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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风波

    “那可怎么办啊。”张鼎听到这里有些心凉,如果靠不了青峰堡,那他们现在便危险了,而且周围的那些堡里的弟子与工匠也都在袖手旁观看热闹,只有他们七人紧紧地护在吴师麟边上。

    “兄弟们,不要得罪官差,我的事我来担,而且我也是他们吴家的,他们不会把我怎样,倒是你们落在他手里不会有好下场的,我知道这家伙,他下手非常狠辣。”吴师麟不再复以往憨厚姿态,而是坚定地看着众人,不容置疑。

    随后他大步走到吴域的身前,跪了下去“大哥,都是我一时糊涂与你争风吃醋,他们都是我的朋友,但刚才并没有出手,反而是拉住了我,这你也看见了,一人做事一人当,请大哥带我回家里发落。”

    张鼎陈觅等人皆不忍吴师麟跪倒在仇人面前,但一旁十几个抽出腰刀蓄势待发的官差们,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只要有一丝动静,官差便不再留手。

    “你个死杂种,敢打我,好!一人做事一人当是吧,那小爷我今天可要好好的料理料理你!”

    吴域招呼衙役帮他将吴师麟押回城东吴家。

    张鼎在这一段时间很受这个憨厚老实的吴三哥照顾,故而一时间热血上脑,而其他兄弟更是一样,他们都准备拼命,只有虞显玉师晏平在一旁制止,可是衙役们可不惯你的毛病,拿起刀柄就往张鼎几人身上砸。

    衙役们正值壮年,人数还挺多,张鼎七人根本无还手之力,除了王虓还回击了几下,但依然被一顿毒打,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直到衙役走远了,周围观看的匠人弟子才将七人扶起来。

    张鼎看着陈觅问道:“现在怎么办,三哥落在仇人手里,恐怕性命不保啊。”

    众人皆沉默不语,其余的弟子匠人,也不敢再在这里多留,道别后四散而去。

    “对了,我三叔在主房那里有些关系,我们可以找到我三叔,让他请求主房的人过问一句,这样一来他吴域也不敢下死手了。”

    有了吴斌的办法,张鼎八人立马朝着城门口三叔处奔去。

    “三叔,三叔!”吴斌还未走到近前便扯着嗓子大喊。

    正在城门边凉亭处打瞌睡的三叔,被惊的一把坐起“你们这群野猴子,天天一惊一乍的,我一个老头子让你们这样惊吓,你不怕我减寿吗!”

    吴斌也不闲扯,直接跑到近前拉着三叔急切的说道:“三叔,别说这些了,师麟刚才得罪了吴域,现在被带了回去,恐怕凶多吉少,这孩子平时对您也挺尊重的,您能忍心看着他命丧黄泉吗?”

    吴三叔凝重着脸,思考了许久,对吴斌说:“师麟这孩子的确不错,但此事事关重大,我先去老太爷那里问一下,这样吧,你们几个赶紧先回青锋堡,别将此事乱传,我现在便往主房跑一趟。”

    随后交代了手下一些事情,便朝着城中央跑去。

    “现在已经不是我们能够帮忙的了,只能期望于三叔了,现在还是先回到青锋堡罢。”张鼎拍了拍陈觅吴斌的肩膀,他们的样子非常的自责。

    众人手足无措,只能先回到青锋堡。

    回去的路上,他们再也没有来时那么欢快,嬉笑打闹,而是默默地朝着青锋堡走去。

    走到青锋堡门前,门卫疑惑地问道:“你们今天怎么这么早便回来?现在才是未时?”

    陈觅强作笑颜:“每个月都玩,腻了,还不如早点回来在床上躺一躺。”

    “笑话,玩还能玩腻?”

    另一边的门卫盯着垂头丧气的七人进去后,连忙八卦的说:“什么玩腻了,我听刚才回来的人说了,他们房间的那个傻大个因为个窑姐,得罪了东城吴家家主,现在估摸着连命都没了,他们还不吓得跑回来?”

