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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中央派出了督查组

    公孙败不大辨认方向,问清楚哪边是东,才出了家门,一边走一边打听,生怕走错,天黑时候终于到了瀛海驿。

    瀛海驿是个大站,有马数十匹,差役多以百计,除本部马驿,向北还有数个急递铺,马驿供人换乘马匹以及吃住,急递铺是用来传消息的,一般十里地左右一站,这是急递铺兵日常跑步的距离。

    向北的急递铺有八里庄、二十里铺、三十里铺等,差役手持缨枪,摇铃奔走,不分昼夜,外省如有重大军情、紧急消息等,一日可传三百里。

    公孙败拿出符验,大摇大摆进去,里面的驿卒倒也客气,说饭不多了,给你热一下凑合吃口吧。吃完饭安排了住处,都不收钱。第二天一早,公孙败要了马。

    驿卒将马给他,说道:“这条路马儿走的熟了,你不要打它。它要快便快,要慢便慢,天黑前准到任丘县驿站。”

    公孙败牵了马,一直走到看不见驿站,方才上了马背,怕骑马的姿势不规范,被人看出来。

    这匹马常年在河间任丘之间往来,无需驱遣,自己溜达走着,路好走就小跑两步,路不平就慢慢走,倒是省心。

    天黑前果然到了任丘,今天到达比昨天为早,饭还多,就是吃的差点,晚上睡觉的客房又挨着猪圈,臭气熏天。不过公孙败的符验是别人的,也就不好多说。

    任丘过后是雄县,从雄县归义驿出来走了约三十里,公孙败骑马骑的屁股疼,下来步行,实际上就第一天骑马感觉良好,昨天就开始浑身疼了。

    他拉着马慢行,后面有个少年步子快追上了他,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对上眼了。

    “进京去么?”两人同时说道。

    “一起吧。”那人笑了。

    “正好,我不大认路。你骑会儿马吧。”公孙败道。那人也不客气,便上了马,公孙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孙承。。。。。。你叫我孙宇飞吧。”那人说道。

    两人一路聊着天,原来孙宇飞是保定府高阳县人,竟然也是嘉靖四十二年生,跟他同龄,不同的是人家年纪轻轻就已经考上了秀才,是去京里游学的。

    有人相伴,这路好走多了。驿站的布置,一般两站之间的距离正好是走一天,到了约第六七天中午,两人走到了卢沟桥,这里就在京城附近了。

    下午时分两人进了广宁门,此时已经踩在京城的土地上了!进入广宁门就进了外城,进了外城之后,再进内城最近的是宣武门。

    孙宇飞告诉公孙败,宣武门外是杀头的地方,菜市口刑场一般都是在这附近找地儿,刽子手不仅杀人有钱,还能卖人血馒头,痨病鬼们都抢着买。

    “你看过砍头吗?”公孙败问道。

    “看过一次,不过远远的挤不进去,人太多了。”孙宇飞道:“要是能挤进去,非得蘸它两个血馒头,好卖的很。”

    “我想看一次。”

    “想看总有机会的。”孙宇飞道:“咱们去会同馆,不走宣武门了,直向东走从崇文门进去,会同馆就在崇文门附近往北。”

    出了会同馆两人依依惜别,互相拍了拍对方,然后问道:“你去哪儿?”

    结果都是去和风书院,两人哈哈大笑,刚说完再见又走在一起了。孙宇飞认识路,两人一路向北,走到东直门大街,大街北面有一条集贤街,和风书院就在这条街。

    站在和风书院的门口,孙宇飞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建筑说道:“那便是国子监,全大明朝读书最牛的人,都在那里。”

    公孙败没有看到他向往的眼神,而是想起了牢里那位奄奄一息的御史大人的话:务必将血书交给和风书院的黄万里。

    两人走进和风书院,学生们正收拾东西放学,公孙败大声问道:“哪个是黄万里?”

