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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大起义

    那严五挨了楼信一个狠狠的耳光,憋着怨气,遂偷下寒叶山,径去县衙出首道:“小人严五,本追随草寇楼信,而今改过自新,来县尊前告发,近日有上沿村刁民仇良、布英暗通楼信,密谋攻打县城,残害官民。”又信心满满地构思一套方案,说:“县尊可先缉捕仇良、布英二人归案,再令二人写书一封,赚取楼信下山,伏路擒之。然后我领着官军躲过梢探,悄悄登上寒叶山,便能轻易剿灭贼寇。”

    县令窦冤看向严五,命左右将他制服,狂扇了十几个耳光。窦冤问:“楼信遣你来此,使的什么诈?”严五道:“小人句句属实,没有使诈。”县令又叫掌嘴,再问:“老实交代,使的什么诈,可以免受皮肉之苦。”严五一个字一个字蹦出道:“若有说谎使诈,愿受天打雷劈。”

    这严五挨了楼信的一个耳光,又受了衙役一连串的耳光,很有些是我故意为之的意思。为什么呢?就是他信心满满地构思出来的一套方案,其实一件也没有成功,我于是预先在此将他“啪啪打脸”了。

    县令窦冤见严五被责打过后并没有改口,有些相信了他的话,暗思:“那楼信聚众造反,曾征剿不胜,白费了许多兵士,落得上司一顿叱骂。若果然轻易能剪除了山贼,做出功劳,则今后足够撑起脸面。”于是问:“仇良、布英是什么人物?”一位小吏答:“上沿村有个富户叫公孙满,近日庄上接进许多外地汉,其中恐怕就有仇良在。那布英是个没有父母的愣头青,与公孙满交厚。”窦冤道:“这公孙满我却识得,先前他老子倒乖巧,知道孝敬人,轮着他掌家,竟是一毛不拔。如今他们既犯了滔天大罪,一条铁链都锁了来便是,待留着情面怎的?”

    县尉乃去召集衙役,计马弓手二十,步弓手两百,趁夜点起火把直奔上沿村。至村口,打听得公孙满的庄院所在,分三路进发。

    有庄客在村口沽酒,偷听得差役寻拿公孙满、仇良等人,吓了一大跳,急忙踏着麦田抄近道跑回庄里,禀报道:“祸事了,祸事了,来了一批做公的,满有三四百人,各个闪耀着兵器,点名捉拿庄主,说话间就到跟前。”公孙满吃了一惊,道:“我从不欺人,什么时候犯了案子,惹许多差役来?”张幂道:“莫慌,且看是什么由头。”遂命人关紧院门,自去内厅招呼仇良、布英商议对策。

    正说着话,听得外面闹乱,知道衙役已到庄前,散布在屋前屋后。县尉扣着院门大叫:“庄中小民听着,有人告发你等勾结草寇,图谋造反,速速束手就擒,配合县中调查。若要抵抗,以谋逆罪论处。”数十位佃农听了,惊慌失措。公孙满道:“必是受寒叶山上那伙强人的牵连。”张幂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公孙满向庄外喊道:“我等安分守己,不曾接触草寇,公人须冤枉良民。”县尉道:“倘与草寇并无瓜葛,自然还你清白,如今只要老实往县衙走一趟便了。”

    公孙满对张幂说:“官府动用这等阵仗,是绝不能善了,我等还稍好一些,只是表兄在洛阳犯了杀头的罪,一旦被公人认出来,哪里能活?”张幂道:“总不过一死,大丈夫怕他怎的?只要不牵连表弟,死又何妨?”公孙满道:“什么话?你我自幼共处,生则同生,死则同死。”

    此时仇良、布英领着十数个健壮的从伴备了兵器聚来,仇良大叫:“啰嗦什么?我命在我不在天,当真听人的发落?俺只一把大刀,杀他个落花流水。”公孙满接过一柄刀,打碎身边的珍器玉瓶,道:“愿与众位英雄反了官府,今后同处落脚。”仇良喜道:“甚好,甚好!待我在前开道,同上寒叶山。”