    不理会嘀嘀咕咕的门卫,七人回到了房间,都躺在了床上,别看平常一个个都很精明,但还是一些没经历过事情的半大孩子,他们此时才认识到地位是多么的重要,如果陈觅是陈家了不得的人物,如果吴斌是吴家了不得的人物……

    可是没有如果,他们几人包括张鼎都享受着平淡的生活,对于出人头地也已经忘得一干二净,王虓一开始还劝诫大家与他练习刀枪拳法,可是众人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影响的王虓自己都疏于练习。

    但此时此刻,他们深刻认识到自己,连结拜兄弟都保护不了,没能力保护,在强大的力量下是如此的无用,尤其是张鼎他有着未来的见识未来的知识,可是原本的得过且过不思进取也在他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他很是后悔,自己为何浪费了这么多的时间,尤其大仇未报的境遇下,竟然淡化了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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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哐-”

    房门被狠狠地踹开,惊得众人立马从床上翻起,原来是堡主吴帧带着吴载吴锻还有一帮子手持木棍的家丁怒气冲冲的闯了进来。

    “你们这些狗东西,尽给我们青锋堡惹事,我只想安安分分的生活下去,你们却在镇上惹了城东吴家。”

    陈觅还想装傻狡辩,吴锻赶紧给他使了眼色,但吴载已经抢先一步骂道:“好你个陈觅,在堡里拉帮结派也就算了,现在竟然敢骗我爹,我们已经从回来的弟子那里知道了你们干的好事,根据堡内的律法,惹是生非,是要被仗击五十,你们的父母来了也没情面。”

    此话一出,商季威师晏平等老实人皆吓得脸色煞白。

    “现在你们老老实实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不得隐瞒!”吴帧大声的对陈觅几人吼道,但陈觅几人已经吓得结结巴巴说不出完整的话。

    张鼎倒是看出来这吴帧是在诈他们,这几个弟子中陈觅吴斌都是吴陈两家的子弟,虽是支系但也不是吴帧说打便打的。

    所以张鼎站了出来,镇定地将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听到吴域只带走了吴师麟,而不追究他们几人,吴帧明显放松了下来。

    只要不是青锋堡惹到了城东吴家,便不是什么事儿,大不了改天携重礼拜访吴域,亲自上门赔罪。

    想到这里吴帧冷冷的对张鼎等人说道:“虽然是那个混蛋犯的错误,但你们几个也是诱因,你们要多感谢城东吴家,没有牵连到你们,牵连到为师,才能免你们一死,今后禁足你们一年,不准去镇子上给我惹是生非。

    “咔---”

    门口传来上锁的的声音,窗户也被人从外面关住,屋内众人皆面面相觑。

    陈觅小声嘲讽道:“这吴帧可真是小心啊,只是不知道老三现在如何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门口传来开锁的声音,七人这才反应过来。

    房门打开首先进来的便是吴斌的三叔,后面跟着两名年轻的卫所兵,他们扶着伤痕累累满身包扎的吴师麟躺到了床上,陈觅吴斌几人都焦急地看着吴师麟。

    吴三叔叹了口气:“这小子也是命不该绝啊,等主家人赶过去时,他已经被打的浑身是伤,吴域还准备让人阉了他,但幸亏被阻止了。

    这吴域听到是吴老太爷让他放人,也不敢多嘴,立马让主家的人带走了师麟,我在老太爷那里领走了他,并在城中找郎中包扎了一下,开了一些药,能不能撑过去就看今天晚上了!

    还有我刚才已经与吴帧谈了谈,他本想驱逐师麟,但我提到了老太爷的话,所以你们师父准许他继续留在这里,但今后没有他的命令,不能在踏出青锋堡一步了。”

    “多谢三叔救命之恩!”吴斌首先跪了下来,陈觅张鼎等人也跟着跪了下来,向吴家三叔磕头感谢,他们知道以吴域这睚眦必报的性格,吴家三叔已经得罪他得罪的死死的。

    吴家三叔赶忙将他们一一扶起:“你们这群臭小子,跟我客气什么,师麟这孩子也是我从小看到大的,我怎么会见死不救呢,而且我在镇上还有一些兄弟,他吴域不敢把我怎么样的,你们放心吧,今天我已经出来太久了,要赶在酉时前回去,你们今晚看好这孩子,他是死是活便听天由命了。”

    “还有,你们真的是不争气啊,尤其是斌儿,你在青锋堡混了这些年,只是在这里安安分分的当一个杂役,我刚才拉下老脸希望吴帧能传授你们一些看家本领,但还是被拒绝了,他说你们一点天赋都没有,如果是这样,还不如回家去,让你爹给你安排个衙役当当,不比在这里混着要好?”

