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大相面
张齐领众弟兄拜见张献，站成一排，呈上各人生辰日期，道:“有劳神仙赐教。”张献细细看了五人面貌，道:“众公子左右觀周正，额头平润，地阔丰隆，鼻梁高耸，皆是富贵之相。”
又道:“大公子双眉清丽高扬，疏朗曲长，则官运亨通。”张齐拜谢；又道:“二公子口大而方，唇红齿白，可食千里之禄。”张楚拜谢；又道:“三公子腰圆背厚，胸坦腹坠，则福贵双全。”张燕拜谢；又道:“四公子眼珠如漆，眼白如玉，黑白分明。然而两耳枯槁肉薄，色泽暗淡，于寿限不利。”张秦不肯称谢。
又道:“少公子神衰体弱，乃五行缺金。不如改个名字，以补金聚精。”张苍道:“请老神仙赐名。”张献道：“张锦如何？”张苍道：“很好，很好。”张卫拜谢。张献又对张卫说:“公子虽然年幼，却最与贫道有缘。”乃赠玉箫一支，道:“将其挂在房中西北角，有利公子时运。”张卫称谢，自此更名张锦。
张齐领众弟兄出堂，张秦恨恨道:“听老道言语，大家都是福禄寿占全，偏我要做个短命鬼！”那张秦生得白净，一表人才，又通文武，深受兄弟喜爱。张燕道:“休听老道胡言乱语。什么时候他独被我撞见，揪下一把胡须。”张齐斥道:“他说他的，不理会便了，怎的生事？”张燕道:“大哥心地忒好！”
到深夜，张燕与张秦偷到张献住的客房的窗下，作豺狼叫唤，又用弹弓将石子射进窗内，意在吓唬张献，叫他睡不成安稳觉。司马善在间壁，听得动静，提了宝剑跳出窗，来教训二人。张燕握着火把，被藤蔓绊了脚，于是投出火把来砸司马善。司马善用剑挡住，反将火把挑到张燕身上烧着了衣服。张秦早逃到远处墙角边，用弹弓射司马善，都被躲过。司马善明知是张燕、张秦恶意捉弄人，假装不晓，憋着笑回房里去了。
张秦返回来帮助张燕扑灭火，见他狼狈不堪的样子，忍不住笑道：“三哥这回是引火烧身啊。没有揪下老道的胡须，倒燎了自己的胡须。”张燕道：“你小子不厚道，我是来为你出气的，你反倒来气我。”张秦道:“三哥息怒。明天我必寻个机会，让司马善吃顿苦头，也为三哥出气。”张燕道:“野味？哪里有野味？对对，我们吃野味，司马善啃骨头。”张秦:“……”
次日司马善在柴房边闲逛，张秦偷偷跟到，问:“昨夜足下睡得踏实吗？”司马善道:“尊府殷勤款待，睡得踏实。”张秦道:“既睡得踏实，如何半夜起来行凶？”说罢，挥拳来打司马善，司马善挺身相迎，斗了一番，二人又都拔剑厮斗。张秦虽然勇武，却不是司马善的对手，三十回合后，渐渐招架不住，退到柴房内。张燕闻声赶来，抡起双斧上前助战。司马善左遮右挡，不落下风。柴房内被搅得乱七八糟。
早有人报与张苍，张苍急忙赶来，喝骂张燕、张秦道:“逆子要翻天不成？”张燕拉着张秦一溜烟地逃了。张苍来向司马善赔礼。司马善道:“我三人切磋武艺，老先生不必自责。”张苍便请司马善前厅吃茶。
张燕佩服司马善武艺，对张秦说:“司马善武艺超群，远在你我之上，今日长了见识，方知天外有天。我向来敬佩有本事的人，适才冒犯神威，还当赔礼道歉去。”张秦道:“我们家世代名门贵族，岂向他人低头！”
张燕乃独自去向司马善赔罪，慢慢挨近了，嘿嘿笑道:“哥哥吃茶呢。”司马善看着他，道:“公子找茬呢？”张燕道:“岂敢，岂敢。”张苍责道:“你来做什么？”张燕道:“刚才无端冲撞了哥哥，特来赔个不是，哥哥恢宏大度，还请宽恕则个。”说罢，来为司马善续水。张苍对司马善说:“三子张燕虽然面相凶恶，却是个敦厚直爽的人。今来认错，还请东瀛公饶他一回。”司马善道:“三公子好禀性，是条光明磊落的汉子。”张燕道:“今日见识了哥哥的手段，张燕敬服不已，今后心甘情愿听从哥哥差遣。”
那张秦是个傲慢的人，见张燕去向司马善赔礼道歉，心里不痛快，赌气遛马去了。正出门，一辆马车停在庄前，下来一位宫人，向张秦骄横道:“天使到来，速请张苍出迎。”张秦正是没处发泄怒火，丢个白眼，一脚将那人踢翻。那人拉住张秦的马缰，大骂:“匹夫对我等无礼，便是对朝廷不敬。上奏天子，要你满门抄斩。”张秦冷笑一声，道:“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有这么大的派头，敢在爷爷面前抖威风。”遂用长枪挑开帷帐，见车上一人肥耳薄须，细眼尖颏，面有菜色，醉气熏熏，已而睡着了。张秦道:“哪里来的枯槁老头，休死在我家庄前，玷污了风水宝地。”说罢纵马而去。