    此时有两人同时看向他,一男一女,那男的公孙败没注意,而是看向那女的,仿佛在哪里见过她。

    公孙败想了一下,肯定不是在现实里见过,那么是在。。。。。。他忽然明白了,这便是他想象中的女人,只是以前从未有过具象,现在看到她本人,则梦中情人的形象,一时明白起来。

    “我就是黄万里,什么事?”那人听公孙败叫自己名字,凑了过来,结果他盯着个女孩子看,半天也没说话。

    公孙败惊觉,连忙拿出血书:“有人让我将这个交给你。”黄万里拿过去看了一遍,又看一遍,脸渐渐的黑了。

    黄万里者,万历皇帝是也。

    黄是皇的谐音,万里是万历的谐音。年轻的皇帝精力无处发泄,想要出宫,张居正正好要查书院,便安排他在和风书院装个学生。

    十五岁的万历同志,好歹也是一国之君,脸被打的啪啪响。还记得当年自己刚刚登基,高拱那个家伙曾经狂妄地说过“十岁孩童,如何做天子?”现在一个不入流的县官,竟然也狂妄到如此地步,万历同志已经出离愤怒了!

    事实上,这次御史下河间府巡按确实是万历同志亲手安排的,来查公孙败的事儿,这既是为了帮张首辅解决锻造的难题,也是为了找个差事过把官瘾,结果被人打了脸。自己派出的御史竟然被关在了牢里,反了天了!

    公孙败不知他就是当今天子,还以为是个宫里的线人,说道:“要没什么事情,我先走了。”

    黄万里道:“你不要走,在京里住一天,明天我给你信儿。”说完要走,又停下,摸出一锭银子给他,公孙败接过来掂了掂,我的乖乖,怕是足有十两!

    打发了黄万里,公孙败再看刚刚那个女孩,她的背影已渐渐远去,公孙败回过头,跟孙宇飞说道:“走!吃顿好的去。”

    两人在一个叫“京味斋”的酒楼坐下,点了六七道菜,其中有味石锅豆腐,豆腐切成馒头大小,在酱里炖着,香味四溢。豆腐这种寻常食材,最见烹饪功夫,这道菜的软硬咸淡、火候老嫩都精确考量过,两人吃的停不下来,点的大鱼大肉反而没动几筷子。公孙败记下了,说以后有机会还来他家吃。

    吃完饭公孙败就地要了客房,孙宇飞要回书院,公孙败就用黄万里给的银子付账,店家找了碎银子,公孙败叫称出五两,交给孙宇飞:“银子是给咱俩的,一人一半。”孙宇飞忙推辞,公孙败硬要他收下了。

    第二天一早,公孙败起来,又点了石锅豆腐,一碗饭,吃了没几块,有十几个汉子牵着二十多匹马,将酒店门口堵了。为首的汉子进了酒楼,也没有找人打听,径直走到公孙败面前,客气地说道:“上面差我跟你回肃宁办案,你吃完了咱们就上路。你不用急,慢慢吃。”

    说是不用急,公孙败还是不好意思让人家多等,赶忙吃完,用手背擦擦嘴:“走吧!”还剩下几块豆腐也不打包了。

    那汉子将一匹马的缰绳交给公孙败,让他走前面,十几个人都跟在后面,浩浩荡荡出了广宁门。公孙败见自己身后的汉子个个中气充盈,眼神凌厉,太阳穴高高鼓起,想必武功都不弱,自己走在最前面,仿佛是他们的老大一般,心中大乐,想着要是给村里的人们看见,那可有的吹了。

    一行人每人至少匀两匹马,换马赶路,原本六七天的路程,第三天一早就到了。

    到了肃宁县,汉子们换上了由妆花罗、妆花纱、妆花绢合制而成的大红色衣服,服上绣有龙首鱼身的飞鱼纹,腰间悬挂长刀,那刀是上等黑檀木做的刀鞘,乌木刀柄,外面包鲨鱼皮,正是大名鼎鼎的绣春刀。

    公孙败有些妒忌他们华服名刀,自己穿的跟农民似的,手里连根烧火棍也没有。但走在这些人的前面,人们看向自己的眼神显然不同了。

    公孙败带着人冲进了县衙,差役们哪里敢拦,进入大堂,吴锡良看见一群锦衣卫鱼贯而入,其中一人还拿出了逮捕犯人的驾贴,当场尿了裤子。