    随即他摇了摇头,道别了众人,带着卫所兵回了城镇。

    留下陈觅张鼎几人大眼瞪小眼,不知道干些什么。

    张鼎望向满身伤口的吴师麟,其中最严重的便是肩膀下那两个贯穿口,应该是被穿刺钉在了木板上,这伤口虽然经过了包扎但还是有血水渗出来。

    虽然他没有医学知识,但为了吴师麟的性命,他也只能尽全力将自己知道的用在这里,至于能不能救回来,便只能尽人事了。

    根据常识判断,吴师麟能不能扛过去的关键便是炎症与感染,所以他让人将窗户打开,这样有利于通风换气。

    并指示陈觅去浣洗房领一套新的且洗过的被褥防止细菌感染。

    再让吴斌在堡内郎中处拿些干净的纱布,若是没有纱布便取一些干净的白布也可以。

    “四哥我还需要酒,不管你用什么法子,酒劲越大的酒越好。”

    “剩下的人,在门口搭火烧柴,将水煮沸,纱布带回来后先在沸水中煮,随后晾干,有大用处。”

    安排完后,人命关天,大家也不敢马虎,没一会儿便将东西都带了回来。

    张鼎先将其余人的被褥推开,留下了一大片空的木板,随后用酒擦了擦床板。

    擦完后便铺上新的被褥,然后陈觅吴斌小心翼翼的将吴师麟搬到上边。

    张鼎先让众人洗了手,随后将吴师麟身上的脏纱布一一卸下,用干净的纱布沾着酒清理他的每一处伤口,清理完后再抹上吴家三叔从城中名医那里重金买下的创伤药,最后用干净纱布严严实实的都包裹住。

    “好了,这第一阶段便可以了。”张鼎七人忙的是满头大汗,从七时忙到了十时。

    “接下来便是最困难的时候,门口要不停地煮着沸水,当三哥身上太烫时,便用热毛巾敷在他的额头,并擦拭他身体,使其降温,所以这是个不眠夜。”张鼎严肃的对大家说道。

    “我们分为四组,两人一组,一人照顾三哥,一人在门口烧水,现在马上到子时,我们每个组看管一个时辰,直到三哥醒过来,其他人则尽量休息,养好体力!”

    “还有一件事,我去求一下吴锻吴二哥,看看能不能准许我们休沐几天,照顾三哥。”

    张鼎想到若是明日开工,他为了照顾吴师麟,没有去开工,虽然平常这些事儿只需要给作坊的文书说一声便可以了,但是现在,吴帧本就很嫌他们几个麻烦。

    如果因为此事给了吴帧把柄,他虽然没胆子杀掉众人,但以此为借口驱逐他们倒是很有可能,之前吴帧看在吴家老太爷的话上姑且放了他们一马,可是有了正经理由,吴三叔也不好再讲情了。

    吩咐好接下来要做的事,兄弟几人该照顾的照顾,该休息的休息,张鼎则趁着夜色跑到了阁楼后面吴家后宅的墙边。

    这一个月里,张鼎与吴锻的关系很好,经常来往,所以吴锻也领着张鼎来了一次他的家,但也就仅限后宅的前院子了。因为后院子是吴家的女眷住所,平常人不让进。

    很快他便猫在了围墙底下,这围墙也不太高就三米多,现在的张鼎身体恢复的很好,他深深地提一口气,抓住墙上的凹槽,猛地向上一跃便爬到了墙头上。

    谁知一阵火光传来,吓得他猛地趴在了墙头上。

    如果被当成采花贼,那可就完了,到时候不仅被逐出青锋堡,还得连累兄弟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