    张幂乃安排几个善射的上到屋顶射杀衙役。县尉大怒,命人四处点火,片刻钟火光升腾。仇良不忿,提着刀打开西门闯出,被一支冷箭射中手臂,只得退回来。眼看要被撞破门时,忽而号角响处,一队人马从远处飞奔过来,与衙役搅在一处厮杀。布英飞身跃上墙头,识得是楼信众人,大喜,在墙头走了几步,跳到县尉马上,将县尉抹了脖子。仇良率从伴随即杀出,衙役纷纷逃窜。楼信大叫:“休教走了一个。”众好汉一起发作,遂歼灭官兵。

    此时庄院烧得猛了,张幂与公孙满领着佃工救出一些财物,退出来,与楼信、仇良、布英见了,悲喜交加。楼信告诉众人道:“我有一个兄弟叫做周殷,在狱中当值,时常为我刺探情报。今天晌午打听得因我之故,县令要差人捉拿几位哥哥,故而飞马告知了消息。我怕几位哥哥遇害,于是点起部众前来相助,恰遇着衙役逞凶。”仇良道:“好兄弟,来得正及时。我等如今都要去山寨入伙,兄弟还肯收留不肯?”楼信道:“得与众位英雄一处喝酒吃肉,朝夕相处,楼信求之不得,哪有不肯的道理?”

    衬着大火,张幂道:“盘踞一座山头,成不了气候。大丈夫八尺之躯,应当提三尺剑,轰轰烈烈做一番事业!凭着三五百兄弟,逐渐壮大势力,攻取城池作为根据,然后兴举义旗,广纳豪杰,伺机南下洛阳推翻暴政,解救天下苍生,岂不大快人心?”布英跪请张幂道:“奉行大义,请义父为头。”公孙满道:“誓与表兄同进退。”仇良扯开衣衫,袒露胸脯,道:“果然大快人心!哥哥举事,俺做先锋。”又向楼信介绍张幂道:“这位哥哥义薄云天,才倾八斗,渤海人,姓张名幂,乃当世第一豪杰。”楼信遂领着部众向张幂拜道:“楼信与部众,今后听从哥哥调遣,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张幂大受感动,慷慨道:“诸位不以我卑贱,热心拥护,今日起同富贵共患难,生死不负。”又道:“举事前,先杀贪财县令窦冤祭旗。”众人道:“唯哥哥马首是瞻。”张幂又对数十位佃工说:“我等此去,还不知前程如何。你们是无辜百姓,可以不去涉险,各自再寻归宿去吧。”佃工皆泣道:“我等本是流民,远离家乡避难,幸得庄主收留,才不至于挨饿受冻。今愿跟随庄主,为张公效命。”于是众人合在一起,约四五百人,呐喊一声,直奔县城,搜捕官吏就地斩杀。

    狱吏周殷乃楼信生死兄弟,绑着严五来见,告与楼信道:“这叛徒被扔在牢里,小弟特绑来请哥哥裁处。”楼信取刀将严五捅死,并向周殷介绍张幂道:“我如今追随这位英雄举事起义,兄弟一同入伙。”周殷道:“天南地北,生死趋驰。”张幂问:“县令窦冤何在?”周殷道:“窦冤不在家中,往含香楼招妓去了。”于是众人跟随周殷赶至含香楼,见人便砍。

    仇良首先闯进窦冤房中,时窦冤正搂中两名赤裸的丰韵妇人从温柔帐中惊醒。仇良晃着滴血的大砍刀,大笑道:“老匹夫‘前妇后妓’,原来偏爱‘人乳妇重’啊。”两名妇人吓得大哭大叫,裹着被子跳下床要逃走,仇良一刀一个,血溅当场。窦冤跪在床上如捣蒜般磕头求饶道:“我与好汉素未谋面,不知是何处冒犯了好汉,请说个明白,我一定倾尽所有,加以赔罪。”仇良道:“肠子里挤出来的肮脏东西,贪财好色、残民害理,罪当万死。”于是抓着他的左腿将其扯下床,一径拖到楼梯下,教左右绑了。

    张幂于是占了县衙,设立祭坛,竖起黄旗,杀窦冤而起义,自称“北贤王”,公孙满称“勇义将军”。又公告县中百姓,道:朝廷丧德,官宦失礼,张幂顺从天命,替天行道,与民秋毫无犯。于是青年多来投军,聚得两千余众,布英与周殷日夜演练,攻打周边县城,两个月占了章武郡,轰动冀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