那车上天使正是京城栾乞。原来自扬零当政，律令不明，朝纲失统，又逢孟宪等人作乱，扬零忧虑不安，问群臣:“我想广纳天下名士，辅佐朝政，诸公必有人选？”太常唐节道:“张苍乃开国功臣，声名远播，昔日为尚书令，今告老还乡，居东海郡。可以招张苍还朝，以收民心。”扬零道:“张苍年事已高，总不免倚老卖老。”唐节道:“若得一人去游说，不怕他不来。”扬零问:“是何人？”唐节道:“高士栾乞。栾乞与张苍交情深厚，志同道合。张苍敬仰栾乞才学，常将他比作东汉严光。”
扬零道:“栾乞狂妄自大，与我不和，如何肯作说客？”唐节道:“栾乞家有老母。太尉厚待其母，栾乞必感恩戴德。”扬零乃命唐节馈赠礼物与栾母。栾乞见了，为制止唐节送礼，道:“唐公如有求请，不妨直言。”唐节道:“圣上招才纳士，想请先生为使，往东海郡召张苍还朝。”栾乞接了诏书，欣然前往。
当时栾乞到庄前，惊动张苍等人，都出门来看。张苍见了栾乞，喜出望外，道:“狂士光临寒室，老朽要俯首为奴了。”司马善对张燕说:“公子力气大，何不将车上的狂士背进去？”张燕肯定会想:别的人都是背媳妇进家门，轮到我却背个老头进家门，岂不晦气。不能因为是个配角，就如此区别对待吧。于是连忙拒绝道:“使不得，使不得。这人一身酒气，背着他，必定有一种负‘醉’前行的压迫感。”
司马善道:“刚才还口口声声说听从我的差遣，转眼就不认账。倘有压迫感，就没有羞耻心了？”张燕嘿嘿笑道:“哪里，哪里。”于是上前背起栾乞送进内室，众人皆笑。
栾乞醒来，与张苍相见，叙礼毕，栾乞道:“我在途中见一只大鸟，羽色鲜黄，声鸣清脆，立在一段枯枝上，远望北方。我问，你愿做燕雀？愿做鸿鹄？那鸟振翅高飞，入到洛阳城去了。老先生以为此是何鸟？”张苍道:“燕雀也罢，鸿鹄也罢，终究要归隐山林！”栾乞知张苍志向不在朝堂，藏起诏书，不再提扬零礼聘之事。张苍十分欢喜，留栾乞同享寿宴。
又道:“大公子双眉清丽高扬，疏朗曲长，则官运亨通。”张齐拜谢；又道:“二公子口大而方，唇红齿白，可食千里之禄。”张楚拜谢；又道:“三公子腰圆背厚，胸坦腹坠，则福贵双全。”张燕拜谢；又道:“四公子眼珠如漆，眼白如玉，黑白分明。然而两耳枯槁肉薄，色泽暗淡，于寿限不利。”张秦不肯称谢。
又道:“少公子神衰体弱，乃五行缺金。不如改个名字，以补金聚精。”张苍道:“请老神仙赐名。”张献道：“张锦如何？”张苍道：“很好，很好。”张卫拜谢。张献又对张卫说:“公子虽然年幼，却最与贫道有缘。”乃赠玉箫一支，道:“将其挂在房中西北角，有利公子时运。”张卫称谢，自此更名张锦。
张齐领众弟兄出堂，张秦恨恨道:“听老道言语，大家都是福禄寿占全，偏我要做个短命鬼！”那张秦生得白净，一表人才，又通文武，深受兄弟喜爱。张燕道:“休听老道胡言乱语。什么时候他独被我撞见，揪下一把胡须。”张齐斥道:“他说他的，不理会便了，怎的生事？”张燕道:“大哥心地忒好！”
到深夜，张燕与张秦偷到张献住的客房的窗下，作豺狼叫唤，又用弹弓将石子射进窗内，意在吓唬张献，叫他睡不成安稳觉。司马善在间壁，听得动静，提了宝剑跳出窗，来教训二人。张燕握着火把，被藤蔓绊了脚，于是投出火把来砸司马善。司马善用剑挡住，反将火把挑到张燕身上烧着了衣服。张秦早逃到远处墙角边，用弹弓射司马善，都被躲过。司马善明知是张燕、张秦恶意捉弄人，假装不晓，憋着笑回房里去了。
张秦返回来帮助张燕扑灭火，见他狼狈不堪的样子，忍不住笑道：“三哥这回是引火烧身啊。没有揪下老道的胡须，倒燎了自己的胡须。”张燕道：“你小子不厚道，我是来为你出气的，你反倒来气我。”张秦道:“三哥息怒。明天我必寻个机会，让司马善吃顿苦头，也为三哥出气。”张燕道:“野味？哪里有野味？对对，我们吃野味，司马善啃骨头。”张秦:“……”
