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家宴
神箭营的驻营处，营兵集结在演武场上。三骑奔驰而来，尘土飞扬。只见那马上三人急勒住马，翻身而下，慌忙冲到演武堂前，齐齐跪下，这三人正是魏乾、魏易、魏转。三人跪了许久，才见营兵传令：“魏公公令三位公子各领一队人马，到长安城东、西、北郊，查寻西川逆匪踪迹。”三人领命，各带一队神箭营而去。
魏乾本应往东郊去，只令本队神箭营先去东郊，自己却带五六骑到城南安化门。在安化们外等了半个时辰，果见两骑自南而来，一人是沈四望、一人是唐无辩，魏乾正是要借二人之力。
唐无辩见魏乾在此，忙催马上前道：“有劳魏大公子亲自到此。”魏乾笑道：“有客远来，焉有不迎之礼。沈掌门、唐掌门二位远途辛劳。”沈四望微微抱拳，算是打了招呼。
魏乾领二人径直往东郊去，解释道：“川匪猖獗，竟到京城作乱，义父派我等搜寻川匪藏身之所。”
沈四望说道：“听闻司马崧在川西山区，连下十余县，其势愈演愈烈。朝廷何不派大兵剿灭？”
魏乾却惊诧道：“川匪竟打下州县，我不曾听闻啊？”
唐无辩笑道：“川西皆是连绵大山，穷乡僻壤，即使杨烈他们不去打，也少有官军会去那偏远之地。”
沈四望摇头道：“武林中早有传言，杨烈他们要攻占蜀州，张起大旗。此时攻掠川西诸县，乃是据为根本。”
魏乾道：“此时在川西剿匪的官军皆是诚王旧部，如其剿匪不力，正好换他人去。”
沈四望、唐无辩自然知道魏法古与诚王不合，只是一笑了之。
魏法古派出三位义子四处搜寻川匪，又令神箭营在京城各处细细盘查，安排已定，听闻来报。一营兵报说：“赵羡赵大人派人送来请帖，请公公后天到赵府用宴，见公公不在内府，便又送到驻营。”魏法古也有意与赵羡亲近，便令人回帖。
原来那日耿毅大婚，赵羡见魏尚宫满面笑容，真如嫁亲生女儿一般欢喜，遂想到：“魏氏专横朝纲，众人畏惧其权势，怒不敢言，自然无真心亲友。如能待其如寻常亲友一般，自然可得其信任。”
到了宴会之期，赵羡早派人到宫门前守候，令家中仆人扫除庭院。赵羡在书房中准备了几幅字画，待与魏法古鉴赏。这时一人轻叩房门，捧着几罐茶叶进来，那人正是高鹿鸣高管家。高管家道：“少爷，这罐湄潭翠芽放在书房吧。”赵羡闻声，放下字画，接过茶叶，打开嗅了嗅，赞道：“清香扑鼻，果然好茶。”
高管家却笑道：“魏公公自然不缺好物件，但这茶叶在寻常人家已是难得了。”
赵羡点头道：“茶叶菜品如何也无法与宫中相比，我们只须取清淡素雅的意境便可。”
高管家道：“听闻魏公公也是穷人家出身，不然也不会净身进宫......”
赵羡皱眉道：“高叔，这话岂能说！”
高管家当即省悟道：“是我一时疏忽，我先去后厨看看。”
傍晚夕阳渐沉，一队神箭营开到赵府，将赵府附近的街口巷子都把守封住。不久一队人马随着一顶轿子正往赵府而来，魏易驱马在前开路。
赵羡闻声，忙到门前来迎。轿子停住，正见魏法古走出。赵羡笑道：“魏公公亲临寒舍，足令寒舍蓬荜生辉。”
魏法古抱拳道：“赵大人，多有叨扰。”
赵羡忙伸手请道：“魏公公哪里话，快请进。”魏法古边笑边随赵羡进了府中。
赵府乃当初赵恭所置办的宅子，因所处较偏，规模还算宽敞，有个带荷塘的后花园。赵恭先请魏法古鉴赏了字画，又到荷塘边的亭子中。高管家随即领着仆人捧来菜品，有时令菜蔬、文思豆腐、水晶肴肉、煮干丝、清蒸鲈鱼、西湖莼菜汤等。魏法古见菜肴皆是寻常，心道：“赵羡一番心思请我到此，所谈不过字画、所食也如此普通，，究竟为何事呢？”
赵羡笑道：“魏公公见笑了，寻常人家，如此菜品，怠慢了。”
魏法古却道：“哪里，哪里。”
赵羡环顾了一下四周，说道：“寒舍虽简陋，但这片荷塘却是清雅，我常在此临水读书，实为乐事。”
魏法古自然听闻过朝中这班翰林文人的癖好，却是头一回见到，心中疑惑：“区区一片水塘，有何雅致？”转头看了一眼，时值三秋，荷叶已败，塘边垂柳随风轻摇，魏法古突然感觉这寻常景致却又清心之效。原来宫廷争斗令魏法古时刻提防，魏法古虽有结交赵羡之心，仍心存顾忌。但坐在这池边小亭子中，魏法古忽觉心中轻快，只感这片刻闲暇如此奇妙。
