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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造化时轮

    当下局势于凌元一方不利,特意让凌彦来认干爹,摆明了是在向雷氏寻求结盟,多找一份依靠;纵使无法借助其力量,硬抗过即将到来的危机,也能将损失降至最低,保留住有生力量。

    如果同意收下这个义子,那就妥妥上了贼船下不来,雷泰注视着雷炎的一举一动,不断用眼神示意他切勿答应。

    哪怕没有父亲的暗示,雷炎照样会想方设法推辞掉,“凌彦这孩子我看在眼里,似乎现在看起来不是很乐意的样子呀;也对,任谁突然被强行要求认亲戚,都不会显得高兴;要我说再多给孩子一些考虑的时间,你们一个也别去影响他,到底是否愿意认我做这个干爹,全以内心的真情实感为准,凌彦你说对吧?”

    整件事最大的败笔,便是未来得及与凌彦商量,陈述其中的利害关系。

    本就被排外心理深深影响着,加之凌元他们的独断专行,和雷炎的这一番说辞,更使凌彦确认一个答案:这所谓的干爹,爱谁谁认,反正小爷我不认。

    凌彦的脑袋往一边倾斜,带着嫌弃的表情,清晰说道:“不要,小爷我拒绝。”

    声音不算大,但足以让饭桌上的每一位,都清清楚楚地听见:这事没得商量。

    这死孩子,真不知好歹!徐珍心中骂道,碍于场面又无法直接发作,只好用严厉的眼神对他说道:“你确定你没有说错话吗,真是这样想的?”

    “诶,别逼孩子啊,万一吓到了该怎么办呢?凌彦眼下尚无此意,那等他以后回心转意,再说又不迟。”雷炎赶紧跳出来打圆场,此事最佳的解法,全凭一个拖字诀,能拖多久拖多久,拖到逐渐有人忘却这茬,直至最后彻底告吹。

    一个为目的尽力促进关系,一个打太极态度模棱两可,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就在双方你来我往拉扯之际,一阵阴风自幽暗处袭来,裹挟着刺骨寒气侵入室内。烛火被轻而易举地掐灭,剩下的那几个尽管正顽强坚挺着,却摇曳不止,随时有罢工的迹象。

    某样物体在这昏暗的房间中,肆意飘荡游离,众人虽然看不见实体,但凭直觉也能大致捕捉到其行动的轨迹,一会儿出现于那人的左右,仿若在研究着什么,一会儿再换个人站其背后,仿佛要将余生纠缠,直叫在场的所有人都瘆得慌。

    喜鹊象征吉祥,而有两种鸟象征着灾厄,一为乌鸦,视作不祥的化身,一为猫头鹰,代表死亡的具象化。

    此时此刻乌鸦与猫头鹰,竟一齐飞至凌府周围,发出凄切的尖叫声,在众人耳畔炸响;未等他们有所反应,在冷风的灌入下,房间中央自燃起无名的幽绿色鬼火,“我——死——的——好——惨——啊!”

    幽绿鬼火围成一个圈,借助它们暗淡的光线,可隐约看见其中有个惨白的人影,不仅四肢耷拉着,就连头颅也松弛地向下低垂,容貌被发丝遮挡,辨不清其为何人,这惊悚而重复的低语声,貌似就由这鬼怪所发出来的。

    “它……它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凌彦一屁股坐在地上,抓着徐珍的衣袖忘记了放手,战战兢兢地问道。

    传说阴风阵阵,鬼火开路,正是冤魂煞鬼索命之刻。

    凌元徐珍一时骇惧纳闷萦绕心尖,惊的是传说民俗居然是真实存在的,纳闷的是最近也没谋害人呀;算算时间,凌雨书目前肯定已经毒发身亡了,变成鬼不说过完头七,但好歹得等上一段时间吧,至此为止连一个时辰都没走完,哪怕单吃麻药,也起码两个时辰才能醒,这效率未免太高了些吧!

