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解危难樵客出县治 逢孽虎道法显威能
道缘便在此城中定居下来。
虽然借住在云落家中，可云落也没跟他要过住宿的资费。他自行置办一个卦幡，每日里扛着卦幡在街上闲游，为人解卦，赚些零钱。
不过，也不知是不是被李家之事影响了，这几日周边大户都对算卦道人敬而远之，道缘能接的都是贫苦人的小单子，无非是算个运势、解个前途。光顾他生意最多的，居然是那些赌徒们，因为他算卦算得准，那些闲汉倒真把他当成半仙供着，给钱也痛快，这半个月里，居然让他攒下了一两多的银子。
按南云物价，一两银子便是一贯足钱，也就是一千个铜板，这当真就不少了。云落每日里早出晚归打零工，省吃俭用了一两年，也不过才攒下了几两碎银子而已。
道缘在这阳城县半个多月，本地真有不少人知晓了这个游方道士，不摆卦摊，但算命算得准，要得卦钱也不多。渐渐地，周边穷苦人家，谁有点大事小事，都喜欢来找他道缘。
就像今日。
“道长！道长！救我一救！”
人群里冲出一个粗布短衫的汉子，看见道缘当场便要下跪。道缘上前一步将他扶起，没让他把礼施全，问道：“缘何如此？有什么急事要来寻我？”
见得此景，周边路人也都围观上来了。
“道长啊，我村中有老虎作孽，吃了好几个人了，我求道长帮我们村除去恶虎啊！”那汉子泪如雨下。
道缘闻听此言，未曾回话，围观人众里却有人开口：“你这汉子不晓事理，要除大虫，你当去寻山里精壮猎户，如何要难为道长？这位道长又无有刀枪棍棒，怎么给你除害？”
这话确是在理，周边人也点头。这道长一看便瘦弱，又不是什么练家子，怎么能有那打虎的本事？
“不是啊，那老虎不是一般祸害！”汉子听得此言，哭声更是惨切，“我就是山村里猎户，也曾捉得不少大虫，可那个老虎它不一样！我们的刀箭连它皮毛都伤不着，布下的陷坑也被他毁坏，阖村猎户，都已被它所伤，我等实在是无法可想了！求道长施展法力，收了这妖孽吧！”
说着他又要下拜，只是被道缘制住，不能动身。
周边人群闻言皆惊，纷纷议论道：“如此也该去求官府，派精兵强将去捉才是！”“就是此理，你这汉子不是难为人吗！”“这老虎成精，城外看来去不得了……”“我还有亲戚在城外呢！”“得知会他们一声啊……”
汉子听得众人议论，更是泪流不止，道缘看了心软，长叹一声，将他扶起，沉声道：“既如此，我便随你去吧。贫道也有些手段在身上，或许能除了这妖孽呢。”
“道长，去不得啊！”“别损伤了您的性命！”“让他去报官府，您别掺和这事啊！”
真有那受过道缘指点的，不住地出声劝阻。道缘看向众人，拱手道：“诸位亦不必再劝，降妖除魔乃是正道，不可推脱的。劳烦各位禀报官府，也派出兵丁，张贴告示。带我去吧！”
“多谢道长！多谢道长！”
道缘再不管周边人议论，让那汉子引路，两人拨开人群向着城外去了。有那腿脚快的，自去官府报信，其余人等眼望道缘，皆摇头叹息。
“好好的一个道长，怎么就得了失心疯，要去斗虎妖呢？”
也有人问道：“这道长莫不是真有神通法力，能够降伏妖孽？”
当即便有人反驳：“如果真是神仙，怎么还能每天在街上游逛算卦？真当神仙跟你一样无所事事的？”
“这道长卦算得倒准，可惜以后再见不到喽……”
“咱都去催催官府，也让官府快点派兵，兴许还能救这道长一命呢！”
城中人如何议论且不提，单说那汉子带着道缘出城，城外有两匹驽马，那是那汉子出门时骑的，道缘曾见过别人骑马，自然也通些马术，当下二人各跨坐骑，沿着官道奔驰。不过一个时辰，便来到了一处山林之外。
靠着林子有个小村庄，此时已是下午，但村庄中并无烟火，反而有阵阵呼喊之声，隐约还听见有阵阵猛兽咆哮。听得此声，汉子脸色大变，惊恐道：“日头没落，这祸害怎么此时就出来了！”
“闭上眼！”
道缘大喝一声，抓着那汉子的衣领，从马上一跃而起，也不踩云雾，飞身就跃进了村中。村里土道上，一群手握刀枪的猎户不住地后退，而他们对面，一头猛兽缓步逼近，目露凶光，嘴角还流着涎水。