赵羡请魏法古动筷，魏法古夹了干丝细品，感觉清香鲜美。赵羡指着不远处一人道：“魏公公，快看那人，正在准备下一个菜品呢。”
魏法古顺着望去，只见一个仆人下到池塘中，弯着腰似乎在摸索什么。魏法古好奇道：“难道在捉鱼。”
赵羡笑道：“魏公公仔细看。”那仆人似乎抓住了什么，又在水中清洗，洗完举起，竟是雪白的鲜藕。
魏法古也笑了，赞道：“有趣，自然是吃藕的时节。”
不一会一碟凉拌鲜藕便端了上来，魏法古夹了一片，只觉清脆爽口。这番竟勾起魏法古心中归老的念想，魏法古笑道：“不怕赵大人笑话，咱家觉得归老乡野，耕田种菜也是别有一番韵致呀。”
赵羡却道：“魏公公，这太后皇上对您可是依仗得很呐，朝中大事也离不开魏公公啊。”
魏法古摆摆手道：“奴才为主子办事，自然是尽心尽力，咱家刚才虽是随口一提，但其实心中早有此念头了。一人所食不过一日三餐，所穿不过布衣御寒，金银再多，又如何呢。”
赵羡附和道：“魏公公超然物外，令人佩服。”
正说着，高管家走进来说道：“老夫人听说魏公公光临寒舍，要过来见见贵客。”魏法古意外道：“怎好惊动。”
赵羡却说：“无妨、无妨。”
正见一个丫鬟扶着赵母来到亭前，赵母笑道：“没能欢迎贵客，失礼失礼。”
魏法古忙站起，抱拳道：“惊扰夫人，罪过罪过。”
赵母道：“魏公公不必拘礼，招待不周，还望海涵。”然后朝赵羡道：“陪魏公公多饮饮几杯，务要尽欢。”
赵羡俯身答道：“母亲尽可放心。”
赵母又朝魏法古万福道：“魏公公就当在自家一般。”魏法古笑着抱拳还礼。
待赵母离开，赵羡举杯道：“魏公公，来，不醉不归。”
魏法古心中欢喜，也觉这酒美味。平日里，朝中人畏惧魏法古权势，亲近他不过有所求。这些人纵是有所求，也是送礼孝敬，或是酒楼摆宴。如赵羡这般，将他请到家中，又不避家眷，从来不曾有。魏法古对赵羡已是非常信任，暗暗引为知己。
魏乾本应往东郊去，只令本队神箭营先去东郊，自己却带五六骑到城南安化门。在安化们外等了半个时辰，果见两骑自南而来，一人是沈四望、一人是唐无辩，魏乾正是要借二人之力。
唐无辩见魏乾在此，忙催马上前道：“有劳魏大公子亲自到此。”魏乾笑道：“有客远来，焉有不迎之礼。沈掌门、唐掌门二位远途辛劳。”沈四望微微抱拳，算是打了招呼。
魏乾领二人径直往东郊去，解释道：“川匪猖獗，竟到京城作乱，义父派我等搜寻川匪藏身之所。”
沈四望说道：“听闻司马崧在川西山区，连下十余县，其势愈演愈烈。朝廷何不派大兵剿灭？”
魏乾却惊诧道：“川匪竟打下州县，我不曾听闻啊？”
唐无辩笑道：“川西皆是连绵大山，穷乡僻壤，即使杨烈他们不去打，也少有官军会去那偏远之地。”
沈四望摇头道：“武林中早有传言，杨烈他们要攻占蜀州，张起大旗。此时攻掠川西诸县，乃是据为根本。”
魏乾道：“此时在川西剿匪的官军皆是诚王旧部，如其剿匪不力，正好换他人去。”
沈四望、唐无辩自然知道魏法古与诚王不合，只是一笑了之。
魏法古派出三位义子四处搜寻川匪，又令神箭营在京城各处细细盘查，安排已定，听闻来报。一营兵报说：“赵羡赵大人派人送来请帖，请公公后天到赵府用宴，见公公不在内府，便又送到驻营。”魏法古也有意与赵羡亲近，便令人回帖。
原来那日耿毅大婚，赵羡见魏尚宫满面笑容，真如嫁亲生女儿一般欢喜，遂想到：“魏氏专横朝纲，众人畏惧其权势，怒不敢言，自然无真心亲友。如能待其如寻常亲友一般，自然可得其信任。”
到了宴会之期，赵羡早派人到宫门前守候，令家中仆人扫除庭院。赵羡在书房中准备了几幅字画，待与魏法古鉴赏。这时一人轻叩房门，捧着几罐茶叶进来，那人正是高鹿鸣高管家。高管家道：“少爷，这罐湄潭翠芽放在书房吧。”赵羡闻声，放下字画，接过茶叶，打开嗅了嗅，赞道：“清香扑鼻，果然好茶。”
高管家却笑道：“魏公公自然不缺好物件，但这茶叶在寻常人家已是难得了。”
赵羡点头道：“茶叶菜品如何也无法与宫中相比，我们只须取清淡素雅的意境便可。”
高管家道：“听闻魏公公也是穷人家出身，不然也不会净身进宫......”