次日司马善在柴房边闲逛，张秦偷偷跟到，问:“昨夜足下睡得踏实吗？”司马善道:“尊府殷勤款待，睡得踏实。”张秦道:“既睡得踏实，如何半夜起来行凶？”说罢，挥拳来打司马善，司马善挺身相迎，斗了一番，二人又都拔剑厮斗。张秦虽然勇武，却不是司马善的对手，三十回合后，渐渐招架不住，退到柴房内。张燕闻声赶来，抡起双斧上前助战。司马善左遮右挡，不落下风。柴房内被搅得乱七八糟。
早有人报与张苍，张苍急忙赶来，喝骂张燕、张秦道:“逆子要翻天不成？”张燕拉着张秦一溜烟地逃了。张苍来向司马善赔礼。司马善道:“我三人切磋武艺，老先生不必自责。”张苍便请司马善前厅吃茶。
张燕佩服司马善武艺，对张秦说:“司马善武艺超群，远在你我之上，今日长了见识，方知天外有天。我向来敬佩有本事的人，适才冒犯神威，还当赔礼道歉去。”张秦道:“我们家世代名门贵族，岂向他人低头！”
张燕乃独自去向司马善赔罪，慢慢挨近了，嘿嘿笑道:“哥哥吃茶呢。”司马善看着他，道:“公子找茬呢？”张燕道:“岂敢，岂敢。”张苍责道:“你来做什么？”张燕道:“刚才无端冲撞了哥哥，特来赔个不是，哥哥恢宏大度，还请宽恕则个。”说罢，来为司马善续水。张苍对司马善说:“三子张燕虽然面相凶恶，却是个敦厚直爽的人。今来认错，还请东瀛公饶他一回。”司马善道:“三公子好禀性，是条光明磊落的汉子。”张燕道:“今日见识了哥哥的手段，张燕敬服不已，今后心甘情愿听从哥哥差遣。”
那张秦是个傲慢的人，见张燕去向司马善赔礼道歉，心里不痛快，赌气遛马去了。正出门，一辆马车停在庄前，下来一位宫人，向张秦骄横道:“天使到来，速请张苍出迎。”张秦正是没处发泄怒火，丢个白眼，一脚将那人踢翻。那人拉住张秦的马缰，大骂:“匹夫对我等无礼，便是对朝廷不敬。上奏天子，要你满门抄斩。”张秦冷笑一声，道:“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有这么大的派头，敢在爷爷面前抖威风。”遂用长枪挑开帷帐，见车上一人肥耳薄须，细眼尖颏，面有菜色，醉气熏熏，已而睡着了。张秦道:“哪里来的枯槁老头，休死在我家庄前，玷污了风水宝地。”说罢纵马而去。
那车上天使正是京城栾乞。原来自扬零当政，律令不明，朝纲失统，又逢孟宪等人作乱，扬零忧虑不安，问群臣:“我想广纳天下名士，辅佐朝政，诸公必有人选？”太常唐节道:“张苍乃开国功臣，声名远播，昔日为尚书令，今告老还乡，居东海郡。可以招张苍还朝，以收民心。”扬零道:“张苍年事已高，总不免倚老卖老。”唐节道:“若得一人去游说，不怕他不来。”扬零问:“是何人？”唐节道:“高士栾乞。栾乞与张苍交情深厚，志同道合。张苍敬仰栾乞才学，常将他比作东汉严光。”
扬零道:“栾乞狂妄自大，与我不和，如何肯作说客？”唐节道:“栾乞家有老母。太尉厚待其母，栾乞必感恩戴德。”扬零乃命唐节馈赠礼物与栾母。栾乞见了，为制止唐节送礼，道:“唐公如有求请，不妨直言。”唐节道:“圣上招才纳士，想请先生为使，往东海郡召张苍还朝。”栾乞接了诏书，欣然前往。
当时栾乞到庄前，惊动张苍等人，都出门来看。张苍见了栾乞，喜出望外，道:“狂士光临寒室，老朽要俯首为奴了。”司马善对张燕说:“公子力气大，何不将车上的狂士背进去？”张燕肯定会想:别的人都是背媳妇进家门，轮到我却背个老头进家门，岂不晦气。不能因为是个配角，就如此区别对待吧。于是连忙拒绝道:“使不得，使不得。这人一身酒气，背着他，必定有一种负‘醉’前行的压迫感。”
司马善道:“刚才还口口声声说听从我的差遣，转眼就不认账。倘有压迫感，就没有羞耻心了？”张燕嘿嘿笑道:“哪里，哪里。”于是上前背起栾乞送进内室，众人皆笑。
栾乞醒来，与张苍相见，叙礼毕，栾乞道:“我在途中见一只大鸟，羽色鲜黄，声鸣清脆，立在一段枯枝上，远望北方。我问，你愿做燕雀？愿做鸿鹄？那鸟振翅高飞，入到洛阳城去了。老先生以为此是何鸟？”张苍道:“燕雀也罢，鸿鹄也罢，终究要归隐山林！”栾乞知张苍志向不在朝堂，藏起诏书，不再提扬零礼聘之事。张苍十分欢喜，留栾乞同享寿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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