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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狠计

    鲁地都指挥靳荣,今日在营中接受了汉王的近臣幕僚之一,王斌的王大人的秘密邀请,于深夜赴约汉王府。

    地方上的一省兵部长官,本应于地方上的藩王保持一定的距离,访于藩王王府,本就是逾矩又逾制的行为。

    但,汉王早年起便跟着其父成祖、在争戈中奔波,早厉惯沙场。是以,无论地方上还是边疆上,总有与汉王较为亲近的武臣。

    靳荣手上握着鲁地的数万兵马,再加上汉王之心,意在为主。靳荣靳大人在各番考量后,也最终的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他的宝,压在了汉王骁勇,久厉沙场。亦压在了新帝初登,不成气候。

    甚至在新帝面对汉王的种种逾矩行为时,那种常常有之的妥协与厚赐。让这位都指挥使认为新帝实在是为政软弱。

    王斌:“王爷,靳大人,算着日子,今年府库上的军需军饷应该是报上去了。算着兵部和内阁的核对时间,在加上皇上御批,中间折合着有半个月的时间。再算上押运的队伍抵乐安州的话,应该再算两到三个月左右。”

    王斌:“现下三月多了,这两项加起来的时间算上三个月,王爷准备完毕之时,应在六到七月。”

    汉王静静的听着,没有搭话。

    王斌久在朱高煦身边为臣,知晓自己的这位王爷可是对这件事,心如火燎般的迫不及待。现下告诉他还要等个小半年,岂不是理所当然的惹之不快?

    王斌这相当于卖了一个关子,看到汉王面露不悦之色时,接着又补上了一句。

    王斌:“王爷,六七月正是北方诸地作物初茬之时。正此时,行大义之事,也会给其带来不小的民生压力。更是有利于我们这边。八月之时,正到秋收。想来届时,我等之师定能披靡。”

    汉王朱高煦经王斌这么一说,眼里才又焕发了神采,还带上了几分喜色。

    朱高煦:“经历多年,多少蹉跎!今,本王与众多有志之士,匡国之才,终于等来了今天啊!!”

    朱高煦:“来人呐!于此另备酒宴,本王要与二位国士饮酒长谈!”

    朱高煦话音刚落,便有一溜的下人们提来了饭前的茶点以及净手的、还冒着热气的苏刺帕巾。

    几人才净了手,只听王斌继续开口说道:“万古以来,成大事者无不杀伐立断,历行狠计、处机果决。占得先机于雷霆之前,治大国若烹小鲜。方才,只与王爷论了这时间上的推算,还有一事。”

    朱高煦抬了抬手:“请王大人继续说吧...”

    王斌:“两京一十三省,除南北直隶外,湖广两省,晋陕两省,中原豫地。皆为我大明商粮之源。湖广积累甚多,民众粮广,不宜先取之,便先不论。

    王斌:“先论这晋陕两地,近年来多有天害。两岁以来,皆有大灾,是以这两年来皆向朝廷内请调赈灾之粮款。所数为巨,今年以来,情况依旧不容乐观啊。”王斌边说,边看着座上汉王的表情,见他兴致不减,便调整了一下语速,将声音压得更低些,继续的说着。

    王斌:“陕地的赵奎,前些日子来信了。信中提到了今年的情形,正值初春之时,至今而陕地不雨。由此可见,今年陕地还是要向朝廷请调赈灾之粮款。”这句说完,王斌顿了顿。

    王斌:“下官以为,王爷应示意这赵奎今年多报赈灾之粮款,并向赵奎施压,命其于初暑之时,将中仓及府衙各地所汲之粮仓盘点,并封锁...或是,将这些粮,处理掉...”

    汉王听到这里,先是一愣,不解其言之意。

    指挥室靳荣也听的一愣一愣的,心想,这王斌说的什么啊?怎么云里雾里的?

    朱高煦:“王大人此言何意?这藩府库里的粮食还能处理?怎么个处理法?...还能凭空飞了不成?...”