赵羡皱眉道：“高叔，这话岂能说！”
高管家当即省悟道：“是我一时疏忽，我先去后厨看看。”
傍晚夕阳渐沉，一队神箭营开到赵府，将赵府附近的街口巷子都把守封住。不久一队人马随着一顶轿子正往赵府而来，魏易驱马在前开路。
赵羡闻声，忙到门前来迎。轿子停住，正见魏法古走出。赵羡笑道：“魏公公亲临寒舍，足令寒舍蓬荜生辉。”
魏法古抱拳道：“赵大人，多有叨扰。”
赵羡忙伸手请道：“魏公公哪里话，快请进。”魏法古边笑边随赵羡进了府中。
赵府乃当初赵恭所置办的宅子，因所处较偏，规模还算宽敞，有个带荷塘的后花园。赵恭先请魏法古鉴赏了字画，又到荷塘边的亭子中。高管家随即领着仆人捧来菜品，有时令菜蔬、文思豆腐、水晶肴肉、煮干丝、清蒸鲈鱼、西湖莼菜汤等。魏法古见菜肴皆是寻常，心道：“赵羡一番心思请我到此，所谈不过字画、所食也如此普通，，究竟为何事呢？”
赵羡笑道：“魏公公见笑了，寻常人家，如此菜品，怠慢了。”
魏法古却道：“哪里，哪里。”
赵羡环顾了一下四周，说道：“寒舍虽简陋，但这片荷塘却是清雅，我常在此临水读书，实为乐事。”
魏法古自然听闻过朝中这班翰林文人的癖好，却是头一回见到，心中疑惑：“区区一片水塘，有何雅致？”转头看了一眼，时值三秋，荷叶已败，塘边垂柳随风轻摇，魏法古突然感觉这寻常景致却又清心之效。原来宫廷争斗令魏法古时刻提防，魏法古虽有结交赵羡之心，仍心存顾忌。但坐在这池边小亭子中，魏法古忽觉心中轻快，只感这片刻闲暇如此奇妙。
赵羡请魏法古动筷，魏法古夹了干丝细品，感觉清香鲜美。赵羡指着不远处一人道：“魏公公，快看那人，正在准备下一个菜品呢。”
魏法古顺着望去，只见一个仆人下到池塘中，弯着腰似乎在摸索什么。魏法古好奇道：“难道在捉鱼。”
赵羡笑道：“魏公公仔细看。”那仆人似乎抓住了什么，又在水中清洗，洗完举起，竟是雪白的鲜藕。
魏法古也笑了，赞道：“有趣，自然是吃藕的时节。”
不一会一碟凉拌鲜藕便端了上来，魏法古夹了一片，只觉清脆爽口。这番竟勾起魏法古心中归老的念想，魏法古笑道：“不怕赵大人笑话，咱家觉得归老乡野，耕田种菜也是别有一番韵致呀。”
赵羡却道：“魏公公，这太后皇上对您可是依仗得很呐，朝中大事也离不开魏公公啊。”
魏法古摆摆手道：“奴才为主子办事，自然是尽心尽力，咱家刚才虽是随口一提，但其实心中早有此念头了。一人所食不过一日三餐，所穿不过布衣御寒，金银再多，又如何呢。”
赵羡附和道：“魏公公超然物外，令人佩服。”
正说着，高管家走进来说道：“老夫人听说魏公公光临寒舍，要过来见见贵客。”魏法古意外道：“怎好惊动。”
赵羡却说：“无妨、无妨。”
正见一个丫鬟扶着赵母来到亭前，赵母笑道：“没能欢迎贵客，失礼失礼。”
魏法古忙站起，抱拳道：“惊扰夫人，罪过罪过。”
赵母道：“魏公公不必拘礼，招待不周，还望海涵。”然后朝赵羡道：“陪魏公公多饮饮几杯，务要尽欢。”
赵羡俯身答道：“母亲尽可放心。”
赵母又朝魏法古万福道：“魏公公就当在自家一般。”魏法古笑着抱拳还礼。
待赵母离开，赵羡举杯道：“魏公公，来，不醉不归。”
魏法古心中欢喜，也觉这酒美味。平日里，朝中人畏惧魏法古权势，亲近他不过有所求。这些人纵是有所求，也是送礼孝敬，或是酒楼摆宴。如赵羡这般，将他请到家中，又不避家眷，从来不曾有。魏法古对赵羡已是非常信任，暗暗引为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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