    “呃——”白影鬼怪仰天惊啸,露出他狰狞的面容,是凌雨书无疑了;但原本俊俏的容颜变得极度扭曲,尤其是那五官,宛如被旋涡扭转过一样,尽数挤在一块儿,即便深渊中的恶鬼,亦不会有如此诡异、畸形的模样。

    “滴答—滴答—”,“凌雨书”的七窍还时不时渗出血液,滴落在地面上,于这静得出奇的空间中,显得尤为清晰;每滴一滴血,他们的心脏皆会跟着跳一下,压抑的空气填满整个房间,就连呼吸也变得异常沉重阻塞。

    “凌雨书”一摇一晃,蹒跚地朝凌元与徐珍的方向走去;任凭他俩心再大,又何时见过这种场面,一家三口吓得从椅子上跌落,缩成一团。

    “你——你不要过来啊!”

    纵然退至墙角,“凌雨书”依旧步步紧逼,冰冷的触感透过肌肤,提醒着他们身后是墙面,已退无可退;遵循求生本能的指引,凌元下意识抄起个东西,便向“凌雨书”砸去,然而却被他给轻松躲过。

    “吓到了?我真的有这么恐怖吗?”凌雨书俯下身子,侧着头问道,“‘白日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你们为什么看见我如此惊慌?”

    难以置信他居然躲过了毒杀,还安然无恙活着,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徐珍怀疑自己仍在梦中,半信半疑问道:“你……你是活人?”

    “能同你们正常对话,我不是活人,还能是什么?鬼怪成精,尔后化作我的样子来吓唬你们?”凌雨书揭下脸上的人皮面具,恢复原来的面目,“信或不信全在你自身,我不会浪费时间进行无必要的说明。”

    至于凌雨书为何能未卜先知避开死劫,还需要将时间回溯至前一天的中午。

    “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凌元他们的胆子再大,又怎敢谋害我?难道不知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即使未得手,也注定无法继续在天修王朝立足。”凌雨书一脸不可置信地对一世说道,“一世你是不是把情况给搞错了?”

    “若余说,余行逆天之法,窥阴阳之变,而得出这个结论,如此说辞能使你愿意相信吗?”一世眼神中未起丝毫波澜,“听从余之言处事可生,反之则死。”

    凌雨书的手指相互摩挲着,脸色愈发凝重,关于真假已有自己的定论。

    “月融呢?他人去哪里了?难道不清楚会发生此事?”

    “估计就连他也没料到,凌元会殊死一搏。”一世平静地讲述着,他所窥探到的未来,“你中毒倒地的瞬间,月融便冲进房内想要救治,然而却迟了,毒素侵入五脏六腑,纵然有神医妙手相助,亦无力回天。”

    凌雨书以手托头,思量道:肯下血本,用这么猛的毒药对付我,真是把他们给逼急了……回去先做好一切准备,验明事态真假后反击。

    当瞧见凌雨书坚毅果决的神色时,一世知晓付出的代价值了,世界线已然发生变动,“在你打算解决掉麻烦前,再来这儿一趟,介时余想听听你的情绪。”

    凌雨书匆匆离开后,全程沉默的二世才起身,遥望混沌虚空中那飘浮着的造化时轮。巨大的时轮形似玉盘,九颗彩珠环绕四周,其表面更是涵盖一片浩瀚星辰,上面漆黑诡幻的指针,指向的并非时间数字,而是星象、八卦以及天运。

    “察觉造化时轮出现异样,指针转速渐慢、倒退,乃至最后停止,你亦未查清楚当中的原因,这才不惜催动灵力,透过那本古籍窥视未来;用来之不易的道行修为换取答案,值否?”二世看向一世问道。

    “眼下能改变他命运的只有余,若连余也袖手旁观,这儿恐怕要再多添一个位子了。”一世疲惫地合上双眼,并嘱咐道,“余累了,暂时休息会儿,世界线的变更导致事态走向的定死,假如意外横生无法处理,届时你再告知余详情。”

    入夜,凌雨书一手抱着一只猫,来到谷仓附近,两个好奇的小家伙摇晃脑袋,打量着新环境;放到地上,它们却缩于脚边,显然在观察周遭情况。

    “谷仓闹老鼠,它们是绝佳的试毒工具,去抓一些回来;按照先前约定好的,抓满五只后开始计数,抓一只换一天的零食翻倍,能延续多久,看你们自己的本事。”凌雨书数次把橘子皮朝后推,全因它想抢跑。

    敲着它的猫头说道:“不许抢跑,听我说完,老鼠得是活的才算一只,死的不算,知道吗?尤其是你,橘子皮,明明不吃老鼠,偏喜欢玩死它们,这次抓活的,半死不活的老鼠不算数。好,现在开始你们去抓吧!”

