好杀,吕布出生以来第一次铩羽而归,直到董卓帐前,只说那十八路军勇猛异常,难以匹敌。

    董卓是谁,那是从齐天大圣往后,前五百年,后五百年,唯一敢与天斗的人,只看他拿起手中的天地日月七星刀,指天而呼:“出来吧,神将!”

    只看那原来晴朗的天,刹时间乌云密布,雷暴滚滚,轰隆一声,一团砸向地面的闪光中,走出来一位身骑玄色流光乌黑战马,身披七十二重重铁玄甲,手拿上古封神金锏的无敌战神!乡亲们,你们猜这!人!是!谁!?

    台下的村民们听得是津津有味,刘翰林在主角出场前一字字强调的语气,更是把气氛拉到了最高潮!

    人群几乎是齐声的欢呼回应:“秦琼!”

    知道时机来了,突然就啊哟一声倒在地上。乡亲们炸锅了,几个乡亲和张宝三个小伙伴立马上前扶起刘翰林,刘翰林虚弱的撑起身子,遗憾的说道:“没事,就是昨天四五哥打的伤估计还没好透,刚才突然疼得站不起来,没事……没事。”

    勉强站稳了要继续说,结果又一软倒了下去:“今日估摸是没法往下说了……哎哟,头疼。”

    刘季感觉刚才的演技有点浮夸,还有改进的空间,下次有机会要优化一下。

    哎哟喂!这还了得,乡亲们被剧情吊到嗓子眼的欲望就这么啪的一下打掉了,心里是千万只蚂蚁挠痒痒般地难受。

    张宝哭了起来:“呜呜呜……都是张狗蛋闹的。”

    张角也哭了:“翰林哥出门前还有些难受,为了给大家伙讲故事,硬是不顾自己,呜呜呜……”

    这就像是点燃了导火线,一个人说了,另一个也说,这让大伙正无处发泄怒气全都一股脑往张四五身上砸。

    “狗蛋(张四五小名),日你个小崽!”

    “兔孙,得狠狠打一顿。”

    “你弄熊类!”

    呱呱拉拉一大片的骂声,让张四五他爹丢脸到家了,啪叽就给张四五脑壳上扇了一下:“娘里个熊比!”

    张四五捂着头,他懵了,明明是来看二傻子丢脸的,怎么现在自己倒成了全村人批斗的对象?

    村里的张大傻子在一旁乐呵呵的看着张四五:“好玩!好傻!”

    昨天还把自己吓尿的事当调侃的村民们,现在口沫横飞,一致的在批判张四五,刘季是真的没料到效果居然能到这个程度,还是乡亲们太淳朴啊。

    张四五他爹连打带踹的赶紧带着张四五跑路,这人可丢大发了,回去还有一顿好揍等着他。

    乡亲们在骂声中依依不舍的散了,大伙都让刘翰林好好休息,以后谁在欺负他,全村人都不答应!但是一定要快点好,都等着后续呢。

    回去的路上,刘翰林的三个小伙伴开心的手舞足蹈,张宝模仿着张四五被骂的窝囊样子,惹得几个人哈哈大笑。

    “真是好手段!”一个大和尚出现在路的前方,刘季看那和尚,这……不是水浒里的鲁智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