这猛兽虽有虎形，体格却大得惊人，尾巴垂落，头至尾便有两丈，爪至背也有丈余，站立着已经高过了村中房屋。微张血口，獠牙便有人手臂长短；虎尾轻甩，随意就抽塌一堵围墙。缓步前行时，似乎连土地都在震颤，这哪里还是寻常孽虎，分明已经成了虎妖！
村里众猎户虽然聚精会神，但心中都是绝望。之前就应付不了这祸害，现在眼见它又大了许多，一看就知道是妖法又强了，他们一群凡人哪里还有活命之理？
正此时，半空中忽然落下一个人来，正落在村民与恶虎之间。众村民被这奇景所惊，一时恍惚，却被这恶虎寻到了机会，一跃而起，张开血盆大口便向村民扑去。前排几个村民心中绝望，有那胆子小的，已经闭上了眼。
“给我住口！”
半空中一声厉喝，从天而降一个人影，一脚便踏在了那老虎头上，在半空中把那虎头直压向地面，溅起漫天尘土。那人借势一跃而起，落在了众人身边，顺手还放下了一个人。
但是，他的手一松，被他抓着的那人登时便瘫软在地上，面目呆滞。
来人正是道缘，被他放下的那人就是去城中求救的猎户李二。是方才道缘那一声喊得太急，李二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道缘拎着飞跃而起，又眼看着道缘一脚踩在虎头上，他与虎口相距不过两尺，此时已经吓得有些痴呆了。
“这……二子！二子回来了！”
“这是二子去城里请的高人！”
“高人来除虎害了！”
人群中顿时响起阵阵欢呼。道缘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沉声道：“都退下，离这里远些！这妖怪不是你们能对付的！”
他这一说，众人也回过神来，慌忙便往后退，有那手快的，把受了惊吓的李二也拖回去了。众人退去，让出了一大片场地，道缘这才回头看向前方，面色沉凝。
方才那一脚，虽然出了全力，可对这孽虎来说未必能有多大的杀伤。
果然，烟尘散去之后，那孽虎已经站起了身来，甩了甩头。这老虎自成妖以来，修行至此，灵智已然不低。方才被道缘一脚踩到地上，它心中便恨上了道缘，不再看那些凡人，只把一双虎目紧盯上了他。
道缘昂然挺立，左手负在身后，右手食、中二指合并成剑指，指尖泛起灵光。
“吼！”那恶虎见状，再不迟疑，一跃便扑向道缘所在，利爪弹出便抓向道缘。这虎爪比得上道缘半身大小，这一爪若是落实，只怕当场就能让道缘殒命。但是，这爪将落未落之时，却蓦然在半空定住。
细看时，却原来是道缘伸出剑指，直抵住了那孽虎的掌心。
道缘两根手指，和那虎爪比起来真如同风中细草，明明是螳臂当车之举，却真让那猛虎不得寸进。
至此，道缘终于放宽了心。出手之前，他便已察觉到，这妖孽虽然外相唬人，但充其量不过是个小妖而已。方才他略作试探，却真探出了这孽障的深浅，他心中便有底了。
那畜生在空中被阻，无处借力，登时便落了下来。落地之后，它向后一跳，慢慢地向后踱着步，看向道缘的目光中多了一分小心谨慎。
然后，它猛地一扭身，一根虎尾带着凌厉破空之声，直扫向道缘胸前！
只是，虎尾还未扫中，却被道缘随意伸手，将那根尾巴抓在了手中，身形都没有一丝摇晃。随即，他双手抓住虎尾，力从地起，用尽全身之力，居然硬生生将那老虎抡起来，一把摔在了地上！
轰！
这老虎少说也有三五千斤，这一下纵然取了巧，也几乎用尽了道缘的气力。这一摔把村中土地都震出了片片裂纹，虎脑着地之处更是直接多了一个方圆一丈的大坑。道缘松开手，那老虎尾巴却软绵绵垂下去，整只虎躺倒在地，显然是有些神志不清了。
不过，即便如此，这孽障的呼吸仍然有力，而且，它四肢撑住地面，竟然挣扎着又要起身，眼看是没受什么重伤，还能再战。
道缘深吸一口长气，心中暗自思量。他修行时日还短，祖师所给藏书，能为他指引修行前路，却没有教他什么神通术法，他除了几个简单的符法之外，还真不通杀伐之术。
道缘微微皱眉思索时，忽然想起了什么，睁开法眼观瞧一番，微微颔首。
“罢了，罢了，今日合该是你的死期！”
道缘将食中指相并指天，一道灵光打向苍穹。
霎时间，乌云翻卷，雷光阵阵！
