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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论道

    “说起来,与二首领这般正经道门出身的嫡传弟子斗法,我这还是头一回呢。”

    事情尘埃落定,高二首领也乐得跟他搭两句闲话:“哦?当真?”

    左铭点点头:“当真。”

    高华盯着左铭,言道:“实不相瞒,我这也是头一回与六当家这般年纪、修为的邪教弟子交手。”

    或是想起了自己的身世经历,话里带些自嘲的意味,左铭说道:“嗯,似我这般人物,确实是不太好找的。”

    高华赶紧解释说:“我所言,是指以六当家的年纪,能有这份修为实属不易。”

    左铭叹气:“哎!这话搁在别人说来倒不算什么,但是二首领又何必来以此来奚落我呢?…在下如今虚年一十七岁,我看二首领虽簪冠俱全、仪表风流,但须发轻软,加冠应也没多长时间吧?”

    高华摇摇头:“因何说到了此处?我实年只一十九岁而已,簪冠也是此行为掩人耳目才佩上的。”

    “是啊!你看,你实年一十九,只比我长三岁。但你是北齐宗室出身,还入得天下第一等的道宗修行。我见识虽不多,可也曾读过开释丹鼎道修行法门的典籍,后天练气,复返先天,降龙伏虎,玉液还丹,金丹九转,确实是高妙至极的无上修行法门。二首领一十九岁的年纪,就已经是先天境界的修为了,如此,还有何不知足呢?”

    高华笑问:“六当家是从哪里翻来的典籍?书中有关我丹鼎道,还说了些甚么?”

    “那是我教一位先人平日修行时的随笔之作,称典籍倒是有些过了。其他还说了甚么,大概就是丹鼎道术法玄妙,诸位修行道德高深之类的言语,倒也无足轻重。”

    高二首领饮下一杯茶水,道:“若之如此,到确实只能算作一本随笔来看。”

    左铭为他添上茶,问道:“如何叫‘确实只能算作随笔’?二首领有何高见?”

    高二首领仍是摇头不止:“如六当家所言,我丹鼎道修行法门玄妙无比,哪里是他二十个字就能轻易概括的呢?”

    “那我请二首领为我解惑,贵宗的修行法门究竟如何?”左铭图穷匕见,终是问出了自己想问的。

    “我丹鼎道的修行......”对着这么个聪明狡诈的人物,高二首领已经在尽量提高自己的警惕之心了,可这猝不及防之下,还是差点着了他的道。

    高华铁青着脸冷冷一笑,看着对面也在微笑的左铭,气愤说道:“六当家真不愧是白莲教出身!天底下的阴谋计策、言语陷阱,恐怕都要叫你玩明白了!”

    “这哪能算什么言语陷阱?这是我在真心实意的向二首领请教、指点啊!我听古人说,朝闻道,夕死可矣!二首领怎么会怀疑我修仙求道的本心呢?”左铭一脸真诚的向他解释。

    “呵,你这话说的大义凛然,谁知道你内心存了什么鬼蜮心思?”

    “二首领既然不信我,那不如我先来为你讲述我白莲教的修行法门吧?如此,可好?”

    高华仍然不信他:“哦?以六当家的为人,竟然舍得看鱼儿咬钩而不收杆吗?”

    左铭道:“多说无益,我先讲,二首领先听。我相信,听完之后,二首领自有分晓之法。”

    高二首领冷笑:“呵——”

    正直姿势盘膝而坐,左铭也不去管他,当即开始了说法:

    “一者道也,散形为气,在圆矩外,在圆矩间,时而往来人身中,转道祖八十一化为白莲大圣。常治昆化,或言虚无,或言真空,或言自然,或言无名,或言无为,皆同一物耳。今布道教人,守戒不违,即为守一也。”

    “道之所言,无一可弃者,得仙之士,当贵道言。道甚广大,而其处柔弱不与俗人争,教人以诫慎者宜左契,不诫慎者置左契,设生以赏善,设死以威恶。”

    “诫为渊,道犹水,人犹鱼。鱼失渊去水则死,人不行诫守道,道去则死矣。守诫保形,以结精自守为上,以阴阳外修为下。”

    “阴阳二气道积,炼形之功也,形者,身也。”

    “五性者,仁义礼智信也;五脏者,心肝脾肺肾。相和则生,相战则克。心礼火,火曰炎上;肝仁木,木曰曲直;脾信土,土曰稼穑;肺义金,金曰从革;肾智水,水曰润下。肝木能生心火旺,心火致令脾土平,脾土化金金生水,水能生木彻透灵。灵返于道,万化皆有。”

    “神成气来,载营人身,欲全此功无离一也。一者道成,不在乎身外天地,长在乎身内宇宙间,倚为万窍之神灵也。”

    “天地得道,以道有德。德仁于诸善,不仁于诸恶。天地之得道,无亲也,惟圣人法于天地,仁于善人,恶语恶人,以为刍狗也……”

    佛主道尊讲经说法之时,有五彩缤纷、天花乱坠,凤鸾蛟龙争起舞;有野生祥瑞、地涌金莲,麟虫百兽来宾服;有圣贤歌颂、万众聆听,子孙后代传千年。

    眼前左铭的道行修为,当然是比不上佛主、道尊的,《想尔录》也拍马难及《心经》、《道德经》。但是话又说回来,这最多也只能说明前者的地位、深度在后者跟前不起眼、不撑数,却并不能说明前者本身水平多么低劣。就拿作者来说吧,我虽文比不得二司马、刘扬、班左,于李杜苏辛更是难望其项背,但怎么也比贾姓女之流强了太多。

    在这方圆数丈的船舱之内,大道经文诵咏之间,好像一切的、有形无形的、有质无质的、有灵无灵的、有生无生的全部东西,都在此刻安静了下来,聆听左铭讲演经法。哪怕是蚊睫焦螟,也在这煌煌大道面前沉思着、开悟着、空寂着、虚无着。

    经文讲过三遍,左铭闭口,睁眼来看。

    入定的高二首领同时醒来,亦向面前的左铭看去:

    “真是难得,六当家这回竟没有跟我胡乱瞎扯一通。”

    左铭受他嘲讽也不觉气愤,只微微一笑,道:“二首领说笑了。嗯——我白莲教的经法如何?可赶得上丹鼎道的经法玄妙?”

    “《想尔录》名不虚传,确实有不少可圈可点之处。以此经为本经,难怪你们白莲教难怪敢号称‘三教之外第一教’。不过……”

    左铭追问:“不过如何?二首领尽请说来。”

    闻言,高华下巴一抬,骄傲之气瞬间凸显:“不过,还是没有我丹鼎道经法来的玄妙高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