    汉王和靳荣纷纷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王斌,王斌晓得这个方法之中的厉害,也晓得二人的疑惑,便开口说道。

    王斌:“陕地官仓经了这两年的灾情,藩府里的库存,各级衙门里的官仓,早已十空其六。剩下的四成里,也有一成的陈腐之粮,这一成粮,是不能给人吃的。”

    王斌:“如此合计,便只剩下三成可用作灾情初期时的赈灾施粥用。王爷要做的,就是让这赵奎,在剩下的这三成里,再去其二。”

    王斌:“将各级的衙门官仓盘点后,尽量的全部集中到几个大仓里去。无论是路上的损耗,还是什么方法,火烧了,土埋了,只要让他去掉其中之二便可!”

    王斌:“如此一来,这一成的粮食里,不足以应付秦川八府的灾民。如此,朝廷一定会快速的调拨粮草赈救灾民,而赵奎当也可借此向朝廷多报粮数!”

    朱高煦闻言,沉默了一会。眼睛执着的盯着门外的夜色,像是要从那黑暗的氛围里找出些什么东西似的。

    座下的两人,也都等着汉王的反应,王斌也没有再开口。

    朱高煦:“这无论是什么由头,也无论是什么方法,这官衙之中粮草短缺如此,那他赵奎岂不是第一个人头落地??这事他能愿意去做吗??”朱高煦倒不是因为担心了别的什么,只是担心照这王斌所言,这赵奎岂不是第一个被砍头的主?这事他能愿意去做?

    王斌:“卑职知王爷所虑,此事,听来确为奇险之举。这事,他赵奎定是会不得善的。但这赵奎也不傻,早已给他自己找好了替死鬼。”

    王斌:“前些日子,王爷差了驸马爷去了陕地这事,王爷可还有印象?...”

    朱高煦:“是,不错。这赵奎不知道是干什么吃的,差他的事情迟迟不见眉目,非得让本王遣人去了,他才有所动作。”

    王斌对着汉王的言论点头,继续说道:“这赵奎在陕地,有诸多掣肘之事,倒也不能全怪在他身上。他下面的人,也都没个省事的。其下,布政史唐泉,长安府通判秦云。皆未对王爷有所示,实乃冥顽不灵之徒。”

    王斌:“此次,赵大人所行之事的替死鬼,也应当将这二人置于案上......”

    王斌:“陕地一省,秦川八府。唐泉手下还搭着粮道的一众官员。秦云一家则是与陕地“开中”的商邦们纠缠不清。这一左一右,都靠着粮,也都牵扯到了粮。这个罪份,动点手脚,很容易的就能让这两人坐实了罪名。赵大人信中还提及,这两家不日前才结成了姻亲。如此,便更是利于赵大人的为事安排......”

    深夜里,乐安府上照旧是欢饮如常,歌舞照旧。灯火不停的续换,一夜还长。

    ————

    秦毅脑袋嗡嗡的响,似是做了一个什么噩梦,将他惊醒了。

    秦毅睁眼,看到自己还是坐在桌前,想来是昨夜和唐襄然聊着聊着困了,直接睡在这儿了。

    抬眼一看,旁边唐襄然也趴在桌上睡着了。二人的身上都披着一件毛氅,应该是昨夜唐襄然给自己二人披上的。

    这时,秦毅又注意到了唐襄然的一只手竟是搭在了自己的手上。这可把秦毅看的一怔,小心又动作轻缓的将自己的手抽离了出来,却不想,还是将睡梦中的唐襄然给弄醒了。

    两人都愣愣的看着对方,接着没一会,二人的脸都红了。

    唐襄然迅速的起身,说要出去为二人催一催早饭什么的。

    秦毅也跟着迅速的起身,但他忘了他昨夜喝的太多了,现在身上还是沉甸甸的、脑袋里也是晕晕乎乎的。一个猛地起身,便让他迅速的脑子一热,接着身体不受控制的东倒西歪,最终带倒了椅子,也把自己又摔了一个屁股墩。

    唐襄然下意识的便赶忙将他扶起来,秦毅也深感尴尬。

    硬撑着脸皮说道:“无事无事,你去忙吧。我去床上再躺会就好了...”

    唐襄然闻言,红着脸,轻声的嗯了一声,便出去了。

    秦毅见唐襄然出去之后,这才忍着轻声嗷嗷,顺便揉着自己的屁股和腰。这一下,着实是有点把他摔疼了。

    秦毅来到了床边,便有一股香气传来。清清淡淡,越有回味无穷。驻足片刻,秦毅才反应过来,红着老脸轻啐了自己一声,接着又磨磨蹭蹭的坐回了桌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