虽然借住在云落家中，可云落也没跟他要过住宿的资费。他自行置办一个卦幡，每日里扛着卦幡在街上闲游，为人解卦，赚些零钱。
不过，也不知是不是被李家之事影响了，这几日周边大户都对算卦道人敬而远之，道缘能接的都是贫苦人的小单子，无非是算个运势、解个前途。光顾他生意最多的，居然是那些赌徒们，因为他算卦算得准，那些闲汉倒真把他当成半仙供着，给钱也痛快，这半个月里，居然让他攒下了一两多的银子。
按南云物价，一两银子便是一贯足钱，也就是一千个铜板，这当真就不少了。云落每日里早出晚归打零工，省吃俭用了一两年，也不过才攒下了几两碎银子而已。
道缘在这阳城县半个多月，本地真有不少人知晓了这个游方道士，不摆卦摊，但算命算得准，要得卦钱也不多。渐渐地，周边穷苦人家，谁有点大事小事，都喜欢来找他道缘。
就像今日。
“道长！道长！救我一救！”
人群里冲出一个粗布短衫的汉子，看见道缘当场便要下跪。道缘上前一步将他扶起，没让他把礼施全，问道：“缘何如此？有什么急事要来寻我？”
见得此景，周边路人也都围观上来了。
“道长啊，我村中有老虎作孽，吃了好几个人了，我求道长帮我们村除去恶虎啊！”那汉子泪如雨下。
道缘闻听此言，未曾回话，围观人众里却有人开口：“你这汉子不晓事理，要除大虫，你当去寻山里精壮猎户，如何要难为道长？这位道长又无有刀枪棍棒，怎么给你除害？”
这话确是在理，周边人也点头。这道长一看便瘦弱，又不是什么练家子，怎么能有那打虎的本事？
“不是啊，那老虎不是一般祸害！”汉子听得此言，哭声更是惨切，“我就是山村里猎户，也曾捉得不少大虫，可那个老虎它不一样！我们的刀箭连它皮毛都伤不着，布下的陷坑也被他毁坏，阖村猎户，都已被它所伤，我等实在是无法可想了！求道长施展法力，收了这妖孽吧！”
说着他又要下拜，只是被道缘制住，不能动身。
周边人群闻言皆惊，纷纷议论道：“如此也该去求官府，派精兵强将去捉才是！”“就是此理，你这汉子不是难为人吗！”“这老虎成精，城外看来去不得了……”“我还有亲戚在城外呢！”“得知会他们一声啊……”
汉子听得众人议论，更是泪流不止，道缘看了心软，长叹一声，将他扶起，沉声道：“既如此，我便随你去吧。贫道也有些手段在身上，或许能除了这妖孽呢。”
“道长，去不得啊！”“别损伤了您的性命！”“让他去报官府，您别掺和这事啊！”
真有那受过道缘指点的，不住地出声劝阻。道缘看向众人，拱手道：“诸位亦不必再劝，降妖除魔乃是正道，不可推脱的。劳烦各位禀报官府，也派出兵丁，张贴告示。带我去吧！”
“多谢道长！多谢道长！”
道缘再不管周边人议论，让那汉子引路，两人拨开人群向着城外去了。有那腿脚快的，自去官府报信，其余人等眼望道缘，皆摇头叹息。
“好好的一个道长，怎么就得了失心疯，要去斗虎妖呢？”
也有人问道：“这道长莫不是真有神通法力，能够降伏妖孽？”
当即便有人反驳：“如果真是神仙，怎么还能每天在街上游逛算卦？真当神仙跟你一样无所事事的？”
“这道长卦算得倒准，可惜以后再见不到喽……”
“咱都去催催官府，也让官府快点派兵，兴许还能救这道长一命呢！”
城中人如何议论且不提，单说那汉子带着道缘出城，城外有两匹驽马，那是那汉子出门时骑的，道缘曾见过别人骑马，自然也通些马术，当下二人各跨坐骑，沿着官道奔驰。不过一个时辰，便来到了一处山林之外。
靠着林子有个小村庄，此时已是下午，但村庄中并无烟火，反而有阵阵呼喊之声，隐约还听见有阵阵猛兽咆哮。听得此声，汉子脸色大变，惊恐道：“日头没落，这祸害怎么此时就出来了！”
“闭上眼！”
道缘大喝一声，抓着那汉子的衣领，从马上一跃而起，也不踩云雾，飞身就跃进了村中。村里土道上，一群手握刀枪的猎户不住地后退，而他们对面，一头猛兽缓步逼近，目露凶光，嘴角还流着涎水。
这猛兽虽有虎形，体格却大得惊人，尾巴垂落，头至尾便有两丈，爪至背也有丈余，站立着已经高过了村中房屋。微张血口，獠牙便有人手臂长短；虎尾轻甩，随意就抽塌一堵围墙。缓步前行时，似乎连土地都在震颤，这哪里还是寻常孽虎，分明已经成了虎妖！