    “你们下毒谋害我的计划,已经失败了,准备束手就擒呢,还是仓皇出逃呢?”凌雨书有条不紊拉过椅子坐下,“喏,门口就在那边,但我个人推荐你们都留下,对稍后的擒拿不加抵抗;若选择逃跑的话,出了门便自由了;放心吧,你们两个想走我不会阻拦,也懒得玩猫捉耗子的游戏。”

    凌元一家想从门往外走,必须要经过凌雨书的身边,但谁都不敢轻举妄动,因为像凶杀这种死有余辜的恶事,受害者是不会轻易饶恕犯人的,这其中一定有陷阱!他八成想在我们路过时,伺机出手攻击,百分百会这样做,才不上当呢!

    “我要是你们,逃出去的第一件事,绝对得继续外逃,远离这是非之地,等一切尘埃落定后再露面;而不是犯蠢,去院子里叫人杀回来。”

    凌雨书仰起头,俯视着他们,傲慢说道:“豢养的打手再多,在余面前,在武者面前,皆是炮灰蝼蚁,全来了都没用!你们难道指望着一群婴幼儿,能在力量上打赢成年人吗?哦,对了,在我来的路上,他们大多数都已经躺到地上睡着了,你们这会儿去喊,一时半会叫不醒的。”言罢瞳孔中的琉璃色更盛。

    身为武者,凌雨书拥有这狂妄的资本,因为强大的实力就摆在那里,这既是事实又是证明,同时还是对他人的威慑。

    靠近的窗户甚多,可以翻窗逃出去,但问题是凌雨书说了不会阻拦他们,若之后反悔不认账,又该如何摆脱他?不行,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拖的时间越久越被动。逃!现在就带着他们往外逃!

    凌元边朝窗户奔去,边对妻儿吼道:“翻窗!快翻窗!从那里逃!”

    直至语毕,两人才后知后觉行动起来。

    瞧着他们笨拙的翻窗动作,凌雨书没有哀叹,只是失望地摇了摇头。

    “既然他们都走了,那你就留下来吧。”下个瞬间凌雨书便闪至凌元身后,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整个人给重重摔在地上,“怎么连你也逃?毕竟得有人要为此事兜底,全跑了那由谁来负责呢?”

    凌元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神情萎靡心有不甘,半睁着眼问道:“只有极少数人知晓这件事,你究竟是怎么发现的?”

    对于凌雨书一开始要扣留的目标,不用想凌元深知是自己,也正因为如此,才会下定决心以自身为饵拖住他,替妻儿争取更多的逃跑时间。

    “有人提前告诉我的,这样说你会好受些吗?”

    听到回答,凌元顿感悲愁,心说:原来是这样啊,连他们都被收买而背叛了,难怪计划会暴露,输得一败涂地啊……

    “最初采纳我的建议,从门出去多好,最后怎么都要比翻窗走得体面。”凌雨书重提这话,不仅似表面说给凌元听,还在有意敲打他,想想外面正潜逃的那两个人,“以下犯上的惩处,主事你准备如何承受呢?”

    “我、我愿自裁谢罪,只求你放过他们娘俩。”

    “哦——这可是你亲口说的,我可没逼你吧?”有第二个选项么,凌元苦笑着无奈点头,而凌雨书则继续说道,“那就按照主事期望的来办,自裁。但你毕竟为凌府奉献过青春年华,虽然大部分的利益都流入你的口袋,却不影响最终能获得个体面的死法。上吊就不必了,过程太痛苦,服毒自尽吧。”

    “服下那些替我准备的绝命菜肴,我凌雨书便发下誓言,以整个家族为担保,自你断气的那刻起,凡与凌府有所牵连的人,皆不会再为难徐珍和凌彦,这个条件你看如何?”

    “好,一言为定!”凌元勉强站起身,垂头丧气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