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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猎陶园

    天子临朝,司马寒呈上费施写的奏章,言司马善通敌谋反,请皇帝逮捕治罪。司马胄起身凛然道:“右将军为人正直,忠心耿耿,又是皇室宗亲,他若谋反,在座公卿哪个还是忠臣?费施私自出兵,以致大败,必是为了推脱罪责,伪造一份书信,妄图陷害忠良。小小一个中郎将,胆敢诬告上司,就该满门抄斩。”皇帝道:“太宰所言不差,朕知御弟忠心,必不会勾连匪寇辜负朝廷。”遂遣使赴河北慰劳司马善及其将士,并押解费施回京听审。司马寒不敢强辩。

    司马胄回府,对秘书监魏绍说:“司马寒累次与孤为敌,委实可恨,孤不可不先下手为强。”魏绍道:“趁夜派兵逮捕梁王即可。梁王暗弱,非是大王对手。”司马胄道:“司马寒兵将极多,必有准备,若彼此交战于天子脚下,则京城混乱,圣主震动,人将以为孤大逆不道。”又说:“孤预备请圣主引领百官赴陶园狩猎,趁机除去司马寒。”魏绍劝道:“世事多变,恐反受其害。”司马胄道:“瞻前顾后,如何成事?”

    于是司马胄来日上奏皇帝道:“自古春蒐夏苗,秋弥东狩。今天气晴和,陛下当率领文武公卿,效法先帝勇略,狩猎陶园,彰显天子武功。”皇帝是个贪玩的人,乘不得马,拉不得弓,哪里愿意受这等罪,便推辞不去。司马胄力请。皇帝不能推脱,道:“皇子司马昱能文善武,朕喜爱非常,且由他代朕去。”司马胄应诺。

    回府,司马胄即招奋武将军孟买,令他在围场上射杀司马寒。孟买有百步穿杨之术,受命而去。司马胄自以为得计,暗自欢喜。司马寒却早有戒备,问韩累:“来日狩猎,若太宰计害孤王,如之奈何?孤不如称病不去。”韩累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太宰计害大王,大王可早做防备。若大王当此时机谋诛司马胄,司马胄未必用心警戒。则孰胜孰败,未可知也。”司马寒道:“言之有理。”于是暗使世子司马充、心腹将申鹿来日早做准备。

    这日司马胄带甲三万,簇拥着皇子司马昱出京奔陶园,司马寒、司马束及百官跟随在二人身后,一时旌旗蔽日,鹰犬腾风。司马胄穿采兽甲,披炭花袍,白发苍苍,目光炯炯,神采奕奕,威风凛凛,堪比闻太师,更胜马将军。

    路遇一小童,倒骑青牛,并不避让军马,口中反复念道:田上不生苗,由是少一角。从来月下鬼,不识背后刀。

    司马胄喝退童子,忽然阴风骤起,数十只猎犬狂吠不止,司马胄令人牵出全部斩杀,继而风停,云散日出。司马昱道:“天气诡变,恐于军不利!”司马胄责道:“阿奴不可胡言!”司马昱见司马胄傲慢,心中不乐。

    既到陶园,司马胄领着孟买等心腹护卫在司马昱身侧,将军士排开,谓百官道:“文臣武将能得猎物者,皆有赏赐。”多半公卿遂引弓纵马而去。司马昱见树林中窜出一只香獐,丢开司马胄,鞭马追去。司马胄急令司马束跟紧。司马寒对司马胄说:“太宰岂可让皇子涉险?”说罢,也飞马跟去了。司马胄回望孟买道:“不趁此时动手,更待何时?”

    孟买便去追赶司马寒,看看离得百步远,发一箭,中其后背。孟买见司马寒乘马渐渐慢了下来,自知得手,拍马赶上侧目来看时,谁想司马寒持剑刺来,中胸腹,孟买掉下马气绝身亡。原来司马寒锦衣内穿有三层铠甲,那只箭只射在铠甲上,并未穿透,因此司马寒无事。

    司马胄不见皇子归来,又不知孟买是否得手,便带着数十名军士奔上前,行了一箭之地,忽听得人喊:“皇子跌下马来了。”寻声看过去,乃是梁世子司马充从左边小路奔出,口里喊着话。司马胄大惊,急忙拐到左边小路去探个究竟,走不到五百米,树林里飞箭如蝗,司马胄及其随行军士皆中箭身亡。埋伏射箭的人乃申鹿及一群武士。

    有大臣发现司马胄的尸首,报与司马昱,司马昱由司马寒、司马束陪着来看。司马昱心中不安,问司马寒:“太宰遇刺,如之奈何?”司马寒恶狠狠道:“太宰年迈,坠马而亡,非遇刺。”司马束顺势说:“请皇子早将太宰尸首运回都城,此地不可久留。”于是司马寒令人收拾了司马胄的尸首并被射军士,只说太宰坠马而亡,护着司马昱早早返京去了。

    皇帝得知司马胄命归九泉,只教厚葬之,其余也懒得过问。于是司马寒尽收司马胄部下人马,并剪除其党羽,自此独霸朝纲。司马善闻得司马胄已死,司马寒独掌权柄,乃引兵回青州。

    司马寒对韩累说:“司马善乃司马胄之爪牙,今在青州,难免兴风作浪,孤欲讨之,先生以为如何?”韩累道:“朝堂摇摇欲坠,公卿各怀鬼胎,大王虽然位高权重,然而不能长保太平。青州之患不过皮外之伤,朝堂之害已病入骨髓,应当先安定群臣。”司马寒乃加司马善为安东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以结其心。又恨道:“孤冒死诛杀扬零,扶正社稷,文武公卿非但不感恩戴德,且恩将仇报,孤深恨之。今不杀几个逆臣,不足以立威。”于是逮捕秘书监魏绍,魏绍乃司马胄门生。

    来日司马寒于园中宴请公卿,设铁甲三千,守卫左右。酒过三巡,司马寒道:“先时扬零嚣张跋扈,恶贯满盈,赖孤力挽狂澜,使国家不至于受难,可比汉朝周勃吗?”公卿惧怕司马寒,强颜欢笑,都说:“大王实乃社稷之臣。”司马寒抚掌大笑,细声对身后的韩累说:“孤最不爱众人这等嘴脸。”乃勃然变色,高声道:“诸公莫非口不应心?”公卿噤若寒蝉。

    司马束兴席道:“大王匡扶社稷,造福百姓,我等杖履相从。”司马寒喜道:“孤知子劝有心。”公卿乃敢下箸。司马寒忽而又严声厉色,推倒果盘,道:“诸公正直无邪,却总有小人心怀不轨。”于是令申鹿牵出魏绍,时魏绍已被穿了琵琶骨,打得遍体鳞伤。司马寒指魏绍对群臣说:“此人意欲与扬零报仇,被孤拿下。孤最不愿杀人,为示警于天下,今不得不破例。”

    于是就在宴前竖起木桩,将魏绍高高吊起,安排军士纵马往来射杀魏绍。魏绍全身中箭,鲜血滴流,惨不忍睹。公卿看了,毛骨悚然,手脚不能动。司马寒淡然道:“诸公不肯进食,莫非责孤招待不周?”公卿只好勉强吃菜,想到魏绍惨状,呕吐者大半。司马寒看了,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