村里众猎户虽然聚精会神，但心中都是绝望。之前就应付不了这祸害，现在眼见它又大了许多，一看就知道是妖法又强了，他们一群凡人哪里还有活命之理？
正此时，半空中忽然落下一个人来，正落在村民与恶虎之间。众村民被这奇景所惊，一时恍惚，却被这恶虎寻到了机会，一跃而起，张开血盆大口便向村民扑去。前排几个村民心中绝望，有那胆子小的，已经闭上了眼。
“给我住口！”
半空中一声厉喝，从天而降一个人影，一脚便踏在了那老虎头上，在半空中把那虎头直压向地面，溅起漫天尘土。那人借势一跃而起，落在了众人身边，顺手还放下了一个人。
但是，他的手一松，被他抓着的那人登时便瘫软在地上，面目呆滞。
来人正是道缘，被他放下的那人就是去城中求救的猎户李二。是方才道缘那一声喊得太急，李二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道缘拎着飞跃而起，又眼看着道缘一脚踩在虎头上，他与虎口相距不过两尺，此时已经吓得有些痴呆了。
“这……二子！二子回来了！”
“这是二子去城里请的高人！”
“高人来除虎害了！”
人群中顿时响起阵阵欢呼。道缘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沉声道：“都退下，离这里远些！这妖怪不是你们能对付的！”
他这一说，众人也回过神来，慌忙便往后退，有那手快的，把受了惊吓的李二也拖回去了。众人退去，让出了一大片场地，道缘这才回头看向前方，面色沉凝。
方才那一脚，虽然出了全力，可对这孽虎来说未必能有多大的杀伤。
果然，烟尘散去之后，那孽虎已经站起了身来，甩了甩头。这老虎自成妖以来，修行至此，灵智已然不低。方才被道缘一脚踩到地上，它心中便恨上了道缘，不再看那些凡人，只把一双虎目紧盯上了他。
道缘昂然挺立，左手负在身后，右手食、中二指合并成剑指，指尖泛起灵光。
“吼！”那恶虎见状，再不迟疑，一跃便扑向道缘所在，利爪弹出便抓向道缘。这虎爪比得上道缘半身大小，这一爪若是落实，只怕当场就能让道缘殒命。但是，这爪将落未落之时，却蓦然在半空定住。
细看时，却原来是道缘伸出剑指，直抵住了那孽虎的掌心。
道缘两根手指，和那虎爪比起来真如同风中细草，明明是螳臂当车之举，却真让那猛虎不得寸进。
至此，道缘终于放宽了心。出手之前，他便已察觉到，这妖孽虽然外相唬人，但充其量不过是个小妖而已。方才他略作试探，却真探出了这孽障的深浅，他心中便有底了。
那畜生在空中被阻，无处借力，登时便落了下来。落地之后，它向后一跳，慢慢地向后踱着步，看向道缘的目光中多了一分小心谨慎。
然后，它猛地一扭身，一根虎尾带着凌厉破空之声，直扫向道缘胸前！
只是，虎尾还未扫中，却被道缘随意伸手，将那根尾巴抓在了手中，身形都没有一丝摇晃。随即，他双手抓住虎尾，力从地起，用尽全身之力，居然硬生生将那老虎抡起来，一把摔在了地上！
轰！
这老虎少说也有三五千斤，这一下纵然取了巧，也几乎用尽了道缘的气力。这一摔把村中土地都震出了片片裂纹，虎脑着地之处更是直接多了一个方圆一丈的大坑。道缘松开手，那老虎尾巴却软绵绵垂下去，整只虎躺倒在地，显然是有些神志不清了。
不过，即便如此，这孽障的呼吸仍然有力，而且，它四肢撑住地面，竟然挣扎着又要起身，眼看是没受什么重伤，还能再战。
道缘深吸一口长气，心中暗自思量。他修行时日还短，祖师所给藏书，能为他指引修行前路，却没有教他什么神通术法，他除了几个简单的符法之外，还真不通杀伐之术。
道缘微微皱眉思索时，忽然想起了什么，睁开法眼观瞧一番，微微颔首。
“罢了，罢了，今日合该是你的死期！”
道缘将食中指相并指天，一道灵光打向苍穹。
霎时间，乌云翻卷，雷光阵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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